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陆曜回了家。
沈青有些无聊，就把他拿回来的画打开了。
画的是府城的样子。周老说：“画不只是画，得去看，去感受。”所以他经常领着陆曜出门。但还没去过太远的地方，只在附近逛逛。
周老还说他如果有心，以后可以自己去看，或者两个人去看。
陆曜现在没心思跑远，也没去想什么两个人去看。他只想把他见过的都给沈青画下来。所以沈青房里堆满了陆曜的画。
沈青摩挲着画纸，府城真热闹，画里面人山人海，还有各种小玩意。等他什么时候也要去看看。
他将画收起来，看了眼桌上的清河烧，据说酒劲儿还挺大。这样陈大虎总能说出来了吧。
傍晚，沈青就在院里等着，林知和沈怀山都在堂屋。
离得老远，沈青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陈大虎，好像还提着什么东西，怎么只有一个人。
他没时间想这么多了，迅速跑回房间。着急忙慌的，引得堂屋的人都看着他。
沈青呵呵一笑，慢慢退出了堂屋。
沈怀山看着儿子倒退着往外走，有些不理解：“他这又是干什么呢？”
“谁知道呢？”林知低头继续绣花样。他准备绣几个香包给苏荷。
等沈青提着清河烧到院里，陈大虎也走到了门前。
“哎，大虎，你来就来了，带什么酒啊。”沈青将酒推到陈大虎身上，眼睛瞟着堂屋。
陈大虎有些搞不明白，“什么酒啊，我带的是……”
他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捂上了。他看着眼前的人，眼睛一亮，满是热切。
沈青本来想捂住他的嘴的，但一只手比他更快，越过他的手捂上了陈大虎的嘴。
沈青只摸到了一片温热的肌肤。他惊了一下，迅速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温度，有些痒，怎么这么奇怪。他低头看了看手指，什么也没有啊。
陆曜捂着陈大虎，眼中晦涩。
“大虎来了！”林知和沈怀山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他们早就知道陈大虎今晚要来的事。下午沈怀山还去买了肉。
陈大虎想说话，但嘴还被捂着，呜呜了两声。
林知：“小曜，你捂着大虎干嘛，快放开。”
“哦，好。”
他在放手的同时轻声道：“就说酒是你买的。”
陈大虎还想问是什么酒呢，酒已经到了他的手里。虽然有些懵，但还是坦然接受了。
“林叔叔沈叔叔好。”
“快进来。”林知将陆曜带回来的糕点和果脯拿了出来，让几人吃。
陈大虎手里拎着个兔子：“林叔叔，这是我自己打的兔子，咱今晚加个菜。”
“好。”
他又举了举另一只手，语气有些不自然，话说得磕巴：“我还带了一壶酒，想和青哥儿陆曜喝点。”
说完还瞟了眼沈青，主要是他也没经验。
他说话时，沈青眼神飘着，陆曜则定定地坐着给沈青倒茶。
林知想着孩子也能喝酒了，少喝点也行“那少喝点，喝多了容易头疼。”
“好。”
沈怀山将兔子接了过去和林知去灶房处理。
沈青松了口气，猛地灌下一口茶。
陈大虎站起来，走到俩人跟前，“你俩搞什么呢？”
沈青摆摆手，道：“害，就是想喝酒了嘛，平常我爹他们又不让我喝，只能这样了。”
“真的？我看林叔挺好说话的呀。”陈大虎又坐回位置上。
沈青：“反正我自己喝酒是不可能的。”
“好吧。”陈大虎被桌上的糕点吸引过去，“这是小曜带回来的？”
沈青：“嗯，很好吃，你尝尝。”
陈大虎捏起一块桃花糕，轻轻咬了一口，确实好吃。
看着他吃得高兴，沈青又想起来了二妞，“不是让你带着二妞吗？二妞呢？”
陈大虎手一抖，桃花糕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他盯着地上的糕点愣神。
见他要蹲下，沈青拦住了他，“我来收拾，沾了灰就不要了，还有呢。”
他将沾了灰的桂花糕收起来，打算喂给小黄。
小黄年纪大了，就喜欢待在后院，等吃过晚饭再给它。
这么一打岔，沈青就忘了追问的事。还是陆曜又问了句，陈大虎才回答。
“二妞啊，我娘领着她去我姥家探亲了。”
地上的糕点已经被收起来了，陈大虎说话时还盯着地面。
沈青确实是好几天没见着二妞了。往常这个时候，她总跟着爹娘在地里。今年倒没怎么见她，原来是去探亲了。
沈青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下次再喊她吧。”
