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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镜障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搭在山脊上,把连绵的青山染成一片暖黄。陈明拖着行李箱,踩着布满碎石的小路,终于走到了老家那座依山而建的老屋前。老屋青砖黛瓦,墙皮已经斑驳脱落,几株野草从墙缝里钻出来,在风里轻轻摇曳。门楣上方,悬着一块布满灰尘的八卦镜,镜面是凸的,边缘刻着模糊的八卦纹路,被夕阳一照,泛出一片昏黄的光,像一只浑浊的眼睛,默默注视着他。

这座老屋空了整整五年,自从父母去世后,他便再也没来过。这次回来,是为了清点屋里的旧物,整理妥当后,便打算把房子卖掉——城里的工作繁忙,他实在没有精力再顾及这栋远在深山里的老宅。

钥匙插进生锈的锁孔,费力地转动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山村里显得格外突兀。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尘土的干燥味和墙角霉斑的潮味,呛得他忍不住皱起了眉。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把那块碍眼的八卦镜摘下来——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乡下人家用来辟邪的封建迷信装饰,沾满了灰尘,实在难看。

可指尖刚触到镜面,一股刺骨的冰凉便顺着指尖蔓延上来,让他莫名地打了个寒颤。那冰凉不像寻常金属的凉,更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他愣了一下,想起小时候奶奶说过的话:“门上的镇物,动不得,一动就破了气场,会招邪祟的。”尽管心里不信这些,但那瞬间的寒意太过真实,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缩回了手。乡下老规矩多,还是不动为妙,免得惹麻烦。

简单打扫了一下堂屋,把灰尘扫去,又找了块布擦了擦桌椅,夜色便已然浓重。山村里的夜,静得吓人,没有城市里的车水马龙,只有不知名的虫鸣在墙角此起彼伏地叫着,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狗吠,转瞬即逝。陈明躺在西厢房那张老旧的木床上,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盯着黑漆漆的房梁,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忽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

那声音极其细微,若有若无,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硬物上轻轻刮擦,又像是极轻的脚步声,在门外的石阶上徘徊。他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可那声音又消失了,只剩下虫鸣依旧。

“喵呜——”一声凄厉的猫叫突然划破寂静,从屋后传来。

陈明心头一松,原来是野猫。山里野猫多,夜里出来活动,挠挠门板、蹭蹭墙壁都很正常。他翻了个身,掖了掖被角,准备继续睡。

可刚闭上眼,那刮擦声又响起来了。这次比刚才更清晰,更真切,仿佛就在……就在门板上。“沙沙……沙沙……”缓慢而滞涩,像是指甲划过粗糙的木头,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质感,一下一下,精准地敲在他的神经上。

他猛地坐起身,心脏“咚咚”地跳了起来。不是野猫,野猫挠门不会这么有规律,也不会这么轻缓。他摸索着从床头拿起昨晚准备好的旧手电,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栓!

手电的光柱瞬间扫过门前的石阶,扫过院坝,扫过墙角的杂草——空无一物。只有夜风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在地上打着旋。他又抬头看向门楣,那面八卦镜依旧悬在那里,在黑暗中沉默着,镜面反射着手电的光晕,像一个幽幽的洞口,深不见底。

“是我太敏感了吧。”陈明喃喃自语,心里却依旧发紧。他关上门,重新插好门栓,还特意找了根木棍顶在门后,这才回到床上。可这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

第二天一早,陈明去村里唯一的小卖部买日用品。小卖部的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婆,姓王,小时候还经常给过他糖吃。王阿婆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打招呼:“明仔?你怎么回来了?”

“阿婆,我回来整理一下老屋,打算卖掉。”陈明接过阿婆递过来的毛巾,随口闲聊道,“对了,阿婆,我家老屋昨晚好像有野猫挠门,刮擦刮擦的,怪吓人的。”

王阿婆正在整理货架的手猛地一顿,抬头看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复杂,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探究和凝重:“你是说村尾山脚下那栋?老陈家的老屋?”

“是啊,就是那栋。”陈明点点头。

王阿婆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柜台前,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明仔,你家门上那面八卦镜,还在吧?”

