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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为何苦难纷沓而至

沈相楠近日来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得以喘息几口气,恭廉殿的门槛才刚刚迈出,身后便传来唐云谨的声音。

沈相楠心道不妙,这一路同行下去,原本一炷香就能走到竹舍现在非得磨上一个时辰不止。

谁能想唐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可怕,做起手上的活简直不要命,休沐日不休息就算了,没日没夜更是基本操作。

何况伸手不拒笑脸人,沈相楠一见唐云谨的模样就很难心安理得拒绝他。

唐云谨见他犹豫,便道:“沈公子莫要太担心,关于民间学堂的诸多事宜恭廉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不会太过忙碌。”

“清明过去就能在平云京设立第一所民间学堂,若是招生顺利便能在宣国各地实行,今日同行,纯属聊天。”

唐云谨面上浅笑,沈相楠明明把情绪掩饰的很好,居然还是被唐云谨一眼看穿。

这让沈相楠有些歉疚,毕竟大多事宜是唐云谨一一做好,再来询问他的意见。

沈相楠点头应道:“如此,若是学堂能顺利开设,兴办民学造福百姓,于宣国而言也是欣欣向荣之态。不知恭廉殿为此举准备了多久?”

唐云谨道:“约莫有二年之久了,起初商议起此事有太多争议,毕竟宣国这么多年都是由世家挑选子弟送往平京书院受圣贤教导。”

“设立民学太过耗费人力财力,也不知效果能有几何,你也应该猜得到,许多人持反对之声。”

沈相楠嗤笑一声,“到底是怕动了他们的利益而已,民间泱泱学子多少怀才不遇蹉跎一生最终含憾而亡,这些人身为宣朝臣子,竟然不想为太平岁宴改去宣国的顽疾,只是担忧自家富贵能否延续罢了。”

“陛下该是赞同此举的,只是唐相也是世家出身,提出兴办民学难免会遭人嫉恨。”

沈相楠在结识唐云谨之后才对世家有所改观,原来他不论三七二十一将世家全部视为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没曾想真有为大局牺牲利益的存在。

唐云谨带沈相楠行过长道,那是角楼的方向,沈相楠边跟着走边听见唐云谨在身旁声如温玉道来。

唐云谨:“宣朝建国初期,那时候真是一片繁荣之态,百废待兴,世家犹如千帆竞发,以太平岁宴为己任,人才辈出。”

“可惜物是人非,如今的他们已经忘记自己的先辈是怎样怀揣一腔热血和忠胆前行,再垂死挣扎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享宣朝子民伺奉几辈,该顺应天命更替了。”

沈相楠没想过这句话会是从唐云谨口中说出,比起赞同附和,他倒是心生出一丝疑虑。

沈相楠好奇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举到底对世家有所不利,唐相不担心唐家将来会如何?”

“你可知陛下为何决心削弱世家的存在?”唐云谨反问,沈相楠不语,静待下文。

唐云谨道:“当年四大世家辅佐高祖,何其意气风发。如今唐氏一脉剩下我和梧念,苏家唯有一女身在钦天监,崔家虽擅武,这一辈却还未有出头之势,再观傅家……”

唐云谨无奈摇摇头,继续说:“虽宣国还有后兴家族,可文家获罪抄斩,郭安止父兄皆殉国而亡,其余更是耽于享乐,能用之才越来越少,放眼望去已现凋零之态。”

“你在太极殿上的发言甚好,如你所言一样,既然无法重现百花齐放的盛景,那残枯的花就得早日摘下才好。”

沈相楠跟随唐云谨登上角楼,一阵飒飒凉风拂面而来,吹动沈相楠落在鬓边的碎发,他和唐云谨立身高处,一览无余宫墙里的微渺百态。

不远处,身着官服几人弓腰寒暄,沈相楠像是能猜到他们对话的内容,多半是和朝政无关。

再远处,并肩往宫门行走的二行人脸上尽是洋洋笑意,沈相楠却觉得虚伪至极。

唐云谨的语气里带有几分唏嘘,随下一阵风起掠过沈相楠耳边:“你看他们每日像有聊不尽的话,近了仔细一听,全是家长里短。”

