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荀…… ”乔森看到方荀如同野狗见着肉包子，舔着脸要贴上去。
寸头青年穿着潮流短袖，脖子上挂着条银链子，一双狐狸眼眼尾上挑，看人像在看猎物。
周迟半道拦住他：“个狗东西，有话说有屁放，别靠近了。”
方荀站在门口面无表情：“没什么好说的，迟子我们走。”
偶遇劈腿前男友，晦气！
乔森急：“方荀，你听我解释…… ”
他还有个同伴举着手机支架貌似在直播，双眼放光，等着吃瓜。
场合不对，方荀不想变成别人嘴里的八卦，拉上周迟往外走。
周迟‘呸’一声：“解释什么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家方小荀又不瞎，是人是狗分得清！”
“还有你。”他指着男孩，“别播了，再播我告你侵犯肖像权！”
年轻男孩收起看好戏的表情，捂住手机摄像头，缩后面当鹌鹑去了。
燕长留也停了脚步，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
很微妙，五个人，三个方位，稳定的三角形诞生了。
乔森斜眼：“我跟方荀说话，你插什么嘴。”
周迟寸步不让：“方荀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什么话对我说。”
火药味浓郁，方荀毫不怀疑俩人一言不合打起来。
方荀打破焦灼气氛，护着周迟越过前男友：“迟子，我们还有正事要做。”他走到燕长留身边：“怎么样？有发现吗？”
燕长留收回目光，长身而立，摇头：“去别处看看。”
三人从后门出去，避免跟前男友产生摩擦，一方面膈应，一方面正事要紧。
空气窒闷。
“方荀！刚分手你就找好了下家，好手段啊，一点不耽误。”乔森不依不饶，在身后嘲讽，”早想跟我分手了吧。”
周迟回头：“你他妈不会说话就闭嘴！”
“迟子，冷静点，交给我处理。”周迟比他还生气，方荀担心他冲动之下做傻事赶紧拦住他。
灯光惨淡，方荀杏仁眼通透：“乔森，第一，我跟你谈恋爱期间没有对不起你，第二，是你从第三个月开始劈腿，是你欺骗我在先，你应该向我道歉，第三，跟我的朋友道歉。”
年轻男孩兴致勃勃，目光游移。
周迟瞪眼：“道歉没听到？”
乔森咬着牙，腮帮子鼓动，要他道歉做梦！恋爱一年拉了个小手，嘴都没亲过，算什么谈恋爱？小孩过家家似的，他也很憋屈好吗？
“亲都不让亲，我有什么好道歉的。”
自知不是一路人，方荀心平气和：“我以为恋爱是循序渐进的过程，我想着我们会有很多个以后，是你太着急了，你贪图一时欢乐，没想过以后。”
周迟讥笑：“谁像你啊，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很骄傲啊。”
时间流淌，时钟指向23:30。
在这里耽误了太多时间，方荀带上周迟走出教室。
回神的乔森不甘心，追上来问：“方荀，我们……”
“没有可能了。”方荀打断他。
大概燕长留也着急走，上前一步：“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①，识字起，黄口小儿便明白的道理，我想这位兄弟定不陌生，
而独拍无声，单丝不线，你二人分开，原因定不在一人，望兄弟日后慎言、慎行、慎微、慎独、慎欲、慎友、慎初②。与君共勉。”
燕长留很少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方荀愣了一下，看来乔森真的耽误了他的事。
年轻男孩貌似没听懂，茫然。
乔森脸色难看的要命，双拳紧握。方荀想，要不是燕长留比他高，估计乔森早动手了。
方荀没想过燕长留会替他说话，毕竟对方大多数时候淡漠冷清，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甚至是游离在这个社会之外的。
他时常沉思或看书，表面永远八风不动，方荀头一次发现他说话一针见血，直切要害。
“走吧。”燕长留点点头，礼貌周到，唤醒走神的方荀。
教室陷入短暂的沉默，时钟滴答声听起来无比讽刺，乔森眼睁睁看着三个人关上门，扬长而去。
走出去老远周迟还在骂骂咧咧：“今天什么破日子，晦气死了，狗玩意来这里干嘛？”
方荀提醒他：“你忘了他的工作？还不是哪有稀奇事往哪里凑。”
前男友乔森毕业后无意进公司领微薄的薪水过日子，用他的话说就是他还年轻，前途无量，不该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无望的日子里，人嘛，该为理想而活。
转头他就进娱乐公司，干起直播来了。
凭借一张脸笼络大批女粉丝，有钱有名望，**也跟着水涨船高，很快跟榜一大姐搞在了一起，关键这不是他第一次劈腿，只是这次不小心被发现了而已。
呵，他的理想不过是不择手段圈钱享乐，哪管什么良心，狗男人压根没那玩意儿。
一行人往前走。
周迟撇嘴：“可真行，三条人命，狼心狗肺的东西拿这事当噱头直播？什么钱都赚，不怕厉鬼缠身。”
谁说不是呢，早晚出事。
“够意思啊哥们，改天请你吃饭。”方荀哈哈笑。
“搞什么，说这话可没意思了。”周迟拿手机照明，上脚踹他，“兄弟有事，我能袖手旁观吗？”
方荀跟他嘻嘻哈哈，想到场合，立马正色。
他跑到燕长留身边：“燕长留，谢啦，我没想到你会帮我，你骂人真帅。”
全程不带脏字，愣是把人说的脸色青红交加，解气！
男人侧脸藏在暗处，身影模糊却高大挺拔。
