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瑾起初觉得,这个人的内心是极其强大的,不会被外界的事物所影响,他就始终是他。
但有的时候,她又觉得他在这段感情里过于患得患失,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在眼下,他总是会因为她随便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纠缠不休地问。
床上问爱不爱他,床下问眼里有没有他。
有没有他,她难道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眼神在空气中交织着,姑娘瞳孔里倒映的人影透着一丝岑寂。
她不懂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他们明明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步步顺利的,为什么有一种她抛弃过他很多年的错觉。
她不懂,不理解,心里跟着堵得慌。
坐直回去,她不再看他。
“为什么总是这样问,我有哪里让你觉得不好吗?”
迟潜收回目光,没有再说话。
气氛陷入僵局,直到院门被打开,两个老人一前一后出来,满面笑容往车这边走,沈之瑾才有了点紧张,又不太想跟他说话,赶紧下了车。
“外公外婆,你们好,我是沈之瑾。”
她直接随了迟潜的叫法,大大方方的,笑容也很漂亮,被外婆拉着手仔细瞧,喜爱得很。
“好好,真是好姑娘,路上累了吧,快进来坐坐。”
两个老人将近八十,身子骨还挺硬朗,拉着沈之瑾就往屋里走,完全忘了后面还跟着个人。
迟潜已经习惯了,反正他时不时都会回来,上次来南城出差,也就三个月前的事,所以他们不觉得很久没见了。
老爷子固执,就算做了新房子,这几十年的老房子还是不肯搬,连基本的翻新也不肯,只会在坏得不能用的时候才会叫他维修。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住久了,住习惯了,舍不得离开。
屋里的人谈笑声不断,他就默默站在沈之瑾旁边,等一切都熟悉了,又被老爷子叫去研究他的手机,说是有个设置不会弄。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摇椅那,迟潜就低着头给他鼓捣,神情淡淡的,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总体而言,还是偏向低沉的。
老爷子看了眼屋里的姑娘,又看着眼前的孙子,状似不经意问:“怎么认识的?”
迟潜指尖滑了滑,没抬眼:“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老爷子起了兴趣,“我怎么没见过。是哪回跟上门的?追到现在啊?”
“……”迟潜动作停住了,看过来,“我追的。”
“你追的?”老爷子尾音仰得高,又做贼似的往那边瞥一眼,发现没有引起注意,又说,“我那时候怎么没发现你有这心思,还是毕业以后遇见才喜欢上的。”
迟潜沉默了,把手机还给他:“……你好八卦。”
老爷子急了,眼睛瞪起来:“我怎么就八卦了,我这是在关心你,有什么问题?”
迟潜躺下去了,摇椅是他前不久给换的,还算挺舒服,看着天边的云,整个人都透着股懒散。
见他不搭理自己,老爷子也不嫌烦,又压低了声音说:“你追的你应该自己喜欢啊,为什么我感觉你还是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多陪陪她啊,别一个人坐在这。”
他催了两下,人已经闭着眼开始假寐了,只悠悠道:“不该您操心的就别操心,安心过年吧。”
他怎么能安心。
这俩孩子看起来就是不太对劲啊。
老爷子起身回屋前又催促了他一下,也只能是干着急,进屋后跟沈之瑾笑着聊了几句,又往她面前放了好些吃的,话里总少不了希望他们两个能好好的意思。
沈之瑾看了眼屋外的人,感觉她好像是让老人觉得不安了,便笑着答应。
没过一会,迟潜进来的时候,对上视线她也没有故意避开了,偶尔还能跟他说上两句话,坐在一起准备中午的食材。
有他们在,自然没有老人下厨的道理,按照家里已经有的东西,两人研究了一下菜谱,最后制定出了今天的午餐和年夜饭。
没有明确的分工,谁有空就谁做,但基本上沈之瑾要伸手去拿什么的时候,又都被他抢了。
切菜、洗锅。迟潜闷不吭声的,卷起袖子一直在做事,沈之瑾看了他好几次,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站在一旁弄些简单的择菜。
她并不觉得早上那段对话需要僵到现在,她也不认为她有错,分明就是他太钻牛角尖了。
现在这段感情正好,难道每次他不安的时候问一句爱不爱,她都要回答爱吗?有的时候没有那个情绪,随便答她会觉得很敷衍啊,像是程序化应付。
到底要怎么样证明她对他的真心,这个人才会有安全感,单单那样的肢体接触,难道还不够吗?
