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空调发出声响，卡通小台灯亮着明黄灯光，墙上挂着的钟表滴滴答答地走着。
“笔没油了。”闻野把笔放桌子上问谢烬，“你还有笔没？”
谢烬拉开抽屉，里面东西也很整齐，一些文具还有好多散乱的钱。
多少元的都有。
谢烬从笔盒里掏出一支递给闻野，闻野第一次见这么多现金，张大嘴问：“钱就放抽屉里？”
“没多少，好多一块五块的。”谢烬发抽屉合上拿起笔接着写，“放这方便，没事的时候数数。”
“那总共是多少钱？”
“三百二十一块零五毛。”
“数钱干嘛？”闻野问。
“有时候心情不好就拿出来数数。”谢烬停笔，认真思考了会说，“就相当于一直做一种重复的机械运动，不用思考，而且看见钱会开心点。”
“为啥。”
“没钱就租不起房、上不起学、吃不起饭……”谢烬一样一样细数，最后看了闻野一眼，“像你这种……大少爷没有实感？”
“有啊，你别瞧不起我。”闻野卷子也不写了，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就我刚来那会，我爸把我卡都停了，我就剩下微信上那万把块钱，房租还是从零钱通转出来的。”
闻野打开了话闸子接着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玩那种弱智小游戏，一会就能玩通关的那种，也不用动脑子。”
“唔，差不多。”谢烬认同道。
两人写到了差不多十二点闻野才回去，他躺床上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
他干脆坐起来，把灯打开，盘腿坐在床上，两手抱着个手机，找到谢烬的微信，拍了拍对方。
谢烬：怎么了？
闻野：明天还可以一起写题吗？
谢烬：嗯。
闻野看着这个“嗯”字，嘴角不自觉上扬，把自己往后砸在床上抱着手机滚了一圈，最后发了个小孩跳舞的表情包。
谢烬：睡了。
闻野挑挑拣拣，选了个小孩盖被子说晚安的表情包。
第二天闻野如约打开门，刚巧谢烬也刚出门，谢烬边锁门边问他：“今天怎么这么精神？”
“高兴呗。”闻野一点也不藏着掖着，“晚上有约了啊。”
谢烬把钥匙放进兜里，钥匙坠下有些重量，不过落在校服布料上没有什么声音，他“哦”了一声。
到晚上放学的时候，班里闹哄哄地往外冲，谢烬收拾完东西等着闻野。
闻野哼着歌心情挺好：“好嘞。”
“你一会去哪？”谢烬问他。
“你家啊。”闻野单肩背着书包，眼睛瞪大，“你不会忘了吧。”
谢烬皱眉问：“你不是晚上有约了吗？”
“对啊，和你啊，不然还能和谁。”闻野跑去把南边的窗户关上，靠在离谢烬有个几米远的桌子上，“唉，毕竟我人生地不熟，是个被赶出家门的可怜人。”
谢烬没接他话茬自己把后边灯关了，对闻野说：“你去把前边灯关上。”
“好嘞。”闻野也不靠在桌子上了，站直走到教室前边把灯关了，教室瞬间暗下来，亏得今天月亮很亮，不算太黑。
两人出来的晚，走在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出校都不用排队，一路上很清静。
闻野先回家里洗了个澡，头发又没擦，进了门先喊谢烬：“谢烬，我那擦头发的毛巾呢。”
谢烬把浴室上挂着的一个扔给他，是昨天那一个，闻野接过随手擦擦：“靠，头发上的水掉进衣服里了，好痒。”
闻野被痒得一激灵，浑身不自在，谢烬凑近看说：“后背衣服都湿了，下次擦了头发再过来。”
闻野猛地转过身嚷嚷：“湿身！好不好看！”
谢烬上下打量一遍夸道：“挺有线条的。”
闻野毫不谦虚地说：“那必须是。”
他还没美完，想再自夸几句，就被谢烬赶回去换衣服，闻野站在门口，义正言辞：“我不用换衣服。”
谢烬一点不含糊，把毛巾也一起扔给闻野，门关之前留下一句：“下次头发擦干再来。”
闻野换了个上衣，坐床上郁闷地擦了半天头发，等头发干了才过去敲门，谢烬开门让开一步。
闻野坐在昨天坐的位置上坐直说：“我昨天的书忘拿回去了。”
谢烬听他一说也想起来了，把书拿下来递给他。
两个人还是像昨天那样写，肩挨着肩，闻野写题小动作多，转飞的笔不时就飞到谢烬面前，等他写完一张，对完答案，就把A4纸撕成一个正方形，自己瞎捣鼓。
谢烬刚把笔放下，余光中就跳过来一只小青蛙，后面跟着个手，按小青蛙的屁股，按一下跳一下，看着生动不少。
小青蛙跳到谢烬面前，谢烬拿起来摆弄，闻野又用剩下的纸叠了个小飞机，飞了过去。
闻野看谢烬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趴桌子上说：“谢烬，你租这房子多久了？”
“比你早几个月。”
