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周淮宁有条不紊地推进下，泉州金矿的产金量开始与日俱增。
至于远在潞州的周煊也，用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成了名动全城的“千纸鹤”先生。
起初，“千纸鹤”的名号只是在常年混迹青楼的人中传开，都说泽芳楼内有一落魄书生，颇有文采，写的诗词被青楼里的姑娘们唱出了春色，令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特别是那春、夏、秋、冬四夜即事，分别由阮、筝、琵琶、箫四种乐器所奏，曲调婉转，如少女低吟，不久便传遍了大街小巷。甫一听少女娇羞可人的样子浮于眼前，再读可以从字里行间窥见姑娘小姐的生活和心事，再细细一品能从诗中品出四季之景。
不多时，这诗、这曲便在潞州的文人才子中传开，不少人慕名前来，只为了在泽芳楼听上一曲。
看到每夜宾客满堂，眠娘开心得几天合不拢嘴，楼里姑娘、仆役、洒扫收到的打赏比过去半年都多。
身为最大功臣的周煊也自然也受到了优待，眠娘不仅给她换了更为僻静的房间，还让人给她和菱儿购置了几件新衣服，就连这几日的餐食也都精致高级了许多。
大多数时候周煊也和菱儿都是待在房间内，听着外面的丝竹之声。但待久了也无聊，所以今日二人换了身衣服，找了角落的位置，喝着酒，听着夏月唱曲。
古代青楼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古人诚不欺我——周煊也忍不住感慨。
作为21世纪现代女性，她多少有点自愧不如，她琴不会弹琴，棋只会五子棋，书尚且拿得出手，画只能鬼画符。不过她还是有擅长的东西的，她有一副还不错的嗓音，唱歌是没问题的。周淮宁比她会的多点，写得一手好字，会画国画，还会拉小提琴。
已经过去了七天，从日渐增加的宾客和姑娘们的口中，周煊也已经得知自己这个“千纸鹤”的名号已经传遍了潞州的大街小巷，可是周淮宁仍然没有出现，她和周淮宁都是四字弟弟的粉丝，听到“千纸鹤”这个名字，她一定会找过来的，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只能说明她很有可能不在潞州。
想到这里，周煊也不禁皱了皱眉，她坚信周淮宁和自己一样穿越了，若是人不在潞州，那她只能扩大寻找的范围，可是出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为今之计最好是进一步扩大“千纸鹤”的知名度，要扩大“千纸鹤”的知名度就得先提升泽芳楼的知名度。
从今日与青楼姑娘们聊天中，周煊也得知这大渊的疆域与古代中国几乎一样，潞州位于现代的山西省范围内，眼下潞州是隶属河东路，泽芳楼是潞州第一青楼，第一步她得想办法让它成为河东路最有名的青楼，若是这样还不能吸引周淮宁来找自己，那她就得想办法让泽芳楼成为整个大渊最有名的青楼。
周煊也端着酒杯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的圆台，姑娘们平日里都是在这个圆台上登台演出，圆台大约六七平米，最多可以站四个人。夏月已经弹唱完《夏夜即事》，此刻在台上的是初绣，她弹奏演唱的是《花明月暗》。
周煊也并未注意到不远处一名头戴玉冠、穿着华服的男子正在看着她。男人轻轻抿了一口酒，脸上挂着饶有兴致的笑容。
不多时，周煊也便已觉得乏味，起身准备回房，便是这一起身令她看到了不远处的男子。
见对方看着自己，周煊也不免有些疑惑，但是她并有回避，而是抬手抱拳，远远打了个招呼，这才带着菱儿离开了。
泽芳楼有前楼和后楼两栋楼，前楼一层是是宾客们饮宴的地方，只有为数不多的雅间，前楼二层则都是雅间。后楼则全是房间，既是姑娘们接客的地方也是泽芳楼内部人员住的地方。前楼雅间和后楼房间的区别在于，雅间内没有床只有塌。在泽芳楼，漂亮一些的姑娘有自己单独的房间，普通一点的姑娘则是四人一间房。周煊也和菱儿有单独的房间，房间在后楼二层最里面。
周煊也边走边朝天上看去，此时月朗星稀，夜色倒是美得很。可惜一阵嘈杂声扰乱了周煊也看夜景的心情，她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看到泽芳楼后门处围着几个人，其中有三人是周煊也认识的——两个是楼内的杂役，一个是平日里伺候眠娘的婆子，那婆子姓钱，平日里大家唤她钱大娘。
发出吵闹声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她一直在挣扎哭闹，然而她被一个中年男人拽着，男人一只手拽着她的手臂，另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小姑娘一把扯到了泽芳楼内。跟在中年男人和小姑娘身后的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女人啜泣着，双手一会儿抬起一会儿放下，浑身透着惊慌失措。
“这是怎么了？”周煊也领着菱儿走了过去，开口问道。
