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离亭的这声尖叫引得朝堂上的人纷纷看过去。
皇帝眸色微沉,向下看去看的却不是她,而是丞相。
“丞相,你女儿似乎和这侍女认识?”
丞相连忙起身,朝着高台一拜,深表歉意,随后看向那边“离亭!回来。”
赵离亭愣在原地,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她呆呆的看着那侍女,如遭雷击。
怎么会死呢?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触这个霉头。
宋锦书垂眸一言不发,她现在脑子也是乱的,杀人都不说用其他的东西,非要把那白色碎石缠绕上去,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戎卢的吗?
“皇兄,我看这东西倒像是戎卢出来的,不如请长公主看看呢?”
众人回望,只见身着锦服的七王爷正悠闲的摇着扇子,眉眼间尽是气定神闲,那副少年模样,说是皇帝的孩子都不为过。
毕竟是从皇宫里出来的,身上尽显皇室威严。
见所有人都看他,宋澜懒洋洋开口:“长公主不就是戎卢出来的,对这东西最是熟悉,我好奇的是怎么公主回来了,还带回来戎卢的刺客?”
宋锦书嘴角的血都没擦干,她的唇色本就红,此时更加艳丽,眼睛红红的看向宋澜:“七皇叔是在怀疑我吗?且不说我在戎卢住的吃的都不如那边百姓,就连人我都不多见,七皇叔是怎么能想到我呢?您该不会以为一个质子还能众星捧月吧。”
宋澜看她着急辩解也只是一笑:“我只是觉得长公主应当认识那尾部的碎石,我先前路过戎卢对这小玩意挺喜欢的,专门捡回来串成手链还送给公主了。”
他们的这位长公主不爱玉器首饰,偏爱一些无名廉价之物,宋澜最清楚这点,所以才有了这个问题,没想到居然把这公主给惹恼了。
看着她逐渐苍白的脸,宋澜也自觉太过了,张张嘴想道歉,却又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锦书垂眸,低低说道:“我记得那手链,可是我在戎卢住的是羊圈。”
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掉,身子弯曲止不住的咳嗽,众人不知道这位长公主到底得了什么病,就目前看来,那医师说的是真的,毕竟用手帕都抵挡不住她那从胸腔处涌上来的鲜血。
宋澜坐在那里余光看向高台的人,莫名的心虚,此时低着头一言不发,袖口中的养生丹药,此时正被他紧紧的捏在手中。
为什么不说一句软话,只要……只要你说一句,我可以立马……
立马什么呢?当初年纪尚小他们二人还可以一同出行,逗狗遛鸟,可是现在呢?一个皇叔一个公主,还能怎么样?
宋锦书只能趴在桌子上,用帕子擦拭嘴角的血,声音沙哑:“父皇,我是不是快死了……”
说着身子止不住的往后倒,身边的侍女都没反应过来,从另一边跑过来的宋既明率先将宋锦书揽在怀里。
沈怀瑾在一旁看着,却挪动不了步子,大殿之上官员众多,皇帝端坐高台,看起来面无表情,可那双眼睛却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在皇帝垂眸的瞬间,沈怀瑾和他的眼神对视上,他默默松开了紧攥的手,一下又一下重重的呼吸着。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了,谁都可以去关心宋锦书,他不行,唯独他不行。
“姐姐……”
宋既明看了眼宋锦书,又转头去看宋澜,明明身材矮小,胆子不大,连见人都会先低头的九皇子,此时却为了宋锦书气得发抖。
“姐姐今日刚回来就遭受流言,皇叔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他倔强的抬头看着宋澜,眼眶通红,却没掉一滴泪。
他们姐弟二人的眼眸永远都是湿漉漉的,生的一双含情眼,意贵妃生的就好看,他们二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只是这样的眼睛看着他,他也不免的有些惶恐。
这便是这双眼睛的好处,明明什么都没做,被他们这么一看,似乎真成了自己的不对。
宋既明看着宋锦书那起了薄茧的手,垂下眸子:“父皇,可否让皇姐回去?”
“嗯。”皇帝点头,面上却没有过多情绪。
看着宋既明和侍女将宋锦书放在轿子上,他才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那桌子瞬间出现一个巴掌印,眼神凶狠:“查!”
