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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13-14.「那是一朵永不凋零的假花。」

05.异动

铅色的天空垂落在地,厚重的云翻腾,彻底隔绝午后灿烂的天光。闷雷滚动在层云深处,发出这片界域濒临崩溃前犹如重病患者的痛吟声。

李月息聆听着风声中微弱的哀泣,站在二楼的窗边,目睹着天穹下的骤变。

黑鸟从东南面成群高飞而来,黑压压地掠过楼房的红墙,湿漉的残羽沉重地坠雨水打砸在砖路上升起灼热的白烟,在路旁的沟壑里翻涌着灰白的泡沫,裹挟着枯叶与虫尸。

这种诡变不是正常的生物反应和气候现象,通常和诡物的集体异动脱不了干系。

就在刚刚,工作人员办理手续时给李月息展示了一张第十二基地的通行许可和安全等级分布地图,让李月息直观地了解第十二基地内的通行限制和区划。

投影打在偌大的白墙上,展现出第十二基地的全景,不同通行的条件和安全等级用不同的颜色标注出。

灰色标识出流离区的混乱,除去西面小部分被划为消遣悠闲的绿地外,灰暗几乎裹住整个第十二基地的外围。学校区中可随意出入的居民区和公共区皆为安全的绿色,部分特定时间可公开参观的区域根据机密等级则被标记为蓝色和黄色,覆盖了全景图的半数区域。

研究部所属的东区和南区大面积呈现出严格限制通行的橙色,仅允许特定人员持权限进出,而东区和南区交界处有一片占地面积不小的刺眼红色,代表着严禁进入的最高禁令,警示着那片地域极端的危险性。

纵使基地内的居民严格遵守着基地颁布的法规和禁令,将这种频繁发生的异状看做是难以预测的寻常变化,然而骤雨的潮湿笼降的瞬间,熟悉下三界诡物的李月息敏锐地嗅到了自东南边外泄席卷的诡物气息。

躁动、冗杂,虽然没有特别强悍的诡物存在,但数量庞大,且因蔓延区域过于逼仄窄小,诡物在密集的混交中发生了不同程度的、难以预测的异变。

其中还掺杂着丝丝缕缕浑浊的异界气息。

是来自上三界修者被地浊之气侵染过半的天清之气。

瞧见窗外瓢泼的大雨,伊舞先是懊悔了句忘记随身带伞,又小声埋怨了句突如其来的落雨会冲花她的妆容,转头看向李月息才展开僵硬的笑脸。

“学姐,我待会可能要先走,接下来就不陪你去逛学院啦。”伊舞轻声说。

她怯生生地走到李月息的身侧,掀起被假睫压得沉重的眼睑,遮掩在浓阴下的棕黑色眼瞳透出凝重的紫意,不瞬地盯看李月息平静的面庞。

李月息注视着窗外的飞鸟没看她,语气平淡地回应:“好的。”

“学姐,我能加一下你的通讯账号吗?”她垂着眼,将实验服宽大的袖口抻了上去,露出腕上的款式略有不同的通讯器。

“方便我们以后再联系,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学姐可以问我,也可以问瞿鋆学长。”

四月不是开学的时节,新学期的课程也将近过半,李月息顶着个联合培养博士生兼研究员的身份跑来第十二基地来交流学习实际并不符合院校的教学安排和培养计划。

但新生物学院的专职工作人员似乎对此类事宜习以为常,只抬头看了一眼李月息的脸,就娴熟地替李月息办理了所有入学需要的手续,核对信息后把提前备好的学生卡和用于基地内部联络的全息通讯器给了她。

特意语重心长地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要求她保管好那张卡,还非要让她现场就把通讯器戴上。

