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无风,太阳已经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上。
田里的水稻已经收的差不多了,但现在还没有放水晒田,自上坡看去,金色粼粼波光分布在绿色起伏的丘陵中,翠中点金,偶尔会有飞鸟驻足水面,梳洗羽毛。
“老师,我帮你拿书吧。”
江径接完水回来,遇到语文老师。
“好,谢谢你呀。”
江径作业完成一向很好,但他不爱在课堂上发言,也几乎不会主动和老师搭话,语文老师有点儿惊讶江径居然主动上前和她说话。
语文老师就带了一本课本和花名册,奔来就很轻,被江径小心地接住。
江径在语文老师前面两步走,速度慢悠悠的。
一楼走廊人来人往,学生们跑起来也是横冲直撞的。
江径就稳稳地走在老师前面。
他把老师的书送到办公室之后,老师摸了摸江径的脑袋,“谢谢你。”
江径摇摇头,语气淡淡,“不用谢。”
赵芸下课又来串门了,江径还没走回位置,就听到赵芸那大声又幸灾乐祸的声音,逮着陆青台追问,
“咦,你的手怎么啦哈哈哈哈?”
陆青台食指贴着一个创口贴,还是粉色卡通兔子形象。
陆青台既觉得这个创口贴不符合他霸道帅气的气质,但又因为是江径贴得,舍不得取下来。
“回你自己位置去。”
陆青台黑着脸,差点儿没翻出一个白眼来。
江径回来了,赵芸更不怕陆青台了,她挑衅地冲陆青台吐吐舌头,“略。”
“江径,你同桌手怎么啦?”
江径闻言,也有些想笑,但他一笑陆青台肯定又要嗷嗷叫了,只好以拳掩面,咳了两声。
“他昨晚半夜起来,看见床脚有一个红点儿,捏了一下。”
昨晚陆青台又是黏着江径睡的觉,他嘴里念着什么会下雨会打雷呀,就钻进江径被子里了。
“他迷糊了伸手一捏,猜猜是什么?”钟晓接过话茬,迫不及待哈哈嘲笑道,“是蚊香!”
赵芸同学发出今天第一声爆笑。
“回自己位置去!”
陆青台黑着脸赶人,连带还踢了钟晓一脚。
他也没想到不仅没下雨,等他们睡着了爸还来房间看了他们,听到有蚊子飞嗡嗡的声音,便在床脚点了蚊香。
“不过爸反正也要补偿我,他说等放假带我们去买零食。”
钟晓赞叹,“那你没白受伤啊,值了。”
“滚。”
“哼。”
钟晓躲在江径身后,撇了撇嘴。
学生们就期待着放假,放假前的一天整个教室都是躁动的。
用老师话说,他们背着书包走进教室那一刻就已经在准备书包了。
终于等到了放假,陆信开车接到了三个孩子,直接往城里开。
陆青台和钟晓合计着要买哪些零食。
江径把一个味道清爽的青橘子抱在怀里,安安静静凝望窗外。
陆信通过车内后视镜注意着他们的动向,边问,“晚饭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想吃!”钟晓捧着脸回应。
“船船呢?”
“我都行。”
江径的目光从车窗外接连不断、波浪起伏的绿色植被中收回来,贴近嗅了口橘子。陆青台百无聊赖地贴着江径的手臂,第一千次感叹江径的手怎么这么白。
陆信:“吃火锅可以吗?”
天气终于是转凉了,吃点火锅舒服。
三个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商讨几分钟,最终点头同意,陆信便开车先去火锅店。
考虑到是三个孩子,他点的鸳鸯锅。
“你们都喜欢吃虾滑。”
陆信先勾选了三份大份虾滑。
虽然他们三个都是小个子,但在学校忙了一天,胃口并不少。
特别是陆青台和钟晓,他俩最爱上山、下田扒树,现在肚子都在咕噜噜叫了。
“还有肥牛和毛肚,鸭肠来一点。记得点宽粉哦!”
陆青台牵着江径往调料台去,提前叮嘱陆信。
“嗯,带着弟弟注意安全。”
店里有监控和店员看着,陆信微微侧身注意着,点点头放他们去了。
他点好了菜,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暂时就这些——”
“陆队?”
旁边传来一声犹豫的问询,陆信交付菜单的手一顿。
他回过头,那男人看见他,很惊喜的样子。
“我没想到真的是你,陆队,咋们多久没见了?”
男人大步走过来,高兴地揽住陆信的肩膀。
陆信颔首,“带小朋友来吃饭,你呢?”
“我陪朋友来的呗,这家火锅咋们以前就爱吃。对了,你说小朋友,你家孩子我还没见过几面呢?我记得是小侄子吧。”
陆信心里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带他们来这家了。他这朋友向来大嘴,看到三个孩子不得哇哇叫得人尽皆知。
“嗯。都是男孩。”
好友微愣,‘都?’
好友挠挠头,他记得陆队长不是只有一个独生子来着?看来是他记忆错乱了。
陆青台先带着江径回来了,他看见陆信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叔叔,一点不带胆怯的,自然地打招呼,“叔叔好。”
“诶?”
陆信点点头,“这是我们家老大,陆青台。”
江径也乖乖跟着喊,“叔叔好。”
“这是小幺儿。”
陆信摸摸江径的脑袋,“小米辣能吃吗,不怕辣?”
