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叫他进来?说不定他一刀下去,让我血溅当场,姜羽就不用死了,岂不是正合你意?”沈今生倚在雕花梨木椅中,清冷的眸光如霜刃般扫过姜榆,指尖轻轻叩击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已经严阵以待,既然他们要来,那就来了,反正她一早就有想收拾这群渣滓的意思。
姜榆当然听得出话里的试探,抬手拢了拢鬓边散落的碎发,借着这个动作,她余光扫过沈今生,右手始终搭在剑柄处,剑鞘上的金丝缠纹在烛火下明明灭灭下泛着冷芒,宛如一条蛰伏的毒蛇。
她喉头滚动了一下,强扯出个笑,嗓音绷得发紧:“就算我传话叫他进来,他也不一定伤得了你,而你,可以轻易取我性命,我还没活够呢,这个险……没必要冒。”
“这么说,你甘心帮我杀姜羽?”沈今生忽然倾身向前,指尖轻轻挑起姜榆的下巴,唇角微扬,眼底却毫无笑意。
距离骤然拉近,姜榆被迫仰起头,与沈今生四目相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沈今生指尖的凉意,也能闻到沈今生身上淡淡的冷香,像是雪松混着一点药草的清冽。
以及……那若有若无的杀机。
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跟沈今生翻脸的时候,只能强压胸中怒火,收起嚣张跋扈的姿态,换上笑脸,违心地说:“他是个大坏蛋,你杀了他,是为民除害——”
她顿了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三个字,“我顶你。”
沈今生啧了声,姜榆这变脸的速度,不去当川剧演员真是可惜了。
“先说说,怎么个顶法?”她追问。
姜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豪情万丈的模样:“你杀人,我递刀,你放火,我点火,总之,你需要我出力的时候,我一定不遗余力。”
“说得不错,很有觉悟。”沈今生揶揄,端起一旁的茶壶,倒了杯冷茶,在姜榆惊诧的眼神中,推到她跟前。
“什么意思?”姜榆略紧张,压低声音问,心下疑心沈今生要谋算她。
沈今生淡然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口渴了,给你倒杯茶。”
姜榆骑虎难下,她刚才大言不惭,现在要是缩手缩脚,不是她作风,内心挣扎了一番,还是抬手拿起茶杯,杯沿与唇相接,浅浅地抿了一口,尴尬又不失礼貌。
而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丫鬟在门外守着,连打了几个哈欠,声音都倦了。
屋内的红烛慢慢地燃着,忽明忽暗,烛泪滴落下来,一点,两点,落在了桌上,凝成了一片暗红的痕迹,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沈今生依旧坐在桌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杯盏,目光却似不经意地落在姜榆身上,似有心又似无意,带着点戏谑,又带着点试探。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说都不像是清清白白的。
姜榆看在眼里,暗骂沈今生十分讨厌,分明是存心勾引,还装得一本正经,坐得八风不动,瞧着挺正人君子,其实骨子里是个登徒子。
衣冠禽兽,这个词用在小毛贼身上,大概是最贴切的了,她要是真动了心,上了当,那才是鬼迷了心窍。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那我总能知道你叫什么吧?”
沈今生不急不缓地道:“我姓沈,今生,沈今生。”
前世今生?
取这么个名字,一般人还真压不住,想必是大有来头,再加上沈这个姓,两者组合在一起,倒是很特别,有种……缥缈不定的感觉。
姜榆拿杯盏的手晃了晃,毫不掩饰地吐槽:“沈今生?这跟沈今春、沈今夏、沈今秋、沈今冬有什么区别?还真有把一年四季都占尽的能耐。”
沈今生眉眼挑了下,轻嗤:“没有区别。”
“一年四季,朝暮,日升日落,皆是它,你,我,庸庸碌碌的人间众生,不过都是这大千世界中的一粒微尘。”
“但山有山灵,水有水魂,星辰有星辰轨迹,微尘有微尘飘渺,众生有众生因果,只要活着,便不算无根之萍。”
“所以我取这个名字,不过是图个吉利,讨个彩头,随便叫罢了。”
她这一生,似乎总是在为别人而活。
为了报恩,为了责任,为了担当。
可是,她自己呢?
她不敢再细想,怕想多了,就忍不住想逃,逃得远远的,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少给我拽文嚼字,说什么我听不懂的东西。”姜榆撇嘴,她不喜欢这样故作高深,明明很简单的道理,拔高了说,听着便觉得头疼,干巴巴,冷瑟瑟,就跟沈今生这个人一样,又硬又冷,捂不暖,碰不得。
“反正。”她低低地啧了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神态懒洋洋地,脸上的笑意变得真实了很多,半是嘲讽半是挑衅,“我告诉你,在这山上,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姜羽不是吃素的,他说了,这狼头山,只他一个主人,他要是想弄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可小心点儿,别折进去,死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好好地跟我道歉,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替你求求情,让你回去,你看怎么样?”