就像早有人安排好一切,专门在那里等她来一样。

【这个女人好奇怪啊。】原本缩身安静蜷在腰侧的锁鬼链忽而发出了微弱的震颤。

【虽然不是很想赞同你这根臭铁链的看法,但是我也觉得这个女人确实很奇怪。】藏匿在李月息耳后冥火微微闪动,又极快熄灭。

未得到李月息的应允,鬼器重新归于死寂。

眼前的女人虽然奇怪,却无法对鬼王造成威胁和伤害。

“学姐?”伊舞疑惑地晃了晃她的胳膊。

片刻的沉默里,李月息无视伊舞探究的眼神。

“可以。”她摸索了会戴在左腕的通讯器,根据方才工作人员说明的方式,调出所谓的通讯账号条码,让伊舞扫了下。

伊舞在通讯器投出的虚拟屏幕上快速地操作着,嘴上还不忘继续解释:“瞿学长是我们学院施裕院长的学生,和学姐是同一个导师,学姐的通讯器里应该有施老师和瞿学长的通讯账号。”

“按理来说,应该是施老师的学生来接引学姐,但施老师不招硕士生,对博士的标准高、要求严,名额也少,没有满意的学生施老师宁愿浪费名额也不招收,所以施老师门下目前只有瞿学长这一个博士生在读。”

“瞿学长前几天跟着施老师到基地附近的缓冲区收集诡物残骸,这次还派了特遣队的成员一起,貌似打算进入轻度灾变区碰碰运气,可能要晚几天才能回基地。”

诡物侵袭后,不明原因的污染和异变从两极向赤道蔓延,未知的技术和力量抵挡并清除了一定面积范围内的污染和诡物,带来生命延绵的希冀。

人类在生存区建立基地作为庇护所,将受到污染的地区称为灾变区,又将灾变区按照受污染程度、原种生物异变的情况和长期栖息的诡物危险等级详细地划分为轻度、中度和重度,每个层度根据具体实际情况被细分为Ⅰ到Ⅹ(1-10)级别。

进入第十二基地前,那座徘徊着无数犬形和蜘蛛形诡物的城市在人类制定的污染程度等级划分的规则里属于轻度Ⅲ(轻度3级)灾变区。

而盘踞着章鱼形巨型诡物的海域,则因大型诡物的危险程度和海面下的未知性,暂被划归为中度Ⅳ(中度4级)灾变区。

资料显示,第十二基地综合学院的研究部从前的外派队伍大概率只在缓冲区寻找零碎的诡物残肢,最多靠近灾变区的边缘地带尝试抓捕一些基本无害的**。

少数十余次贸然闯进灾变区,付出极大的物力财力后,队内全员失联、无人生还。

唯独有一次某位流离区人凭借着自己的意志,用身体的腹腔容纳还保留有活性的诡物肢体器官,在断气前拼死爬出灾变区进入缓冲区,向基地的信号接收塔求援,硬生生支撑到救援人员前来,控制并取走体内的残肢,最后因其身体细胞受到污染,被抛弃在基地外自生自灭。

对在鬼界杀惯诡物族群的鬼王来说,孤身闯重度灾变区清剿诡物反倒是易如反掌,但以人类现有的科技回复情况和修法水准闯进轻度污染的高级灾变区,恐怕难以在惊扰诡物后全身而退。

各基地中那些所谓的特遣队之所以能够护送少部分人类穿越轻度乃至中度的灾变区前往其他基地,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本身强悍的战斗能力、精良的武器装备和随身携带染有诡物气息的残骸,更多是因为诡物选择自保或者安逸。只要不被惊扰,弱劣的诡物和异变生物和普通生物一样,通常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但人类却总企图闯进诡物的栖息地,为获取诡物身体的样本发动攻击,甚至抢夺诡物未孵化的卵囊、种子和幼崽,这样在诡物眼中无异于挑衅的行为总得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留下些新鲜的口粮,抚慰因此被打搅而发怒诡物们。

对于幸存的人类而言,生存和发展面临的最大困境不是当年可以借鉴灾变前的科技进行解析研究的诡物,而是从两极高纬向低纬蔓延,无法理解更无法阻拦的污染。被污染彻底改变后的生态环境适宜诡物的繁殖栖息,迫使原有生物发生异变,人类却无法生存。

