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阳王府。
府中一个年纪大约三十余岁的男子行至明阳王刘南江身侧。
此人低声同刘南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刘南江双眼微眯,随后在桌案上的纸上写下一个字。
杀。
“既然她不听话,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刘南江把玩着手中毛笔,今夜本是寂静无风的,可这间屋子的烛火无一不在闪烁,将刘南江的影子连带着变得诡异迷离。
那男子点点头,“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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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替兰儿报仇后云枝狸便一直将那把射杀了天呈的弓放在屋中。
刘韶枳走在云枝狸前面进的屋子,她看见桌子上摆放整齐弓与箭浅浅地皱起眉头,她瞧了云枝狸一眼,没说什么,自顾自地走到床榻旁。
“有没有新的被褥什么的?”刘韶枳问云枝狸。
云枝狸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被褥放在侧卧,随后将自己的主卧上的被褥取下,又将新被褥铺在上面。
“可以了吧?”
刘韶枳坐在新被褥上,轻轻抚摸着随后又拍了两下,见被褥都是极好的布匹所做难得对云枝狸勾起唇角。
“还不错。”
云枝狸没搭理她,将自己原来那床被褥叠好放在侧卧边缘便打算脱了衣裳上床休息。
谁知这会那位天生娇生惯养的公主又开始作妖了,“你来给我解衣。”
云枝狸在心里白了她一眼,留一个贪恋自己夫君的女子过夜已经很容忍了,现在这厮竟还要她帮她解衣,实在是忍无可忍!
本着这是她的院子,现下住着的是她的房子,云枝狸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她动也没动语气颇为不满地同刘韶枳说道:“你不还有丫鬟吗?干嘛叫我?”
刘韶枳道:“我要她回去了,这活就只能你来!”
“没长胳膊还是没长手?”云枝狸质问,随后坐起身,看着刘韶枳那张愠怒的脸不由得觉得有一丝好笑。
“你!”刘韶枳一句话噎在嗓子眼,这句话实在是不好接下去。
若是说:“你眼瞎不是,本公主的胳膊和手好好长在这!”那岂不是就说明可以自己脱衣裳?岂不是让她称心如意计谋得逞了?
若是说……
刘韶枳紧皱眉头,心里不停地在打群架,她怎么可能没有长胳膊和手!
见接不下去,她只好自己下了一个台阶,“罢了罢了,本公主不需要你。”
言罢,她便自己将衣裳慢慢脱下,随意丢在一旁的椅子上。
当刘韶枳的目光注意到云枝狸脱下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上时突然僵住,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哪有一个公主的样子。
不过这些自幼便都是身边的丫鬟做的,她鲜少做过这些,更别提叠衣裳了。
她便想了个法子,将衣裳挂在床边,这才美美地上床榻睡了过去。
夜色过半,换了一张床睡觉的云枝狸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她睁开眼看见月光倾斜而下,隐隐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她浅浅皱起眉头,越发觉得哪里不对。
她悄咪咪地将手摸上旁边摆放弓箭的桌子,快速将弓箭攥在手心而后一同藏进被窝。
刘韶枳今夜睡得十分不安稳,她今夜一连串做了好多噩梦,都是关于薛府的。
额头冷汗如雨般涔涔落下,她也不想啊,她也不愿啊,她也没有想到那丧心病狂的明阳王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多少也是几年的矫情,就算是表现的在冷漠,对这件事在怎么样的不想去干预,可他们还是像恶鬼一样缠上了她。
屋子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落地声,云枝狸闭上双眼隐隐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旁许久,但并未对她下手。
若是公主死在了将军府,会掀起怎样一番浪潮。
来人缓慢走近刘韶枳。
云枝狸微微睁开眼,就着月光看见那人手上正两个寒芒的匕首,心下一惊。
届时,刘韶枳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方才她梦见薛家人化成厉鬼来向她索命,长了足有半米长指甲都双手死死抓住她的脖子。
她刚一睁眼就看见有一拿着匕首的陌生男子站在自己床边,正抬起握着匕首的刀,准备将她扎个透心凉。
当机立断。
福云公主刘韶枳放声大叫。
一声尖细的“啊!”自止静院传遍将军府,早已熄灯熟睡的将军府众人被这声尖细的尖叫声所见惊醒,点燃烛台披上衣裳就摸着黑往声音的来源走去。
其时,云枝狸一抬右脚,猛地将被褥掀开,随后从床榻上跳起,手中弓箭“咻!”地一声射向来人后心。
那人未来得及躲闪,被这一箭刺入后心猛地倒在地上,打了几个哆嗦后便断了气。
方才见来人要杀自己将刘韶枳吓得不行,她见那人已然死去猛地从床榻上蹿出,将刚刚点燃烛台的云枝狸抱在怀中。
她怕极了。
但得救后却全然没有得救的喜悦,她的心里满是云枝狸救了自己的画面。
那一箭是那样的帅……
“我,我喜欢你。”刘韶枳带着呜咽的声音从云枝狸怀中响起。
云枝狸怔住,“啊?”
