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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江山半颓 (三)

萧徽柔揽下这桩差事,便组建了班底。她把目光投向因太子被废而失势的臣子,这些人空有本事没处施展,且与世家素来无牵扯。但问题来了,她久住后宫,根本没法办公。梁帝得知后,为给她立威,拨出三座东宫宫殿,也给她随意进出皇宫的特权,利于她在前朝后宫间奔走。

大梁嫡长公主,一时间,可真成了嫡中嫡,贵中贵,皇中皇。

她瞧中孟九嵩的能力与忠心,提拔他做御史中丞,派他去地方查办世家党派。

孟九嵩领命前往地方,一到就着手调查。那些贪污**、强占土地的官吏豪强,听到风声都慌了神。

他们原在地方盘踞多年,早就权势滔天,肆意敛财。如今,萧徽柔一道指令,孟九嵩雷厉风行地清查,让他们多年苦心经营的利益链条土崩瓦解,权力也被无情碾碎。恨,每一个被她断了财路、折了权势的人,都对她恨之入骨。

然而萧徽柔并未赶尽杀绝,只是将他们收监,打算日后再做定夺。可是这些被**蒙蔽双眼的人,心中只有对失去利益的不甘,毫不念及她的恩情。

光拿谢家来说,门客多达三千,更有无数官员与之勾连。当他们发现呈递奏折无法救出被关押的谢勰时,便开始了疯狂反扑。那些与谢家利益牵扯颇深的官员,每日上朝都要呈上弹劾萧徽柔的折子,试图用这种方式逼她就范。梁帝对此不置可否,大手一挥,送到萧徽柔手中。起初,她还耐着性子翻阅,试图找出破绽予以回击,可随着弹劾的折子如雪花般不断飞来,她也渐渐疲惫,索性不再理会。

眨眼间,大半个月过去了,其间弊案丛生,贪墨之迹昭然,兼并之实尽露。萧徽柔的处境愈发艰难。地方上的贪官污吏恨她,朝堂上的权贵势力恨她,就连天下的书生、文人墨客,也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对她充满敌意。

青蘅馆内。

“今日自由作诗。”书童的声音落下,原本安静的庭中,响起一阵交头接耳的私语。

“还作什么诗,如今朝堂被那长公主搅得乌烟瘴气,哪还有心思吟诗作对。”一个年轻书生愤慨,将手中的笔一扔。

“就是,”另一个俊生拍案而起道,“她不过是个女子,妄图插手朝堂大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太傅清正廉洁,广纳天下贤才,丞相大人当年也是承蒙他的举荐,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我等才有机会在此求学问道,怎么可能做出贪污**之事?分明是那长公主故意针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个身着素衫的书生皱着眉头,义愤填膺道。

“是啊,我们苦读圣贤书,一心想要入朝为官,施展抱负,可如今被她这么一搅和,朝堂都乱了套。”坐在中间,长着一双狐狸眼的书生唉声叹气。

同时角落里传来一个迟钝的声音:“诸位,话也不能这么说吧。长公主既然敢查办此事,说不定真有证据。咱们没有亲眼所见,就这般指责,是不是有些不妥?”

“你懂什么!”俊生正要上前,被只横出的长臂拦了下来,一着广袖博带靛蓝色襕衫的书生,道:“庾言,你平常才华出众,我们都敬你几分。可这次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大傅大人一心为国,怎么会被查出问题?长公主分明是想打压朝中大臣,树立自己的威望。你可别被她蒙蔽了。”

突然,一个身材高大的书生“噌”地站起身来,双手握拳,大声吼道:“别吵了!我要作一首诗,好好骂骂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让她知道,我们士子的笔,也不是吃素的!”

楼上站的人,将声讨萧徽柔的这一幕幕尽收眼底,郭瞻暗暗摇头,转身抬手,轻轻推开扇门,青黄交加的灯光被隔绝在外,室内光线暗了许多,他走上前,将手中的纸高高呈上,唤了一声公主。

延西殿,萧徽柔坐在案前,翻阅了一下午的奏折,她揉了揉脖颈,伸手接过诗稿,这些日子,早听闻青蘅馆的书生们在骂她,她也想看看,是怎么骂的。

最先呦呵着写诗的人,笔一搁,打头念道:“红粉何能涉朝堂,雌鸡啼晓乱纲常。无端兴狱冤良善,应守闺闱绣锦裳。”

穿靛蓝色襕衫的书生边走边念,停在庾言身边记了他眼,又念了遍:“应循往圣规和矩,莫使权奸舞且狂。愿化清风驱瘴雾,再扶玉宇焕荣光。”

“公主权倾意气扬,无端冤狱锁忠良。谢公德厚名蒙垢,士子心悲泪几行。”亦有人无缝衔接道。

萧徽柔视线下滑到落款的名字上,“周洺、到仲……”愣了愣,微微一笑,“他们是谢家的门生。”

郭瞻道:“是的。这些人仰仗着谢家,如今靠山倒了,言辞间难免有失偏颇。”

“我见过他,”萧徽柔道,“到仲。”这个名字,在书上见过,上辈子谢勰挟萧禅往江陵南逃,建立新的大梁,到仲,是那个时期一个有名的学者。当时文书殿被毁,他重新组织对古籍进行编撰、注疏工作,著有《大梁学术通览》等。

夜深。长长的御道上,宫人见萧徽柔走来慌忙行礼,他们搓着手,脸彤红,萧徽张了张嘴,那些“你们回去吧”的话在舌尖打转,又被咽回去。她明白了一个事实,有的风已侵入骨髓,很难改变。

“公主要出宫?”

