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站在洗手池旁用力搓洗胳膊，黏腻感挥之不去，令人作呕，男生湿热的手心和猥琐的笑声如附骨之蛆。
“再搓就搓破皮了。”悠扬的声音响在耳畔，伴随轻笑，“小姐姐，好巧啊。”
叶凝动作一顿，自来水哗哗作响，浮躁的心绪却莫名沉静下来，她若无其事地冲掉泡沫，关上水龙头转身。
她有点怀疑对方是跟着她过来的，又觉得自己疑神疑鬼。
“是有点巧。”光线温柔，叶凝重新审视眼前的男人，孙悟空面具下的丹凤眼专注深情，唇型极薄，唇线如刀刻般锋利，唇角上挑时中和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她开玩笑，“我差点以为你在跟踪我呢。”
“哈哈哈，那是无能的男人喜欢做的事。”男生爽朗大笑，靠近一步，俯身，“我要是喜欢一个女孩子，会热烈大胆的追求她，用不着下三滥的手段得到她，就像这张面具，它是保护神，不是瘟神。”
距离拉近，叶凝看到了男人眼里的自己，她莞尔：“所以你喜欢当英雄？”
男生直起身，双手插兜：“我不喜欢当英雄，我是喜欢给喜欢的人当英雄。”
叶凝还来不及说什么，男人潇洒地挥手告别：“走啦，期待再次见到你，如果第三次相遇，我可以认识你吗？”
狐狸面具遮不住叶凝嘴角上扬的弧度：“好啊。”
-
叶凝嘴角压不下去，明仪捧着她的脸：“凝凝，去趟卫生间你撞邪啦？笑得这么荡漾，春天到了？”
“胡说什么。”叶凝拽开她的手，嗓音轻快，“走，今晚你去我家睡吧。”
明天周末，二人准备打车去叶凝家，俩人要睡一块说悄悄话。
出租车停下，叶凝伸手拉车门却打不开。
“不好意思，这好像是我的车。”那道清冽的男声又出现了。
叶凝微怔，转身发现男人个子很高，薄唇，丹凤眼，是他！她一眼认出男人，心底惊讶：“哦，不好意思。”
垂眼见男人手里拿着一张孙悟空面具，更加确定对方身份，即便没有面具她还记得对方的衣服。
男人一脸意外，眉头一挑，风流倜傥：“哇，我们又见面了，我记得你的红裙子哦。”
“那我是不是应该换件衣服？”叶凝的双眼弯成了月牙，眸子比路边的灯还明亮。
她的心底溅入一滴油，怦然炸开，泛起无数涟漪。
明仪左看右瞧，脸上写着果然如此。
第三次偶遇俩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叶凝得知对方叫岑寂，可做的事一点不沉寂。
岑寂每天在网上订一束花送到她宿舍，宿舍女生知道有人在疯狂追求叶凝，却不知道追求者是何方神圣。
叶凝叫他低调点，岑寂却想让全世界知道他喜欢的女孩子最漂亮，最温柔，最聪慧。
真诚最打动人心，三个月后，他们低调地谈起恋爱。
恋爱两个月后，她告诉岑寂学期结束父母打算送她出国。
“什么？！你要出国？你走了我怎么办？凝凝，你有考虑过我吗？有考虑过我们的未来吗？”岑寂脸色阴沉。
叶凝从没见过他脸色这么可怕，像是要吃了她。
岑寂察觉自己情绪失控，换上笑脸，蹲在她面前，温柔地说：“抱歉凝凝，听你说要离开我，我实在心痛难忍，可不可以为了我不去国外？”
叶凝：“我就是为了我们的以后才去的呀，而且我的offer已经通过了，你知道那个学校有多难进吗？这是个难得的……。”
“够了！你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也不需要顾及我的感受对不对？你想离开我？”
“我没有……。”
争吵，无休止地争吵，最恶毒的语言捅穿对方，撕烂对方。
叶凝见识了岑寂的怒火，能砸的东西全被他砸得稀巴烂，遍地狼籍。
“岑寂，你不要这样。”叶凝害怕得发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出国是为了以后我们有更好的生活，不是要跟你分手，两年后我就回来了，如果你想我的话，可以去找我，或者我每个月飞回来一次。”
“每个月回来？说得轻巧，谁知道你会不会偷偷找个外国男人，我只是你国内的消遣！”岑寂嘶吼，“你告诉我，等你变得更加优秀了，会离开我吗？会觉得我平庸又窝囊吗？你是在怪我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你想去找别的男人？！”
“岑寂！！”叶凝双眼红肿，震惊不已，“你这样想我？我们相处了五个多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应该最了解吗？”
二人站在废墟里，一个表情凶狠，一个浑身颤抖。
岑寂口不择言，恶语相向：“你是什么样的人？给颗糖就愿意跟人走的婊｜子！我当初只是赶走骚扰你的男人，你甘愿跟我上｜床，做｜爱，你就是人尽可夫！”
那一刻，叶凝如坠冰窟，寒气遍布全身，最爱的人最明白如何捅刀子才能让对方最痛。
心脏跟铅球似的坠着她，坠入不见底的深渊，她呼吸困难，手脚发麻，耳鸣阵阵。
脑袋胀痛，心痛如刀绞。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些爱全是假的吗？
那些开心的回忆是假的吗？
亲吻是假的？
拥抱是假？
畅想有对方的未来是假？
那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为什么是她？
那时的叶凝根本不知道这是为她精心准备的陷阱。
而这些仅仅是开始……
两天后，岑寂微信发来很长很长的一段话，他为自己冲动的行为和过激的语言道歉、忏悔、发誓 。
叶凝逐字逐句看完，泪水汹涌，枕头濡湿一大片。
-
“什么？！你想再给他一次机会？”明仪不理解，不赞同，“你疯了？这种人渣，你怎么能轻易原谅？！你原谅他一次就等于给他第二次伤害你的机会，凝凝，你清醒一点，这种人不会改的！他只会变本加厉伤害你。”
