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苡背着东西回到了山中小屋,轻轻推开院门,路上的积雪有一些沾在了她的草鞋上,院子里的雪不知何时化的差不多,山中阳光本就稀薄,几丝光线折射在地上,那一团透明的水成了天然的镜子,她迈开步子走上前去,看着地上的倒影。
一个披头散发面色枯黄的女人,背上背着包袱,身上是破破烂烂的冬衣,明苡也才真正意识到他们口中的“野人”,原来是她真的如同一个野人般居住在这无人烟的东来山中。
明苡的动静不算大,可还是扰了屋子里的陆秋寒。窗子被他推开,他的目光很快被明苡吸引过去,那样子如同猴子照镜子一般滑稽,因着那头长发还多了一丝阴冷 ,陆秋寒悄无声息的关上了窗。他身上的伤早已好了大半,眼下就是让野人带他离开这里。
明苡起身将背上的包袱提在手上,推开屋门,见陆秋寒一脸正经的坐在火炉边烤火,慢慢靠近把包袱递给他,开口说道:“给…你…的。”
“什么?”陆秋寒好奇问道,他还真不知道这包袱里面能有什么?这野人能给他什么?
随着陆秋寒的动作,那包袱缓缓打开,里头是一套青色的冬衣,一双黑色的长靴,藏在衣服里还有一只洁白的簪子。
“给我买的?”
明苡脸红了大半,还是梗着脖子,结巴的说:“我…那…狐狸…皮……换的。”
“狐狸皮?”陆秋寒摸着衣裳,心里想着虽然这料子不咋好,可这小结巴挺有心的,还记得给他买衣裳,“你进山打猎了?”
“嗯。”
陆秋寒迫不及待的去试这身新衣裳,扭头又问:“小结巴,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衣裳的?”
“我…”明苡的脖子这会已然爆红,其实是她趁着他睡着偷偷抱着他量的,可是她该怎么说呢?
很快,陆秋寒换好衣裳出来,那身青色的人衣裳果真与他相配。明苡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真奇怪,都是人,怎么他浑身上下都是粉的呢?
换上新衣裳的陆秋寒正处于欣喜当中,忽略了明苡满是爱慕的眼神,从那包袱里面拿起那只玉簪,仔细打量了一圈,心里不由得赞叹小结巴的眼光,这玉簪可是上好的玉,那狐狸皮当真有这么值钱吗?
“你给我戴上。”
明苡接过那根玉簪,轻手轻脚地在陆秋寒头上找了个好地方,自信的往里头一插。
“哎呦!你这个小结巴要干嘛!很疼。”
“抱…歉…”
“把簪子给我。”
明苡把簪子递到陆秋寒手中,那根洁白的簪子到了他手里显得尤为听话,黑色如瀑的长发被一根白簪束起,待陆秋寒弄好转身就看见一脸呆样的明苡,还以为是自己弄的不好,出声问道:“怎么了?没弄好吗?”
听到这话的明苡摇摇头,眼前的人竟比之前还要美丽,不知为何,她想起昨日做的那些事,不由得再次看向陆秋寒的嘴唇。
许是明苡的目光太过强烈,陆秋寒再次发声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我…可以…亲…你吗?”
“不可以。小结巴……”话还没说完,陆秋寒就感到唇上的温软,急忙推开明苡,“我说不可以!”
被推开的明苡显然有些愣神,眼神之中全然是心想之事未成的不满,张口说道:“你…不是…想下山吗?”
下山?
“你愿意了?”
“亲我。”
陆秋寒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他昨日见她劈材,全然不似娇滴滴的小姑娘倒像个杀猪的屠夫,看的久了,他竟觉得自己成了那块木头,迟早有一日要被她砍了。
当真吓人,可她松口能带他下山,陆秋寒有些动摇。
明苡见陆秋寒一脸犹豫,也不磨叽,她的个头并不矮,一把拉过陆秋寒顺利的亲了上去。
那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陆秋寒觉得自己呼吸不过了,拍拍明苡让她停下。好不容易停下,不知为何两个人又再次亲到了一处,甚至滚到了床上。
对陆秋寒来说,这当真是可怕的紧,他不知为何到了岭南,与家人失去联系,还被一个乡下粗俗的女人夺去了清白,这实在糟糕。
“你说要带我下山,可是真的?”
