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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藏在山坳的学校

清晨的雾气像刚煮好的米粥蒸汽,稠稠地漫在山坳里。我趴在窗台上往外看,昨天还看得见的竹林尖子全没了影,连隔壁陈婆家的屋顶都只剩个模糊的黑边,仿佛整个村子都泡在一碗白茫茫的汤里。

“满满,发什么呆?”奶奶的手在我后颈窝轻轻一戳,她手里拎着我的书包,粉色的迪士尼公主图案在晨光里亮闪闪的——白雪公主的裙摆上还沾着蜡笔的彩色痕迹,奶奶用棉签蘸着肥皂水擦了好久,现在只剩个淡淡的印子。书包边的蕾丝花边勾住了奶奶的围裙带子,她低头解的时候,我看见她鬓角的白发上沾了点雾水,像落了层细盐。

“奶奶,你看外面,像不像童话书里的云城堡?”我伸手去够书包。

“先把红领巾系好。”她捏着红领巾的钝角,“昨天教你的法子忘了?”我赶紧挺胸抬头,学着老师教的样子把红领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指尖笨笨地打结时,奶奶的手覆了上来,带着老茧的指腹把歪歪扭扭的结理得整整齐齐。“哎呀,我们家满满会系红领巾啦,真厉害。”她直起身时,眼角的皱纹笑得像朵绽开的菊花。

镜子里的我扎着两条羊角辫,辫子梢的红绸带翘得老高,是奶奶今早用新打的红毛线扎的。我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白雪公主好像也在书包上对着我笑。

楼下忽然传来哥哥的声音:“好了没有呀!要迟到了,刚刚开学要升旗的!”

“来啦来啦!”我抓过书包往背上一甩,奶奶在我背后替我把书包带勒紧了些,又往我兜里塞了颗水果糖:“路上慢点,别摔着。”我像只刚出笼的小麻雀,噔噔噔跑下木楼梯。哥哥方雁回站在院坝里,背着洗得发白的蓝布书包。

“你辫子歪了。”他伸手想替我理,我赶紧往后一躲,正好撞进跑进来的小陈妹怀里。

“满满!快点!”小陈妹的羊角辫比我还翘,她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跑,书包在我背后一颠一颠的,白雪公主的脸一会儿贴在我背上,一会儿又晃到旁边去。

跑过柴之珩家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往身后喊:“哥哥!之珩哥哥呢!”方雁回跟在我们身后,步子不快不慢的,像在踱方步。他踢开路边一块挡路的小石子,“不知道,应该早就到了吧。他从来没有迟到过。”

我和小陈妹手拉手跑着,柴之珩现在肯定已经站在操场最前面了——他总是站在第一个,升旗的时候,老师会让他来拉绳子。那根旗杆是用老杉树做的,比我们学校的教室还高,绳子磨得光溜溜的,柴之珩拉起来却一点不费劲,国旗升得又稳又快,像长了翅膀的红鸟。

我们村的学校藏在山坳最深处,说是学校,其实就是几排灰扑扑的瓦房,被连绵的青山环抱着,像不小心掉在绿毯上的几块旧补丁。这儿总共就六个年级,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每个教室的窗户都朝着不同的山景,却一样地朴素——木头课桌椅磨得发亮,黑板是刷了墨汁的木板。

班级里的人数更是稀稀拉拉。就像我哥方雁回和柴之珩所在的五年级,算上他俩,满打满算也才六个学生,上课的时候老师的声音能清清楚楚传到每个角落,连谁偷偷在下面摆弄铅笔头都瞒不过去。而我和小陈妹所在的一年级,反倒成了学校里最热闹的地方,足足有十三个孩子,吵吵闹闹的,上课时总能听见铅笔盒掉在地上的哐当声,或是谁被老师点名时的小声嘟囔。

但在这小小的山坳学校里,柴之珩的名字几乎无人不晓。他就像五年级教室里那盏最亮的煤油灯,总能稳稳地散发着光。每次期中期末的成绩单贴在学校门口的木板上,他的名字永远像枚钉子钉在最顶端,语文数学从没下过95分,鲜红的“年级第一”四个字在褪色的木板上格外扎眼。哥哥总不服气,私下里攒着劲儿刷题,可每次成绩单出来,还是只能隔着两三个名字仰望柴之珩的位置。

更让人佩服的是,柴之珩从不是那种只埋头读书的孩子,作为班长,他管的事比谁都多。上课前帮老师擦黑板,粉笔灰落得满身都是也不在意;下课后收作业,谁的本子皱了角,他会悄悄抚平;李老师常说:“有了之珩,我这班主任当得都省劲多了。”可不是么,夏天暴雨冲坏了教室门口的台阶,他带着几个男生搬石头垒好,手上磨出了水泡也一声不吭。

