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良直视着接州月的眼睛道:“我与魔族并无关系,仙长所言可有证据?”
接州月奇道:“我刚才说的不是证据吗?”
朱成良道:“那只是您的猜测,您并没有拿出具体的证据来证明我的确与魔族有关。”
他这般言之凿凿、不怕调查的模样,倒是让周围的一众修士们又有些犹疑了。但身为直接和间接受害者的钱自合和掌柜看向他的眼神中还是含着浓浓的怀疑与忌惮。穆遥则是表情淡淡。
接州月看他如此坦然,笑了:“你说的对,我现在确实没有证据。但我还是对你有所怀疑,所以这些天你就待在这里吧,什么时候我们查清楚了,再放你离开。”
这样霸道的作风气得朱成良险些站起来:“你……”
接州月:“怎么?不服?只是让你在这里待几天而已,这么抗拒做什么?”
他的妻子余柳柳悄悄拽了他的袖子几下,朱成良勉力压下内心的不满:“没有。那我现在能去找我的孩子了吗?”
“别啊,你还没说你和钱自合之间有什么矛盾呢。”接州月并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
“这与此事并无什么关系吧?”朱成良不欲回答。
接州月笑得危险:“有没有关系我们说了才算,你只用说出来。”
朱成良对修士的霸道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捋顺了心中的郁气之后,才勉强开口道:“没什么,只是路上起了点冲突,如今已经没事了。”
“你这看着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不仔细说说吗?说不定我们能……”姜一帆忍不住道,后面的话他咽了回去,没说出口。他们不能和凡人有太多的交集,这于他们的修行并无什么益处,甚至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
接州月斜了姜一帆一眼,也没说什么,又重新看向朱成良。
“没有,当初的事我己经记不清了。”朱成良强硬道。
他这幅样子就是不想配合了,一直担心着自己性命的州牧看不下去,咬了咬牙起身道:“仙长,我来让他开口。”
他本以为接州月也想尽快把这件事情办成,有极大的概率会同意他的请求,但出乎他预料的是,接州月拒绝了。
接州月知道州牧来审讯,手段定然不怎么温和,若真让朱成良落到州牧手里,估计落不了什么好下场,被扒掉一层皮估计都是轻的。她现在如此咄咄逼人也只是在试探朱成良,毕竟她手里也没有什么证据,倒也没有想让人屈打成招。
万一到时候人被误杀了,罪孽还要归结到她的头上。她此次前来是为了让自己渡劫时好过点,不是来给自己增加阻碍的,这种风险太大的事情她还不想沾到身上。
她道:“不用。既然不想说,那便下去吧。来人,把他们带过去。”
接州月不愿,州牧也只能按耐下心中的焦急,重新坐到位子上。
在下人把他们带下去之前,穆遥蓦然出声问道:“余夫人也不知道吗?”
余柳柳起身往门外走去的身形止住,环视周围注视着她的一双双眼睛,有些害怕,也有些茫然无措,“我不知道。”
朱成良起身挡在余柳柳身前,怒道:“诸位是否太过分了些!既已答应放我们离开,为何还要相逼?!”
余柳柳脸上的茫然不似作假,穆遥也不欲再问,道:“只是问些问题。”
朱成良咬牙一字一句道:“仙长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穆遥并没有看他:“没了。”
下人们看周围的一众仙长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领着朱成良夫妻俩下去了。两人离开后,接州月重新坐了回去,“掌柜和钱公子你们说说吧。”
他们两个之间倒是如掌柜所言,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家在生意上有些矛盾,但也没严重到非要人死的地步,如今这些年他们也和缓了不少,否则钱自合也不会出现在福如酒楼。
倒是钱自合在身边女子的提醒下想起他确实同朱成良有些龃龉。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他因挥霍得太厉害,被家中长辈削减了每月的花费,整天在家里闷着,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带着身边的这位女子芷兰出城游玩,路上却不小心撞上了朱成良,但是他也给了钱财作为赔偿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也能被记恨上?
姜一帆一脸无语,“你说得这么模糊,一点细节都没有,我们怎么分析?说清楚!”
钱自合在芷兰的补充下,苦哈哈地将当初的事情细细说了。
当时马车猛地停下,钱自合没能稳住身形,一头撞上了马车,额头被撞得红了一片。美人在侧,却出了个这么大的丑,钱自合气极,又不能对着芷兰发火,便掀了帘子,怒道:“长没长眼睛!会不会看路?”
钱自合理所当然地认为人在马车前,往前看了一圈没看到人,这才往后边看。视线刚往下一转,就看到一个满脸灰尘,看不清面貌,狼狈不已的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他被吓了一跳,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一缩。
随后便意识到这就是刚才撞上他马车的人,底气又足了起来,伸手在面前挥舞了几下,像是刚才那一躲是在嫌弃他身上的灰尘,道:“这灰也太多了。”
芷兰也不戳破,娇笑道:“那公子还是把帘子放下吧,避避这些灰尘,别教他坏了心情。”
钱自合随手取出几块碎银扔了下去,对着正在把朱成良的衣物从马车里绕出来的随从说:“这些就当是给他的补偿,快点弄完别耽误了小爷的时间。”
之后随从很快就把事情处理好,他们也就离开了。
杨岭不解:“这不是给钱了吗?那朱成良刚才怎么一脸不服的样子?”