“在啊,怎么了?”陈明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不对劲。

“在就好,在就好……”王阿婆喃喃地说了两句,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回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镜子,是你太爷爷那辈请高人安的,可不能动,千万不能动。”

“为什么啊?不就是个老习俗,用来镇宅的吗?”陈明追问。他从小在城里长大,对这些乡下的讲究并不了解。

“不只是习俗那么简单。”王阿婆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你不知道,你家那屋子,当年盖的时候,就有点‘不干净’。地基正好对着后山那个乱葬岗的‘口子’——就是阴气最重、最容易招东西的地方。那八卦镜,是专门用来镇宅挡煞的,能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拦在门外,不让它们进来。”

乱葬岗?陈明心里一沉。他小时候确实听爷爷说过,后山有片地方是老坟地,村里人都很少去。没想到自家老屋,竟然正对着所谓的“口子”。

“挡什么煞?阿婆,你跟我说说清楚。”他追问道,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可王阿婆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都是老黄历了。”她只反复叮嘱,“总之你记住,千万别动那面镜子,晚上听到什么动静,也别随便开门、别出去看。过了头七……哦不,你就赶紧整理好东西离开,总之小心点就是了。”

头七?陈明捕捉到这个不寻常的词,心里的疑云更重了。他还想再问,王阿婆却已经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无论他怎么问,都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带着满腹的疑云,陈明回到了老屋。他再次走到门前,仰头审视那面八卦镜。镜面蒙着一层薄灰,边缘的八卦纹路已经有些模糊,但依旧透着一种古拙而沉重的气息。他伸出手,指尖在镜面上方几厘米处停顿着,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凉意,和昨天触碰到的那种刺骨寒意不同,却依旧让人心头发紧。他想起昨夜那诡异的刮擦声,想起王阿婆讳莫如深的眼神,一种无形的压力,悄然在心底蔓延开来。

这天晚上,陈明没有早早睡下。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堂屋,桌上放着那把手电,还特意找了把老旧的菜刀放在手边。他要弄清楚,夜里到底是什么在作祟。

夜色渐深,山村里的虫鸣渐渐稀疏,最后彻底归于寂静。万籁俱寂之时,那熟悉的声音,果然又出现了。

先是极轻微的“沙沙”声,像是风吹动树叶,可他明明记得,今晚没有风。接着,刮擦声响起,比昨晚更急促,更清晰,“沙沙……沙沙沙……”,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仿佛门外的东西,急于想要进来。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这一次,刮擦声中,还夹杂着一种低低的、模糊的呜咽声。那声音很轻,像是女人的啜泣,又像是孩童的呜咽,断断续续,充满了哀怨,绝不是猫狗能发出来的。

陈明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椎一路爬到头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握紧了手里的菜刀,悄悄走到窗边,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透过窗纸的破洞,小心翼翼地向外窥视。

门前的石阶笼罩在门楣的阴影里,一片漆黑。但就在那片阴影中,他隐约看到,蜷缩着一团比夜色更浓重的黑影。那黑影不大,像是一个蜷缩在地上的人,又像是一团没有形状的雾气。那刮擦声,正是从那团黑影里发出的——它似乎正用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刮着门板。

它很想进来,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只能在门外焦躁地徘徊、刮擦、呜咽。

陈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门楣上的八卦镜。月光下,那凸面的镜面扭曲了周围的景物,将门前那片狭窄的区域映照成一个光怪陆离的诡异空间。而在那扭曲的镜像中,他清晰地看到,那团黑影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挤压,像是被一张看不见的网困住,每一次试图靠近门板,都会被猛地弹回去,显得更加痛苦和狰狞。

就在这时,那团黑影猛地向上“看”来。尽管它没有具体的五官,没有眼睛,但陈明却清晰地感觉到了一道视线——一道充满了怨恨、不甘,又带着强烈渴望的视线,穿透了门板,穿透了窗纸,直直地刺在他的身上!

那一瞬间,陈明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他吓得猛地倒退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门楣上的八卦镜似乎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发出一种凡人耳朵几乎无法捕捉的、低沉的嗡鸣。镜面在月光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流光,像是沉睡的巨兽被唤醒,有无形的力量从镜中激发出来,弥漫在门前。

门外的刮擦声和呜咽声,戛然而止。

一切重新陷入死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恐怖的幻觉。

陈明背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早已浸湿了内衣,贴在身上冰凉刺骨。他再也不怀疑王阿婆的话,也不再认为那面八卦镜只是个无用的老习俗。

这面镜子,真的在挡着什么东西。一个来自后山乱葬岗、充满怨恨的邪祟。

而那个东西,每晚都在试图冲破这道屏障,闯进屋里来。

镜子能挡多久?它毕竟只是一面蒙尘的旧镜子,若是哪一天,它的力量耗尽了,或者……被人不小心拿掉了呢?

