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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暗流涌

颜炳和陶见山许久未见,兴致高涨,相约手谈,颜笙亦回了西院,只颜箫留在东院陪檀氏说话。

“阿娘可要休息?”颜箫见檀氏面有倦色,不免关心道。

檀氏摇头,“方才歇了半晌,眼下倒不累,阿箫,扶我去院子里走走罢。”

东院的墙外便是颜府的内花园,颜箫不敢拉着檀氏往池边碎石子路上去,只在连廊下走走便是。

“锦堂今日新送来的冬衣,你可看过了?”檀氏忽问。

“方才着急往阿娘这来,尚未试过,”颜箫如实回答,“只大略看了眼,似乎颜色艳了些。”

她适合素净的颜色,但染春拿回来的那几套衣裙却各有各的鲜嫩。虽是为宫宴准备的衣裙,可也把她衬得太嫩了些。

檀氏看出了颜箫的疑问,笑得神秘,也不和她兜圈子,“今年的寿宴不同往日,自然要鲜嫩些。”

“这是为何?”

“肃王世子明年行冠礼,之后便要选妃,世子妃的人选今年便要敲定了。这事马虎不得,单是敲定人选便至少要从年头选到年尾。”

颜箫杏眸圆睁,下意识想问问此事和她有什么关系,瞧见檀氏嗔怪的眼神,没敢说出口。

“方才还说自己是个小娘子了,怎么,听到要嫁人便怵了不成?”

颜箫默默摇头,檀氏又道:“七娘十六岁便和崔氏定亲,你阿娘我十六便已嫁给你阿父,你便是从如今开始掌眼,也要明年才能成亲了。这般算来,是不是觉得也不算早了?”

七娘颜笳是颜箫的庶姐,年长她四岁,前些年嫁到清河崔氏。清河虽远离亲眷,但颜笳与夫君崔澄乃是青梅竹马,崔氏是北地望族,家风严谨,日子过得却也舒心。

“……可是,阿兄也尚未定亲啊。”颜笙比颜笳还大一岁呢,怎么没见他被催。

说起颜笙,檀氏也头疼,“六郎主意拿的定,也不知是在等什么,随他去罢,左右也才二十一,男子倒没那么急。”

颜箫哑口无言,憋了好半天,才又道:“可是,肃王世子一向顽劣,女儿只怕所托非人,耽误终生。”

也只有如颜家一般的士族才胆敢直言萧氏宗族,檀氏见怪不怪,“倒不是真要你嫁给予琰,只是寿宴那日满京城的内眷皆出席,你当他们只是去赴宴的?”

难怪要将她打扮的花枝招展,这意思是去宫宴上供人挑拣去了。

颜箫惆怅望向灰蒙蒙的天。

琅琊颜氏不愁嫁女,只是嫁人一事嘛,若是这样送上门去匹配家世门第,便是成了亲又有何意趣?颜箫毕竟才刚及笄,话本里那些才子佳人两情相悦的故事没有年轻女郎不会为之动容。

只是这话她没好意思说。

檀氏见她面色青一阵红一阵,思及前几日在茶肆遇见肃王妃时两人的谈话,若有所思,“若是予琰当真选中了你呢?”

“什么?”颜箫杏眸猛然睁大。

————

入了二月,地暖春回,日头悄悄变短,正是万物复苏的好时节。

当今天子年幼,太后也不过四十,年龄上实在称不上一个“寿”字,却已到了自称“哀家”的辈分。

二月初七,乃是太后的寿辰。天子予瑢年纪虽轻,孝心却一点不少。因今岁是整寿,予瑢特嘱祠部着力操办,祠部尚书柳文宣亲自督察,以确保万无一失。

过了午时,数十顶车轿便陆续汇集至宫门外,冠盖相连,遮天蔽日。

已有些暖意的微风吹动车帘,颜箫就着缝隙向外望了一眼。

窗外姹紫嫣红,群芳争艳,瞧着不像是来为太后贺寿的,倒真是为自己选郎君来了。

润秋见她兴趣缺缺,捧出点心匣子,放到颜箫跟前,“夫人叮嘱,恐今晚宫宴累人,特备下了糕团让娘子入宫前垫上一口。”

颜箫和檀氏分坐两车,此时车中只有自己的两个侍女,说话倒没什么顾忌。

方才午食用的不少,眼下倒不饿,但颜箫瞧着那精雕细琢的糕点,还是拈起一块送入口中,吃了一块便又丢开手,随口问道:“可见着檀家的马车了?”

