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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生活

木镜川是在一阵陌生的、令人愉悦的食物香气中醒来的。宿醉的钝痛依旧盘踞在太阳穴,像有把小锤子在轻轻敲打,但比起昨晚那撕心裂肺的绝望和酒精带来的天旋地转,此刻的感觉简直称得上安宁。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是家里。他挣扎着坐起身,薄毯从身上滑落。等等……毯子?他昨晚好像直接倒在沙发上了吧?

疑惑间,那诱人的香气更浓郁了,混合着米粥的清香、某种油脂煎炸的焦香,还有一丝……姜丝的味道?是从厨房传来的。

木镜川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趿拉着拖鞋,带着几分宿醉的迟钝和警惕,悄无声息地挪到厨房门口。

然后,他愣住了。

厨房里,一个穿着简单灰色棉质T恤和休闲长裤的男人背对着他,正站在灶台前。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他挺拔的背影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动作娴熟而从容,一手握着锅柄轻轻晃动,锅里发出滋滋的美妙声响,另一只手正用筷子翻动着什么。灶台上,一个小砂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旁边的小碟子里码放着切得细细的姜丝和翠绿的葱花。

是昨晚酒吧那个男人!段川!

木镜川的心脏猛地一跳,差点叫出声。他怎么会在这里?!在自己家里?!还……在做早饭?!

似乎是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段川动作自然地关小了火,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被抓包的尴尬或意外,只有一种沉静的温和,深邃的眼眸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醒了?”段川的声音不高,带着刚起床不久的一点沙哑,却异常熨帖,“头还疼吗?桌上有温水,先喝点。”他朝餐厅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木镜川这才注意到,原本堆满杂物、落满灰尘的餐桌上,此刻竟然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铺上了一块干净的米白色桌布。桌面上放着一杯清澈的温水,旁边还有一小碟洗好的、水灵灵的葡萄。

“你…你怎么会在我家?”木镜川的声音因为宿醉和惊愕而有些干涩沙哑。

段川将锅里煎得两面金黄、香气扑鼻的荷包蛋盛到洁白的骨瓷盘里,动作行云流水。“昨晚你醉得太厉害,问你住址也说不清。”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你口袋里只有钥匙和一点零钱,手机也没电了。总不能把你丢在酒吧或者路边。”他端起盘子走向餐厅,将荷包蛋放在桌上,“放心,我没动你其他东西。只是借用了厨房和卫生间,在客厅沙发上凑合了一晚。”

木镜川看着桌上那杯温水,那碟葡萄,还有那个煎得恰到好处、边缘带着漂亮焦圈的荷包蛋,再看看眼前这个沉静从容、仿佛自带清洁光环把家里都照亮堂了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责备?人家是好心。感谢?又觉得有点诡异。他昨晚那些狼狈的醉态、那些歇斯底里的哭诉……岂不是都被这个人看光了?

“我……”木镜川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句,“谢谢。”

“不客气。”段川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很浅,“去洗漱吧,粥快好了。煎蛋趁热吃。”说完,他又转身回到灶台边,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砂锅里的粥。

木镜川有些恍惚地走进卫生间。镜子里的人眼睛红肿,头发乱糟糟,脸色苍白憔悴,宿醉的痕迹一览无余。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扑了几下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昨晚的记忆碎片涌上来:酒吧昏暗的灯光,悲伤的萨克斯,辛辣的威士忌,还有……段川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睛。他好像……问过对方的名字?段川?对,段川。他还傻乎乎地说人家的名字和自己的有点像……

洗漱完出来,段川已经把砂锅粥端上了桌。粘稠的白粥冒着热气,米粒晶莹开花,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和细碎的姜丝,旁边是一小碟淋了酱油的煎荷包蛋,还有一小碟……木镜川认出来了,是他冰箱里放了很久、都快忘了存在的橄榄菜。

