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周清沅越想越觉得郁闷，晚上趴在床上的
时候猛锤被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走廊上路过的周翰思听见声音，敲了敲门：“沅沅？”
听见这道关切的声音，周清沅才理智回笼，起身整理好仪容，去开门。
“爷爷。”
“怎么了？谁气着你了？”
周清沅：“……”
陆靳岩那个魂淡呗。
又可怜又可恨的混蛋。
周清沅这会儿冷静了一点，沉默几秒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扶着周翰思慢慢进门坐下，然后周清沅正襟危坐在他对面，将自己的困扰说出来：“爷爷，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一个人做了我讨厌的事，那我还应该帮他吗？”
周翰思说：“你对对方的喜恶不应该成为考虑帮不帮他的因素，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利益才是真正应该考量帮不帮对方的因素。”
周清沅愣了下。
半晌，她点头：“爷爷你说的对。”
是她太陷入自己的个人情绪了。
“怎么了？”周翰思问，“谁又打上你的主意了？”
其实这不是稀奇的事，总有一些心思不正的人觉得周清沅人傻钱多好骗，然后打起歪主意，从小到大，出现在周清沅身边的这类人并非少数。
很多时候，只要周清沅乐意，被人沾点光周翰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要是欺负到她头上了，周翰思也不会置之不理。
“陆靳岩。”周清沅后撑着床，神色松弛，和他说道，“他有个项目想找你合作，问到我这边来了，爷爷，我觉得…周家不是不可以给他个机会了解一下。”
“陆靳岩？”周翰思皱眉，反对的态度强硬，“陆家的那个私生子？不行，谁都能跟他合作，我们家不行。”
“为什么，爷爷你刚刚还说过考虑事情的时候不应该掺杂个人喜恶。”
周翰思没想到周清沅还拿他的话来堵他，笑了下，问道：“这能一样吗？我不同意和陆靳岩合作是因为我讨厌他吗？是因为你和陆赫尧有婚约，他们两兄弟之间水火不容，你觉得我们适合跟陆赫尧去合作吗？”
周清沅说：“可是爷爷，我回国两个月陆家也没有主动来提过一次联姻的事。”
其实这也能看出很多东西了，如果真的上心，至少会找时间让两个小辈认识，说白了，态度不冷不热的无非是觉得既然双方家长商议过，好像就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是周陆两家的联姻不是谁占了谁的便宜，是旗鼓相当，锦上添花，甚至，周家还会更上乘一点点。
如今陆家的沉默就很有意思了。
周翰思见过陆赫尧那孩子，同一辈里A城没几个能和他一样优秀的，但也心气儿高，不是什么肯低头的人，如果周家态度太软和，那他也很有可能不会真正尊重周清沅，说白了，周家也得拿出自己的态度。
周清沅不是非陆赫尧不可，周清沅选择谁，周家才会选择谁。
思及此，周翰思说：“我会抽个时间见一见陆靳岩。”
—
“陆先生，周瀚思先生听周清沅小姐说你有项目要找他，想问问你这周有时间见个面吗？”
陆靳岩愣了下，随后应道：“有。”
“好的，那我随后跟你的助理确定一个时间可以吗？”
陆靳岩说：“可以。”
挂完电话，陆靳岩在椅子上走神了几分钟。
在为了华阳台的项目绞尽脑汁了这么多天都还没思考出第二个更好的备选时，周瀚思主动打来的这通电话无疑是天降的及时雨，他没想到周清沅真的能说服周瀚思，也没想到周清沅还会帮他，在他什么都没解释的情况下，她竟然还是帮了他。
可是，为什么呢。
帮他不会得到任何好处，跟他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好处。
_
周清沅在准备出门吃饭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时候距离她和周瀚思的聊天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距离她和陆靳岩的上次见面隔的更是久远。
所以周清沅完全没想到打电话的这个人是陆靳岩。
因为看来电显示不像是骚扰号码，周清沅满心狐疑地接起来，出声道：“喂，你好？”
那边安静了很久。
周清沅觉得奇怪，也逐渐没了耐心：“不说话我挂了啊。”
“周清沅。”
她一愣。
心像突然被什么撞了一下一样。
仍然是记忆里那道低沉的没什么情绪的声音。
却没想到会在此刻听到。
周清沅停住往外走的脚步，站在原地，握着电话，太阳光浓烈地晒下来，晒得她的头顶刺刺的，晒得她的眼睛只能半眯着。
她问：“干什么？”
凶巴巴的语气，像小狗一样，往前凶狠地吠着以示自己没有不计前嫌的意思。
“谢谢。”
周清沅又是沉默了两秒，随后才道：“不用。我只是跟我爷爷说让他见见你，如果你的项目说服不了他也没什么用。我帮你是因为你教我滑雪，那天晚上给我准备了衣服，虽然是另有目的，不过恩惠受了就是受了。”
她停顿了一下，才打起精神继续说道：“陆靳岩，我们两清了。”
陆靳岩心里钝痛了一下，喉咙滚动，半晌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只是在想，周清沅，明明帮我那么多，你却说两清啊。
—
周清沅在入场晚宴时，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了她的名字：“周清沅。”
她身影顿了下，转身看向身后不远处长身玉立站着的男人。