老师们更是把他当成了得力的小助手。王老师眼睛不好,批改作业久了会酸胀,柴之珩就每天午休时帮他把作业按等级分好类,还学着老师的样子在错题旁画个小小的问号;刘奶奶在厨房做饭,他放了学就去帮忙劈柴、择菜,就连镇上送来的新书、教具,也总是他和老师一起搬,小小的身板扛着沉甸甸的箱子,走在山路上一步都不晃。

这就是我们山咔咔里的学校,不大,人不多,却因为有柴之珩这样的孩子,处处都透着股暖暖的劲儿。他就像山间的一棵小松苗,默默扎根,努力生长,既给身边的人遮风挡雨,也让这小小的学校,在群山环抱中,有了别样的光彩。

我们走到学校门口时,那扇刷着红漆的木门刚被拉开一道缝。门框上的漆皮卷着边,像被风吹翻的书页,门楣上挂着块掉了漆的木牌,“塔儿小学”四个字被雨水泡得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出笔锋里的认真。门口确实不大,两个人并排走得侧着身子。

往里走两步,就是那片小小的操场。说是操场,其实就是块用压路机碾平的黄土地,边缘长着些贴地的野草,被孩子们踩得蔫蔫的。晴天还好,一到下雨天就成了泥塘,满是大大小小的脚印,像幅乱糟糟的画。最显眼的是中间那座国旗台,用水泥砌的,边角都磕掉了碴,露出里面混着的小石子。旗杆是根老杉树,底部被虫蛀了个小洞,柴之珩上周塞了团旧棉花进去,说是怕雨水渗进去烂得更快。此刻国旗还卷着,绳子在杆顶绕了两圈,系了个结实的结——准是柴之珩弄的,他总怕风大了把旗子吹乱。

旗杆后面就是教学楼,楼不高,总共三层,楼梯在正中间,水泥台阶被磨得光溜溜的,最底下那级缺了个角,低年级的同学经过时总爱用脚去踢,发出“咚咚”的响。底楼左边是二年级的教室,窗户上糊着层旧报纸,被风刮得哗啦啦响;楼梯口摆着个掉漆的铁皮桶,里面插着老师们捡来的树枝,春天还会冒出点绿芽;楼梯右边就是我和小陈妹的一年级教室,门是用木板拼的,关起来会发出“吱呀”的响声,门后贴着我们画的小红花,满满当当的,像落了一地的星星,一年级教室旁边是老师们的办公室,总共就两张办公桌,靠窗那张是李老师的,上面总摆着个搪瓷缸,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字样;另一张是王老师的,堆满了作业本,像座小小的山。

二楼和三楼一个样,二楼左边四年级,右边三年级;三楼左边六年级,右边五年级。楼梯扶手是铁做的,锈得厉害,我们上下楼都不敢使劲抓,怕铁锈蹭满手。最顶上那级台阶比别的高半寸,小陈妹上次没注意,绊得差点摔了。

教学楼旁边就是食堂,比教室还要矮些,屋顶盖着黑瓦,烟囱里总有白汽慢悠悠地飘出来,混着饭菜的香味,在操场上绕来绕去。食堂门口蹲着棵老槐树,树干要两个小朋友合抱才能围住,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到食堂顶上,夏天会落下一地的槐花,刘奶奶就会扫起来,和在面里蒸槐花糕,甜丝丝的香能飘遍整个学校。刘奶奶的灶台在食堂最里面,一口大铁锅黑得发亮,她总系着块蓝布围裙,炒青菜时铲子“哐当哐当”敲着锅沿,声音比上课铃还好听。我们最爱在放学前提着饭盒去等,刘奶奶做的饭可好吃了!

教学楼后面是厕所,总共就三间,用木板隔开来,门是用旧木板做的,风一吹就来回撞,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厕所顶上是水泥砌的,有时候下课的时候刘二柱就喜欢带着人堵着门口不让人进去,说是男孩子的秘密基地不让女孩子们进,这时候小陈妹就会去找老师告他的状。

整个学校的红砖墙都不高,像个没长开的孩子,连最高的教学楼都高不过后面的竹林。红砖墙上插着几片玻璃碎片,是防野猫爬进来的,阳光照在上面,亮晶晶的,阳光好的时候,红砖在太阳底下泛着暖融融的光,孩子们的笑声从教室里飘出来,混着做饭的香味、槐树叶的清香,还有操场边野菊的甜味,在这山坳里缠缠绕绕,让人觉得踏实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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