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由我来打,闲杂人等都……退下吧!”蓦然,桐州城头,桐花纷落,楚侠女掌旋断刃飒然惊现,越过城头狂飚落地,瞬间惊爆战场沙尘,鬓角青丝难掩锐眼锋芒,冷冷一语却似千军号令不怒自威,一身杀气挟怒飞花席卷六军阵前。
剑柄在握,断刃淌血,然而楚侠女却凛然伫立面不改色,朔风拂面却挡不住侠女无匹锋芒,“古语说过滔滔天下莫如兵燹,荡荡九原焚于战火。如此兴师动众举兵来犯,小小桐州当真如此重要?即便是真想要夺取桐州这一隅之地,应该也用不着动用如此庞大的军队吧?就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桐州,竟然劳动圣驾亲自出马挥兵百万南下征伐,值得吗?”
百万军中,折扇开道,但见一人,抚扇冷笑,“倘若只是为了这小小桐州,确实是不值得。但如果是为了你楚侠女,那就没有什么是不值得的。况且,说是挥兵百万,其实多少也还是让人觉得有些虚张声势,而且也确实有些言过其实了吧?还记得乐山大佛下,咱们也算是打过交道的。但从云心中却始终难以释怀,不能真正与你楚侠女尽兴一战。不如今日,便请楚侠女也给从云一个一亲芳泽博君一笑的机会,只要你楚侠女能闯过本皇这数万兵马来到我李从云的面前,我便答应你放弃攻打桐州,绝不再侵扰桐州的一草一木一兵一卒,如何?这个条件应该很划算了吧,怎么算你都是不亏的。但只是就算你撑到了最后一刻,你也……还有命在吗?倘若你死了,那此刻你我之间所承诺的一切条件,那可就都要作废了。”
楚侠女手握断刃剑柄,无尽狂笑却尽埋眼底,淡淡微笑愈显狂傲不羁,冷冷身影突然暗沉阴翳,“哈哈哈,其实你所想的正好和我一样,你想要打算将桐州怎么攻占与我无关,但既然你是冲着我和救我的那个人来的,我楚侠女又怎么可能不管不问不置可否呢!今日,楚某不但要闯过这千军万马,还要将你的头颅斩下,到时你再来兑现你所谓的承诺也不迟,但就只怕真到了那时候,你也已经只剩下你的头颅可以说话了!!!”
“哦,是吗?仅凭你手里那一口断剑,两截断刃,和你现在这一条不知道究竟是用了什么方逼出来的,什么都还不是的战魂,就妄想能够闯过千军万马取我性命,还要将我的头颅斩下。说句实话,我李从云长这么大活了这么久,倒还真是头一回听到这么荒谬绝伦愚不可及的梦呓狂言天方夜谭呢!”李从云将手上金樽端在面前,目光凝注像欣赏猎物一样咧嘴笑着,“看好了,我李从云的头颅就在这儿,只要你能将这只金樽从我李从云的手上抢下来或是将它粉碎摧毁。那不用你出手,我李从云自己将脑袋砍下来亲自奉上,如何?”
“陛下,不可……不可啊!陛下断不能如此冲动胡来意气用事呀!”轿辇旁,李从云随行官吏急忙劝谏道。
但只见李从云冷眼一瞥,便再无人敢谏言劝阻。
“好得很!!!那你千万可得端稳了。放心,楚某这就来取!”楚千画道。
“不劳操心,我的手一向很稳。”李从云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充满了惆怅感慨,却又仿佛欣赏稀世珍宝一样凝视良久珍视不已,“要是我的手不够稳的话,也不用等到今天了。我的脑袋恐怕早就已经只剩下浆糊了。哪怕只是残羹剩饭都轮不到你来抢了,哈哈…”
楚千画似刀锋冷峻,眉眼垂象,烽火凝眸,莞尔一笑,“你我之间并无仇恨,但事关天下苍生,千画责无旁贷。桐州之事自有桐州之主负责,楚某不便干涉。但江湖侠义所在,楚某也将义不容辞!一战犹可死,百战也无退。未尝巾帼梦,但闻侠骨香。”
“好!这杯酒敬……侠女?哈哈,从云在此饮酒恭候。”李从云一点点浅抿舔舐着樽边酒渍,阴柔忧郁的面容,乖逆不羁的眼神,映衬着酒渍未干的嘴唇,和手指上似半空悬浮的酒樽,竟仿佛还有几分意犹未尽,“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面对着此情此景,我竟突然想了一则谚语,‘风花雪月腻也久,血雨腥风闻不得。烽火春风烧不尽,蜃楼歌舞唱不休。’你们说在这世间是酒更醉人,还是战争与杀戮更惹人醉呢?”我觉得应该还是酒更醉人吧,因为只有战争与杀戮却没有酒,那岂非也跟无趣?但沉醉于战争与杀戮之中的人,性命往往总是格外易逝和短暂。所以,在有人将我头颅割下取走佐酒庆祝之前,我无论如何总是都得再多喝几口多饮几杯才是呀!”