在发觉恢复灾变前的原有生存环境的希望微乎其微后,第一基地的初代诡物研究者率先提出“异变生存假设”,即人类适应灾变环境及与诡物和谐共生的可能性。此假设及理论认为既然其他原有生物能够在各个因素的诱导下产生异变以适应污染后的生态环境,人类本身作为生物在理论上也能够在特定的条件下发生异变,并通过异变适应灾变环境。

只要发现人类承受污染的可能性,通过无数次的探索和实验,以科技手段分析明确不同情况下人体对污染的承受度和发生异变的可能性概率,并不断控制引导正确的异变,进而得出精确的数据,人类或许能够像注射疫苗产生抗体预防乃至抵御疾病那样,让人体适当地暴露在一定程度的污染当中,甚至人为的制造异变条件,以此适应灾变后的生态环境。

异变假设提出后,各大基地的特遣队和外派队伍等在执行相关任务时,皆借前往缓冲区边缘或轻度灾变区附近的机会试图寻找身粘污染的生还者,为这一理论可行的假设提供可靠的实际支撑和实验样本,但目前为止仍是一无所获。

能够找到带回的多是灾后死绝的残骸,被诡物啃噬后剩余的碎骨,被污染侵染化烂干涸的血脓,以及先前外派随行人员的遗骸。

找不到能够真正适应灾变环境的生还者,就只能利用灾变环境进行人体实验。明面上,基地招募自愿参与实验的志愿者在模拟灾变污染环境的实验室中尝试实验收集数据;实际上这场实验始终在外派队伍中前往缓冲区和轻度灾变区的流离区人身上进行着。

他们的生死不受保障,毫无防护地进入污染环境中。流离区人不仅仅是吸引诡物的诱饵和确保研究人员安全撤退的牺牲品,若能安然无恙地、健全地回到基地,更是活生生的有效的实验样本,其价值远远高于他们本身的那条命。

虽然不清楚研究部这次为何又要冒险进入灾变区,但好歹只是轻度灾变区,还是由相关学界的泰斗施裕亲自领队,与基地特遣队和修法学院合作,总归是做足了准备,有足够保命的手段。

是深见远虑的大智大勇,还是急功近利的匹夫之勇,结果如何都与她毫无关系。

李月息并不在意。

精致小巧的通讯器发出清脆的提示声,显示伊舞的通讯账号已添加成功至李月息通讯器的联络人名单。

“原来是这样。”李月息随口应付着,她没有理会伊舞的试探,摆弄了下腕间的通讯器。

“等学长回来,肯定会联系学姐的。”伊舞极为笃定地说。

“学姐也可以主动联系学长。”

基地内部的通讯虽已恢复至灾前的情况,但基地外的缓冲区和灾变区由于恶劣的环境和肆虐的诡物,导致信号难以稳定,相关设施难以布置、维护等困难,仅有靠近基地的分布缓冲区被纳入了基地的通讯范围。

人类幸存者想尽办法重建家园、恢复通信,相关研究和技术人员试图研制出新设备和新技术以适应灾变后的无规律波段,穿越灾变区、打破壁垒,实现现存各基地间的无障碍通信。

但受现实通讯条件的限制,暂时还无法实现与距离较远基地稳定的远程通信,相距较近的基地间可通过巨大的信号基站互相发送、接收讯息。

现有的通讯设备和手段在基地外的大多缓冲区和所有灾变区基本失效,随身携带的通讯器的主要作用在于外出人员遇险时能够第一时间向基地的信号接收塔发送求援信号。

遇险的人员通常等不到救援,这种求援的作用通常是向基地做出及时反馈和警示。

“看来你的消息很灵通。”

“这个嘛……”伊舞目光躲闪,嗫嚅着解释道,“是因为和我同门的师兄也在外派的队伍里,所以我知道一些情况。”

