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哥儿年纪小,会说的话并不多,叙述事情的能力几乎为零。
但孩子过得好不好,看他的神情、穿衣等等方面都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头一回把宁哥儿放在家里,余小溪一整个下午都在想孩子,早早地收了摊,火急火燎地回了家。
还没等到家门口,就见宁哥儿蹲在自家门口玩儿,夏哥儿坐在地上看着他。看样子倒是很和谐,没有余小溪想象中的宁哥儿哭嚎的场景。
夏哥儿看了他一眼,从地上起来,打扫打扫屁股上的尘土。
宁哥儿张开小手让抱,余小溪将他抱起来,看他脸上没有泪痕,衣服也干干净净的,这才放了心。
数出十五文给了夏哥儿,夏哥儿双眼仿佛要放出光来。双手捧着铜板,感受着铜板在手心里的份量。片刻后,才将这些铜板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这是他的私房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说好了一天三十文,今天只看了一下午,所以余小溪给了十五文。
而且认真说起来,连两个时辰都没有。
余小溪抱着宁哥儿回了自己的房里,赵凤珍、冯书禹、冯虎都不在家,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夏哥儿没忍住,又悄悄把铜板拿出来,数了一遍又一遍。
余小溪放下心来,把买来的烧鸡腿拿给宁哥儿吃。
这阵子宁哥儿跟着他出摊,他天天都会给他买吃食。
宁哥儿吃的满嘴流油,几乎全吃光了。
余小溪将他没啃干净的地方啃了吃了,然后将骨头全都扔进了灶坑里,准备今晚的晚饭。
吃饭的时候,那母子三人竟然都回来了。
冯虎看着放在冯书禹旁边的那盘炒鸡蛋,筷头一转,眼看着就要夹走一块,被另一双筷子在半空中打住。
赵凤珍瞪他:“那是给你哥吃的,你吃什么吃!”
冯虎委屈:“我哥天天吃鸡蛋,还吃不腻吗,我就吃一口。”
赵凤珍自然不依:“你哥读书那是废脑子的,不吃点儿好的怎么补脑子。”
夏哥儿用碗挡住眼底的冷笑,将碗放下后说道:“等大哥考中了秀才,你以后想吃几个鸡蛋就吃几个鸡蛋,只怕到时候吃的你都不想再吃。”
这话赵凤珍爱听,赵凤珍最爱听的就是冯书禹考中了秀才以后怎样怎样。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包子的褶。
“还是夏哥儿说的对,等以后别说鸡蛋了,就连肉端到咱们面前,咱们都不想吃了。”
冯虎拿着筷子想了一下,肉都不想吃了?那怎么可能!
“肉都不想吃了?那还能吃什么?”
说得赵凤珍自己也愣住了,她想了一下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宁哥儿没吃多少就不吃了,赵凤珍鼓着眼瞪他:“就吃那么几口,晚上饿了也不许吃。”
吓得宁哥儿缩进了余小溪的怀里,余小溪说道:“现在天气热,孩子胃口不好。”
他又看向冯书禹,那意思是想冯书禹替宁哥儿说几句话。哪承想冯书禹会错了意,以为余小溪要他分些鸡蛋给宁哥儿吃,急忙在鸡蛋盘子里夹了一大块放进嘴里。
余小溪忍住心酸,埋头吃了一大口,咽下所有苦涩。
宁哥儿从他身上下来,去找冯书禹,他抱着冯书禹的大腿,仰起头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大爹爹。
冯书禹笑了笑,捏了一下他的脸。
宁哥儿踮起脚,看着那盘鸡蛋,面露馋色:“蛋,吃蛋。”
冯书禹飞快地将最后几块碎鸡蛋夹起来,在宁哥儿满脸的期待中,全都填进了自己嘴里。
宁哥儿见自己一块都没吃到,哇哇哭了起来。
余小溪实在忍不住下去:“书禹,孩子想吃,你就给他吃一块,他那么小的人儿能吃多少。再说,他都多久没吃到鸡蛋了。”
冯书禹还没说什么,赵凤珍不满意了:“一个哥儿而已,吃什么鸡蛋,有他一口吃的就不错了!刚才还不想吃饭,原来是想吃鸡蛋。这么就这么馋!我非把他肚子里的馋虫揪出来。”
说着,就要上手揪扯宁哥儿。
余小溪哪里肯同意,将宁哥儿拦在身后。
赵凤珍见打不到宁哥儿,趁机掐了余小溪几把。
余小溪红着眼睛盯着冯书禹瞧:“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吗?相亲的时候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你说你会让我过上好日子,这就是你说的好日子吗?”
