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点心。”萧沐桐眨巴眼看着谢韫曦，笑盈盈道：“我今日没有贪睡，反而主动叫娘子起床，而且还乖乖晨读了，甚至发现了书中不曾有的说法，娘子不该奖励我吗？”
这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明媚笑脸，让谢韫曦从短暂的矛盾中回过神。
“嗯，蜜饯海棠，但不可多食。”谢韫曦起身，牵起萧沐桐的小手，一起回屋。
萧沐桐似乎有些惊讶，眨巴着眼睛歪头观察着她的神色：“娘子知道我喜欢什么？”
她会发现自己是刻意观察和打听的吗？
谢韫曦拿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茶：“妾只是看昨日您吃蜜饯海棠比较多，猜测的。但好吃也不能多吃，才想着提醒公主。”
“那看来娘子很关心我呢。”
其实只是想通过她来帮自己解开心中疑惑而已。但就算是在萧沐桐面前，谢韫曦也不愿做个表里不一之人，索性不接这句话。
正好竹儿端着点心回来，谢韫曦便顺势岔开话题：“已至午时，妾不打扰公主小憩了。”
临走前，她再次叮嘱：“公主，不可贪食，不然会不舒服的。”
倒也不是关心，只是为了给自己行方便。小孩子本来肠胃就脆弱，要是萧沐桐吃多了闹肚子，估计被缠着不放的还是谢韫曦。
看着谢韫曦离开的背影，萧沐桐一口接一口吃着点心，显然没有听进去她的话。
竹儿也并未阻止萧沐桐吃过多的蜜饯，只是偶尔用帕子给她擦擦嘴，轻声提醒：“公主，您今日所言，会不会操之过急？”
“趁她现在还对我有防备，露出破绽才好，才能试出她到底适不适合。”
萧沐桐抬眸看向竹儿：“你也发现了吧，今日她对我变得包容了。她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她在试着靠近我，那我也得尽快接招，不是吗？”
竹儿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论是身世还是才智，她确实比任何人都合适……公主好眼力。”
“聪明但刻板，而且还漂亮又心软，难怪父皇也对她动了心思。”萧沐桐口中嚼着蜜饯，含糊不清地继续说：“但我可不想分享。”
竹儿看萧沐桐的眼神变得温柔，还带着点怀念和惋惜：“若您的母亲看到您的成长，定会欣慰吧。”
“若母亲得知，也定会支持我吧……”听到竹儿提起自己的母亲，萧沐桐低声喃喃着，将手中的蜜饯攥紧，甚至没控制好力道，无意将蜜饯捏碎了，红橘色的果肉和糖霜沾了一手。
竹儿不再多说什么，仔细地用帕子清理着萧沐桐手上的残渣。
“原本酸涩的海棠果经长时间的熬煮后竟变得香甜……这也是母亲最喜欢的点心，而父皇如今却讨厌。”萧沐桐垂眸看着在自己手中破碎的蜜饯海棠，言语中带着无奈的心痛：“她也如同这果子般，被磨灭了脾性，破碎了身体吧。”
竹儿没有接话，将萧沐桐抱起走向床榻，轻拍她的后背示意该休息了。
“好……对了，别看她太紧。”
吩咐后，萧沐桐小憩睡下了，竹儿静静守在床边。
然而谢韫曦却没有回房休息。
言秀跟在谢韫曦身后，小声询问：“谢娘子也累了一早上，不小憩一会儿吗？”
若不是担心把言秀支开会被怀疑，她是不会允许言秀跟着自己来这里的。
“不了，听说梅林中的朱砂梅开得正香，我还从未好好欣赏过呢。”谢韫曦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步履轻快。
言秀先是有些疑惑，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盈盈跟着：“这就是读书人所说的‘文人风骨’吧？”
“什么文人啊，我也就认识几个字罢了，更谈不上风骨。”谢韫曦轻笑着干脆地否认。她们还没有这么熟，最忌情浅言深。
但言秀的表现又显得单纯，她会是萧沐桐专门放在自己身边用来监视自己的吗？若当真如此，不如借她之言，让萧沐桐觉得自己可以信任；若并非如此，也算自己多了个帮手。
二人走上通往梅园的回廊，谢韫曦放缓了脚步，看向一个方向，故作怀念地停了下来：“我与公主，就是在这里相见的。”
言秀果真听了进去，甚至有些雀跃：“原来谢娘子如此惦记公主，公主肯定会很高兴的。”
谢韫曦的唇角噙着笑：“若能让公主开心，那我也算是不负圣意。”
和两天前的情况差不多，这个回廊中风大，也飘了几片雪进来。
言秀见状，主动提出回去取新的手笼和伞来。
言秀的短暂离开对谢韫曦来说是个好机会，她当然不会拒绝。
直到看不清言秀的身影后，谢韫曦才对着回廊的另一头轻声开口：“不知十一殿下将妾约至此处，所谓何事？”
萧昕缓缓走近，抿唇而笑：“谢娘子能来，难道不正是因为知道我的用意吗？”
萧昕站在谢韫曦身边，眼神比早上更柔和：“谢娘子不必担心，我并无恶意。而且您是十二妹的教引娘子，不是我的。按辈分，我还应当唤谢娘子一声堂姐呢。”
“那十一殿下是想聊家事了？”谢韫曦看着这个表弟，他的眼睛和萧乾一样，细长深邃，再怎么笑也掩盖不住攻击性。
萧昕抿唇组织着语言，片刻后微微颔首：“算是吧。不过我真正想说的是，深宫中难免孤独无助，但我们是一家人，堂姐若是有什么想说的话，我随时愿意听，有什么想做的，我也愿尽力助堂姐去做。”
谢韫曦微微躬身：“妾谢过十一殿下之贴心惦念。”
萧昕也是个谨慎的人。正如谢韫曦猜测的那样，这次邀约是一种双向试探。若谢韫曦听不出萧昕借送礼留下的暗语，那么萧昕就不会给她提供信息；若萧昕不刻意以家事为由，谢韫曦就不会听他说下去。
言秀估计也该回来了，二人的共识也达成了，萧昕自然不会多留。
萧昕离开没多久，言秀急急忙忙跑回来，额上甚至蒙了一层薄汗：“谢娘子，公主高烧还腹痛，您快随奴婢回去吧！”
“怎么回事？”谢韫曦快步向回走，她知道萧沐桐肯定不会听话，大概腹痛的原因就是贪食蜜饯海棠，但想不到她身子这么弱。
万一皇帝舅舅生气，会不会降罪与自己？会不会把谢家牵扯进来？
言秀小跑着，紧紧跟在谢韫曦身后为其撑伞。
刚踏入芷兰轩，谢韫曦就听到萧沐桐哼哼唧唧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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