周清沅目测他的身高得往一米八八上面走，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衬出身材的比例极好，他和西装的适配感最佳，略带点成熟考究气质的沉稳男人，目光深邃，举止落拓从容，那股冷冷的劲儿很吸引人。
周清沅以为自己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也以为陆靳岩会自觉保持距离，而现在又主动叫住她算怎么回事呢。
她到底不是一个会让别人难堪的人，于是挂起笑容，笑了笑和他打招呼：“你好啊，陆靳岩。”
“周清沅。”他走近了一点，和她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停下来，看着她顿了下，随后才认真说道，“从去C城机场的路上，我就已经放弃了我原本的计划。”
周清沅愣了下。
陆靳岩说：“和你一起去c城的时候我绝已经没有任何别的目的。”
周清沅顿了顿。
其实这已经无从对峙，不过周清沅却信他。
她信他这样满脑袋上长了傲字的人是不屑撒谎的，只要解释了的就都是真的。
她又想起两人在酒店门口，陆靳岩走到她面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周清沅，我们聊聊。
只是他后来没再提，周清沅也没有刻意去记，所以便一直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
现在突然想到，其实他一开始也是打算坦诚的，只是时机不对，错开了。
“为什么当时下飞机的时候不解释，现在才来解释？”
“抱歉，以后不会了。”陆靳岩说。
“什么不会了？”周清沅没明白。
陆靳岩漫不经心地说：“以后不会再对你不坦诚了。”
解释的确在很多时候都没有必要，且被他看做是浪费时间，但周清沅不同，她坦诚，陆靳岩也要回以同样的坦诚。
周清沅心又是一顿。
她点头说：“行。”
和陆靳岩一前一后走进宴会现场，周清沅正准备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时，江律佳也走了进来，脸上扬着明媚的笑脸，仍然操着那口烟嗓：“hello啊，周清沅。”
两人打了下招呼，周清沅视线随意地一瞥，突然看进门口又有一男一女挽着胳膊走进来。
待看清了那两人的长相，周清沅一愣。
她问：“那是林明昱和方雅音吗？”
江律佳满脸心虚，言辞闪烁地点了下头：“是。”
“他俩在一起了？”
“是……”
周清沅转回头深深地看了江律佳一眼，后者摸摸自己的脖子，回避她的眼睛。
“什么时候的事儿？”
“林明昱回国没多久吧。”江律佳说道，“他俩应该最近要结婚了。”
“……”周清沅还是不言不语地盯着江律佳看。
后者被盯的实在受不了了，才大手一摆，自暴自弃：“干什么？”
周清沅笑说：“我在英国的时侯咱俩每次打上电话你都拉着我讲几小时八卦，你家狗今天拉了几坨粑粑你都要说一遍，我前男友和我们初中的好朋友要结婚了这事儿你别告诉我你是忘了讲？”
“……这事儿怎么讲嘛？”
江律佳确实是早就知道了这事儿，但她觉得自己也有苦衷，林明昱这个扑街仔和周清沅分手的时候撕心裂肺，轰轰烈烈的，转眼三个月不到和她另一个好朋友谈上了，这个好朋友也是周清沅的朋友，这事儿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讲，因为她偏心周清沅。
“所以你就选择不讲？”
“是的。”最开始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江律佳还尝试着告诉周清沅，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也没成功后江律佳想着算了，反正她在英国，这种事儿眼不见为净，没想到林明昱这个扑街仔和方雅音谈的这么深情，转眼间都要结婚了，江律佳真是两眼一黑又一黑。
周清沅回国这两个月，江律佳每次一想到自己还有这件事儿没告诉周清沅就提心吊胆，如今这事儿终于被戳破了，她竟然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江律佳，难道你不讲我就能一直不知道吗？”
A城的圈子熟人这么多，就算今天没碰到，消息也迟早会传到她耳朵里。
江律佳赔笑了笑：“这不是想着能拖一日就拖一日嘛？”
周清沅：“……我服了你了。”
江律佳说：“周清沅，其实我不跟你讲主要是觉得这事儿你知道了也是添堵，没必要，还不如不知道。”
周清沅说：“你觉得我还没放下他？都说了我俩是认真考虑完才决定分手的，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不洒脱了。”
江律佳道：“不是说你，是说方雅音，你当初跟林明昱在一起的时候没几个人知道，也没发过朋友圈，方雅音刚开始和林明昱在一起的时候还挺好的，后来知道了这事儿其实就跟林明昱挺别扭的，连我都疏远了，她介意这事儿，你说，你知道了这事儿你怎么想？”
周清沅沉默了会儿，道：“我坦坦荡荡。”
她和林明昱分的干脆，连联系方式都删了，不然也不至于连他有新女朋友了她都不知道。
周清沅又想了下，说道：“她和林明昱在一起有发朋友圈吗？”
江律佳点头：“当然啊，她和你一样把朋友圈当日记发，肯定有林明昱啊。”
周清沅已经慢腾腾地打开了方雅音的微信，点进朋友圈却什么内容都看不到，只显示横线中间一个点。
周清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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