雷雨落势不减,几道焦雷滚过,骇得伊舞攥紧了衣角,踌躇慌疑地抬眼悄悄瞟了眼李月息。

见李月息的神情并无变化,伊舞略皱了皱那上挑浓黑的眉,支支吾吾地说:“实验室里面还有些事没有做完,师兄回来要查我的成果,导师那边也催得紧,所以我……”

“我能理解,谢谢你告诉我。”李月息闻言颔首,低头看了眼通讯器显示的时间,摁灭了亮屏。

“其实学院应该安排了其他人来接学姐的。”伊舞垂下眼轻轻答了声,抿了抿唇,口脂晕开殷红,“最近基地内的通讯也不是很稳定,他们可能没法及时和学姐联系。”

“我只是恰巧路过,抱歉啊学姐,我可能有点多管闲事了……”

“你是出于好意。”李月息双手插兜,指尖擦过印有第一基综合大学和第十二基地综合学院标志性建筑和校徽的学生卡。

“我对这里确实不熟悉,谢谢你,帮了大忙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伊舞摆了摆手,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学姐是我的榜样,我很崇拜学姐,其实我对诡异生物的研究也很感兴趣,学姐发的论文和出的专著我仔细地研读过。”

“第一基地和第十二基地的联合培养博士我也申请了,只是可能递交的材料太单薄、突出的成果不够,在初试的时候就被刷掉了……”

故作惊惶无措的拙劣演技不算高明,远处浮现的模糊轮廓好似被雨雾沉浸的山峦,楼内人的身影映在挂满雨珠的玻璃上扭曲变形,又被蜿蜒滑落的水痕切割。

但她眼中的落寞不似作假。

“没事,能够从流离区走到这里,说明你很优秀,以后还会有很多其他机会。”李月息插在兜里的手反复把弄,指腹摩挲着卡面那据说是独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二维条码。

那张看起来耗不起眼的硬卡片,内侧印着她苍白冷漠的面孔和些许微小的凸起。

据工作人员和伊舞的介绍,这张单薄的卡片相当万能。

她可以使用这张卡进入宿舍、实验室,在基地内购物消费,还能够自由地出入第一基地和第十二基地。

第一基地综合大学和第十二基地综合学院研究部每月下发的津贴补助,院校和导师额外发放的工资,批予的科研项目和课题的相关经费,包括评获的奖学金,悉数会打进这张卡。

这是她在第十二基地内可证明身份的实物凭证之一,也是她被准许随意出入某些特殊区域的工具。

比如,新生物学院的专属图书浏览室、圈禁豢养某些诡物的禁区和藏有高级机密的危险实验室。

卡内安装了精密的生物识别系统,在与卡主本人绑定后,若非本人使用,这张卡将会自动锁定所有的相关权限;若是不慎遗失被他人拾取,被强制使用后进入注销模式,切断与系统的链接、关闭权限,成为一张无用的废卡。

卡主在遗失后可以选择挂失补办,也可以选择干脆不补办,申请通过系统的生物识别重新开启权限直接使用,不再凭实体卡为证。

基地内除流离区内的部分混乱街道外,生物识别系统几乎覆盖整座基地,即便不持有卡,通过系统依然可以自如地出行往来、消费支付。

生活在基地内的居民都持有一张身份卡,即使是流离区人,生物特征也会在出生时被自动录入系统内,而后得到一张与学校区居民不同的灰色身份卡。

灾变后,生活在基地内的所有幸存人类在获得身份卡时就已经自动通过相关无需凭卡的识别申请。但基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对系统进行的维护和优化,无卡识别机制暂停使用,此时仍需要使用身份卡维持生活和基地的正常运转。