江径端着碗,他碗里放了小半勺剁碎的小米辣,陆信记得江径吃不了太辣的。
江径没好意思说,他跟着陆青台一起吃,对辣味的接受程度愈发高了。
“钟晓说这个不辣。”
“好,待会儿你觉得辣告诉我,我再去打一份调料。”
好友站在旁边欲言又止,摸不着头脑。
他总觉着这孩子怪眼熟的,但却长得与陆信一点不像。好像在那儿见过陆信这个小幺儿似的。
好友不相信自己从未见过江径,因为江径长相格外精致,走在路上都能被夸这孩子可爱,是让人过目不忘的长相。
他眼睛又偷偷瞅了眼陆青台,大儿子外表和陆信也不是特别像,但绷着脸收拾桌面的神态气质与他爹如出一辙。
好友看了看自家前队长的脑袋,硬茬寸头黑而浓密,没绿。
但陆队好像也没有要和他解释的意思,好友又扯了几句,只好说下次再聚。
陆信,“行,咋们下回一起聚。”
陆青台咂摸了一口豆奶,挥挥手,“叔叔再见,下次我爸请你吃饭啊。”
好友艰难道,“……好,再见。”
很难想象一个闷葫芦怎么养出这种儿子的,真是物极必反。
江径问,“他是路叔叔的朋友吗?”
“不知道,我不认识。”
“……”
江径沉默,那你一副打娘胎里就跟他很熟的样子。
很快鸳鸯锅端上来了,他们放了一半虾滑在清汤,一半在红锅。
牛油是提前上锅煮化了,火稍微开大点就沸腾了。
三个孩子就盯着锅里,等看火锅咕噜咕噜地沸腾。
对小孩来说,光是盯着跳动的焰火就够他们发好一会儿呆了,猜下一秒锅里会滚出什么东西,则更有意思。
“爸爸,虾滑好了吗?”
钟晓跃跃欲试夹着筷子,筷子一夹一合,眼神透露出他很馋了。
“可以吃了。”
陆信用筷子试了试,依次给他们夹虾滑。
他们吃的十分满足了,陆信去结了账,带着他们往外走,
“走一走消化一会儿,然后我们就去超市。”
“好哦。”
陆青台牵着江径,他侧头关照一番江径的嘴唇。
刚刚吃火锅的时候,江径吃陆青台夹的肥牛,不慎里面藏了好几颗花椒,都被江径一口咬下。
“船船,你嘴还麻吗?”
江径顶着红润润的嘴唇说,“好多了。”
陆青台愧疚道,“下次我先过一遍水再给你!”
“……”
那倒也不必。
·
“船船,这是什么呀?”
超市货架边,陆青台指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红嘴唇台灯问江径。
江径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来个一个小胖墩男孩,他嗤了一声,上下扫过陆青台身上的衣服和脏兮兮的鞋边,
“土狗。”
江径眉头一皱。陆青台挥了挥拳头,皱眉时显得很凶,“土狗能打死你!”
那男孩下意识被往后一缩。
陆青台露出森森白牙冲他笑了下,
“滚远点儿。”
那小男孩脸上的肉跟着惊恐一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原以为是个软柿子好欺负的,没想到碰到硬石头了。
意识到陆青台不是好惹的之后,小胖墩转身就想走,陆青台还要追着杀。
“你真该叫你爸爸给你买个水泥盖子知道吗?”
小胖墩被拦住了逃跑的路,惊恐又懵逼的看着陆青台。
陆青台咧嘴满怀恶意地笑,“脸上长的牙的化粪池没盖子,好臭。”
小胖墩反应了两秒,随后呜呜地哭出声。
“……”江径牵着陆青台的手晃了两下,“陪我去买新量角尺和橡皮擦。”
陆青台在霎时收敛了表情和恶意,变成温驯,陆青台反手抓紧江径手心,
“走吧。”
·
等一行四人都买还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天空的颜色已经接近灰暗了。
钟晓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处在极度的活跃和兴奋中,这会儿上了车,一下子就从满电掉到关机,贴在车门上呼呼睡大觉,腮边的软肉一呼一呼的。
江径头靠着车窗,揉了揉眼睛。
陆青台挨着他肩膀懒洋洋地问,“为什么你的眼里长含泪水?”
江径推开陆青台刺挠的大脑袋:“因为我困。”
没多久,车里只剩下孩子们清浅的呼吸声。
陆信放缓了开车的速度,从城镇区过去,一开到乡道上路况变得宽阔了。
陆信开了远光灯,不紧不慢地行驶着。
满空繁星,一直延续到绵延起伏的丘陵树影中。
因为车速慢了,开回去的时间也长了些。
在两条乡道汇合分叉的口子,对面也开来一个面包车,短暂的回车,对方的远光灯闪了瞬间。陆青台靠在窗户边睡着,他被灯光闪醒了。
“爸。”
陆青台揉了揉眼睛,外面黑黑的,他看不太清楚了,问道,
“咱们到哪里了?”
“种耙耙柑儿的地方。”
“喔。”
陆青台点点头,车又行驶起来。
陆青台睁大眼睛,望着窗外飞过的模糊的书影。
现在是初秋,田野薄雾氤氲,紧贴着田地和树苗,雾气还没有半个丘陵高,在繁星点点下显得朦胧静谧。
月色照着起伏蜿蜒的乡村水泥路,车辙碾过枯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等到日出东方,薄雾尽散,百鸟从山林树窝之中醒来,鸡鸣候旦——
“起床了,懒虫。”
陆信掀开钟晓的被子,钟晓嗷叫一声,夺过被子藏进去,手指死死攥着被角。
早春气温低,他们又许久没有早起过了,还很不适应。
“说好今天要去买新文具,弟弟都醒了。”
晚上好呀~[猫头],坐上我们的时间加速小车开到新的春季。话说你们能看到俺的更新吗?我修了文发现怎么都点不卡[小丑],坏晋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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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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