陈明不敢再想下去。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菜刀,又抬头看着门楣上的八卦镜,只觉得这栋老屋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恐怖。那面高悬的八卦镜,不再是可有可无的装饰,而是横亘在他与门外未知恐怖之间,一道脆弱而唯一的屏障——一道正在被持续冲击、随时可能破碎的“镜障”。

夜色,愈发浓重了。他蜷缩在墙角,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一夜无眠。

后半夜的寂静,比任何声响都更令人窒息。陈明蜷缩在墙角,死死盯着那扇木门,手里重新握紧了菜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门外再无动静,但他总觉得那团黑影并未离去,只是蛰伏在暗处,像一头耐心的野兽,等待着破门而入的时机。

天刚蒙蒙亮,东方泛起鱼肚白,陈明便再也待不住了。他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老屋,直到站在村口的阳光下,感受到身上的寒意渐渐褪去,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他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奔向王阿婆的小卖部——他必须知道更多,否则这栋屋子,这座山,会把他彻底拖入恐惧的深渊。

小卖部刚开门,王阿婆正端着水盆擦拭柜台。看到陈明脸色惨白、眼底布满红血丝的样子,她叹了口气,像是早有预料:“没睡好吧?”

“阿婆,你跟我说实话,”陈明走到柜台前,声音因为一夜未眠而沙哑,“我家老屋,到底出过什么事?你昨天说的‘头七’,是什么意思?”

王阿婆放下水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搪瓷杯,给陈明倒了杯热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这事,本来不该跟你说,怕你害怕。但你既然已经撞见过了,再瞒着,反而更危险。”

她抬头看了看门外,确认没人经过,才压低声音说道:“你家那老屋,盖好没几年,就出过事。那时候你太爷爷还在,有个远房亲戚,是个年轻姑娘,来村里投奔你太爷爷,就住在西厢房——就是你昨晚睡的那间。”

陈明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杯子。

“那姑娘性子内向,不爱说话,每天就待在屋里做针线。可住了不到一个月,就出了事。”王阿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有天早上,你太爷爷去叫她吃饭,发现房门从里面反锁着,撬开门进去,才发现人已经没了,吊在房梁上,脸上还带着笑,怪吓人的。”

“后来呢?”陈明的喉咙发紧。

“后来就请人来办了后事,把人埋在了后山。可从那以后,你家老屋就不太平了。”王阿婆继续说道,“夜里总有人听到西厢房有哭声,还有人看到过穿白衣服的影子在院子里飘。你太爷爷没办法,才请了高人来,在门上装了那面八卦镜,又在地基下埋了镇物,这才安稳了几十年。”

“那‘头七’……”

“那姑娘是十五那天没的,”王阿婆叹了口气,“今天,正好是她的忌日。我昨天说‘头七’,是口误,其实是忌日。每年到了这几天,村里就没人敢往你家老屋那边去,都说她怨气重,会出来找人陪。”

陈明只觉得浑身冰凉。昨晚那团黑影,那呜咽声,竟然是几十年前就死在这屋里的姑娘?她的怨气,被八卦镜挡了这么多年,却从未消散,反而在忌日这天,变得更加汹涌。

“那镜子……能一直挡住她吗?”陈明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不好说。”王阿婆摇了摇头,“那镜子年代久了,灵气早就不如从前。前几年你父母走后,屋子空了,没人打理,阴气越来越重,那镜子的力量,怕是也快耗尽了。你昨晚听到的刮擦声,就是她在冲撞镜障,想进来。”

陈明再也待不住了,他放下杯子,起身就往老屋跑。他现在只想赶紧收拾东西,逃离这个地方,越快越好。

回到老屋,推开门,一股比昨天更浓重的阴冷空气扑面而来。他径直冲进西厢房,开始胡乱地收拾行李。可刚拿起一件旧衣服,就听到“哐当”一声,从房梁上方掉下来一个东西,落在地上。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小小的、锈迹斑斑的铜锁,上面还系着一根红绳,像是从什么地方脱落下来的。他抬头望向房梁,只见房梁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凹槽,那铜锁,显然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这是……”陈明捡起铜锁,心里忽然想起王阿婆的话——“在地基下埋了镇物”。难道这铜锁,也是镇物的一部分?

就在他拿着铜锁沉思的时候,忽然听到门楣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他猛地抬头,只见那面八卦镜,镜面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那裂痕像是被人用指甲划开的,从边缘一直延伸到镜面中央,在阳光下泛着一道诡异的光。而随着裂痕的出现,一股刺骨的寒意再次弥漫开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烈。

“不好!”陈明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镜障,破了。

他再也顾不上收拾东西,抓起行李箱就往门外跑。可刚跑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吱呀”声——西厢房的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他僵硬地转过头,只见西厢房的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姑娘,长发披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那身影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正是王阿婆口中的那个远房亲戚!