“我们时间不多 ，帮你也是帮我。”燕长留双眸凌厉如鹰隼，打开教室门扫一眼就走。
黑黢黢的走廊只有周偶迟手里有光，脚步声沙沙，多少带了点紧迫感。
方荀边走边问：“我们……”
头顶的白炽灯突然闪烁，滋啦—滋啦—，听得方荀汗毛直竖。
“燕长留，它来了吗？”方荀眼神慌乱，一手抓木鱼，一手抓五帝钱，燕长留走哪他跟哪，嘴里不停念叨，“我一生行善积德，大是大非面前没犯过错，冤有头债有主，谁欠债、谁来还…… ”
天知道，他真的很害怕啊！
周迟也害怕，走前面怕迎头撞上脏东西，走后面又怕被抓住脚腕——电影里都这样演的。
他插到两人中间，一左一右挎着胳膊：“要死了，要死了，这妥妥的恐怖片现场啊，不会真撞邪了吧，老子开玩笑的，死灯，别闪了！”
白炽灯果然不闪了，整条走廊亮如白昼，一道黑影打前方飘过，长发飞舞，脚不沾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鬼鬼！荀儿，荀儿，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她她她……！”周迟语无伦次，手一松，手机掉了，光线惨淡，脸上血色尽失。
“啊啊啊啊啊……，鬼，真有鬼！救命救命救命！燕长留救命！啊！啊！哇！哇……！”方荀被他这一嗓子吼得也跟着惨叫，俩人抱成团瑟瑟发抖。
找了一晚上的东西出现了，燕长留肌肉紧绷，眼眸暗沉，箭一样追上去，身姿矫健犹如苏醒的猎豹，眨眼不见了踪影。
方荀神色慌张，惊恐无助，他不想站走廊上等死：“跟上跟上，燕长留，需不需要帮忙，我们来了！”
周迟自不必说，捡起手机疯了一样狂奔：“卧槽卧槽卧槽。”
乔森那边听到动静纷纷跟了出来。
617教室里，燕长留跟女鬼狭路相逢，他凭空摸出张空白符纸，咬破手指一抹，金色符文流淌，嗓音沉冷：“去！”
黄纸薄而透，掷出去却像利剑，破空声带着哨音，太快了，方荀眼前划过一道虚影。
符纸夹风带雨，径直将女鬼牢牢钉在墙上，闷响伴随墙灰扑簌簌往下掉。
金光似乎很烫，女鬼惨叫不止，身上冒出大股黑烟。
它怒不可遏，猝然抬头，平板脸上血色红唇大张，嘶吼声呕哑嘲哳，闻之落泪。
骤然面对，方荀心跳骤停，这场景的恐怖程度不亚于看鬼片时贴着屏幕出现个鬼脸，他当即嚎了一嗓子，手忙脚乱掏出保命符。
“我靠！燕燕燕长留，它好凶！木鱼对它有用吗？是它害人吗？它是不是你要找的厉鬼？”他太紧张了，这女鬼可不是善茬。
视线游移，女鬼身躯歪斜，八成是骨头错位。
这幅模样让他想起手机里看到的那张照片，果然是它干的！
罪魁祸首找到了，不过他没有应付鬼怪的经验啊。
方荀贴着墙，颤颤巍巍挪到女鬼视线死角，蹲在课桌后面，露出双眼，小声问，“要不要帮忙？我该怎么做？它看到我们了，我俩会不会死啊？”
嘴上问要不要帮忙，身体十分诚实藏得严严实实，祈祷燕长留赶紧把它送走。
他不敢大声讲话，怕吸引女鬼的注意力，就他这战斗力，对方一根手指头就能搞死他。
周迟也没好到哪里去，跟方荀蹲在一起，抱头：“我是不是昨天喝了假酒，到现在都没有醒呢，幻觉幻觉都是幻觉，二十一世纪不可能存在灵异事件…… ”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出来了。
听他碎碎念，方荀忽然反应过来，燕长留说开过阴阳眼的人才能见鬼，周迟怎么会看得到？
他天生阴阳眼？
还是女鬼故意让他看到的？
“不必，躲好即可。”燕长留后背肌肉隆起，撩起长袍塞进腰里，沉着冷静，“木鱼狗牙开过光，随身携带保你无虞。”
方荀没想出所以然，思绪被打断，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过了眼前这关问问燕长留吧。
“好的好的，你注意安全。”方荀嘱咐完，双眼紧盯燕长留紧张地关注战况。
女鬼也有两把刷子，竟然挣脱了。
燕长留欺身而上，桌椅翻飞，灯影摇晃，一道又一道符散出去，爆开无数耀眼金光，女鬼叫声凄厉，行动迟缓，显然到了强弩之末。
五分钟后，燕长留从腰间掏出一张纸，画满了线条，跟鬼画符似的，反正方荀看不懂，颜色赤红，大概用朱砂画的。
符纸脱手，化作流光，三两下制服女鬼。
这玩意儿好使啊。
燕长留身手飒爽，青袍翻飞，身姿轻盈，有侠士那味道。
腾跳挪移看得人眼花缭乱，眨眼间迸发的力量，足以一击致命。
太酷了！方荀想鼓掌欢呼。
燕长留整理衣袍，站到女鬼面前，垂着眼皮，身高使他充满压迫感。
“多管闲事！”女鬼动弹不得，咬牙切齿，嘶哑泣血。
“为何杀人？”燕长留深邃的眉眼淡漠冷清。
战斗结束，方荀松口气，起身时两眼一黑，起猛了，扶着桌子缓了几秒钟，这时余光发现教室后面还藏着个人。
年轻男子抱着脑袋瑟瑟发抖，坐了多久了这是？吓成这个样子。
方荀过去轻轻拍了下他肩膀：“喂，兄弟…… ”
谢谢观阅。
①《论语·卫灵公篇》
②《礼记·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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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洛城大学（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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