染春知道自家娘子同檀家女郎关系好,这等宴席,两人必是要凑到一处说笑的,因此出门时便留意过,“方才瞧见檀家的马车就在后面不远,拜见过太后,娘子便可自去寻檀娘子了。”

颜家四顶马车,在宣阳门前分行两路。

女眷们走台城西侧的西华门入内宫,西华门原名千秋门,今日是为取个千秋万岁的好兆头,臣子们则是候在正殿太极殿外。

顾修昀今日散了朝会便去了尚书台,元月刚过,复印开朝未满十日,积压的公务尚未理清,陛下前几日偶感风寒,未曾临朝,这几日由顾修昀监理朝政,日日忙得头脚倒悬。他今日还未用午食,此刻打算和皇上问安后便回府换吉服,再入宫赴宫宴。

尚书台就在宫城之内,因而宫城亦被称作台城。

顾修昀站在太极殿前的甬道上,瞧见宫门外已有不少人在等候觐见。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抬步往太极殿东配殿而去。

他走在官道上,穿过重重宫阙,直到在一处殿前停下,一路皆默然无声。

顾修昀整了整官袍,迈上汉白玉台阶。

门口候着几人,顾修昀扫了一眼,便知此刻殿内的光景。

天子身边的内监高展见到顾修昀,忙上前行礼。

“奴才见过顾司徒。”

顾修昀缓声道:“高内侍不必多礼。”声音如沉金冷玉般悦耳。

“司徒来得巧,肃王殿下正在里面呢。奴才这就去通传一声,劳烦司徒在这候一会儿了。”

顾修昀点头,“有劳了。”

东配殿内暖阁中,面容清秀的少年正襟危坐在桌案之后,正在修改着方才肃王审阅过的文章。他一身赤金色龙袍,面庞白净,年纪虽轻,举止间却已初见沉稳。

一个中年男子立在下首,神情肃穆,不苟言笑地看着少年笔下文字。

高内侍来报,“陛下,顾司徒求见。”

年少的天子手下一顿,抬起头笑了一笑,“快请进来。”

高内侍领了旨退下,中年男子微微皱起了眉。

“陛下慌什么?”

他素来有些严肃,少年心头一跳,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他方才和高内侍说话时,没留意将手中蘸了墨水的笔随意地按在了纸上,留下一道墨痕。

他低着头沉默不语。

“心浮气躁不可取,陛下又是君上,更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少年抬头看他,正了神色,歉然道:“皇叔教训的是,朕这一病,多日未曾见到司徒,一时激动了些,望皇叔莫怪。”

这少年,便是年仅十七岁的天子予瑢。而这男子是予瑢的叔父,两位辅政大臣之一的肃王萧凛。

他余光见殿门口一人走来的身影,便朗声道:“陛下是君,旁人都是臣,君臣自当有别,莫要因为谈的投契便乱了尊卑。”

予瑢起身行礼,“多谢皇叔教导,朕记下了。”

顾修昀踏着肃王的尾音来到近前,也不知听见没有,行礼时倒是神色未变。

“臣顾修昀参见陛下,参见肃王殿下。”

“司徒不必多礼。”

肃王睨他一眼,没说话。予瑢观肃王神色,又见顾修昀恍若未觉,心下暗叹。

这两位是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彼此却颇有些势同水火的意味,一个横眉冷对,一个不予回应,予瑢夹在中间,竟比他二人还为难。

顾修昀呈上几卷公文,垂首道:“禀陛下,臣今日前来,是有几桩要事,臣不能做主,请陛下圣裁。”

予瑢接过文书阅览,前几桩倒是小事,顾修昀已列清其中关键,只待他做最后决断即可,只最后一桩有些为难。

说为难,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仍是许氏谋逆一事。

“许钧罪无可恕,其家眷打入奴籍也是应当。”未诛九族已是开恩,只是,“送去平城,是否有些……为何不判流放?”

予瑢话没说完,但意思却很明确。

“陛下仁善,可若要杀鸡儆猴,便不能心存仁慈。”顾修昀道。

肃王站在一旁,冷哼一声。

“好吧。”予瑢妥协。

他正欲合上案卷,却听顾修昀又道。

“许氏一案,仍有怪异之处。”

“何处?”

顾修昀却不说了,只侧首看肃王一眼,意图甚是明显。

肃王自然懂他的意思,却偏不欲让他如愿,当下勃然怒道。

“顾修昀,你这是何意?”有什么是他都不能听的?

“殿下莫误会。”顾修昀似是能一眼看穿肃王的心思,似笑非笑,漫不经心。

“此事尚未定论,为免打草惊蛇,自当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素来对自己不甚尊重,肃王已懒得计较,但他这话却也有理。

若真是什么大事,他早晚会知道的,而倘若他此时留下来听入耳中,过两日消息泄露,少不得还要被顾修昀这黄口小儿怀疑。思及此,肃王也不打算强留。

只是离开之前,他还有一事要问顾修昀。

“听闻顾司徒未出元月便私自罢免了郑墉,当真是辛苦啊,尚书台的奏章还没看完,又要去操心御史台的事。”虽然司徒之责有评定人才优劣一则,但尚未开朝便自作主张,实在太过嚣张。

顾修昀听了竟嗤笑,“侍御史纠察百官,理当巧舌如簧,公正严明。一则郑墉笨嘴拙舌,二则,身为侍御史,私心大过公心,既不能为陛下分忧,亦不适合留在御史台,下官便替陛下肃清了此等庸人。”

听他对答如流,说话毫不留情,肃王怒火阵阵,几乎要将这个无法无天的乱臣贼子拖出去。

可他是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予瑢对他亦信任有加,这黄口小儿仗着陛下的势行事张狂,陛下都没说什么,他能如何?