陈明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他转身就往外跑,可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动。那白衣姑娘缓缓地向他走来,脚步轻盈,没有一丝声响,身上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寒气。

“别走……”一个轻柔的、带着哀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近在咫尺,“陪我……在这里,好孤单……”

陈明只觉得脑袋发昏,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也变得不受控制,竟然想要转身,走向那个白衣姑娘。就在这时,他手里的铜锁突然发烫起来,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想起,这铜锁是从房梁上掉下来的,或许是唯一能克制那姑娘怨气的东西。他举起铜锁,朝着白衣姑娘的方向扔了过去!

铜锁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好落在白衣姑娘的脚下。“滋啦”一声,像是烧红的烙铁碰到了冰块,一股黑烟从铜锁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冒了出来。白衣姑娘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一样,开始扭曲、变淡。

门楣上的八卦镜,裂痕越来越大,“咔嚓”一声,彻底碎成了两半,掉落在地上。失去了镜障的阻挡,更多的阴气从门外涌了进来,白衣姑娘的身影又凝实了几分,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我要你陪我!”她尖叫着,伸出枯瘦的手,朝着陈明抓来。

陈明吓得连连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门板上。就在这危急关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王阿婆提着一个竹篮,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篮子里装着艾草、朱砂和几张黄符。

“快!把这个撒在门口!”王阿婆扔给陈明一把艾草和朱砂,“这是驱邪的,能暂时挡住她!”

陈明反应过来,立刻抓起艾草和朱砂,撒在门口的石阶上。艾草和朱砂落地的瞬间,发出一阵淡淡的红光,形成了一道临时的屏障。白衣姑娘的手碰到红光,立刻像是被烫伤一样缩了回去,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阿婆,现在怎么办?”陈明喘着气问道。

“那铜锁是当年高人留下的,能暂时压制她的怨气,但撑不了多久。”王阿婆一边说着,一边从篮子里拿出黄符,贴在门框上,“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找个阳气重的地方躲起来,等天亮了,再请高人来处理。”

陈明点点头,再也不敢停留,跟着王阿婆,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老屋。身后,传来白衣姑娘凄厉的哭喊和诅咒声,那声音像是附骨之疽,在耳边挥之不去。

他们一路跑到村里的祠堂,祠堂里供奉着祖先的牌位,阳气最重。躲在祠堂里,听着外面传来的风声,陈明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他回头望向村尾的方向,那栋老屋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阴森,门楣上空空荡荡,再也没有那面八卦镜的身影。

镜障已破,怨气滔天。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到那栋老屋了。那些旧物,那些回忆,都被永远地留在了那里,被那个怨气缠身的姑娘,和那栋充满了恐怖的老宅,一起封存。

而他,只能带着满心的恐惧和愧疚,逃离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再也不敢回来。

一晃五年过去,陈明在城里安了家,娶了妻,日子过得平淡安稳,只是夜里偶尔还会梦见那栋依山而建的老屋——门楣上空空荡荡,白衣身影在月光下徘徊,那声哀怨的“别走”,总在梦醒时让他浑身冷汗。他再也没回过村子,也刻意避开所有关于老家的话题,仿佛这样就能将那段恐怖的记忆彻底尘封。

这天公司团建,聚餐时邻桌坐着个口音熟悉的同乡,闲聊间说起了各自的籍贯,陈明才知道对方竟是同村的后生,比他小了十几岁,近几年还常回村里。

酒过三巡,那后生无意间提起:“说起来,村尾老陈家那栋老屋,前两年可算安生了。”

“老陈家……”陈明手里的酒杯猛地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呼吸都漏了半拍。他强装镇定,“那屋子……怎么了?”

“您是不知道,那屋子空了好些年,一直闹得厉害。”后生呷了口酒,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我小时候听我爷说,那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门楣上的八卦镜碎了之后,更是没人敢靠近。直到两年前,来了个云游的高人,不知怎么就看中了那地方,花了点钱从您手里买下了——哦,对,当年是您把房子卖了吧?”