冯书禹别过头去,并不去看。
赵凤珍见余小溪竟敢对自己的宝贝儿子如此说话,自然更加生气,疯了一般去扑向余小溪。
宁哥儿吓得哇哇大哭,余小溪继续质问冯书禹:“宁哥儿他不是你的孩子吗?只是吃一块鸡蛋而已,你竟然都舍不得!”
“我儿是要考秀才的,以后还要高中状元的!”赵凤珍疯了一般,“要怪就怪你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哥儿出来。”
“你们不要太没有良心!”余小溪今天气得狠了,把憋在心里的委屈全都说了出来,“我带过来的那些银子,都被你们花了!那些银子不知道能买多少鸡蛋吃了!”
向来逆来顺受的余小溪竟敢反抗了,简直逆了赵凤珍的逆鳞,上去与余小溪厮打成一团。
余小溪到底年轻力壮,她打不过他,就喊两个儿子帮忙。
冯虎想去帮忙,被夏哥儿拦住了,朝他摇摇头,将他带到了外面。
赵凤珍一直在叫着让冯书禹打他,余小溪死死地盯着冯书禹瞧,直到那个巴掌落到了他的脸上,随即而来的是各种拳打脚踢。
***
天气逐渐转凉,最近总有人问吉如意冬天还开不开了。
吉如意说的模棱两可,只说还会做吃食的买卖,烧烤做不做说的模棱两可。就算他不想做了,也不想说的太死,给这些食客们一些希望,对他接下来的生意有好处。
有很多食客都表示,冬天还想再吃到烧烤。
吉如意最近就在想这事,夏天无疑是烧烤的天下。他冬天要做的生意肯定是会赁个铺子的,届时装修、锅具之类的肯定要按照生意来打造。
只怕店里不适合再吃烧烤了,做一门怎样的生意,能既吃烧烤,又卖别的吃食呢?
吉如意一直想了好几天。
这一日上午,姜临指使霍云铮到吉勤奋家里送东西。
回来的时候,快步疾走地霍云铮突然顿住脚步,与不远处那只长脖子鹅面面相觑。
鹅不动,他不动。
他不动,鹅不动。
一人一鹅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霍云铮先动了。
霍云铮特意挑着离鹅最远的一边走,鹅只歪着头看他。走过去时,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好好……好什么好!那鹅根本不讲武德!他都走过去了,它竟然伸着脖子,拍着翅膀来追他了!
霍云铮可不想被鹅拧一口,好在现在没有人,他撒丫子狂奔,可那鹅也跑得飞快。
一双翅膀使劲扇着为它助力,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霍云铮边跑边怒,这是谁家的鹅啊!不好好关起来!放出来截人!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他的狼狈样,他一世英名就全完了!
远处来了一个人,霍云铮猛地止住脚步,不想跑了,想快走几步将鹅甩掉,那鹅却跑得飞快,眼看快要追上来了。
吉如意见霍云铮一直没回来,便出来寻他。
眼看着霍云铮要被鹅拧了,吉如意拼劲全力往这边跑,来到近前,一手精准地掐住鹅伸过来的长脖子,将鹅往旁边一扔。
那鹅不服气,又伸着脖子过来。
霍云铮说了句小心,吉如意不慌不忙,又掐住它的脖子,往旁边一扔。如此几次后,鹅终于不甘心地走了。
霍云铮可算是放下心来,吉如意笑道:“对付山上的猎物,你比我有本事。对付这鹅,我比你有本事。下次再见到鹅,只需用手掐住它的脖子就可以了。”
他知道霍云铮不是对付不了鹅,是怕伤了鹅,鹅对于农家人来说,是重要的财产。
霍云铮点点头:“原来如此,今天多亏了你。不过这鹅着实可恶,希望快点儿到冬天,咱们好吃上一只。”
吉如意突然不说话了,霍云铮眨巴眨巴眼,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小夫郎不知怎么回事。他用一根手指戳戳吉如意的脸蛋,刚要说话,就叫吉如意一拍脑门,双手抓着他的胳膊,高兴地要跳起来了:“我知道做什么生意了!”
霍云铮知道可能是自己的哪句话给了他灵感:“做什么生意?”
吉如意看看四周,此处虽然无人,可也保不准哪里藏着人,于是便说道:“等回家了再说。”
这种事情还是要保密的。
俩人回了家,来到自己的房里。吉如意说道:“咱们可以做铁锅炖,我曾在你拿回来的菜谱中看过。就是类似把咱们做菜的大锅搬到屋里,大家围着锅吃,锅灶都是用铁围成的,特别暖和。主料以鹅,排骨,鱼,鸡等为主,可以在里面加上各种菜。冬天的时候,大家围着一起吃,还暖和还热闹,不愁没人来,而且镇上还没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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