他萧氏天下竟交到此人手中,只怕是气数将尽!

殿内陷入令人惶恐的沉寂,予瑢看看怒目圆睁的肃王,又看看敛眉垂首的顾修昀,面色不虞。

正在此刻,只听殿中莲漏发出“啵”的一声,角落里的内侍上前来报。

“陛下,申时了。”

予瑢松了一口气,挥退了内侍。

肃王不欲多待,于是借此机会告退,“臣该去永寿殿为太后贺寿了。”

予瑢连忙允他,“如此,那皇叔便先代朕去探望母后吧。”

待肃王离开太极殿,予瑢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顾修昀并没立时向他汇报许氏一案,而是温声问道:“陛下圣体可康健了?”

“只是略感风寒,不妨事,如今已大好了,明日便不劳烦司徒监理朝政了,朕可以亲自上朝。”予瑢性子随了先帝,温和平静,只是尚未及冠,到底稚气未脱,看着桌案上一叠公文,微微蹙眉,不免有些懊恼。

“怎么还未上朝,便有如此多要事。”

顾修昀唇角微弯,似是勾起一抹笑,却又快速地隐去。

“今年确有不少事,桩桩件件都不甚简单。”

予瑢将方才放下的许氏卷宗又拿起看了看,并未看出端倪。

“司徒所说许氏逆案的怪异之处,究竟是何处?”

顾修昀循循善诱,“陛下试想,若要谋逆,势必要备下充足的钱粮辎重,况且凉州天寒,即便是当年臣随先父谋逆时已是初春,凉州仍需穿复衣棉袍。”

他说的太过直白,予瑢不禁抬头看他一眼。

顾修昀平静继续,“若要准备粮草,陛下认为,许氏需要什么?”

“……钱?”

“正是。”顾修昀颔首,“钱从何来?”

“若要筹钱,必得是广开财路。”予瑢凝神思索,又看回手中案卷。

“但许钧在凉州多年,名下却只有薄田几亩,许氏祖宅在并州也只有一间田庄,无额外营生,这些产业并不足以支撑他行事。司徒所说怪异之处,可是如此?”

“正是。”顾修昀没有接着说下去,予瑢便知这其中还有些关窍是他一时没想到的,于是继续道。

“……既然我们能想到此节,许钧身为一州刺史,必然也不会如此愚蠢。”予瑢再次停住,“若田庄是他故意留在手中的,那其他产业想必在举事前就已转移。”

他再次看向手中案卷,顺着这个思路,果然发现异样。

“许钧在举事前两个月与妻和离?”予瑢抬眼看向顾修昀,从他眼中看到赞许神色,便知道自己说对了关键。

“许氏内眷于去岁冬月回到建邺,因与许钧和离,此番并未波及到她。”顾修昀道。

“话虽如此,但时间上未免太巧了些,是否应当将许夫人一并收押审问?”

“臣已审过了。”

予瑢静默一瞬,今日才二月初七,他速度未免太快。

“许夫人言,许钧内宅一向清静,去岁秋日,却忽纳入了几个胡姬在房中,两人因此争吵不断,不多日便写了和离书,放妻归京,她并不知许钧竟一直策划谋逆之事。”

予瑢不语,许钧冬月起兵,事先要调配各处兵马粮草,如此动作连枕边人都毫无察觉,这话谁信?

“此外,凉州军中有人苟且偷生,事发后至怀远军帐下投诚,也提到过许夫人和离回京一事。”

“凉州军中将士为何会报到怀远军袁将军处?”

本朝各州郡自南渡以前便实行两府并立的制度,都督军府和刺史府分属中央,与戍边的怀远军当并无交集才是,予瑢不免觉得奇怪,于是插言问了句。

顾修昀冷了神色,“凉州刺史胆敢与都督军府暗中勾结,合谋起兵,臣已下令,将凉州军暂交由怀远军接管。”

提到怀远军,某些情绪终究是无法避免,予瑢垂眸,亦不愿多提,由着他做决断。

莲漏中传来的汩汩水流声冷却了殿内气氛,予瑢望过去,这才忆起方才太后遣人来叮嘱他的事。

可顾修昀似乎存心不让予瑢安生,他尚未开口便被打断。

“还有一事,忘记禀明陛下。许夫人因许钧纳胡姬而与他和离,但,”顾修昀想起廷尉狱中见到的那张因深邃而显得妖异的脸,语不惊人死不休。

“许夫人自己,亦是外族人。”

“什么意思?”予瑢脸色一变。

顾修昀勾唇笑笑,似是觉得有趣。

“端看近日京城,何处会骤生波澜了。”

金猊兽静静吐着烟,予瑢看着眼前的青年。他总能这般运筹帷幄,仿佛世间一切皆在他意料之中。

予瑢不禁想起顾修昀来之前肃王的话。

“陛下这般信任他,就不怕六年前的事再度上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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