“家里食材有限,凑合吃点。”段川递给他一碗盛好的粥。

木镜川默默接过碗,坐下。粥的温度透过碗壁传来,暖着手心。他用勺子舀起一点,吹了吹,送入口中。米香浓郁,软糯适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姜的辛辣,瞬间熨帖了空荡荡又有些翻腾的胃。再尝一口煎蛋,边缘焦脆,蛋黄是完美的溏心,酱油的咸鲜味恰到好处地激发了蛋香。就连那平时觉得齁咸的橄榄菜,此刻拌在粥里也显得格外咸鲜适口。

一种久违的、被细致照顾的温暖感,混杂着食物带来的纯粹满足感,悄然驱散了宿醉的难受和心底的阴霾。木镜川低着头,默默地、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速度不快,但很认真。

段川也安静地吃着,动作斯文。餐厅里只有轻微的碗筷碰撞声和喝粥的声音。

“很好吃。”木镜川吃完最后一口粥,放下勺子,由衷地说。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感觉到“好吃”是什么滋味。

“喜欢就好。”段川也放下碗筷,开始收拾桌面,“你冰箱里东西不多,中午想吃什么?我出去买点。”

“啊?不用不用!”木镜川连忙摆手,“太麻烦你了,昨晚就够麻烦你了。我…我自己点外卖就行。”他有些局促。

段川停下动作,看着他:“外卖不健康。正好我也没事,去买点菜,当是付昨晚的留宿费和今天的早餐费了。”他语气自然,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笃定。

“这……”木镜川看着段川平静却坚持的眼神,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确实很久没好好吃饭了,冰箱也的确空空如也。而且……他内心深处,似乎也并不抗拒这种被照顾的感觉。这个叫段川的男人,身上有种奇特的安定感,让他混乱的心绪莫名地平静下来。

“那……好吧。”木镜川妥协了,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这个你拿着……”

“不用。”段川直接打断,拿起自己的外套,“买菜的钱我还有。走了。”他动作利落地穿上鞋,开门出去了,留下木镜川一个人对着空空的碗碟发愣。

段川的“暂住”,以一种极其自然又强势的姿态,融入了木镜川死水般的生活。

他仿佛自带生活技能MAX光环。木镜川那间被他忽视已久、堆满杂物落满灰尘的公寓,在段川手里仿佛被施了魔法。他没有任何抱怨,只是默默地、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该归位的归位,该丢弃的丢弃,该清洁的清洁。他没有改变房子的格局,只是让它恢复了应有的整洁和舒适。

厨房成了段川的主场。他每天都会出去一趟,回来时手里总是拎着新鲜的蔬菜水果、肉类或水产。木镜川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陌生的城市这么快找到优质又实惠的菜市场的。段川做饭的手艺更是让木镜川惊为天人。他做的菜式并不花哨,都是家常菜,却总能精准地抓住食材的本味,火候、调味都恰到好处。一碗简单的番茄鸡蛋面能做得汤鲜味美,蛋花滑嫩;一盘清炒时蔬能炒得青翠欲滴,爽脆可口;即便是普通的红烧肉,也能炖得色泽红亮,软糯入味,肥而不腻。

木镜川从最初的局促不安,到后来渐渐习惯。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期待每天的饭点,期待段川会做什么菜。吃饭时,两人话都不多。段川似乎是个很安静的人,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吃饭,或者翻看一本不知道哪里带来的纸质书。木镜川有时会忍不住问两句关于菜的做法,段川会简洁地回答,偶尔也会多说两句关于食材挑选的心得。气氛平和而温馨,没有刻意的寒暄,只有食物带来的慰藉和一种无声的陪伴。

段川的称呼也在不知不觉间变了。有一天傍晚,木镜川窝在沙发里看一本无聊的杂志,段川在厨房切水果,随口问了一句:“小镜,苹果要切块还是切片?”