领军将军龚韧,头戴兜鍪,一身玄铁鱼鳞甲,单膝跪地,瓮声瓮气道:“陛下命臣护您周全。”

萧徽柔一笑:“这倒不用如此大动干戈吧,不过是随意走走。”

龚韧道:“陛下之命,臣不敢有违,还望公主成全。”

萧徽柔无奈地轻叹一声:“你要跟就跟着吧。”

马蹄声碎,一行人马悄无声息地穿过街边灯火辉煌,酒肆茶坊的喧嚣声也被层层筛落,只剩下隐隐约约的热闹。

不多时,萧徽柔停在一间质库前,对龚韧道:“不用跟进去。”龚韧颔首,隐于暗处,目不转睛地盯住质库的大门,还有上面的烫金大字。

掌柜见到来客,猫着腰,从柜台下抽出匣子,递上一个用藤纸包好的物件。

“你记得我?”萧徽柔诧异道。

掌柜的粗着嗓回道:“过目不忘。堂主说了,这东西您来就给,您若没来就不用给。”

萧徽柔心中嘀咕:“什么东西这么邪乎。”打开纸包,一张信笺,上面写着——太子身世非谢家泄露,乃是萧荣。

她将纸一揉。

取过桌上的烛火,毫不犹豫地把那团纸凑了上去,随手一扬,墨烬纷坠。

今年的新年,是萧徽柔回宫后过的第一个年,大不如她走时热闹,宫里像少了些活人气,但仔细一看,人又一个也没少。

年至,除保留作为开始的祭宗庙仪式,皇室行礼祈佑,就只有正月初一,太极殿大朝会,百官与外使叩拜,梁帝宣诏,言及国政、人事。鉴于今年多地灾患频发,百姓生活困苦,在赏赐大臣环节,削减了赏赐的金银、绸缎,包括朝会结束后,宫中也未举办往年那样盛大的宴会。

华林园也未能幸免。

年后八大家通常会与皇室在此相聚,今年虽没少一家,没少一人,但宫里有人无法团圆,他们亦然,两边落得个两败俱伤,园子显得格外冷清。

萧徽柔顺着臂腕中猫儿的毛轻轻抚摸,漫不经意地开口:“明天便把它送去大魏使节那吧。”

金桃弱弱啊的一声:“公主要把它送走?”

“本就是人家的,”她点了点儿它的脑袋,猫儿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总归要物归原主。”

萧徽柔仰头望天上弦,轻声感慨道,“这年过得可真快呀,”转眼间就到了中元节,变成月渐圆。

天似藏蓝,与皎洁的明月相互映衬,自远而近,一座座亭台廊舫,楼阁轩榭渐次呈现,屋内透出暖黄的灯光,透过窗棂,将柔和的光洒在屋外的小径上,披着杏色帔帛的人往前行,两旁葱茏草木向后退,白树在月光下影影绰绰,偶有微风拂过,雪叶簌簌作响。

天泉池上漂着点点宫灯,烛光浮在水面,陪粼粼银珠跃动。萧徽柔往这边走,瞧见草垛子里窸窸窣窣,不时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谁,谁在那哭?”

“公主。”亘义捧着宫灯从暗处钻出。

萧徽柔看了他一会儿,两人站在湖边,她问:“你在为谁放宫灯?”

“怀靖。”亘义低了低头。

萧徽柔一怔,“哦”,恍惚地笑了笑,“他们都死了。”她轻飘飘的,人也将轻飘飘的像抽去气的干瘪的麻袋一样软塌,去年太子出事后,东宫的侍从无一幸免。

知道的不多,就似没有发生般。走得安静。

亘义擦干眼泪,陪着她沿湖边徐行,不知不觉,到了一处偏僻的冷宫前。萧徽柔脚步顿住,没有再靠近。

守在门口的老太监一副惫懒的样子,见她来了,怯生生地躬身道:“公主。”

“他还好吗?”

老太监答:“挺好的。”

萧徽柔抬了抬头,似乎想要看清里面的情形。她看了良久,轻声道:“帮我带句话吧,就说……新岁安好。”

小太监应了一声。

宫灯悠悠漂浮在湖面上,月色洒在她的肩头,勾勒出单薄的剪影,她转身离去,亘义带着深深悲伤与不舍,看了眼湖面上的灯,华林园的夜色,一切如以往般没有改变,却又仿佛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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