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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黑暗里,人类骨骼撞到家具时发出了一声碰撞响。
这是这场对峙局面中发出的第二声响动。
京以珠的右手紧紧握着枪柄,直视着她此行的猎物,对方也直视着她。
二人皆是夜视能力优越的动物共生者,即便隔着浓稠的黑色也能辨清对方。
安东·达维德。
他没有如京以珠所料那样躺在床上休息,缓捱过离析液带给身体的严重不适,而是略显虚弱地站在客厅的一角,依靠左手撑着柜子给他支撑感。
京以珠嗅到一丝不对劲的苗头。
注射离析液是很难捱,但也不至于这样孱弱、脱力,沦落到需要依靠物体来维持身体平衡的地步。
她看见他,就看见了死去的刀春寒。
心脏给她传递了一种被攥紧的窒息感,鼻腔开始蔓延酸涩,她从未觉得呼吸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哪怕她经历了两次呼吸过度。
“Are you wearing a translator?”
‘你戴翻译器了吗’
达维德用英文问她。
京以珠也用英文回复:“No.”
达维德很缓慢地变换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手肘全部靠在柜子上,继续用英文说:“这样啊。”
他显然了解他当下危险的处境,但也很显然,他有话要说。
京以珠仍然举着爆刺枪,枪口微微上扬几分:“你有什么遗言吗?”
“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达维德用着既轻又缓的声音说,“…你不用着急,我连续注射了两针离析液。”
连续注射了两针离析液?!
京以珠没有回答他,只是皱起了眉头。
“我的例性期时间一贯比较长,但值得欣慰的是,会比其他动物共生者更加好过,不适感并没有那么强烈。”他很平静,无论是他的目光还是声线,说:“所以这次例性期的异常在一开始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止猛烈程度的不同,我甚至看见了我的共生力幻型。”
京以珠的疑惑更盛,出声道:“你的爱人死了么。”
例性期的共生力幻型通常只会出现在心仪之人的视野里,而至于共生者本人看见…
这只能说明,他的爱人已经不存在了。
安东·达维德沉默着。
“可真是活该啊。”京以珠愤恨道,如果她没有保留最后仅剩的一丝理智,她甚至想无辜牵连那位已经离世的人类,大骂一句“死得好”。
达维德看着她,轻声道:“我得到情报,华夏台省的孵化之门已经关闭,你没有负伤,所以你应该会来找我。”
京以珠冷笑:“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对方却问:“你…是她朋友吗?”
京以珠当时怔在原地。
“…是。”她的声音尖锐,颤抖,“我是她在这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达维德再度沉默,之后,他竟然说:“对不起。”
这无异于是在京以珠面前猫哭耗子。
“…对不起?”京以珠握着枪,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杀了人道歉就没事了吗!道歉就能让春寒活过来吗!道歉我就不杀你吗!”
“你为什么要杀她啊!!”
男人干涩道:“…那是我的任务。”
京以珠的喉咙里发出抑制不住的嗬嗬声,抬脚逼近他:“那就不要道歉!”
“对不起,”爆刺枪的枪口抵在他的心脏之上,他却说:“我知道得太迟了。”
“你开枪吧。”
京以珠倏地睁大眼睛。
戏剧性的荒诞窜过她的脑神经,随着那句话递交的信息逐渐明了,她从未这样恶心过。
“砰——砰——砰——”
毫无间断的三枪,毛曼陀罗的果实挨挤在他的胸腔里,炸开,暗红色的血液溢出。
红色蔓延在地面上,往东方流淌。
凶手没有沿用她一贯的风格,将被害者体内的生命体取出来,她只是将那具尸体抛弃在他栖息的家中,然后稳步离开。
东欧的风呼啸着穿过街道,凶手行走在这片荒芜之地上,听着风声,迎着旭日,寂寥地往东方走去。
往她的牵挂之地走去。
Broken ear的标志性震动提醒着京以珠的思绪回笼,她摸出手机,是乔飞燕的讯息。
她问:以珠,还顺利吗?
京以珠回复:我解决好了。
乔飞燕:那就好。
乔飞燕:节哀。
京以珠关闭手机,望着即将日出的天际。
机体掉进口袋里的坠落感随着一阵风的来临,一切终于落入尾声。
她闭上双眼,送别之意才将将浮上心头,脚步声出现在她的身后。
京以珠的神经立即进入紧绷状态,在这个貌似一切结束的节点,她的心脏猛地狂跳。
……是谁!