木镜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这个称呼……带着一种莫名的亲昵感,却又很自然。他抬头看向厨房里段川挺拔的背影,对方正专注地处理着苹果,仿佛只是叫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称呼。

“啊?都行……”木镜川下意识地回答。

“嗯。”段川应了一声,继续手里的动作。

从那以后,“小镜”就成了段川对木镜川的专属称呼。木镜川也从最初的别扭,慢慢变得习惯,甚至……有点喜欢。这让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孤零零的、被失败阴影笼罩的个体。

“你为什么叫我小镜?”有一次,木镜川忍不住好奇地问。段川看起来也就比他大个两三岁的样子。

段川正在擦拭刚洗好的玻璃杯,闻言动作顿了一下,侧过头看他,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很淡的笑意:“觉得顺口。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平稳,“我确实比你大几岁吧?这样叫挺合适。”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木镜川看着段川沉静的侧脸,那温和的笑意似乎能抚平一切棱角。他点点头,没再追问。心里却莫名地安定下来。段川身上那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包容,让他叫一声“小镜”,似乎也理所当然。

这一周,木镜川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海水反复冲刷的礁石,表面的颓丧和尖锐被段川带来的平和日常一点点磨平。他不再整天蜷缩在沙发里发呆,开始会整理一下自己的书桌,翻翻那些尘封的专业书籍——虽然依然无法专注,但至少不再抗拒。公寓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食物的香气、整洁的环境、阳光晒过的被子味道、还有段川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他心底关于基地、关于失败、关于喻渡的沉重负担,并未消失,但被暂时搁置在了一个角落。段川的存在,像一层温暖的缓冲垫,让他得以喘息。

一周后的一个下午,门铃响了。

木镜川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楼下街道上熙攘的人群发呆。段川在厨房处理晚上要用的鱼。听到门铃,木镜川有些意外,谁会来找他?他迟疑地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喻渡。

他穿着一件挺括的深灰色风衣,身形依旧挺拔,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风尘仆仆,手里还拎着一个看起来很沉的纸袋。看到开门的木镜川,喻渡明显愣了一下。

眼前的木镜川和他一周前愤然离开时那个颓废、绝望、歇斯底里的形象判若两人。虽然脸色依旧算不上红润,但眼神清亮了许多,头发梳理得整齐,穿着一件干净的米白色毛衣,整个人透出一种久违的……清爽和安宁。更重要的是,喻渡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一种……家常饭菜的香气?还有一股淡淡的、清新的清洁剂的味道?

“喻渡?”木镜川也有些意外,随即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尴尬、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嗯。”喻渡应了一声,目光越过木镜川的肩膀,迅速扫视了一下玄关和客厅内部。干净、整洁、甚至可以说……温馨?这绝不是木镜川一个人能达到的状态。“路过,顺便……看看你。”他扬了扬手里的纸袋,“带了点你以前爱吃的栗子蛋糕。”

木镜川侧身让开:“进来吧。”

喻渡走进玄关,换鞋的动作顿住了——鞋柜旁多了一双码数明显比木镜川大的男士休闲鞋。很新,款式简洁大气。他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不动声色地扫向客厅。

这时,段川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穿着那件灰色T恤,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手里还拿着一块擦手的干净毛巾。看到喻渡,他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位是?”喻渡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落在段川身上,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警惕。这个男人气质沉稳,样貌出众,更重要的是,他出现在木镜川的家里,状态如此自然,仿佛……主人?

木镜川连忙介绍:“哦,这是段川,我朋友。段川,这是喻渡,我发小。”

“你好,喻先生。”段川伸出手,语气平和,不卑不亢,“常听小镜提起你。”

喻渡的目光在段川伸出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又看向木镜川。小镜?这个称呼让他心里莫名地刺了一下。他伸出手,短暂地和段川握了一下,触感干燥有力。“段先生?幸会。”他转向木镜川,语气带着探究,“新朋友?没听你提过。”

木镜川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就……刚认识不久。段川他……”他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段川为什么会住在他家。

