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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算命

青宗派离闹市稍远,盘山而立。

前院以青砖灰瓦为主,经年累月积出温润包浆,内部弟子卧房和膳堂稍窄,练武场大大小小堆着长枪□□等兵器,其余都宽敞大方,朴素端庄。

华宗南早些时候就在山口等候李先生的亲信了,他背手来回走动,眼瞧天快黑了,道上还不见人影。

直到檀召忱在背后拍拍他的肩。

对上华宗南稍显担忧的目光,檀召忱在心里勾勾嘴角,稍弯下腰,面不改色地问好,“华宗南,找我们吗?”

放眼整个江湖,有武功有能力有声望的人不再少数,华宗南在强者里排不上什么号,但不至于落到人微言轻的地步。

被一个不知名的小辈指名道姓的喊,不由怔愣几秒,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后退一步,露出敦厚的笑,温声回应檀召忱,“想必你就是李先生的弟子吧?我与令师很久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后来也是许久未曾联系。如今内人出此祸事,我思虑良久才求助李先生......说来惭愧,没有详问先生消息,令师可否一切都好?”

檀召忱眨眨眼,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华宗南,才缓慢开口,“你与老师是怎么认识的?”

“......”

檀召忱一双杏眼,盯人时睫毛纤长,总带点无辜的软意。

台闻磔匆匆赶来时恰巧听见这一句。

他紧抿薄唇,上前向华门主微微鞠躬,“劳烦华门主挂心,家师近些年鲜少外出,虽年事近高,但身体尚且健朗,一切安好。”

“那就好啊。”

华宗南松了一口气,不仅为江湖旧友,还是檀召忱的‘我们’尘埃落地。

他向前摆了摆手,“二位路途劳顿,你们的行李在半个时辰前就运到派里了,若不嫌弃,今晚在山上用膳吧。”

华门主早些年不是没见过刀枪血雨的场面,他白手起家,给人家有名头的人鞍前马后,那时候没怨什么世道不公,心里只有阚青梅一个念头。

等回去了,也不能让妻子沾上半点血腥,便和他乡勾当断了干净,回来时一身清明,言行举止间尽是温和。

后来有了孩子,更是磨得没了脾气。

现在孩子......华宗南背过身去,听见身后的吵闹,眼底覆了一层哀凉。

“麻烦下次走之前告知我一声。”

台闻磔目不斜视,想到方才他们绕到僻路,在四周翻查了一番,待他自言自语说完一大堆后半天没人应一回头背后空无一人,隐约有树枝晃动的吱呀声响。

“......”

檀召忱松松护腕,落后两步,“你方才想和我说什么?”

前面丢来了一个果子,他伸手接住,“这什么?”

“吃了它。”

听到动静,华宗南回头看了一眼,檀召忱手上拿了一个橙橘色的果子,模样瞧起来与苹果无异,但散发一种浓重香味。

他连忙拦下,“檀公子,这是麝香果。白日吃与平常果子无异,但夜晚误食的话,体表会徒增异香,闻者上瘾。一旦食过三枚,这香气涉进内里,腐蚀骨头,最后食者将全身溃烂而亡。”

“哦?”檀召忱听了,随手抛了抛果子,挎上台闻磔肩膀,低声笑着和他耳语:“想害我呢你。”

“......”

“对了,我记得帖子里有说,阚青梅在第二次怀胎时你每日找大夫诊脉,当时看起来并无异象。但最后孩子却是死胎。”

檀召忱突然转了话题,“虽说我对药医未曾涉及,但如果孩子有问题,不管是脉象还是母亲,都会有所反应,你有找那些大夫问过吗?”

临近黄昏,华宗南在前头带路,浅薄的云烧红了半边天,台闻磔眉骨如剑,他落在后面,一边听檀召忱明着打探消息,一边暗中扫视四周,包括那片看似同脉的山林。

树影斑驳交错,零零散散坠着几颗果。

“唉……五年前,在我得知孩子是个......死胎之后,我不想让内人伤心,便连夜在镇里找孩子,后来得幸捡到小儿。等我安抚好青梅后,才想起那些药医,我亲自去问一个老大夫,他医术过人,又仁者之心,青梅在孕期许多事都是他在料理,但他却说青梅和胎儿一切正常,并无任何奇怪之处。”

华宗南叹了口气,“当年华某实在心急,遇到这种事也失了分寸,见问不出什么便鲁莽出言,老大夫觉得自己负恩于我,请求告老还乡,从此不踏入青口镇半步。这么多年,华某一直后悔当时没能阻拦,后来派人常去打听,得知老大夫一切安好,这才稍稍减轻了心里的负担啊。”

“原来如此。”檀召忱认真听完,“后来呢,你有继续查吗?”