陈明点点头,指尖微微发颤,没敢多说。

“那高人厉害得很,”后生越说越起劲,“来了就先在院子里摆了阵,又去后山那姑娘的坟前做了场法事,听说还烧了不少纸钱,念了很久的经。之后又重新请了面八卦镜,比以前那面大得多,镜面锃亮,边缘刻的纹路也复杂,说是能聚阳挡煞。还在地基下埋了新的镇物,好像是块刻着符文的青石。”

陈明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心里却五味杂陈。他当年仓皇逃离,连房子都没敢仔细处理,只是托中介低价转手,没想到竟被这样一位高人买去了。

“那之后呢?”他忍不住追问。

“之后就再也没出过怪事了!”后生笑道,“高人自己偶尔会来住住,打理院子,还在屋前种了好多向日葵,说是向日葵向阳,能聚阳气。现在那院子可热闹了,夏天花开得金灿灿的,村里的小孩都敢在门口玩了。我上个月回去,还看到高人在院子里喝茶呢,那屋子看着亮堂得很,再也没有以前阴森森的样子了。”

“那……那个姑娘呢?”陈明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口。

“您说的是当年吊死在屋里的那位吧?”后生想了想,“我听我爷说,那高人说了,那姑娘不是坏心眼,就是怨气重,又孤零零的,没人给她烧纸,才总在屋里徘徊。做法事之后,她的怨气散了,也算是归了正途,不会再出来缠人了。”

陈明沉默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液入喉,竟没有往日的辛辣,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暖意。他想起当年王阿婆的叮嘱,想起那面破碎的八卦镜,想起铜锁发烫时的温热,还有那白衣姑娘哀怨的眼神——或许,她从来都不是想要害人,只是被困在那栋空荡荡的老屋里,太孤单了。

“对了,那高人还托村里的人带过话,”后生忽然说道,“说当年住过这房子的人,要是心里放不下,可以回去看看,现在的屋子,干净得很,不用怕。”

陈明的心猛地一动。

又过了半年,深秋时节,陈明终于还是踏上了回村的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一人,踩着布满碎石的小路,再次走到了那栋老屋前。

和记忆中截然不同,老屋的青砖黛瓦被修缮得整整齐齐,墙缝里的野草被清理干净,屋前的院子里,种满了向日葵,虽然已是深秋,花盘已经低垂,但枝叶依旧透着生机。门楣上方,悬着一面崭新的八卦镜,镜面锃亮,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边缘刻着繁复的符文,不再像当年那面那样浑浊,反而透着一股庄重而平和的气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轻轻推开了虚掩的木门。

院子里很干净,石板路被扫得发亮,墙角摆着几盆绿植,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再也没有了当年的陈腐与阴冷。堂屋里,桌椅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墙上挂着几幅字画,透着几分雅致。西厢房的门开着,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去,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再也没有了一丝阴暗。

“进来坐吧。”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陈明转头,只见一位白发老者从里屋走出,身着素色长衫,眼神平和,正是那位买下老屋的高人。

“前辈。”陈明恭敬地行了一礼。

高人笑了笑,指了指院子里的石桌:“我知道你会来。当年你仓皇离去,心里始终有个结。如今这里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安心了。”

“那个姑娘……”

“她已经走了。”高人说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悲悯,“怨气散去,执念已消,去了该去的地方。我在她坟前种了棵桃树,桃花向阳,能引她归宁,不会再被困在这里了。”

陈明走到门前,仰头望着那面崭新的八卦镜。阳光透过镜面,折射出柔和的光晕,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忽然想起当年指尖触到旧镜时的刺骨寒意,再对比此刻的温暖,心里的结,仿佛在这一刻悄然解开。

“谢谢您。”陈明轻声说。

高人摇了摇头:“不必谢我,是她自己放下了,也是你心里的敬畏,让你守住了底线。这世间的邪祟,多因执念而生,也因释然而灭。这面镜子,从来都不是唯一的屏障,真正的屏障,在人的心里。”

陈明点点头,心里豁然开朗。

离开老屋时,夕阳正斜斜地搭在山脊上,把连绵的青山染成一片暖黄。屋前的向日葵在风中轻轻摇曳,门楣上的八卦镜反射着夕阳的光,像是一只温和的眼睛,默默注视着他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仓皇逃离,脚步从容而坚定。那些恐怖的记忆,依旧存在,却不再是困扰他的梦魇,而是化作了一份警醒——对未知的敬畏,对生命的悲悯。

他知道,自己或许不会常来,但这座老屋,这个村子,终于不再是他避之不及的地方。镜障已补,怨气已散,一切都归于安宁。而他心里的那道“镜障”,也终于在暖阳中,悄然消散。

这章缘于回老家的路上看到老房子大门上的镜子,不知道有没有人好奇过,有些是市面上很普通的塑料镜子,有些就是八卦镜,我小时候会跳起来照镜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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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镜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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