段川自然地接过了话头,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笑意:“家里老头子嫌我游手好闲,断了粮饷,把我赶出来‘体验生活’,美其名曰自力更生。正好在酒吧遇到小镜聊得投缘,他好心收留我几天,让我有个落脚的地方过渡一下。”他语气轻松,带着点自嘲,却巧妙地解释了现状。

“哦?段先生是?”喻渡追问,目光依旧锐利。

“以前在国外瞎混,学无所成。现在嘛,”段川笑了笑,神态自若,“算是个自由记者吧,跑跑社会新闻,写写稿子糊口。这不,体验生活也是素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看起来有些磨损、但质感不错的皮质证件夹,打开,里面是一张印着他照片和“特约记者”字样的证件,单位名称是木镜川没听说过的一家地方性媒体。证件看起来很真实,至少木镜川看不出破绽。

喻渡的目光在证件上停留了几秒,又扫过段川身上那件看似普通、但剪裁和面料都透着不菲的T恤,以及他手腕上那块低调却价值不菲的机械表。富二代体验生活?记者?这个组合有点微妙。但对方的解释滴水不漏,证件也看不出问题。喻渡心里的疑窦并未消除,但表面上缓和了一些。

“原来如此。”喻渡点点头,将手里的纸袋递给木镜川,“给,趁新鲜吃。”他又看向段川,“段记者体验生活,就体验到了木镜川家里?倒是……挺特别的落脚点。”

这话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刺。段川却仿佛没听出来,坦然笑道:“缘分吧。小镜人好,心软。喻先生喝茶还是咖啡?刚泡了壶普洱。”

“不用麻烦了。”喻渡婉拒,目光转向木镜川,“我来看看你,顺便……聊聊?”他意有所指。

木镜川知道喻渡想聊什么。那些被段川到来暂时搁置的沉重话题。他看了一眼段川。段川立刻会意,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正好,我出去买点东西,晚上加个菜。你们聊。”他朝喻渡点点头,又对木镜川说:“小镜,我很快回来。”语气自然得像是在交代家人。

段川离开后,公寓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滞。

喻渡走到客厅沙发坐下,环顾四周:“收拾得不错。”语气听不出褒贬。

“段川……他比较爱干净。”木镜川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手里还抱着那个装着栗子蛋糕的纸袋。

“富二代?记者?”喻渡挑眉,直截了当,“你信?”

木镜川沉默了一下:“他……人挺好的。做饭很好吃,也……帮了我很多。”他指的是生活上的照顾,以及那种无形的情绪安抚。

“帮了你?”喻渡的语调微微上扬,“一周时间,就能让一个醉倒在酒吧、自暴自弃的木镜川,变成现在这样?”他盯着木镜川的眼睛,“他给你灌什么**汤了?还是你饥不择食,随便什么人对你好点你就掏心掏肺?”

“喻渡!”木镜川有些恼火,“你说话别这么难听!段川他没恶意!他只是……”

“只是什么?”喻渡打断他,眼神锐利,“只是巧合地在酒吧遇到醉醺醺的你?只是巧合地‘无家可归’?只是巧合地住进你家?木镜川,我们之前遇到的事情有多诡异你忘了吗?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背景成谜、对你很好的人,你不觉得可疑吗?”

喻渡的质问像冰冷的针,刺破了木镜川这一周用日常温暖构筑的短暂安宁。那些刻意被遗忘的恐惧和疑虑瞬间翻涌上来。是啊,段川的出现太巧合了。他的从容,他的照顾,他恰到好处的解释……一切都显得过于完美。

木镜川的脸色微微发白,他攥紧了手里的纸袋,指节有些发白。他无法反驳喻渡的怀疑,内心深处,他自己也并非全无疑虑。但是……段川做饭时专注的侧脸,叫他“小镜”时温和的语气,收拾房间时利落的背影……这些真实的、温暖的细节又让他无法将段川和那些诡异的阴谋联系起来。

“我……”木镜川张了张嘴,声音有些艰涩,“我不知道。但是喻渡,这一周……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感觉……最像个人的一周。”他抬起头,眼神带着一丝脆弱和坚持,“至少现在,我不想把他想得那么坏。他帮了我,是真的。”