“感觉这里比我那里有人情味。”闻野说。
谢烬环顾了一圈四周，“我没特意收拾过，缺什么东西就买，可能是小时候在姥姥家住过几年被影响的。”
“挺好的，这样的房子住着开心。”
“你呢。”谢烬也拿了张A4纸叠纸，问得很随意。
“唔。”闻野起身不在桌子上趴着了，“等冬天买一个烧水壶。”
“质的飞跃。”谢烬夸他。
闻野笑得很开心，露出来上面两颗虎牙，眼睛都笑弯了：“我一开始没想在这里久待，我就想着在这里上两天学试试，上不下去干脆就辍学一年，然后去流浪！”
“为什么又待下去了？”
“因为这里很好啊。”闻野理所当然说，伸出手指细数，“谢烬好，兄弟们好，老唐好，碰到的新世纪的经理好，租房的姐也好。”
“那为什么是这里？”
“扔飞镖扔的。”闻野边说边比划了个手势。
“洒脱啊。”谢烬身体后仰，两只手支在床沿，“大少爷。”
“大少爷也得早上六点起床去上糖糖和佳佳的自习。”闻野又耷拉上脑袋了说，“而且现在是被扫地出门的可怜鬼，人生地不熟。”
谢烬把叠完的小郁金香扔给他，声音里还带着笑：“你他妈要说几遍啊，没够了？”
“那得看听的人了。”闻野耸耸肩。
“听的人说够了。”
闻野声音带上遗憾，叹口气说：“好吧。”
下一秒闻野又眼睛亮晶晶地拿起谢烬扔给他的郁金香拿到鼻子前闻了闻，除了纸张本来的味道，还带着些他上次闻到的谢烬的头发味道，很香。
可是头发上的味道怎么会到纸上呢，闻野问：“你沐浴露什么味道的？”
谢烬：“也是在超市一块买的。”
“和洗发水一套啊？”
“不是。”
“那为什么这个郁金香这么香。”闻野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我闻闻。”谢烬从闻野手里拿过小郁金香，也往鼻前挨了挨，“哪有味道。”
“有啊。”闻野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了，“这个咋叠的？”
“你要学吗？”谢烬问他。
“不要。”闻野笑起来，搬着凳子往谢烬凑，凳子碰一块，两个人穿的都是短裤，肌肤挨得更紧了，“你帮我叠一把呗，九十九朵，多浪漫。”
“有病？”谢烬瞅他一眼，“十二点了。”
闻野凌晨十二点多回的家，收获颇丰，带着本谢烬的书和谢烬叠的郁金香，他卧室也有个桌子，闻野把书平平整整放桌子上，旁边还有个郁金香，郁金香不是用什么专用的卡纸叠的，上面还有谢烬做卷子的痕迹。
挺好看的。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看了看目录，一知半解，他从第一页开始看，看到了凌晨五点多，一个通宵把整本书看完了。
他坐得腰酸背痛，眼还酸，跑去卫生间照了个镜子，眼睛里有红血丝，下面的黑眼圈不重。
成了个略带憔悴的帅逼了。
闻野洗了把脸，没太清醒，他干脆又换了身衣服洗了个澡，拿上钥匙出门下楼，找了个鲜花店，没开门。
他直接坐在人家门口台阶上，手机揣兜里硌得慌，闻野把它掏出来放手边。
凌晨五点半，街上没什么人，也就只有早餐店开着，闻野盯着大街发呆，一阵风吹过，顺着裤脚和翻卷的衣角钻进去，说实话有点冷。
秋天真的来了，明明运动会的时候还得安遮阳伞。闻野坐着发呆。
闻野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七，他打算等到六点，一会还得和谢烬去上学。
“帅哥，你怎么在这坐着？”旁边传来脚步声和试探关心声，声音温柔。
闻野顺着声音抬头，站起来跺了跺脚，裤脚落了下去，他问：“姐姐，这是你的店吗？”
“对。”店主人点点头。
“这里有郁金香吗？”
“啊有的有的。”女主人把店铺打开。
闻野跟着进店问：“这里一直开店这么早吗？”
女店主匆匆忙忙的，把灯打开：“一般早上**点才开门的，我想起来我昨晚走的时候忘记锁门了，这才着急忙慌过来。”女店主说完问起闻野来，“你怎么来这么早，买花送女朋友啊？”
“啊不是。”闻野愣了一下说，“朋友。”他跟着女店主走过去，郁金香颜色挺多，红的，粉的，橙的，黄的。
“要黄色的吧。”闻野选了一束，是已经包好的，白色的外包装，黄色的郁金香，有的开的正盛，有的还合着，“可以写贺卡吗？”
“当然可以，你看是要自己写还是我帮你写。”
“我自己来吧。”闻野接过贺卡写了几句话。
今早去楼下买花，时间很早，没有几家店开门，本以为要跑空，谁知道女店主今天到的意外的早，买到了一束郁金香。
很好看的颜色，很适合你。
好幸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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