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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营中,谢恒随便扯了张小椅,长腿一跨,横在主将台旁,他拿着手里的东西,左右拼了几回,怎么都不对,不免“啧”了一声,引起了一旁的一个小将的注意力。
“三殿下,您在瞧什么?”
“没什么。”谢恒说。
“这是玉佩么?”那小将跟他相处了两日,大约也明白了谢恒的性子并非传言中那般阴鸷,大着胆子凑过来,说,“属下的阿父会做木雕,玉雕倒也学过,只是没料子给他上手,因而就荒废了。殿下若不嫌弃,属下给您看看?”
“你会吗?”谢恒终于肯看他了,甚至有几分喜色,“来来来,你瞧瞧,这是个什么。”
小将恭敬地接过,也坐在旁边,仔仔细细地拼了一番之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是不是月亮?”
“月亮?”
月亮啊……
谢恒忽然想起那天夜里,他闲着无事修了个炉子,想叫沈絮尝尝没尝过的滋味,这时候西方甜点没传进来,说不准他很喜欢,从此彻底对他大为改观,最好能让那副永远淡漠平常的模样露出类似于讶异的神色。
但很可惜,失败了。
他待在外廷,有时手心还会残留一些不知是锻炼还是劳作遗留下来的薄茧,衣服的布料是差的那批,摸着硌人。
谢恒有时就是佩服他这一点,饶是这样的布织出来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格外有种清新脱俗,清风霁月的气质。
这就是所谓的“披麻袋也好看”的那一批人吧。
谢恒从小到大见足了各式各样的美人,家族产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巧的是他的生母是服装行业的领袖,他从小跟着参加了各式各样的时装周,美人更是数不胜数。
若说沈絮那种级别的美人那也是有的,但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见多了谢恒也就觉得见怪不怪了。
谢恒还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即便找不到灵魂伴侣,也不用为生计发愁,啃一辈子的老也够他潇洒一生。
直到他遇到了沈絮。
深夜时,他站在庭院里,那层月光像只有电影里天庭才会出现的白纱,从头盖到全身,那些裸露在外的皮肤,譬如手指、譬如脖颈、又譬如脸,像一块雕琢无暇的美玉,一瞧,便挪不开眼了。
他从没想过一个男人的长相能如此惊心动魄,他清冷,不近人情,但眼下点了一颗漆黑的泪痣,每次抬眼时,谢恒看到的不是他斜飞的眼尾,而是那颗格外勾人的泪痣。
谢恒很想证明自己并不是视觉动物,但男人嘛……总会有这个时候,在午夜梦回时忽然想起高中时代亦或者大学时代时惊鸿一瞥的美人,看到眼睛就会脸红,想到脖子甚至还没往下就已经慌乱无章……
谢恒统称这为青春期荷尔蒙延后症。
他青春期延没延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有一天让他对沈絮进行一些青春期小男生第一次对女神献花摆爱心,再红着猴子屁股一样的脸会做出的行为的话……沈絮可能会让他存档回溯重说一遍。
“殿下……”
“殿下?”
谢恒猛然从回忆中惊醒:“嗯?怎么?”
“这个玉佩摔得有些狠了,只能补料了。”小将拼了拼,说,“这是您的东西吗?”
“不是,这个是……”话到嘴边拐了个弯,“这是我朋友的母亲送他的,我想着有些纪念意义,便想寻个日子给它用金丝线补一下。”
“金丝是补不上了。”小将说,“这得将金丝融了填进去才行。您瞧,这儿边缘漏了好大一块,不填就不成样了。不过填了的话就会有些奇怪,若是只想着放在家里瞧瞧还行,若是要拿去佩戴,就有些奇怪。”
谢恒说:“那若是我寻个差不多的料子,重新雕一块,你觉得怎么样?”
“此物重的是心意,谁雕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谁送的。这也瞧不出原本的模样了,若是贸然雕了送回去,怕是要被发现。”
“你说的也对。”谢恒接回了他手中的残片。
拿到这残片本是一时兴起,一想到沈絮刚从谢逊宫中回来,却不知经历了什么,回来时不仅碎了这四不像的玉佩,又发了魇症,他心里头脑补了些不好的桥段,一肚子的火憋着没出撒。
若是这玉佩是谢逊送的,两人争吵间打碎了,那碎了就碎了吧,干他何事。
但一回想起前两日刚出发时,那孙子撇来一眼,好似在找这玉佩时,谢恒忽然又莫名地觉得,兴许这玉佩与他并无干系。
想想也是,这玉佩除了成色还行,也不知是哪个门外汉雕的,丑成这副模样,要是送给他,他还不如扔了。
谢逊虽然令人心烦,但好歹也是个太子,总不至于送这么个玩意儿给心上人。
谢恒不禁嗤笑了一声。
装的是吧,他最好撕人脸皮了。
……
……
正如众人所料,沈絮并未得到册封。
皇帝是说了,要等平叛归来之后再行册封,但平叛的时候有短有长,快能半个月就搞定,慢,几年都说不准。
这期间,好歹也应该召见召见,但他却像是被忽略不计,随时随地准备找一个借口即可至他于死地一般。
但明眼人看得出来,一些小宫女小太监就不明白了,他们只知君无戏言,哪里懂得朝堂之上的风云诡谲,没一会儿,沈絮就已经收了当日的第六样礼。
“沈公……大人,沈大人,这是我母亲上午差人送进来的糍粑团子,用棉布闷着呢,还热乎。”那上门的沈絮认识,从前是跟着柴嬷嬷甩马屁的,每日跟着她,不说欺负了,他也没这个胆子。
但却没少讥讽两句,沈絮倒没放在心里。
好像叫什么……春喜。
见到他倒也没什么意外的,沈絮用小钉耙摁了摁盆栽里的土,头也没回:“有劳小公公,就放桌上就行。”
“那您可趁热吃了哈,这东西就得趁热吃才好。”春喜看他没什么反应,大着胆子凑过去瞧了瞧,“呀”了一声。
“大人,你这花草都死了啊,根儿都坏了,发不了了。”
沈絮“唔”了一声,没做回应。
春喜顿了顿,试探地问:“不如奴才给您再重新埋些新种子,都是好发的,几天就能冒芽。”
“不必了。”沈絮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器具,视线停在枯萎的花叶上,“死了便死了,换了新的难道它还能活不成。”
春喜越听越不对劲,直觉还是告诉他别打破砂锅问到底比较好,抱了抱手中沉甸甸的篮子,讨好笑道:“那奴才先给您送屋子里去。”
沈絮这儿虽然也有位置种花草,但实际上圈的地方并不大,与旁的靠着的大通铺也就只有一个独处的区分,里头冷冷清清的,光也照不进来,实在是不知是怎么住得下去的。
春喜心里嘀咕着,放下了篮子,还没走呢,冰凉的触感贴近了脖颈。
春喜先是愣了一愣,才缓缓意识到这是刀的触感,脸色唰一下惨白,从未有过的强烈求生**占据了大脑,下意识张开嘴想要呼救:“有刺……”
“——敢叫老子就杀了你。”身后之人是个男人,声音粗粝得好似掺了沙子,有种蛰伏已久的烦躁感,令人毛骨悚然。
谢谢追读的宝贝们,谢谢你们的喜欢[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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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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