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庄的日子,在表面宁静的日常下,暗涌着唐月孤注一掷的决绝。她像一头受伤后舔舐伤口、默默磨砺爪牙的母狼,将所有的不舍、思乡、不放心与猜测,都化作了武装自己、恢复修为的无穷动力。这过程,缓慢、痛苦,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坚定。
最初的根基,在于内息。
唐月清楚,没有内力支撑,一切暗器手法、机关技巧都是无根浮萍。然而,她此刻的经脉,如同被战火蹂躏过的焦土,千疮百孔,脆弱不堪。强行运转高阶心法,无异于自毁长城。
她没有急于求成,而是选择了唐门最为基础,也最为温和的内功心法——【空冥诀】。此诀重在蕴养、感知,而非凌厉攻伐,正适合她当下的状况。
每日寅时,天色未明,她便已悄然起身,在药庄后方一处僻静的竹林空地上盘膝坐下。
呼吸,变得绵长而细微。意念沉入丹田,试图捕捉那丝几乎消散殆尽的气感。起初,每一次尝试都如同石沉大海,丹田空空如也,经脉滞涩难行,稍一用力,便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冷汗,常常浸湿她单薄的衣衫。
但她不曾有一日间断。
白鹤淮察觉到了她的努力,并未点破,只是在她每日打坐归来后,送来的汤药里,悄然加重了滋养经脉的药材分量,如百年首乌、温脉藤等珍稀之物。有时,还会在她身侧点燃一支宁神静气的安魂香,助她更好地入定。
沿着《空冥诀》最基础的循环路径,极其缓慢地游走。
气流所过之处,破损的经脉传来麻痒与刺痛交织的感觉,那是生机在艰难复苏的征兆。
这个过程枯燥至极,进展也慢得令人发指。但她甘之如饴。因为她知道,这微弱的火种,是她重燃力量希望的开始。
日复一日,那丝气流从萤火之光,逐渐壮大为涓涓细流。她开始尝试冲击一些闭塞不甚严重的穴道。每一次冲关,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体内刮擦。她常常疼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却紧咬着布巾,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白鹤淮偶尔会在她打坐时悄然出现,静立片刻,观察她的气色和呼吸,然后默默调整后续的用药。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在内息缓慢恢复的同时,唐月对手指和身体的锤炼,也从未停止。
失去了精钢暗器,她便以万物为兵。
穿云指:以指代箭,凝气于指尖,点射竹林间的特定叶片。最初,她连让叶片晃动都做不到。她便日复一日地练习,直到指尖能凝聚起微弱气劲,精准地点落十步外竹叶上的露珠,而不伤叶片分毫。
·控鹤功:这是唐门一种精妙的气劲运用法门,可隔空摄取、牵引细小物件。她用来练习操控地上的沙砾、石子,让它们按照自己的心意滚动、跳跃、排列。这对内息的精细控制要求极高,初时常常因力竭而头晕眼花。
不再局限于枯竹。质地坚硬的黑曜石碎片(在山谷溪流中发现),被磨制成边缘锋利的飞蝗石;具有一定韧性的兽骨(来自白鹤淮偶尔猎回的野味),被削磨成骨针;甚至某种韧性极强的藤皮,被她编织成可发射小石子的弹弓兜。
终于在又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唐月下定了决心,她的身影,如同真正的幽灵,融入了药房的阴影之中。
药房内充斥着浓郁复杂的药香。她不敢点灯,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凭借唐门弟子对药材的敏锐感知和过往的知识,快速地在那些形态各异的草药、以及贴着手写标签的药瓶间搜寻。
乌头、断肠草、曼陀罗…… 她辨认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毒草,心跳微微加速。白鹤淮这里,果然不缺这些东西。或许,她配置某些以毒攻毒的方剂时,也会用到。
唐月的动作极快,也极其谨慎。她只取用极小的分量,分散从不同的药材中拿取,并且小心地抹去自己动过的痕迹,将一切都尽量恢复原状。
回到自己的小屋,她将偷来的药材摊开在床铺上,就着月光,开始处理。用陶碗的碎片研磨,用清水调和,指尖沾染上剧毒的汁液,她却浑然不觉,眼神专注得可怕。
几天后,几枚粗糙的竹叶镖和几根削尖的竹针,被她用提炼出的、混合了多种毒素的漆黑毒液小心浸泡。毒液在月光下泛着不详的幽光,空气中弥漫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的气息。
看着这些淬毒的简陋暗器,唐璃长长吁出了一口气。虽然远不及她曾经的【孔雀翎】、【暴雨梨花针】之万一,但至少,她重新拥有了反击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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