这种对话只会出现在上级和下属之间,台闻磔打量着山林,一边分出一点精力。

“我又找了其他给内人调理过身子的药医,但他们和老大夫的说辞近乎一样。后来青梅状态越来越好,我们又承蒙老天垂怜……但那孩子是个哑儿,我着急请各路名医,想着给孩子把病治好,等忙完,这事就耽搁了。”

华宗南年近五十,鬓边的花白却比常人还要多很多。

“等再记起时,日子已经过去了许久......是华某的错,如若执意把那些事情查清楚,青梅或许不会遭此罪啊。”

“嗯,日后注意。”檀召忱垂眸扫了一眼地,漫不经心地叮嘱。

华宗南:“......好。”

快到了,旁听了一路的台闻磔开口:“华门主,方才听你说麝香果,我看那些树枝叶繁茂,结果却不多,是这种果子本来就少,还是......”

“台公子果真如李先生所说心思细腻。”华宗南强露出笑,解释道:“寻常百姓夜晚少上山,派中弟子也轮流看管,大家都知道这果子不能吃。但生怕有疏漏,于是派人把一些树砍了,改种其他。”

他叹了口气,“谁想原来的树根系旺盛,能抑制其他果实生长,抢夺养分。我们才将大多果子打下来,不过还有些许剩余啊。”

台闻磔转转眼珠,嗓音不觉有些低沉,“那......”

“门主!门主——”

凄厉女声由远及近,一个侍女样貌的姑娘跑过来,她应该是着急找人,一张素白的脸有清晰的泪痕。

看到她的一瞬,华宗南面色凝重,伸手扶住了侍女,“是不是青梅出事了?”

侍女嗓音满是哭腔,“夫人、夫人......”

华宗南眉头紧皱,还未听侍女说完,便施用轻功,脚下挪移,三两步便不见了人影。

那侍女连忙跟上去,转头被笑咪咪的檀召忱挡住,他伸出两根手指,轻又极快地敲了她额头,“姑娘,阚青梅出什么事了?”

侍女身形一顿,声音混沌迷离,“阚青梅晌午点了八盏明蜡,有五盏亮青火......还把枕头烧了......现在变得神智不清,口吐白沫,她害怕地说了很多胡话......让......”

檀召忱突然斜了眼身后,抬手在她额前勾了圈,快速转身来到一脸淡然的台闻磔身边,不过半秒,青宗派的弟子露出脸来,他相貌青涩,差点和侍女撞上。

“又被打断了。”

檀召忱看着不住和侍女道歉的小弟子,不动声色地对台闻磔耳语。

“咳,我们门主让我带你们过去。”

侍女先行,他背手走到二人面前,抬起下巴一板一眼地说。

“哎呦。”檀召忱听完,嗬笑一声,他晃晃两步,挎住小弟子的脖子,“可别了,我怎么净遇到你们这种小孩啊,”他身形高大,足以把那弟子整个罩住,“走了,去早点能赶上邪祟呢。”

那弟子瞪大眼睛,还从未见过如此不懂礼数之人,他用力挣脱,愤愤瞪了眼檀召忱,然后一扬袖袍,快步跟上侍女。

台闻磔连眼神都没给他,也过去了。

“别不高兴嘛。”

檀召忱勾起嘴角,“来了。”

练武场除了几个弟子拾掇兵器,其他人陆陆续续下山。

“这不错,每日光上山下山就大半个时辰,提升意志,强健体魄。”

“宅家大院,傍山环水,你留在这儿吧。”

“哇你说话怎么越来越难听了?小心一语成谶。”

“再好不过。”

台闻磔恹恹走过极为开阔的场地,华宗南从后院出来,满脸疲惫。

“华门主,夫人状况如何?”

华宗南难言其中凄凉,“内人已经睡下了。匆忙离去,没能亲自引你们上山,实在是华某的不是。我们派没那么多规矩,二位也是我请来驱邪……给青梅看病的,青宗派自是蓬荜生辉,二位想去哪里自去就行。”

他冲一个弟子招招手,“那檀公子和台公子今夜先好好歇息,我命人备了膳食,咱们边吃边聊?”

