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野满心忧虑,实在放心不下她孤身外出,恳切劝道:“不如将寻人之事托付给镖局?你实在不必亲身涉险。如今祝叔已然离去,这世间,我唯有你这一位至亲。倘若你再有任何差池,我……”
他的眼神中似有万般情绪翻涌,祝醒春与他对视一瞬又仓促移开,一时竟不敢多看。
恍惚间,她隐隐察觉,他对自己的情谊,似乎并非仅仅如兄长待妹妹那般单纯。可此刻,她实在无暇顾及这些。
“父亲的失踪,内里满是蹊跷,绝非简单遭遇山匪。”
父亲并非初次前往桑梓城,沿途路径早已熟稔于心。即便听闻父亲此次选了新路线,外人皆以为是为开辟新货源,可祝醒春清楚并非如此。只因父亲早已与她约定,这是最后一次外出行商,实在没有开辟新货源的必要。
再者,山匪大多为财而来,商人花钱买路,本就是约定俗成之事。一旦伤人性命,行人必定绕道,这无疑是自断财路。即便父亲给出的银钱不合他们心意,大可以将父亲扣为人质,索要更高赎金。可这帮山匪,却只让父亲凭空消失,再无其他举动。
“这绝非单纯寻人。镖局不过拿钱办事,哪会理会其中隐情?” 除了自己,她实在找不到其他既值得信任,又有能力彻查此事的人。
但祝醒春深知,林星野一直因自身无能为力而自责,便有意调侃道:“而且,祝家商铺都被‘星野哥哥’卖光啦,叔伯们见了我,不得把我活剥了?我可不敢再回去。”
“那就留下来……” 林星野脱口而出,刹那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我…… 我是说,我的家,便是你的家……”
话一出口,他便觉不妥,顿时耳垂泛红,脖颈也染上红晕。目光闪躲一瞬,又诚挚地望向祝醒春:
“我的意思是,这里房间众多,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我们自幼相识,我早已将你视作亲人,自然不会与你见外。”
“少爷、少爷,不好啦,祝家报案要捉拿您呢!” 小六子满头大汗,一路叫嚷着跑了进来。
祝醒春的话被打断,下意识望向小道。
林星野先是一阵失落,原来,在她心中,自己只是亲人吗?随后,他暗自压抑情绪,告诫自己,她年纪尚小,不可莽撞,以免吓到她。
还没等他调整好心情,小六子又嚷起来:“外、外面到处都在传,您带着小姐私奔 —— 呃、祝、祝小姐?”
小六子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鸡,拔高了声音,看看自家少爷,又望望祝醒春,半晌,表情纠结不已,“私奔不是该往外跑吗?你们怎么还在家?”
“你在胡说什么?” 林星野不悦地皱眉,既不喜别人这般编排祝醒春,更不喜这突如其来的打断,破坏了他们独处的氛围。
小六子立刻噤声。少爷平日清风朗月,为人宽厚温和,以往面对他,小六子虽不至于放肆,却也轻松随意。
直到有一次,少爷送了祝小姐一只兔子。祝小姐收到时满心欢喜,却因着急外出,临走时落下未拿。少爷每日悉心照料,从不假手于人。然而,彼时祝小姐正对外界兴致盎然,许久未曾再来。
后来,他亲眼目睹,少爷面无表情亲手将那兔子掐死。见他撞见也只冷冷一句:无价值的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
虽然少爷对自己依然很宽容,但自那以后,小六子再不敢在他面前肆意。
“我的叔伯们可真是煞费苦心,消息这么快就传遍全城了?” 祝醒春并未因小六子口中的 “私奔” 而恼怒,只是简单向林星野解释了一番事情原委。随后,略带愧疚地看了他一眼:
“连累星野哥与我一同背负恶名,等你有心仪女子之时,我必定为你澄清。”
“我何曾在意过这些?” 林星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心底,甚至巴不得这传言是真,可瞧祝醒春此刻的反应,只能强忍着心中苦涩。
“你也不必挂怀。既然决定前往桑梓城,便尽管放心去。后续之事,我自会为你澄清解决。”
祝大伯等人,毕竟是她的长辈,一旦她出面,必定多有掣肘。林星野此刻,只想让她远离是非,专心去做自己认定之事。
“多谢星野哥,等寻到父亲,我们便回来,你且安心。”
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许久,林星野才收回目光,低头望向自己的双腿。这一刻,“残废” 二字,如重锤般狠狠砸在他心上。
他深感自己毫无资格挽留,也无力为在乎之人提供庇护。只能一次次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去,将自己独自遗留在原地。
脑海中,一张张面容不断交错浮现。他的拳头越握越紧,久久沉默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违背对母亲的承诺,重回那个他逃避了十年之久的地方。
“你将这个玉佩送到府衙,就说我在此恭候大人。” 一旦做出决断,林星野便不再有丝毫迟疑,将手中之物递给小六子,吩咐他即刻前去办理。
出了院子,祝醒春瞧了眼日头,已是未时。不知俞慧姑姑此刻到了何处?她身着男装,却不再佩戴面具,望了一眼城门方向,最后转身,朝着镖局走去。
镖局正厅,负责接待的小厮见祝醒春进来,眼前顿时一亮,心想:好一位俊秀公子!“给这位公子请安,您这趟是打算押送红货、软货、硬货?还是要保‘芙蓉镖’、‘高粱镖’?”