李从云将手上金樽轻轻摇晃着,面色神情也随着樽中浊酒波澜不定,“尤其是像我这样卑微又低贱之人,却又偏有着与生俱来就高贵显耀的灵魂与出身,却教我要如何放下这金樽美酒,如何接受这美梦被命运打碎的残缺与寂寞呀?所以即便只是这樽边残留的一点一滴,我也会对它们倍加珍惜绝不浪费!任何人想要取我李从云的命都可以,因为我李从云头上顶着的这颗脑袋本就像这金樽一样,始终在我手上摇摇晃晃,随时随地都可能摇摇欲坠,直到它在某个突然的瞬间突然一下子就掉落下来为止。但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喜欢啊!哈哈,哈哈,我李从云别的什么都不懂,但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人只有先死给自己看,才能有给别人欣赏的价值。
但现在我已经不再需要死给别人看了,所以我现在更喜欢欣赏,也更想知道,别人是不是也有死给我看的价值。
所以,这樽酒我一定会端得很稳,很稳,很稳……,但我把我手上的这樽酒端稳了,你的命可就很难稳得了了!”
“放心!我的剑也很稳,尤其是在冲锋陷阵破阵杀敌的时候!”
楚千画掌下剑柄断刃急速旋动,转眼便像飓风一样形成了两股飓刃旋流,但见楚千画将手上剑柄断刃交叠掷出,弓步俯身立马弹步飞驰而出,纵使千军万马在前排山倒海黑雾笼罩,却也丝毫影响不了,此刻已熊熊燃烧起来的战魂烈性,霎那间剑柄断刃当面撞上前军防守盾阵,迸裂溅出两道绚烂璀璨的连串火花烟光,铮鏦之声在战鼓厮杀声中却格外尖锐刺耳,但却仍挡不住铁甲军阵长矛顿地高举的阵阵杀声,而楚千画此刻的模样就只像是一只在铁甲洪流的巨人脚下卖力演出,却几乎没有人能够看到她那个渺小得像蝼蚁沙砾的身影,可她却似乎没有半点儿怯懦畏惧迟疑惶恐,即便只是一只在命运面前微不足道的跳蚤飞蛾,她也要拼尽自己一切的力量去推翻打倒这不公的命运,更要将那些在这世道上被欺辱被奴役被剥削被屠戮被践踏被压迫的人们拯救出来。
“这盾阵到还真是有够硬啊!看来只凭借一般招数是攻破不了的,那就……”
蓦地,楚千画突然收敛了一身战意杀气,仿佛顷刻间便在这世界消逝了一般。
霎时!
天地间战鼓隆隆杀声震天,铁甲大军似洪水猛兽军威浩荡。
但却莫名有一股不祥恐惧之感,悄悄铺天盖地弥漫袭来……
“攻心为上吧!”
乍然,楚千画竟以自己为锥子,手持断刃剑柄,旋动身形化为尖峰,引动风力气压形成一股无比庞大的尖锐风暴,仿佛掣动着天地玄黄之力全部聚集在自己身上,疯狂向着眼前铁甲盾阵攻去,只为将盾阵破开一道缝隙,从而彻底攻破瓦解敌军盾阵的防御优势。
“没想到短短片刻便已看穿了我精心组织排布的山军盾阵。但即便看穿了,那又怎样。聚集巨力,一点突破,这一点在我当初设计这阵法的时候,我就已经都想好了应对之策。就算你聚集了再强大的力量,也绝不可能攻破我这山军盾阵的!”李从云。
“滋啦!”一声刺耳轰鸣轰然巨响!
楚千画手握剑柄断刃猛然戳上盾阵,陡然在盾面激起无数炽烈火花,并且像钻头一样不断翻转着身体,卷动着身后那漫天暗云风暴沙尘形成一股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源源不断地全部灌注到了她将手中剑柄断刃顶在一起形成的一点锋尖上。
众人皆以为她是想要凭借这股力量攻势一举攻破摧毁盾阵。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突然间!
楚千画似乎已耗尽了全身力气,被盾阵的力量直接反弹出去,凌空几个翻转过后,却仍跪倒在地拄着剑柄断刃往后滑了数丈远。
但山军盾阵却似乎仍是那么纹风不动坚不可摧!