“他说他以后会改，人哪有不犯错的，再说平时他对我挺好的。”
吵架之后的半个月，岑寂一天发上百条微信求复合，一开始她确实不打算再跟对方有任何联系。
可当岑寂在她面前自扇耳光，赌咒发誓，下跪道歉时，她犹豫了，心软了，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
复合后，他们的关系更加亲密，却也让叶凝倍感困扰。
岑寂时常夸她：“你这么优秀，只有我懂得欣赏你，离开了我再也不会有人这样真心爱你，赞美你，外面那些男人他们只是贪图你的美貌。”
初闻此言叶凝心生欢喜，以为对方满心满眼是她，刚认识的那个岑寂回来了，他真心悔改，没有骗她。
后来岑寂说：“既然你说你也爱我，那你不能这么自私，我为你改变了，你也为了我留在国内好吗？洛城大学差哪里了，非要去国外吗？我计划好了，毕业后我们就结婚，将来我们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还会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我负责赚钱养你们娘仨，你照顾好我们的小家……。”
叶凝幻想着毕业后完美的婚姻生活，决定同父母沟通一次，继续留在洛城大学完成学业。
父母生气归生气，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终究同意了。
岑寂又说：“真爱应该没有秘密，应该毫无保留信任对方，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你的手机密码换成我的生日怎么样？”
叶凝当然没有异议，她觉得手机密码换成对象的生日后关系更加亲密了。
某天，她躺在岑寂怀里，跟他一起畅想未来：“你一个人赚钱养我太辛苦了，毕业后我们一起工作赚钱养家…… ”
岑寂打断她：“女生赚那么多钱干什么，你不用出去抛头露面，赚钱的事就该交给男人。”
再后来……
“你穿这么暴露干什么？打算勾引谁？”
“你那个闺蜜总是挑拨我们关系，少和她玩。”
“那个女生就是学妹，你也太敏感了，是不是要我跟所有女性断绝来往你才信我！”
“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还要我怎样？”
……
叶凝一天比一天沉默，从前那个明朗的叶凝不知所踪，她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厌弃，丢掉衣柜里的漂亮裙子，换上T恤牛仔，宽大的衬衫，成了人群中最不显眼的普通女生。
同时和闺蜜明仪的关系渐行渐远。
岑寂和小女生谈笑风声，叶凝心里不舒服，但人家确实没有任何亲密举止，她笑自己疑神疑鬼，神经过敏。
重归于好一个月后，岑寂借口工作忙，三五天见不着人影，叶凝生怕男友嫌弃自己是拖累，最后抛弃自己，拼命讨好对方，一天发四五十条微信，往往石沉大海，她患得患失，渐渐变得陌生。
-
在一个燥热的夏夜，岑寂带她参加朋友聚会。
“对不起，宝宝，最近太忙忽略了你，宝宝生气了吗？为了弥补我的错误，等下我跟好朋友聚会，你跟我一起去吧？”岑寂从背后拥着她，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直视镜中女孩，目光深情，“就穿我上周给你买的那条裙子，红色跟你绝配。”
男人温言软语，耳鬓厮磨，说着动听的情话，眼神暧昧，动作挑逗，帅气的脸庞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孩子。
叶凝抬眼，跟镜子中的男人目光相撞：“红色好看吗？”
岑寂亲她耳垂：“当然，我女朋友穿什么都好看，去换上吧，我想看。”
那天的岑寂绅士，温柔，耐心十足。
那时他们相识相爱半年。
岑寂带上叶凝和宿舍五人先去吃了顿火锅，酒酣耳热，岑寂舍友提议去ktv吼两嗓子。
叶凝不想扫兴，而且那晚的岑寂格外体贴粘人，她心软舍不得拒绝。
大家都喝了酒，又是熟人，不知不觉放下矜持，唱起歌来鬼哭狼嚎，现场癫狂不已。
红酒白酒啤酒混着喝，后半程所有人举杯祝福他们长长久久，岑寂醉眼惺忪也跟着灌她酒。
叶凝实在喝不下了，中途去卫生间吐了一回。
头晕目眩，叶凝扶着墙走出卫生间心想自己也疯了，放在以前她绝不会在外面喝个烂醉。
自从和好后，岑寂总是若即若离，她过得小心谨慎并不开心，一直以为岑寂变心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爱她，今晚过后她坚信他们的关系会恢复如初。
“凝凝，你还好吗？”视野晃动，她眼晕，两个岑寂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岑寂说，“还能走吗？我扶你进去。”
叶凝抱着他的脖子：“岑寂，我好开心，好喜欢你，我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谢谢观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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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洛城大学（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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