这种卡片和灾前的身份证相似,但具体的功能比普通身份证要多得多,不同人持有的卡只存在拥有权限多少和高低的区别。

学校区的孩子到达适合学龄入学后,身份卡就会经过系统调节和数据整合,与学生卡合并共用,流离区的孩子通过选拔进入学校区继续学习后也不例外。

参与人体实验和随队前往灾变区未能活着回来的流离区人的身份卡随着他们的身死而注销,事后的报酬和抚恤金则会根据他们生前留下的卡号,发放到亲友的身份卡中。

全息通讯器则是研究部专门配备给在读学生和在职工作人员的个人设备,与普通民众可购买使用的通讯器相较功能更为齐全高级、丰富多样,除研究部的人员外基地内仅有少数特殊群体能够通过向研究部申请持有。

通讯器的用途类似于灾变前的手机,形制则接近于轻巧的腕表,其内的个人终端与生物识别系统和基地的知识数据库链接,仅由绑定的持有者使用,可调出电子版的身份证明,用于视频通话、实验扫描录入、搜索文献资料等,亦可联网浏览娱乐。

持有者如果脱离或离职于第十二基地的研究部,需要将全息通讯器归还给研究部,在保密协议有效的前提下,仍需确认系统内部信息无误,解除绑定并彻底注销完成后才可离开。

通讯器若是丢失在基地内,系统可检索定位寻回,非持有者强行操作使用则会触发闭锁机制。拾取者若心生歹意意图占为己有,则会受到基地法律的量刑责罚,轻则剥夺权限、罚没财产后驱逐至流离区,重则直接逐出基地或直接处死、抛尸缓冲区。

持有者若是在灾变区不幸身死,或在外派期间因意外情况不幸遇难,通讯器遗失在难以寻回的地界,基地的总控台会操纵通讯器自毁。

大多数遗失在基地外的通讯器在自毁程序启动前就会在污染和诡物的摧残下成为一坨稀碎的废铁。

这种严格的收回和销毁制度有赖于含括了大量数据和居民信息的系统,这种系统被初步搭建完成后就广泛使用于现存的各大基地当中,与每位人类幸存者完全绑定,和他们的生活、生命息息相关,严格地限制了不同人群的权限和人口的迁移流动。

但目前各个基地系统内部录入的居民信息并不完全互通,第一基地与第二、第三基地的系统基本完成兼容,但与十二基地仍保持相对独立,第一基地的身份卡在第十二基地便无法使用。

所以,李月息刚拿到手的这张卡相当于是第十二基地和第一基地双方按照联合培养的名单,互向对方发出申请权限合并的许可,待到两大基地的系统同时确认李月息的生物信息,重新绑定后补办的新卡。

而作为第一基地居民的她,从前在第一基地使用过的那张身份卡兼学生卡已被第一基地综合大学收回代为保管,关闭权限、暂停使用。

好在第一基地的货币在第十二基地能够转换使用,两边权限合并后消费限制也随即解除,她卡内不知何处而来的巨款可供她随意使用,确保她在基地内衣食无忧。

李月息不在意卡内的金额数量,她眼下只想知道莫里搞到的权限是否能够让她进入那片东区和南区交界处的红级禁地里,以及那片红色里,到底存在着什么怪异的东西。

就算她持有的权限等级不够,暗潜进入禁区对她而言应该也不是难事。即便被监控和防备系统探查到,引发基地内的警戒状态,李月息也做好了直接硬闯的心理准备。

她一向随心而动,所顾及的一切仅指向最终的野心和目的,基地居民的恐慌、后续造成的混乱和后果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说不定,我们以后会成为同门,甚至是同事。”李月息看着那张过度填补的面孔,语气依旧平淡。

“谢谢学姐的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的。”伊舞依旧笑得明媚且虚假,厚实的妆容在雷光下裂开细缝,她浑然不觉。

“我得赶紧把论文写出来,如果能继续读博,毕业之后说不定能争取留校任教。”

她顿了一霎,手指犹疑地搅动发皱着衣角,悄悄咽了口唾沫,为看似势利贪求的野心接了句合情合理的托辞。

“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轻易地被分配回流离区。”

她突然将手伸出窗外,似乎想要估摸下外头不停的雨势。雨点鞭打在她的手心,散发出一股她浑然不觉的瘆人的焦熟味。

“大家都想留下。”