钱大娘原本脸上还挂着不悦，在看到周煊也的时候立即笑了开来，最近多亏了这位千纸鹤先生，就连她这个老婆子都收了不少打赏。
“千先生，让你见笑了，人家把女儿卖我们这儿来，这丫头不肯，正在哭闹。”钱大娘笑着说道，明明是买卖人口的事，她却说得云淡风轻。
周煊也看了一眼嚎啕大哭的小姑娘，心里生出一丝同情和愧疚，同情她要被父母卖掉，愧疚却是因为她无能为力。
见周煊也蹙眉看着，钱大娘接着往下说道：“这年头穷苦人家的日子不好过，这丫头的哥哥要上京赶考，为了给她哥哥挣点赶考的银钱，这不就把她卖到咱们这儿来了。”
虽然这小姑娘哭得厉害，但仔细看来能发现她长得非常好看，虽然生在穷苦人家确有白皙的皮肤，眼睛又大又亮。
周煊也定定看着，不知该不该上前帮助这位小姑娘，虽然说现代女性地位有了很大的提升，但在对待女孩方面和古代却好像没有太大的差别，以前是为了让家中男丁赶考卖女儿，现代社会也不乏为了让家中男孩读书“卖”女儿的现象。
犹豫之间，周煊也已经走到了那小姑娘跟前，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周煊也，眼中泛着泪光，看着的确可怜。
“我看着小丫头年岁还小，卖给青楼倒不如卖给我吧。”周煊也说道，目光落到那姑娘父亲身上。
那位父亲抬首看着周煊也，莫名觉得背脊发凉，虽然眼前这人面无表情，但总觉得她眼中透着几丝冰冷。
“你们出多少钱买这丫头？”周煊也又看向钱妈妈。
“这丫头还小，买来也只能干一些粗活，不值钱，也就六两银子吧。”钱大娘说道，心里想的却是，这丫头面貌姣好，长大后指不定能给泽芳楼带来多少银两，所以她并不想让周煊也买了去。说话间，钱大娘转头给了身后的杂役一个眼神，后者会意不动声色地离开，到前厅去找眠娘去了。
“我倒是不比青楼有钱，也就能出个五两银子。”周煊也淡然道，“不过，跟着我好过留在这青楼，对吧。”
这声“对吧”她是对着的母亲说的，当父亲的未必能感受女人生存不易，但母亲多少会不忍心。
果不其然，原本跟在那位父亲身后瑟瑟发抖的母亲走上前来：“五两就五两。”
小姑娘的父亲拉扯了一下自家妻子，不满道：“什么五两，刚刚说好的六两，你这败家娘们。”
小姑娘已经停止了挣扎，仍然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家父母，一脸心不甘情不愿。
周煊也看着这张倔强的小脸，不由得一阵叹息：“你父母这会儿迫不及待地想要卖掉你，若今日你不被我买走，明日他们也会把你卖去别的地方。”
这话似乎点醒了她，她擦了擦眼泪，几步走到周煊也身边，拽住了她的衣摆。她也知道，被这位“公子”买走，也好过被青楼买走，若是卖给人牙或者有钱人家做工根本都给不到五两之多。
在周煊也的示意下，菱儿称了五两银子递给了周煊也。
眠娘也在这时赶了过来，她先看了一眼周煊也身边的小姑娘，又看了一眼眉眼透着冷峻的周煊也，心下了然。
“既然先生中意，那我们便让给先生吧。”说着，眠娘看了一眼钱大娘。
钱大娘没想到眠娘让步这么快，脸上顿时泛起了一丝不悦，却也只能悻悻地退到了一旁。
那父亲仍有不甘，嚷嚷道：“刚说好的六两银子，你们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把这卖身契签了吧。”周煊也没有搭理这位不满的父亲，只是将手中银两递给那位母亲。
那母亲一咬牙一横心，拿了钱，拉着女儿签了卖身契。
“你这败家娘们，你在干什么？”那父亲怒火中烧，伸手就要打自家妻子，周煊也眼疾手快，一把拦了一下，随即一脚踹在了那父亲膝盖上，那人脚上一麻跌倒在地。
“要么拿着钱走，要么再挨顿打。”周煊也冷声道，这番举动不仅震慑到了那位父亲，同时也让身后泽芳楼的一众人目瞪口呆。
“若不是万不得已，哪个母亲愿意卖掉自己的孩子呢。”那位母亲顿时泪流满面，“还望这位公子善待我家女儿。”
语罢，她扶起地上的男人，也不敢再看自家女儿，便匆匆离去了。
周煊也只觉得今日的同情心已尽数用完，对于那位苦命的母亲已经没有过多的同情，她低头看了一眼停止哭泣的小丫头，对眠娘说道：“多谢眠娘姐姐割爱。”
眠娘被她这声“姐姐”叫得头皮发麻，想到她刚刚那干净利落的一脚只觉得眼前这人愈发难以看透。
周煊也确实浑然不觉，转头对菱儿说道：“这小丫头就拜托你照看一下了。”
喧闹的后院不一会儿便恢复了宁静，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男人已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的目光随着周煊也移动，脸上的笑容透着几分玩味....
忙搬家、忙工作，拖了几周没更新，一口气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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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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