“我是说,你救了我,我喜欢你。你,你不要误会。”很快,刘韶枳发觉自己这话的不妥,解释给云枝狸听。
云枝狸这才松一口气。
付君仪最先赶到这里,猛地推开云枝狸的房门时看见福云公主刘韶枳正抱着云枝狸瞳孔骤然收缩,他忙背过身去,冷静道:“夫人可还安好?”
“无妨。”
刘韶枳听见是付君仪的声音,眼睛一亮,她抬起头看见来人满满安全感的脊背,又想到在她岌岌可危极需要一个人拯救时,那个将蜀郦人打退至蜀郦皇都的那位少将军。
满眼都是喜欢。
她松开云枝狸,猛地要扑向付君仪。在快要拥向她最最危难时的那一抹光时,云枝狸抓住了她的手。
“既然已经移情别恋,便不要再缠着我夫君。”云枝狸将刘韶枳拽了回来。
刘韶枳没说什么,也没有生气,像是默认了这件事。
她分不清自己对付君仪是爱还是喜欢,但在刚才那一刻,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她能够喜欢如今救了自己的云枝狸,便是对付君仪的那份喜欢也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的那种喜欢,绝非男女之情。
要不然,她也不会不执拗地同父皇辩解,无论如何都要嫁给自己心爱之人,而选择嫁入薛府,嫁给了一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薛家大公子。
“那夫人先行更衣……”付君仪背着身将门关上,行至院中,他简单问了云枝狸的几个丫鬟一些关于异动的事,没有得到准确消息后他便让他的四个侍卫连夜彻查此事。
不久,将军府众人便都聚在止静院,就连祖母都来了这里,他们都以为是云枝狸遇见了什么事情。
待云枝狸和刘韶枳穿上衣裳出来后都被这场面给吓到了。
众人见到云枝狸是和刘韶枳一起出来的十分诧异,尤其是于磬。
她还记得那时这位京城大名鼎鼎的福云公主刘韶枳可是实实在在地扇了她这宝贝儿媳一巴掌的。
怎么今日竟还见到这刘韶枳抱着云枝狸的胳膊从屋中出来。
云枝狸见了祖母和主母对她们行了一礼,道:“方才屋中遭了贼人,不过已经被我处理掉了,还请夫君叫人来清理一下。”
不久,付君仪便叫来两个下人,下人们进屋看到那人的死状先是一惧,随后咬咬牙硬着头皮将他抬了出来。
外头围在这附近的将军府众人看见这血腥场面难免不会被吓住。
她们虽然是将军府的人,除了老祖母外无人见过沙场是什么样的。她们见到这人的死状,吓得双腿一软。
于磬是万万没想到那个刚刚嫁进来一年多,最开始还懵懵懂懂的儿媳妇,如今已然能够独当一面,保护自己。
老祖母眼里满是对云枝狸的同情,她见过沙场之上是什么模样。
这人的死状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她见过更加血腥暴力又令人作呕的死法。
她只是同情她这孙媳妇,成长成了她最不愿意看见的样子。
屋子离收拾出来还要好久。
刘韶枳今晚是无论如何都离不开云枝狸了。
这将军府剩下能够住的院子也不多,两人选了一处较为中心的院子。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刘韶枳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精神仍旧处于紧绷状态。
她始终抱着云枝狸付胳膊,困意全无。
云枝狸也没推脱,虽然对这位福云公主不是很了解,但她的事还是听说过的。
说到底也是一个可怜的姑娘。
不过,云枝狸并不打算就因为如此便原谅当初她对自己做下都那些事,一码归一码,做了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是不会就这样凭空抹去当做没发生的。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
临近天凉刘韶枳才堪堪睡着,云枝狸终于得到解脱,她站起身活动一下被抱了一夜的胳膊,酸痛感自胳膊传至全身,活动一下才算舒服些许。
她推开院门,外头的下人们还是照旧在府中做着自己的活计,好似昨夜的事全然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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