华宗南面上皱纹很深,并没有因为资历和年岁在后生面前下什么威风,反而格外客气。

台闻磔礼貌道谢,“那就多谢华门主了。”

青口镇,夜色尚浅。

一张简陋较小的木箱摆在街市一旁,藏青尚且干净的布幔铺在上面,也稍稍挽回了那算命先生的颜面。

他眼上裹了层黑布,穿得行事方便,但露出的高挺鼻梁、淡色薄唇还是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箱子上简单摆了个签筒和卦盘,他手里把玩着一支毛笔,面前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旁边站了个妇人。

算命先生随意靠在箱子一角,本来面色无聊的下半张脸不知道算到了什么,突然一笑,他凑过去,语气湿泥打趣:“阁下最近,红鸾颇旺啊。”

他在男人僵硬尴尬中抽出一沓纸,在上面大写了几个字,一下塞到男人怀里,“不过嘛,这桃花虽好,也是虚花,折之无益,反损正缘。而且,”算命先生嘴角越抬越高,“这花带煞哦。”

说罢,他笑眯眯地往后一让,那妇人一个大嘴巴子就抽过来了,“好啊你,我说怎么你这两天心神不宁的,啊?原来外面有人了?!”

“这你也信啊都是那瞎子乱说的!”

算命先生掏出符箓,在一旁添油加醋,“依鄙人之见,如若不拔草除根,恐有损财。”

人群呼啦散开,“老王,都成了多少年亲了,还有精力去找情人呦!”

“看来是被窝不够暖!”

“哈哈哈哈哈他婆娘出了名的母老虎!”

“伤名。”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不断嬉笑,不少妇人捂住孩子眼睛,津津有味地看。

“妈的死瞎子给我找事,看老子不弄死你!”那男人一下子恼了,上去就要把算命先生狠揍一顿。

他淡定一退。

“你还敢说别人?!王八蛋敢做不敢当是吧,跟我走!去找那个臭不要脸的!”

“宅家不宁之患。”

说完,眼底化开笑。

眼看那男人被他婆娘拽走了,一个人似是想在妻儿面前出个风头,也是心里有底气,“来,给我算算。”

其他人一股脑围上去。

前面那人没给钱,算命先生也不恼,他用细长的毛笔抵住那人手心,凑近细细观察他手心纹路,另一只手哒哒在关穴点着,模样不由有些滑稽,其余人强憋住笑。

“哎呦。”

这下不免有些圆滑,他拇指停在申位上,“哎呦呦。”

“哎呀还卖上关子了!快说啊!”有人按耐不住,急忙催促。

“就是啊,准不准啊,算出来就快说!”

那一身玄服的男人哀愁地摇摇头,“庚申年,丙午月,壬午时为阳火,烈火克金......这位老兄印堂发赤,面相烧红,此为火煞之灾。”

周围人顿时屏住呼吸。

没有人愿意听晦气话,但前面那例子还在原地杵着呢,男人压低声音,方才的嘲笑一扫而空,“大师、大师,你……不、不,您看我这怎么破啊?”

黑衣人勾唇捻捻手指,男人毕恭毕敬地塞过去几枚铜钱。

算命先生慢条斯理地收下,不紧不慢道:“这话又说回来,你这遭虽深入里,但遇见了鄙人,便是吉人自有天相。七日内,会有一走水之地,只要远离便可相安无事、一生无忧嘛。”

“那、那,先生知不知道哪儿会走水啊?”

“这个嘛,”黑衣人转转笔,“南有荒山,断壁残垣、满目疮痍、鬼火狐鸣、阴煞蚀骨。”他特意拉低嗓子,接连说了好几个唬人的词。

黑衣人大手一指,“乡亲们来瞧瞧啊,大家可千万不要上山。”

原本还算俊俏优雅的算命先生好像瞬时发了疯病,他一步跨上箱子,举着签筒,一边晃一遍继续嚷嚷:“嘿,活卦留千年,棺材至今没扣紧呢,死人出来了都不知道,嘻嘻。”

人群震惊地看着他,先前被他算过命的人跌落在地。

“你......你胡说什么?!那里可是青宗派!”

黑衣人跳下来,步步逼近,那灵签被他晃得噼里啪啦响,“你不信啊?”

人群又使劲儿往后退,“他不信,你们也不信啊?”

被黑布蒙住的眼睛精准瞄过几个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死我了!”

