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来的竟是儒家大贤子夏。
他试图从根本上瓦解墨家的‘兼爱’之说。公输班依旧按捺不住,用他那些跳脱的的比喻与之交锋,几次让子夏的论述陷入尴尬境地。
子夏修养极佳,并未动怒,他不再与公输班纠缠具体论点,而是将矛头转向了公输班本身。
“公输先生,妙语连珠,发人深省。”话锋却陡然一转,“然,在下有一事不明。先生非墨者,何以对墨家之事,如此尽心竭力?甚至……逾越客卿之本分?”
身份攻击?这老小子坏得很,辩不过就搞划分界限这一套!
他几乎是想也没想,猛地站起身,脱口吼道:
“我吃墨家的饭!住墨家的屋子!挨……”他顿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飞快扫过主位上那个沉默的身影“……挨巨子的骂!我怎么就不是墨家的人了?!”
这一声,石破天惊。
子夏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一时怔住。
而最让公输班心慌的,是自子夏发难后便一直沉默的墨翟。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在他‘胡言乱语’后出言维护。
他甚至没有看向公输班,只是垂着眼眸,盯着面前的案几。
他放在膝上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但那细微的动作,很快便消散在无言的静默里。
这异样的沉默,比子夏的任何诘问都让公输班感到窒息和不安。
他为什么不说话?难道……子夏说的没错?在他心里,我始终……是个外人?
一场本该是思想交锋的辩论,就在这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仓促地、不了了之地结束了。
子夏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告辞离去。
只剩下公输班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他偷偷抬眼去看墨翟,却只看到一个起身离去、淡漠疏离的青色背影。
名家邓析的到来,像一阵不同于儒家的清风。
公输班那套在现代社会略带诡辩和跳跃性的思维,竟与邓析碰撞出不少火花。
两人从‘白马非马’谈到‘离坚白’,公输班甚至忍不住引入了些现代逻辑学的概念,听得邓析眼中异彩连连,抚掌称妙。
哎呀,找到能聊天的了!这哥们儿懂我!比跟那些之乎者也的老古板吵架舒服多了!
一场辩论下来,竟是难得的酣畅淋漓。
邓析显然也意犹未尽,这位以不拘礼节著称的名士,直接向公输班发出了邀请:“公输兄妙思非凡,闻所未闻!明日邓某在城中酒肆设一薄宴,你我再煮酒论道,务必赏光!”
公输班刚想爽快答应,一个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插了进来:
“他明日有事。”
瞬间打破了融洽的气氛。
公输班和邓析同时一愣,转头看去,只见墨翟神色淡然,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邓析笑道:“既如此,便不勉强了。公输兄,后会有期。”
公输班心里简直哭笑不得。
我有事?我怎么不知道我明天有事?
公输班终于忍不住,几步凑到墨翟身边,带着几分戏谑和好奇,歪头问道:“巨子,我明日……有何要事啊?”
他以为会听到什么正经理由。
“你与他,论道可以。”
“私下过从,不必。”
说完,墨翟不再看他,转身便朝着工坊的方向走去,留下公输班一个人站在原地,对着那个清瘦挺拔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来。
不是……这算什么理由?墨翟他……这是在不高兴?因为我和邓析聊得太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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