戎卢,戎卢算是大齐的耻辱,百年后史书上必然会留下这屈辱。
这如何能让他心安。
皇帝看向沈怀瑾:“沈卿,你觉得如何。”
沈怀瑾松开了紧握的手,低头道:“臣,领旨。”
……
宋锦书在轿子中悠悠转醒,听着耳边宋既明的声音,睫毛颤抖,却没睁开眼睛。
宋既明摸着宋锦书手中的薄茧,漂亮的眼眸里充斥着眼泪:“皇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对不起……”
宋锦书听着他充满愧疚的声音,心紧紧一缩,她和弟弟分开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都长,方才她坐在上方,只能远远的看他一眼。
宋既明的衣服明显不合身,一眼就看出那是临时赶制的,头发虽说被梳整过,但是还是乱糟糟的,更别说她离开前宋既明还是圆圆的小脸,现在脸颊凹陷,身上一点肉都没有。
九皇子?宋既明真的是九皇子吗?宫中侍女嫔妃众多,和母亲交好的不在少数,没一个人接济宋既明吗?
父皇?皇后?到底是真的忘了宋既明这个人,还是有意疏远?十年了,若是她死在戎卢,那宋既明的下场又是什么?
等等,今日一见和母亲交好的那些嫔妃都不见了!
耳边,宋既明道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宋锦书只觉得一阵头疼,所有事情她都不知道,所有的……
马车一直到皇后寝宫才停下,宋锦书急忙调整呼吸。
“九皇子,娘娘吩咐,让长公主今日在此歇息,太医已经在此等候。”
马车外皇后的侍女毕恭毕敬的在那里等候,低头顺眼的行礼。
宋既明将宋锦书揽在怀里,抱着她出了马车,虽说他瘦弱,可是宋锦书却没觉得有一丝颠簸。
……
宫殿内。
太医云集,早就得知长公主身体不适,他们早早等候在此,看见宋既明抱着人进来,齐齐行礼:“参见长公主!”
“方才太医瞧过,说是长公主积劳成疾,身体受损严重,你们快看看有什么药尽管用,务必将长公主的身体调理好,知道吗?”
侍女沉声道,面上尽是严肃。
“是。”太医擦了把头上的汗,看着宋既明:“劳烦九皇子推至一旁,让我等为长公主医治。”
宋既明执着的不肯离开,蹲在床头直勾勾的盯着宋锦书。
皇姐,皇姐,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侍女盯着房内的一举一动,包括在太医针灸时宋锦书的反应,皇后不信宋锦书,那么她也不信。
几位太医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公主身体确实差,我等回去开一些药方和膳食食谱。”
侍女面上松动,仿佛松了口气:“多谢太医。”
将多位太医送出房门后,重新返回,看着宋既明:“九皇子,如今天色已晚,奴婢送您回去,长公主在此不会出什么问题。”
宋既明低头闷闷道:“我可以不回去吗?”
说着,宋锦书的手像是感应到了宋既明的情绪,垂下来正好碰到了宋既明的一处衣角。
宋既明连忙抬头看去:“皇姐……”
抬眼处确实宋锦书紧闭的眸子,宋既明眸色深深,藏着让人看不懂情绪,此时正好背对着侍女,所以谁都看不见。
侍女皱眉:“九皇子……”
宋锦书原本不想管这些事,但是她又看不得侍女如此咄咄逼人。
睁开眼就看见侍女正在拉扯宋既明,原本就大的领口,已经有一半从肩膀上滑落,此时宋锦书才看见,宋既明连里衣都没有。
“这是做什么?本宫想休息一会都被吵的睡不着。”说着她抬眼看着侍女,冷声道:“皇后身边的人,如此没有规矩吗?本宫在这都敢对九皇子动手动脚,本宫不在的十年里,你们是不是都会把九皇子打死?嗯?”
侍女见宋锦书毫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心中不由的害怕起来:“公主,九皇子有住的地方,况且,你们二人同住,不合……不合规矩。”
奇怪啊,宋锦书明明只是一个质子,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压迫感,可是在看着宋锦书的眼睛时,她居然忍不住的低头。
宋锦书眼神示意宋既明,让他把自己扶起来。
宋既明也是聪明,连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随后拿了另一床被子,给宋锦书靠在身后,随后又乖乖的蹲在床头。
灯光摇曳,屋外大风作响。
宋锦书的脸隐藏在昏暗的烛火中,眸色微沉:“皇后偌大的寝宫,居然腾不出一间给九皇子居住吗?看来有必要让父皇多修建一处了。”
侍女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牙齿都在颤抖:“长公主恕罪,只是九皇子他……我……娘娘吩咐一定要将九皇子带回自己寝宫,我……”
有什么东西扔过来,侍女下意识接住,结果就看到那成色极好的蝴蝶玉佩。
想起这就是皇帝方才给宋锦书的,说是见玉佩如见皇帝。
她手一抖,连忙下跪。
“长公主!”
宋锦书拿帕子轻掖嘴角,侧眸看她:“要抗旨吗?”
侍女连忙低头:“奴婢不敢。”
宋锦书止不住的咳嗽几声,睫毛处挂着泪珠:“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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