陈大虎没有吭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俩先坐着，我去帮我小爹。”沈青让陆曜先招呼着陈大虎。
兔子已经处理干净了，切成小块放在案板上。
“小爹，我来做这个兔子。”
“好。”
沈青这些年也学会了做饭。有时候就他一个人在家，就得自己做饭。
大锅小锅齐上阵，鏊子也拿出来炕饼子。
大锅里焖着猪肉，酱香味十足。兔肉用盐和黄酒腌得差不多了。锅中多放些油，下入大量的姜丝、葱段和花椒，小火慢慢煸炒，等姜与花椒的辛香出来。转大火，倒入兔肉，快速滑炒至变色熟透。临起锅前，淋上点醋。
“好了。”沈青擦了擦手，菜都做得差不多了。
“饼子也炕好了，上桌吃饭吧。”林知将鏊子收回好。
沈怀山铲起灶底的灰覆在火星上，灭了火。
凉拌猪耳朵、姜椒兔肉、酱香焖肉、小葱拌豆腐，还有一个鸡蛋汤。
陈大虎大口吃着：“林叔手艺真好，青哥儿做的也好。”
林知听得高兴，又给他夹了些菜，“好吃就多吃点。”
陆曜刚拿起筷子，碗里就多了块兔肉。
沈青满脸得意，“尝尝。”
陆曜咬了一口，椒麻味十足，“好吃。”
沈青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陆曜一连吃了好几块，额上微微冒汗。
沈青看见了，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你很热吗？”
陆曜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沈青看到他发红的嘴唇，明白过来了。给他夹了些焖肉和豆腐，声音弱弱的：“你别只吃这个呀，吃点其他的。”
“嗯。”
看着沈青这副样子，陆曜闷闷笑了两声。沈怀山看了一眼就别过视线了。
吃了好一会儿了，桌上的酒还没动。
沈青有些着急，桌下的腿撞了撞陆曜。
陆曜一个没夹稳，筷子上的豆腐滚了出去。
林知看了过来，“怎么了？”
陆曜微微一笑：“没事，刚才没夹稳。”
沈青觉得脸好像烧了起来，但事情还没做完呢，他又去撞陆曜。
这回竟撞进了陆曜手里。沈青纤瘦，陆曜一只手就能握着他的大腿。
被握住的大腿动不了，沈青挣了挣，觉得脸更烧了。
陆曜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握下小青哥哥的腿而已。过了两三息，沈青不动了，他才松了手，安抚地拍了拍，表示他明白。
沈青低头撕咬着饼子，哪有这样交流的。
沈怀山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眼神很好地看清了沈青的大红脸，干咳了一声。
林知转头看着他，“怎么了？呛着了？”
沈怀山干巴巴“没有。”
林知不再理他。沈怀山一脸心思，低头喝了口汤。
陆曜起身拿了几个杯子，“尝尝大虎带的酒。”
“嗯？”陈大虎一脸迷茫地抬起头，嘴上还咬着一块肉。
目光与陆曜相撞，急忙将肉塞进嘴里，三两口咽下，“对，林叔沈叔尝尝，听说很不错。”
他站起身来，将倒好的酒递给沈怀山和林知。
林知呷了一口，酒香浓郁但有些辣，容易醉人。
“这酒有些烈，你们少喝些。”
沈青面前也放了一小杯，他低头看看，又不经意往陈大虎那看了一眼。
很好，陈大虎的酒都快溢出来了，他很满意。端起自己那杯只有一个底的酒，美美喝了一口。
“咳咳咳……”
沈青五官皱成一团，“这酒怎么这么辣啊，一点都不好喝。”说完瞪了陆曜一眼。
陆曜无奈一笑，给他换了清水。是他在信里说要烈一点酒，保证能给陈大虎醉倒。
沈青赶紧喝了水漱口，又吃了几口菜，才压下那奇怪的味道。
陈大虎端起酒看了看，酒水泛着涟漪，倒映着他的脸。他觉得有些奇怪，不是青哥儿要喝的吗？这会儿又嫌不好喝了。
他眼见陆曜将青哥儿剩的那口喝了，哦，对，不能浪费。买都买了，还是在镇上买的，既然青哥儿不喜欢喝，那他多喝些，也不算浪费。
他先喝了一小口，酒液入口，从舌尖一路烧到喉头，又麻又辣。他忍不住蹙紧了眉头，强忍咳意。怪不得青哥儿不喜欢喝，确实不好喝。
一杯酒下肚，他慢慢也咂摸出些趣味，就着菜喝了不少，一张脸红得跟打了三层胭脂一样。整个人都有些迷离。
沈青本想让陆曜再给他倒一杯，被林知阻止了。
“好了，不能再喝了，再喝大虎都走不了路了。”
林知将酒盖上，收了起来，酒壶轻飘飘的，也没剩多少了。他和沈怀山没怎么喝，就一人一小杯，大虎喝得太多了，等会儿得煮点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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