祝醒春挑眉问道:“这其中有何讲究?”
“若是押送财物,金银珠宝、古董珍玩之类,属红货,价值高昂,风险亦高,镖银自然也多。软货,便是绫罗绸缎、皮毛布匹。各类木材石玩、金属农具,则是硬货。” 小厮谈兴大发,一一为祝醒春介绍。
“那后两种,应是指护送人吧?‘芙蓉镖’是护送女子,‘高粱镖’是护送男子?” 祝醒春略作思索,开口问道。
“公子聪慧过人,正是如此。” 小厮讨好地朝她竖起大拇指。
“那都不是,我是来找你们镖头的。”
“您可来得正巧,我们镖头正在后院。前头不能没人照应,要不您自个儿去后院找他?”
后院除了些木桩,四下光秃秃的。小厮倒不怕祝醒春心怀不轨,况且镖师们大多都在,真要有什么歪心思,倒霉的恐怕是她自己。
祝醒春依言而行,刚进后院,便听见一阵欢呼:“好样的!”“出拳!出拳!”“踢他呀!”
原来,不押镖的日子,镖师们闲来无事,便互相切磋武艺。徐天明正与镖兄弟们看得兴起,余光瞥见进来一位年轻公子。料想应该是找镖头的,便挤开众人,凑过去提醒镖头有人来了。
刚才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齐刷刷回头。祝醒春抬手行礼,自报家门:“朱行存,冒昧打扰,我找镖头。”
这些镖师可都是身经百战,不少人更是与劫匪拼过刀枪、见过血。即便此刻并无恶意,可被这二十多双眼睛盯着,压力也着实不小。见祝醒春竟镇定自若,丝毫不见慌乱,镖头心中先有了几分好感。
他回头交代其他人:“你们继续。” 随后走向祝醒春,“朱公子,请。”
跟着镖头走进房间,两人分别落座后,祝醒春也不兜圈子,掏出一块镖牌。
镖头一见这块镖牌,恍然大悟:“原来是朱镖师?你今日前来,是打算正式入行?”
也难怪镖头一时想不起来,自家镖局要来新镖师这事。当初,人是好友引荐的,资料文书一应俱全,只说对方是自己的子侄,眼下有事耽搁,要晚几个月才来。
出于对友人的信任,两人此前从未见过面。事情又隔了许久,要不是瞧见镖牌,他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
得到肯定答复后,镖头又仔细打量了祝醒春一番,刚刚的好感瞬间转为犹疑。
要说这朱行存,最出众的当属相貌,眉目清秀,眼神澄澈。可关键是,干镖师这行,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难道劫匪会因为你长得俊俏,就不打劫你了?
尤其是 —— 镖头皱起眉头,这身形也太过单薄,自己一巴掌都能拍倒。此刻,他不禁有些后悔当初的草率,好友也太不靠谱了。
祝醒春自然瞧出了镖头的疑虑。没办法,这已经是她依照父亲的教导,努力加宽肩膀和腰背之后的效果。
索性,她本就没打算靠蛮力行事。“我知晓镖头的困惑,口说无凭,不如我去演武场,为大家演示一番?”
“那自是再好不过。” 镖头立刻起身。镖牌都发出去了,他不好直接拒绝。但要是祝醒春自己在演武场受挫,知难而退,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两人回到演武场,此时镖师们不再比试擒拿肉搏,而是在比拼刀法枪术。见镖头带人过来,大家都停下手中比试。
“这是我们镖局新来的朱行存,朱镖师。” 镖头侧身,露出身后的祝醒春,向众人介绍道。
现场的镖师们瞪大了眼睛,一阵惊愕之后,有人忍不住 “噗嗤” 一笑:
“他?当镖师?风大点儿,我都怕把他刮跑咯。”
“咱们镖局再缺人,也不能什么人都要吧?”
“就是,跟他一起押镖,都不知道是保护镖物,还是保护他……”
反对声此起彼伏。镖头偷瞄了祝醒春一眼,随后不紧不慢地出声制止:“好了,都静一静。” 见祝醒春面色如常,表情丝毫未变,他一时竟不知该欣慰还是失落。
看来,这点非议还不足以让祝醒春打退堂鼓。那只能换种方式,让她明白,自己确实不适合当镖师。
救命,是我写的太烂了吗?即没人收藏也没人看o(╥﹏╥)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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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入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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