沈相楠沉郁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眼底浮现冰冷的凉意:“发佩缀带白日寒暄,我看竟犹如百鬼夜行。”

唐云谨转头看他一眼,没有附和也没有否认。

随即,唐云谨喟叹一声:“只盼云开见天明。”

竹舍不与唐府同路,二人分道扬镳,沈相楠若有所思走在宫道,丝毫注意不到朝他迎面而来的一人。

“沈公子,我就说在宫里行走,早晚都是要碰上面的。”

那人声音熟悉万分,沈相楠猛然抬起头,待看清来人,霎时心中怒火顿生,袖口下五指缓缓聚拢。

沈相楠深呼吸两口,按耐住心中躁动不安,面上平和地询问:“傅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傅立鸿反问:“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吗?”

傅立鸿嘴角微微上扬,随即瞬间勃然变色,眼神狠戾带有几分不屑,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贺你进恭廉殿,所以给你备了一份大礼在竹舍,我迫不及待想看你见到那份礼物的样子,应该是很让我欢喜。”

沈相楠眉头紧锁,开口时毫不客气:“你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傅立鸿一脸傲气,抱手笑睨:“别说的好像我怎么偷鸡摸狗似的,我向来做事都是光明正大。”

“况且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沈相楠冷笑一声:“光明正大?”

这话像是故意往沈相楠心上戳,沈相楠五指紧握,发出微弱的骨节碰撞的声音,他沉声说:“你能有什么好意,非得三番两次找上我。”

傅立鸿理直气壮道:“我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现下就直说了,我看你很不顺眼。”

沈相楠心想他该是和傅立鸿势不两立,他不以为然,明知故问:“哦?我同傅公子面都没见过,怎么就势如水火了?”

傅立鸿道:“你不过就是无名草芥而已,不要脸面缠上唐家,使点小聪明混进恭廉殿,你不会还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吧?”

傅立鸿眉眼轻挑,面目尽是调笑之意,“你怕不是把我给你的警告忘的干干净净了?傅家可是赔了笙乐坊好大一个做交易的地方。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进了宫,谁的话才该听。”

闻言,沈相楠面容掠过转瞬即逝的厌恶之情,随即恢复如常,他冷声说:“身为宣朝臣,该尊陛下旨意行事,你这样说,莫不是傅家要生二心,僭越圣言。”

傅立鸿怒道:“你别不识抬举!胡说八道一通!”

果不其然,只要三言两语一激就能让傅立鸿的本性暴露无遗。

沈相楠寻思和这种人多费口舌的确无用,这人像疯狗一样听不进任何对话,只是自顾自说自己的而已。

傅立鸿的眼神闪动起诡异的期待,他笑说:“你不如速去竹舍看看我给你的大礼,到那时你再仔细想想,你算什么东西就准备和傅家作对。”

“我劝你把知道的事情打碎了埋进肚子里,这样因你而死的人就不会太多。”

傅立鸿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五官扭曲成瘆人的兴奋,他迫切想看见沈相楠的反应,这让他生出莫名的满足感。

沈相楠语气染上怒意,“你做了什么?”

傅立鸿大笑起来:“我做了什么?我说了,我给你备了好大的一份礼。”

沈相楠不打算与他再纠缠,撞开傅立鸿往竹舍的方向快步赶去。

傅立鸿立在原地,抬手往肩膀处作嫌弃状用力拍了拍,瞪眼咬牙道了一句:“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沈相楠不想放在心上,可是傅立鸿的最后一句话在沈相楠耳边不断响起,催他脚下步伐越来越快,心里莫名不安,搅的他满脑杂乱无章。