他忽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怎么这么好笑啊你们,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疯.....疯子!”

“妈的一个破算命的还想唬人?!又是一个来骗人的,就该让门主把他撵出去!”

“对!!撵出去!”

“滚出青口镇!”

先前那个被惯上“红杏出墙”名头的男人一下子来了底气,大声嚷着他婆娘,“你看看你看看!一个疯秧子说的话你还信了!”

那算命先生成顿时成为众矢之的,他脚下轻浮,走路不由有些歪扭,他往哪里近一步哪里人就哎呦哎呦的往后退,不少人都放声大笑。

“如果去了山上会怎么样?”

谢无阔闻声望去,一个**岁的小孩举着糖人,稚嫩的脸庞充满好奇。

他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当然是,呼啦一下全死光啦!”

一根木签啪得掉在地上,和被吓掉的糖人滚在一起,甜腻腻的糖蜜裹着细碎的沙子,粘住了“下下签”三字。

……

青宗派宗门大殿,华宗南坐在主位,红木桌子上摆了一碗白米饭,还有几叠清汤寡食。

相比之下,两张客桌还较为丰富,清炒的竹笋、鲜嫩菌菇、红焖山鸡、姜汁鱼片、红烧肘子......五味俱全。

华宗南年数渐长,平时没立过什么规矩,自己会什么就把什么教给弟子,但他也越发温和,青口镇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比不上临安白天鞭炮晚上烟花,但在伙食上从没委屈过孩子们。

“唉,”华宗南倒满茶,苦笑道:“华某最近实在食不下咽,就随便应付应付,潦草裹腹了。二位能这么快赶来,华某以茶代酒,在此感谢檀公子和台公子侠义相助。”

台闻磔端起酒杯,“华门主客气了。”

烈酒入喉,他依然端坐在那,脸色浅薄,眸中淡然。

反观檀召忱,还是之前的扮相,宽白的袖子散乱地搭在桌子上,右手松松握拳,抵在额角,一双杏眼半闭不闭,脸色微醺。

台闻磔掀掀眼皮,檀召忱半个身子压在桌子上,闻言冲台闻磔笑笑,口型说:“菜里倒酒,他一定有问题。”

“......”

很难想檀召忱会不会当面对峙。

华宗南略微汗颜,“我们这野味较腥,常放写酒用来调味增香。怕你们吃不惯,特意少放了些,没想到檀公子不胜酒力,是华某考虑不周了。”

檀召忱眼里蒙上水雾,半醉半醒地点点头。

“......他好得很。”

台闻磔最后喝了口茶。

华宗南笑笑,“那二位今晚便好好歇息,明日等内人好些了,我带你们去见她。”

“我可以问问题吗?”

台闻磔看了檀召忱的口言,冷冷抬眸,“你最好别。”

檀召忱乖乖开口,“华宗南,你先前说我们想去哪儿自行去便是,我今晚要在贵派转转,不介意吧?”

此话一出,华宗南愣住了,台闻磔冷住了。

“自是不介意的,华某感谢还来不及,就按檀公子的意思来。”

华宗南很是理解。

殿门未关,还算皎洁的月光从上倾斜下来,檀召忱满意点点头。

“......”

再这样下去檀召忱就直接和华宗南聊他是不是幕后凶手了。

台闻磔起身致意,“多谢华门主款待,我们不会破青宗派的规矩。天色不早了,我和他先回去,早些准备,明日再去拜访华夫人。”

八面玲珑,间接表明不会半夜去一些不该去的地方。

华宗南很和蔼,他笑着伸手,“好,外面我安排了弟子带你们移步客卧。还是多谢二位公子和李先生了。”

台闻磔再次拘礼。

檀召忱倒没用他扶,自己站起来,台闻磔扫了眼他的桌子,微微抿唇,没说什么。

终于记起礼数,檀召忱捏捏手腕,临到殿门才半回头,月辉洒在他脸庞,“华宗南,回见了。”

说罢,脚步扎实地出了殿门。

华宗南目光柔和,目送他们拐进转角处,这才淡淡叫人把盘子收拾下去,那位年轻的弟子前来,待看清檀召忱桌子时,猛地后退,失声惊道:“门主!这......”

华宗南看着新添的那碗米饭,正中插着一双筷子,红木桌子栗褐暗淡,碗蓝白相间,华宗南在明蜡照的阴影中,无碍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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