李从云唉声叹气,冷冷一笑,“我还以为你楚侠女真能有什么特别之处,看来也没什么……”
“砰!!!”
南宫不敬等桐州之人站在桐州城头突然感觉背后似乎有一股巨力强压,仿佛要将整个桐州城城墙都摧垮推倒一般,顷刻间直感到整个桐州城城墙都像摇晃了起来似的。
“怎么……怎么回事!这……这是怎么了?”南宫不敬嘶声大喊道。
然而,最骇人恐怖的一幕却并非出现在桐州城城头人,而是在……
“啊!!!砰!!!砰!!!”
山军盾阵!
一瞬间,破!
就在楚千画被盾阵反弹出去的这短短几个霎那里,桐州城与山军盾阵之间的空气竟仿佛突然被消失了一般,等到楚千画一被反弹落地这仅有数秒的时间里面,她此番攻势的真正意图和力量所爆发出来的威力震撼,立刻就像霹雳破晓雷霆惊梦一般显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不愧是战魂,从云佩服!但仅只靠这战魂之力,还有那侠剑的剑柄断刃,想要真正闯过击溃我大军攻势,终究还是勉强了啊!”李从云冷眼看着眼前被强大气压冲击溃散,像无数个断线纸鸢一样划过天空的数万大军,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唏嘘惊叹,但他更讶异于楚侠女这条战魂化身,在面对数万大军如此劣势的情境下,竟然还能做到这么心细如发有勇有谋,“看来此役倘若不能将此女彻底铲除,来日必将成为吾之大敌!”
随即,李从云终于痛下决心,彻底更改此役作战目标,“传令,集中所有精锐战力,不惜牺牲任何代价,务必要将此女战魂彻底剿灭于此役!倘有违令者,立斩!”
但在李从云发出军令以后,却又召来密使不知偷偷向密使交代了些什么,密使得到李从云密嘱后,便忽然隐没在了人群中,像神秘消失了一般不知去向。
与此同时。
桐庐外,忽见一人悄然来到。
而此刻,桐庐之内,墨桐九鸳与楚千画正在重铸侠剑的关键时刻,而墨桐九鸳为楚千画重铸断剑之法,正是以楚千画战魂使侠剑剑柄断刃冲杀于万军之中,以真正最凶险卓绝的战斗经验为其重铸断剑,但在此过程中,他们两人都必须集中心念力量,绝不能受到任何的外界影响和干扰!
否则……
不仅重铸断剑将宣告失败,墨桐九鸳和楚千画两人也将因此重伤,甚至二人都将因此暴毙身亡!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桐庐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两下扣门声响,以及了一个墨桐九鸳最熟悉最亲近,却也最教人意外惊诧的“问候”声音,“桐庐主人,你在吗?还是小弟也应该叫你一声‘大哥’‘或者兄长’,你才肯亲自出来为小弟开门吗?”
意外惊变,诡谲难测!
此刻尚还在桐州城头指挥作战的“南宫不敬”,却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桐庐之外,两个“南宫不敬”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桐州之主南宫不敬,而南宫不敬真正的谋算意图又是什么,桐庐主人墨桐九鸳和楚侠女又是否将铸剑失败就此双双殒命。
三月前。
乐山大佛。
“她的声音确实和剑缘颇为相似,而且她的出现很可能与剑缘重生的机缘有所关联。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在暗中关注保护她。但现在,我不得不闭关修养些一段时间。在这段期间内,恐怕她还将面临不少生死险关。因此,她的身边必须还要有人为她暗中守护才行。不然,以她的行事个性,只怕终究是命难久矣啊!”皇甫孤独。
“噢,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沈烛南。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如果你实在不乐意的话,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是吧?哈哈……”皇甫孤独。
“唉!遇到你这么个挚友,还有那个不听话的妹妹,我沈烛南这辈子除了让着你们宠着你们,我又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你皇甫兄有命,我沈烛南又岂能不从啊?哈哈……”沈烛南。
不久以后。
“这些日子,你在外头可有打探到她的什么消息吗?”皇甫孤独。
“嗯。”沈烛南。
“她在哪儿?”皇甫孤独。
“桐州!”沈烛南。
“好,那一切就拜托了。沈兄!”皇甫孤独。
“呵呵,你我之间,何须客气!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更何况她的安危也攸关牵系着我小妹剑缘的生死下落,我沈烛南又岂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至少在剑缘重新回到苍山和我身边之前,任何人要想打她的主意,终须得先问过我答不答应吧?!”沈烛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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