喻渡看着木镜川眼中那抹真实的依赖和困惑,胸中的怒火和担忧交织着,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了解木镜川,知道他此刻的矛盾。强硬地赶走段川只会适得其反。

“好。”喻渡靠回沙发背,语气缓和下来,“我不逼你。但是木镜川,保持警惕。我们的事情还没完,那个‘锚点’的线索还在。我不希望节外生枝。”他指了指那个纸袋,“先把蛋糕吃了。上头说你暂时不用回去,原因还是那个原因。”

木镜川默默地点点头,打开纸袋。熟悉的栗子奶油香气飘散出来,带着一丝甜腻的暖意。他切了一块递给喻渡,自己也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细腻的奶油,香甜的栗蓉,熟悉的味道却带着一丝物是人非的涩然。

两人沉默地吃着蛋糕,各自想着心事。公寓里只剩下勺子碰到盘子的轻微声响。直到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段川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两个超市的大袋子,里面装满了新鲜的蔬菜、水果,还有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他看到客厅里沉默的两人,以及桌上吃了一半的蛋糕,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只是自然地换了鞋走进来。

“买了条鲈鱼,晚上清蒸?”段川一边把东西拎进厨房,一边问,语气自然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好。”木镜川应了一声。

喻渡看着段川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又看看旁边低着头小口吃蛋糕的木镜川,眼神复杂。这个叫段川的男人,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不知最终会引向何方。

喻渡的“晚点再说”,最终变成了三人行的开始。

或许是喻渡不放心木镜川单独和段川相处,或许是段川那种自然而然的融入感让人难以拒绝,又或许是木镜川内心深处渴望这种“正常”的朋友相处。总之,喻渡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木镜川的公寓里,而且大多挑在饭点。

段川对此似乎毫不在意,甚至有些乐见其成。每次喻渡来,他都会多准备一副碗筷,饭菜的分量也会增加。喻渡起初带着审视和戒备,但段川的厨艺实在令人难以抗拒。喻渡不得不承认,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家常菜,没有之一。清蒸鲈鱼的火候掌握得炉火纯青,鱼肉雪白细嫩,仅用葱姜丝和蒸鱼豉油就能带出极致的鲜美;一道简单的麻婆豆腐也能做得麻辣鲜香,豆腐嫩而不碎,肉末酥香;就连最普通的醋溜白菜,也能炒得爽脆入味,酸辣开胃。

美食是拉近距离的最好桥梁。在段川强大的厨艺和温和无害(至少表面如此)的态度攻势下,喻渡的戒备心在胃的满足感面前,一点点被消磨。饭桌上的气氛也从最初的沉默尴尬,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木镜川是最高兴的那个。他喜欢和喻渡在一起的感觉,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和信任,即使有过争吵,那份情谊也根深蒂固。而段川的加入,带来了新鲜感和一种奇妙的平衡。段川话不多,但总能恰到好处地接话,或者抛出一些有趣的社会见闻,让话题不至于冷场。他知识面很广,无论喻渡和木镜川聊起什么,他似乎都能略知一二,见解独到又不显得卖弄。

最让喻渡和木镜川“适应良好”的是,段川似乎真的践行着他“富二代体验生活”的人设——非常乐意花钱,或者说,刷卡。

“附近新开了家粤菜馆,点评上说烧鹅不错,中午去试试?”段川某天早上提议。

“行啊!”木镜川眼睛一亮,他馋烧鹅好久了。

喻渡刚进门就听到这句,挑了挑眉:“又出去吃?”

“段川请客!”木镜川立刻说。

段川笑着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黑色的、看起来很高级的信用卡晃了晃:“体验生活嘛,伙食费总得跟上。喻先生一起?”