手指悄悄地探进梭影里,在转身查探之际顺势将四棱剑抽出来:“…你是谁。”
已经逐渐清亮的环境里,站着一个金发男人的身影,从站姿、表情而论,他很疲惫。
“京以珠,”这个西方男人说着一口流利的华夏语言,没有半点磕绊:“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京以珠反手握剑,剑身已经从方形剑鞘里拔出了一截,冷道:“你是谁。”
“……”他经由短暂的缄默之后,很为难似的,道:“…我是柏里斯·克里德维。”
北墙社的社长。
京以珠曾经听谭深提起过,但也就一语带过了,对他并没有作多赘述。
面对当下的局势,京以珠不知道对方口中的‘Ta’究竟是‘她’还是‘他’,又亦或者是‘它’。
倘若指的是后两者,京以珠就需要面对一场意料之外的战局。
可若是前者,那这个‘她’又指的谁呢?
京以珠从客观而论,更偏向第一种猜测。
她杀了十天干中的一位,作为社长,克里德维拥有足够的动机找上她,无论是报仇,还是其他。
“你指的,是哪个‘Ta’。”
京以珠保险发问,借着初升的红色日出,她看清对方的脸。
英神俊郎,美中不足的是下颚的胡茬,凭添了颓丧乏力之意。
她凝视着男人眼中的红血丝,说:“如果你指的是癸水,我通知你,他已经死了。”
“不是。”克里德维道:“我问的,是你的师傅——拉结尔·克里德维。”
京以珠下意识眯起眼睛,回答:“我不清楚,倘若我知晓也是无可奉告。”
鬼知道这个克里德维是出于什么原因想要找师傅,指不定是寻仇呢。
虽然这个可能性太小了。京以珠心想,毕竟上司找下属,寻仇这一说法完全站不住脚。
她看见克里德维往她的跟前走了一步,貌似是在辨认这个回答的真实性。
“站住。”京以珠厉声道:“否则别怪刀剑不长眼。”
对方顺从地停下脚,又问:“…你真的一无所知吗?”
京以珠无声回答他。
男人一无所获,神情沮丧地往后退:“你走吧。”
什么意思?京以珠纳闷,他这是知道她杀了癸水,却表示不追究么?
京以珠警惕地盯着他,而克里德维则是很平静地转身,离开。
果真没有半点追究之意。
路上驶过一辆油车,发动机的轰鸣掩盖所有脚步声,再看见那个方向时,那儿已经没有任何人类的影子了。
被打断了哀悼,京以珠不悦地梭影回到北城,她没直接回家,而是用共生力去了一趟特殊事务处理司。
掉下梯井后,京以珠先去责罚处禀告了违规使用共生力一事,处长们显然了解这其中缘由,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后就让她走人。
出了责罚处后,京以珠在一楼碰见了本该在休假的关筝。
后者余光瞟了一眼,准备上楼的身体停在了一个好笑的帧率上,然后瞠大眼睛飞快扑过来:“老幺!你已经回来了啊!”
“…对啊。”京以珠迷惑道:“你不是在休假吗?”
“休毛线啊——”关筝白眼,“我看聊天室消息,他们说你一早到俄罗斯为刀春寒寻仇去了,这不怕你解决不了,我能去支援嘛…”
听着青年的解释,京以珠忍不住低笑着喟叹一声:“我好歹也是吃干饭的…”
关筝勉为其难地点头:“对对对,所以情况如何?死了没?”
京以珠摊手:“死超快的。”
“……”关筝眨巴眼睛:“癸水这么好收拾的吗!”
京以珠收敛笑意,说:“我认为,他更接近于自杀。”
心里惦记着事儿,京以珠没打算在这儿跟他说太多,准备动身往楼上走时,关筝在她身后喊:“自杀?为啥啊?很奇怪啊!”
京以珠没回头,只道:“问心有愧呗。”
留下关筝一个人云里雾里,京以珠不作停歇地爬上十三楼,敲响那扇门。
敲门声响了两下,京以珠不请自入,自觉地抽出一张椅子坐下,等封隐处理完事情。
在京以珠糟蹋完那盆仙人掌绿植的第三根刺后,封隐终于为它鸣不平:“你再玩它,它就活不过明天了。”
“瞎说什么…”京以珠辣手摧仙人掌,利落地掰下绿植的第四根刺,“仙人掌这东西生命力很顽强的。”
“它小气得很。”封隐说,“看来情况相当顺利。”
“…何止啊。”京以珠轻声道:“简直是轻而易举。”
封隐挑眉,没有再问,只说:“怎么不回家休息?”
京以珠收回手,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我在结束之后碰到了一个人。”
“嗯?”
“柏里斯·克里德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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