挑衅。
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偏偏沈今生脸色不变,玩味地“哦”了声,云淡风轻地道:“是吗?”
“口气这么大?地府也给你腾位置了?”
姜榆一拍桌:“你!”
她极少体会这样的挫败,哪怕是姜羽,也没从她这里讨到一句好话,可沈今生偏偏自若,坦荡得似乎无所畏惧。
她双目圆睁,怒气翻涌,觉得沈今生比鬼还难缠,再这么下去,只怕会疯。
她霍地站起身,抬脚欲走。
“急什么?”
沈今生身形一闪,速度极快,挡在姜榆面前,她半垂眼帘,似笑非笑地睨着姜榆,唇边是明晃晃的讥诮,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解闷的玩意儿,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还没逗够呢。
姜榆只觉一阵劲风从耳边刮过,再回神,后腰已重重抵在桌沿上,许是动作太大,桌案被撞得闷响,杯盏晃动,里面的茶水都晃出了半盏。
而沈今生一只手稳稳地扣着姜榆的后颈,另一只手,已经探到她的腰下,手到擒拿,利落得像是逮住扑腾的雏鸟。
两人离得近了不少,后颈上的手掌不断摩挲着,掌心炙热,姜榆感觉到自己脸在发烫,下意识想挣开,奈何沈今生常年习武,手跟钳子似的,她动弹不得,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恨不得用眼神把沈今生给大卸八块,声音陡然拔高:“放手!臭流氓!登徒子!”
沈今生想笑,她也没真的使力,可摁住姜榆,就跟摁住一只猫似的,轻而易举。
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些距离,接着顺手把乱晃的桌案正回去,说:“姜小姐,大呼小叫,有失仪态。”
姜榆不忿:“我这是生气。”
“哦,是吗?原来姜小姐这么容易生气。”沈今生兀自地坐了回去,手肘支在桌上,姿态散漫,语气依旧云淡风轻。
姜榆咬牙切齿:“不然呢?正常人都会生气。”
“姜小姐是正常人?”沈今生挑眉,话里带刺。
“你是不是有病?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姜榆气笑了,她突然有些后悔,怎么就跟这么个登徒子一般见识,平白地拉低了自己的格调。
沈今生也不否认:“嗯,我是有病。我不仅有病,我还有臆症,但姜小姐不用担心,在下很会控制,保证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发病。”
姜榆:“……”
看着就像吵架,实际上,沈今生是在单方面地碾压,而她,说不过,也打不过,只能乖乖认命。
“我困了,要回去睡觉。”她妥协了。
“请便。”沈今生见好就收,她一向对女人有着异样的宽容,特别是漂亮女人,长得好看的女人,连多走两步路都会让人开心,如果不是为了折磨姜羽,她根本不想为难姜榆。
姜榆如获大赦,走得极快,几乎是连跑带颠,利索地脱靴,然后一只脚迈上去,又缩回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向沈今生,支支吾吾:“太……太亮了,我不习惯,所以麻烦你,帮我把灯熄了。”
沈今生看着那道不甚柔和的光,沉吟了片刻,抬手把烛台挪到一边。
烛光灭,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仅存的点点光亮,也黯淡无光。
姜榆松了口气,这才迈上床,脱了外衣,里头是素色的中衣,她动作还算娴熟,半长的墨发从肩头垂下来,随手拨了拨,白皙的手腕在黑暗中微微地颤着,动作却轻缓,生怕弄出一点儿声响,惊到旁边的人。
被子滑开,她缩进去,将自己裹成一团,仅露出一张脸,小声地说了句:“夜深了,我睡了。”
沈今生没搭话,背对着姜榆,安坐着。
屋子很静,黑暗把她的感官放大数倍,连姜榆呼吸的频率,都捕捉得一清二楚。
她也听见姜榆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快到简直要蹦出来。
呵,这女人。
还真是个胆大包天的蠢货。
小沈是颜狗,不然不会爱萧爱的死心塌地,萧也是颜狗,她们不相上下,互相吃对方的颜[狗头]
除了路人甲,我不允许我写的角色有丑人[愤怒]就算是反派也要帅气逼人,不然对不起我写文的初衷[愤怒]
题外话,小沈身高180,萧好像没提过,她176哦[爱心眼]放在别的文妥妥的御姐1,可惜在小沈面前只能……[坏笑]
文里萧以前确实是个渣,但是我喜欢的,所以我让她渣,并且不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7章 第 77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