喻渡看着那张卡,又看看木镜川期待的眼神,最终没说什么。于是,三人第一次集体外出就餐。段川点菜很有水准,烧鹅皮脆肉嫩,油而不腻;白切鸡骨中带血,鸡皮爽脆;一锅老火靓汤炖得汤色清亮,滋味醇厚。结账时,段川刷卡的动作潇洒利落,账单上的数字让木镜川暗暗咋舌,段川却面不改色。

从此,刷段川的卡,成了三人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乐趣”。

“家里的咖啡豆快没了,楼下那家精品咖啡店的豆子不错。”喻渡随口一提。

“走,去买。”段川立刻拿起车钥匙——他不知何时开了一辆低调但性能极佳的SUV来。

“听说新街美术馆有个展……”木镜川看着手机。

“周末去?看完正好在附近吃饭,我知道有家私房菜。”段川接话自然。

“行,你安排。”喻渡点头。

于是,周末的美术馆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木镜川对着一幅抽象画皱眉苦思,喻渡则站在旁边,以他理工科的思维试图解读画面的几何结构和色彩冲击力。段川安静地跟在旁边,偶尔低声解释一下画家的背景或创作意图,见解往往一针见血。午餐自然是在段川推荐的私房菜馆解决的,环境雅致,菜品精致,账单依旧由那张神秘的黑卡搞定。

他们一起去逛老城区的旧货市场。木镜川淘到了一套绝版的旧版科学丛书,如获至宝。喻渡则对一个造型奇特的黄铜老式显微镜产生了兴趣,和摊主讨价还价。段川全程跟在后面,负责拎包和……在喻渡砍价僵持不下时,适时地报出一个更合理的价格,或者指出现物某个不易察觉的瑕疵,往往能帮喻渡以满意的价格拿下目标。最后,他还会在某个卖手工点心的摊位前停下,买上一大包刚出炉、香气扑鼻的炒栗子或花生糖,分给两人。

逛累了,就在街角的老茶馆坐下。木镜川和喻渡争论着刚才看到的某个老旧仪器的原理,段川则娴熟地用盖碗泡着功夫茶,滚水冲入,茶香四溢。他分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茶水注入白瓷小杯,汤色清亮。他给木镜川的杯子总是斟得稍满一些,给喻渡的则恰到好处。

“段川,你这茶泡得也太专业了吧?以前学过?”喻渡端起茶杯,嗅着茶香问道。

“家里老头子喜欢,跟着瞎弄过一阵。”段川轻描淡写,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尝尝,今年的新茶。”

木镜川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汤带着兰花的清香,入口微涩,回甘悠长,瞬间驱散了逛市场的疲惫。他看着段川泡茶时低垂的眉眼,那专注而沉静的神情,让人心安。又看看旁边皱着眉研究茶杯底款识的喻渡,心里涌起一种久违的、平实的满足感。争吵和猜疑似乎都暂时远去,只剩下此刻的茶香、阳光和朋友的陪伴。

段川的存在,像一块温润的玉石,悄然嵌入了木镜川和喻渡之间。他用美食、用恰到好处的陪伴、用那张似乎刷不爆的卡,无声地化解着隔阂,编织着一种近乎日常的温馨。木镜川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连喻渡紧绷的神经,在段川泡的茶和做的饭菜面前,也似乎放松了许多。

他们一起在木镜川那个小公寓的阳台上,就着段川做的几样小菜和冰镇啤酒,看城市华灯初上;

他们开车去郊区的湿地公园散步,段川总能指出一些不常见的鸟类,喻渡则负责用手机查资料科普;

他们甚至一起去看了场电影,段川买的票,选的中间最好的位置,还抱了一大桶混合着焦糖和奶油香气的爆米花。

生活仿佛真的回到了正轨。那些光怪陆离的基地遭遇、神秘的白色人形和风衣人影、紧迫的“锚点”任务……似乎都成了遥远而不真切的噩梦。只有偶尔深夜醒来,木镜川看着窗外寂静的城市灯火,或者喻渡在无人时看着手机里那张纸条照片紧锁的眉头,才会提醒他们,平静的日常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不过现在,先将那些抛之脑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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