她把烂菜叶扔进垃圾桶,小声骂:“不理就不理,小气鬼。”
反正她是不会妥协的。
旁边的人正在起锅烧油,动静很大,她这声混在里面连自己都听不清,诧异转头的同时,迟潜正好说了句:“你出去。”
她眉眼耸搭着,不肯动,直到油星子差点蹦过来,她才跳开跑走,迟潜回头看了眼,直接把玻璃厨门给关了。
外婆在外面看的哈哈大笑,八成是笑她刚才扭走的姿势太滑稽,拉着她坐到一边。
沈之瑾也脸红,干脆爬起来把袖子扯了两下,笑眯眯说:“外婆,我给你揉揉肩吧?机器哪有人好用啊,还是用我吧。”
外婆又乐了,坐在小凳子上给她弄:“好好,我还能有这福气。”
“您福气多着呢,以后享不完的福。”她一边捏一边说,边上的外公看着都嫉妒,伸着脖子过来笑,“那我呢?”
“您当然也一样啊!”
她理所当然的表情一做,把两个老人哄得眉开眼笑。
迟潜推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比他一个人在的时候不知道强了多少。
眼神流露出一抹温色,沈之瑾眼神看过来,他又转身去端菜,淡声说:“可以吃饭了。”
四个人的午餐,随便一弄都很丰盛。
外公说,让他们两个下午出去玩一下,不用一直闷在这里,迟潜就开车带她出来了。
一路上沈之瑾都在看风景,要不然就是在跟朱俏俏聊天。他们的同学会就定在初五晚上,过不了几天就可以见面了,难免有些兴奋。
朱俏俏就是组织人,地点人员都是她定的,有些拿不了主意的,就喜欢问沈之瑾。两个人一来二去,竟然聊了一路。
迟潜把车停下,她头也没抬,还笑眯眯盯着屏幕,随口问:“到了?”
没人答。
她感到有些异样,扭头看,驾驶位上的人已经下车了。
放下手机,笑容渐渐淡去,她在车上透过玻璃看了一会,才走下车跟过去。
一种直觉涌上来,她知道,对方的情绪越来越不妙了。
“迟潜?”
他们进来的地方是一处别墅,面积很大,有一块很空旷的草地,来的时候她发现,背面还有一条溪流,整体环境特别幽静,就是像很久没住人了。
听到唤,对方停在院门口,却没有转身。
她走过去,绕到他面前,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身,哄道:“我刚才在跟朱俏俏讨论定哪家酒庄,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身前的人还是没有动静,莫名让她想起那个梦,生出一点害怕。
“迟潜,你能不能别闹了,我只是不想总重复一句话,你明明知道我意思的。”
他安静片刻,只说:“那你吻我。”
沈之瑾表情僵住了。
吻吗?
现在?
她都没有搞清楚这里是哪里,随便这样万一被人看见了,不合适吧?
只犹豫了一会,身前的人就捏起她的下巴,俯首贴过来。
沈之瑾有点惊慌,推了几下后他又吻得更深,最终后退几步,被抵在墙上。
院门没有关,甚至是大敞的状态,这附近除了这片房子以外,还有其他类似的别墅,也住着人,偶尔几道说话的声音从门口经过,她就会使劲捶打他,又被他捉住手。
温热的唇贴着下颚游移到细白的脖颈处,他停住,低声说了句:“印子消了。”
沈之瑾急忙道:“好不容易消的,你不要再弄了。”
他确实没有再弄了,却在她身上四处落火。
沈之瑾在迷乱中说了句,“把门关上”。他微微抬头,伸手一推,院门就自动合上了。
“这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没有人。”
男人磁性的嗓音让她有些神志不清,过了好一会,她才说:“那也不可以。”
迟潜虽然有的时候强势了点,但总体而言还是听话的,尤其是她的话。
但这回稍微有点不一样。
他手没有松开,人却退开了一点,眼眸泛起一丝轻笑:“不可以什么?”
沈之瑾悄悄看了他一眼,犹豫着小声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吗?”
话音落,眼前的人笑意更深了。她几乎立马反应过来,对方并没有那个意思,是她自己想歪了。
脸颊上的薄红逐渐蔓延到耳根,她一头栽到他身上,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沈之瑾。”
他刚刚出声,就被她打断:“你不要说话。”
“……”
她又说:“你没那个意思,乱说什么没有人?”
“……”
“说话。”
“……你不是担心接吻被人看到吗?我只是想解释这个。”
这回轮到沈之瑾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她才弱弱道:“你刚才什么都没听见,对不对?”
迟潜无奈抬头望天,紧了紧怀里的人,笑:“对,我什么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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