“有些同学明明有着更好的去处,家里给他们安排好了一切,但是他们生在福中不知福,非要嚷着什么要做自己的一番事业,要让家里人对他们刮目相看,却还是心安理得地用着家里的资源和人脉,走着祖辈、父辈铺好的路,心安理得地抢走本该属于我们的机会。”

纤瘦的手指在雨中徒劳地抓挠,伊舞迟缓地收回手,手心在实验服上蹭了蹭,带出淤血样的暗红。

李月息保持缄默,无视她的异常。

她看到了那被烧灼溃烂的掌心和指腹的皮肉迅速痊愈。

她当然知道伊舞是在毫无保留地和她这一位萍水相逢的“学姐”表达对那些关系户们的痛恨,对她表现出无限的信任。

所谓门与路,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和盘结的根系,在七界的任何地界都难以完全免除。

何况,从莫里安排的身份来看,她现在就是那个背景最强大的“关系户”。

故而面对伊舞的愤懑,乃至是她因羡艳而生出的对旁人和自身出身的怨怪,李月息都不做任何的反应和评价。

“他们只不过是仗着背景和资源为所欲为的一群草包罢了。”

过分艳红的嘴唇喋喋埋怨着,她清亮的明目里除却愤恨还显露出几分俏皮的神色,与那真切的悲凉撕扯间分外突兀。

“只有像学姐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才能让我心服口服,有能力、有背景,能够真正好好地利用资源,而不是把那些珍贵的材料白白浪费掉。”

李月息沉默地看了眼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伊舞,她低着头,李月息只看到她毛糙卷曲的发顶,声调时而因愤懑拔高,时而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和冒犯,高昂的控诉减弱成不及蚊蚋的怨怼。

【这个我知道,这个叫做捧杀!】冥火的叫嚷声在李月息脑海中响起,它自豪地展现着浏览网络被荼毒的成果。

【我就说这女人很奇怪。】锁鬼链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观点。

李月息默默地屏蔽掉冥火和锁鬼链的讨论。

她当然知道伊舞这样的行为叫做捧杀。

“异变生物的繁殖和遗传性状也是当下学术的热点,我个人觉得非常值得研究。”

李月息开始随口胡诌。

结合实际、有理有据,也不是完全乱说。

安慰心有芥蒂、满腔恨怨的人不是李月息的专长,但她擅长实话实说地忽悠人。

“异变生物和诡异生物的杂交与后代基因的突变是个不错的方向,说不定可以做合作研究。”雷声彷佛在耳边炸响,和暴雨砸地的声响近乎将她的话语淹没。

出于基本的礼貌,或许还有鬼众口中称道的虚无缥缈的善意,李月息应和着伊舞的话题,展现出自己的好心。

但也仅此而已。

笼罩伊舞周身的疑云未消,李月息和她也并未熟络到能互相详谈理想和未来的程度。

她对这种看似不经意实则极为刻意的表露感到怪异,本能地排斥这种不大有边界感和提防心的攀熟。

楼道空气里的潮湿和诡物的腐臭越发浓烈,阴暗的天光令路旁的灯光自动点亮,在雨幕里闪烁出惨白和昏黄。

人类基地内鳞次栉比的建筑在她的眼中开始溶解,明晰的轮廓线溃散崩解,斑斓的色彩被冲刷成单调的灰黑,彷佛染在平面纸张上的污渍。

连同伊舞莫名张扬上挑的嘴角也变得扁平。

李月息不动声色地观察异象,状似无意地说道:“这方面我涉及得比较浅,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和导师讨论一下,看看有没有研究的价值和空间,找个适合切入的方向深挖试试。”

“我期待与你的合作。”

伊舞:“世界都已经进入末日了,生物都苟延残喘了,人类都一败涂地了,怎么还要卷生卷死。”

李月息: “因为这就是人类的本质。”

[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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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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