竹舍四周同平时并无两样,但是沈相楠的心跳愈快,难受的让他喘不上气。

他脚步放慢,看到竹舍门前多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安静躺入沈相楠眼中。

那木盒的盒身与盖子的衔接处渗出一星两点斑驳的血迹,已经发黑,但是在沈相楠眼里显得格外刺眼。

沈相楠的心跳在这一刻停止了。

耳边响起呲啦作响的轰鸣,瞬时夺取所有嘈杂,沈相楠眼前开始恍惚,身体晃晃悠悠往前迈进两步便因为脱力跪倒在木盒前。

沈相楠伸手想去触碰眼前这一小小的木盒,双手夸张地颤抖。

脑里一片空白,沈相楠觉得这不会和谢宁之有关,傅家是疯了才会去动谢宁之,那这又会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渴求谢宁之出现在竹舍,出现在他身边。

明明是咫尺方寸之间的距离,沈相楠的手却无比艰难覆在那木盒之上,沈相楠深吸两口气,恐惧没有减下半分,像是无边深渊的浪潮将他吞噬殆尽,他难以得到如常呼吸。

神识好似飘散,他想不到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不知过去多久,沈相楠终于下定决心将眼前的盖子掀起。

木盒盖清脆一响落地。

在看清眼前是什么的那一刻,血丝顷刻蔓延沈相楠的双瞳。

“不……不……”

沈相楠的手指伸进木盒中,小心翼翼触碰。

五脏六腑霎时像被无数丝线拉扯,尖锐的疼痛比上次刀捅进身体带来的痛苦疼上千倍万倍,下一秒就要将他撕得四分五裂。

沈相楠浑身止不住发抖,随即转头大口大口呕吐起来,随秽物落下的还有他的眼泪。

沈相楠弯腰跪在地上,呕声过去之后是控制不住的哽咽。

“稚哥哥……你说那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能把我的帽子啃的稀巴烂?”

“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打开柜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有点害怕……”

“不怕,你见一次往后能见好多次呢。”

沈稚将那帽子递给他,小小的手接过帽子,指尖用力抠着帽沿,沈稚笑着用口型默声数数。

“三,二,一!”

柜门打开,竹笑迅速用那帽子胡乱拍来拍去,沈稚在一旁大笑起来,那老鼠见状跳出柜门满地乱跑,竹笑就跟着他在不算大的房子里瞎折腾。

好不容易将老鼠扣在帽子里,谁知那帽子早被老鼠啃的东破一块西缺一块,那老鼠可不是省油的灯,找准光亮就又溜走了。

自那之后,竹笑练就一身精准捉老鼠的本事。

愧疚与痛苦蔓延全身,千刀万剐着他的心扉,沈相楠的脊背猛烈抽搐,瘫倒在竹舍门前放声大哭。

“稚哥哥,你又做什么呢?”

竹笑撑在窗边看沈稚不停忙碌,一会儿撒花一会儿倒水。

沈稚告诉他:“酿酒呢,觉得香吗?”

竹笑直起身,两眼放光:“酿酒?稚哥哥还会酿酒?那我能尝一口吗?”

沈稚手指沾水,顽皮似的朝竹笑撒去,三两滴水落在竹笑脑门。

“你稚哥哥什么都会,天底下就没有我学不来的本事。”

竹笑擦去额上的水珠,不打算和他计较:“那你到时候给我尝一口。”

“小孩子不准喝酒。”沈稚无情拒绝,“等你长大了,我再教你酿,到时候想喝多少喝多少。”

竹笑说:“这可是你说的啊!说话算话!”

沈稚将酒封口,应道:“说话算话。”

堵塞在喉间的话语说不出口,沈相楠只能发出不断的呜咽。

那小小的木盒里静静躺着竹笑的头颅。

他明明什么也未曾做过,苦难为何向他纷沓而来。

扼住他喉间的感觉在剧烈的起伏里退散,泪水洇湿眼前所有,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沈相楠声嘶力竭对天长嚎。

“苍天何来有眼!是非不分,善恶不辩!”

他面容惨白,不敢再回头,只能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手间还沾着黄土和木盒上的一点血迹。

沈相楠看了多久,眼泪就掉了多久,泪水像要把手上的污秽冲刷干净。

他不看了,眼泪却没有止下,手里立即多出几分猩红。

这双手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护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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