姜一帆猜测道:“可能是觉得钱不够?”
穆遥则是问钱自合:“你怎么给的钱?给了多少?他伤势可否严重?”
钱自合道:“他……,伤得不严重吧,我当时瞧着他精神状态挺好啊。我给的钱差不多二十两左右。就扔给他啊,不然还想让我递给他?”
二十两银子,都够平常百姓用几年的了,确实不少。掌柜在心中暗叹,这钱家果然不愧是首富,就算削减了钱自合的花费,他还能眼也不眨地拿出扔出去这么多钱。
听到钱自合给钱是用扔的,接州月了然:“哦,原来是自尊心受挫。”
如此一来,朱成良身上的嫌疑就更大了,接州月对州牧道:“管好你府上的人,让他们盯着点朱成良。”
州牧正有此意,当即便应下了。
掌柜倒是和朱成良没什么关系,看上去像是在这次事件里受了无妄之灾。毕竟钱自合当时正在他的酒楼内,魔族动手时可不会顾及着会不会牵连旁人。倘若钱自合真的命丧酒楼,他同钱家免不了又生了嫌隙,到时候两家斗起来,谁也吃不了好。但也有可能魔族就是想看到他们鹬蚌相争。
“可与十年前难民有关?”穆遥问道。
掌柜觉得自己十分无辜,道:“我当年什么也没做啊,当时事情闹的太大,我只是把店关了几日而已,完全没见过这群人啊。”
无极门的人也有些疑惑,他们怀疑魔族向州牧动手是因为十年前难民被杀之事,要杀钱自合是因为他同朱成良有些矛盾。但掌柜与难民无关,与朱成良也并无嫌隙,那他为何偏偏选中了福如酒楼作为杀死钱自合的地点?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钱自合当时正在福如酒楼?
除魔司的人则是脸色古怪,毕竟是在雍州驻守,现在掌管他们本司事务的段长老就是当初驻守除魔司的老人。虽说段长老不怎么提十年前难民大闹荣庆城这件事,但挡不住悠悠众口,他们还是知道了一些当初的事情。
十年前难民大闹荣庆城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他们驻扎在雍州除魔司的修士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但他们脸色古怪是因为他们听说在那之前,代人皇便传令,召集了荣庆城除魔司内的一批人前往王都,之后除魔司遇袭,剩下的那批人被魔族屠戮殆尽,紧接着难民攻入王府,杀了王爷王妃,两个孩子下落不明,紧随其后的便是削藩,收拢皇权。
一系列动作下来,说还不知道这其中有代人皇的手笔?就是在这其中代人皇究竟同那突袭的魔族有何关系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有人私下里猜测代人皇同魔族勾结,一心想要铲除异己,收拢权力,只是这般做法委实不符合匡扶天下的人皇名声,也没有证据,便并没有多少人信。
流传更广的说法是,代人皇提早便知道了魔族要来偷袭雍州除魔司的消息,但是为了选出想要归顺自己的修士,除去那些不服他掌控的,便没有将此事告知。如此一来,假借魔族之手除去那些人的同时,也给剩下的几州除魔司一个警告。
但这些都只是他们的猜测,毕竟代人皇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此次事件事了之后还将雍王府夫妇风光大葬,连同祭奠了那些死去的修士,可是说是给足了面子。
虽说这件事明面上没有定论,但是大家都默认这件事与代人皇脱不了干系,并认为代人皇这事终究做的不太地道,如今除魔司被代人皇掌控,他们身为除魔司中人,难免要为代人皇遮掩一二。
如今他们怀疑魔族同当初的难民有关系,而当初难民闹事说不定也有代人皇的一份,现在魔族要来杀刘元,说明他站在难民的一方,也是站在代人皇的对立面,他们也有责任把那魔族除去。
赖祥神色变了变,道:“当初那批难民在荣庆城内待了五六天,雍王府和府衙被他们毁坏了大半,他们人数众多,没地方可住,便在城内到处找客栈,第一次找的就是福如酒楼,但听说被拒之门外了。”
“所以那个魔族就这么记恨上了?他这心眼也太小了吧!”姜一帆一脸惊诧。
接州月道:“哎呀,想那么多干什么,总归是同掌柜关系不大,咱们还是把心思放在朱成良和钱自合身上吧。”
她看向钱自合几人:“你们还有别的要补充的吗?”
几人均是摇了摇头。
“行吧,来人,把三位带下去,找两间客房给他们住着。”接州月毫不客气地指挥州牧府上的下人。
刘元坐在下首也没吭声,下人们把三人带下去后,接州月道:“那现在就来谈谈怎么把他给引出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