明苡点头,“不是……现在,过两日。”
“嗯。”
黑夜里,月色从窗楞透出,陆秋寒刚说完话,明苡便又亲了上来,她似乎十分不满,亲的也十分恶劣,可她在不满些什么?
答案无人追究,只剩满屋爱意。
翌日,雪再次下了起来,明苡穿上了杜味为她准备的衣裳鞋子,拿上剑一大早进了山。
临走前,明苡还亲了亲床上的人,她始终认为上天是不眷顾她的,到如今,觉得有些偏爱了。
幼时,山脚下有一户人家,男的是个猎户,女的是个娇滴滴的小小姐。她的弓箭便是跟那猎户学的,每每被师父罚她便下山去找那小小姐,小小姐告诉她喜欢一个人就要狠狠地跟着他。可小小姐到离开也没有告诉她什么是爱,如何去爱一个人。
她记得师父也有一个喜欢的人,是那南疆的吾恩大人,可师父从不去找他,都是吾恩大人来找师父,他们时常吵架却又经常见面,这太让人费解。小时候的她看见哭泣的师父便认为是受了吾恩大人的欺负,提着剑便要斩了他,却被师父拦下,这更让人疑惑,师父明明讨厌他为何要拦她呢?
如今,明苡不知道自己对陆秋寒是什么心思,她从始至终都认为她是喜欢那张美丽的脸。
明苡上了山,去了东来山秘境,这大抵是她最后一次来这个秘境。
师父交给她的功法只差如今这最后一式,从前的无数个日夜她都在这山中呆着,这秘境也走了无数遭了,都已失败告终。
而今,留给她的时机当真不多。
东来山上的秘境被世人好奇,但那只是个秘境,是专门为明苡这样的孩子专门打造的牢笼。
那是一场无休无止的试炼,到最后剩下的敌人只剩自己,也只有自己才是最后的敌人。
这次,明苡没能走到最后,她闭上眼睛都是陆秋寒那张笑容。
试炼很快结束,剑被扔在一旁,明苡失落的低着头在湖中心打坐。
“明苡,下山去吧。”一道声音传来,这声音明苡再熟悉不过,是她师父灵叶真人。
听到声音的明苡眼眶竟红了,豆大的泪即刻掉落,“师父……”
声音不再响起,她十四岁时师父便离开了这座山,临走时告诉她要替她守好这座山,山里有万分宝贵的东西。
幼时的记忆在脑海中放映,那大概是明苡最不想回忆的时光,可在那段艰苦的回忆有她的师父。
三岁被当成灾星扔在了江南,现在想来无非是她的父亲宁远侯把当成了弃子。她离开的京城的第二天,新的宁远侯夫人入住宁远侯府,诞下一女。
她的身边只有闯荡江湖的母亲的侍女飞云,去往江南的路上遭人追杀,飞云为保护自己死在了那条官道上。
她独自逃走,累了就歇渴了就喝河里的水,不知过了多久,她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她大概是四岁了,遇见了满身是血的女人,躺在地上。林中有野兽,为了救人,小小的她选择与狼搏斗,幸好她赢了。
女人收她为徒,带她回了东来山。
“为何?师父,你告诉徒儿,为何那灵叶九式……”
傍晚,一身伤的明苡回了山中小屋。看见屋子里的灯火,明苡顿了顿脚步,该死的,她怎么又想起幼时了。
人人说小孩没有记忆,可明苡却有小时候那些记忆,他们如同刺狠狠地扎在明苡的心中,每每想起……
明苡推门进去,早上那身完整的衣裳此刻染上了几道血痕。
陆秋寒惧冷,早早就躺在被窝里了。听到动静就知道是明苡回来了,纠结着坐起,抱怨说道:“小结巴,今日怎回来的这晚?”
“……”
陆秋寒见人不回答,恼着脸回头看了眼明苡,昏黄的光显得明苡身上的血痕十分扎眼。
“今日碰到猎物了?怎么受伤了?”陆秋寒从床上爬起,他记得床头有一瓶金创药,扒拉着瓶子找了好大一会才找到,穿上鞋子就往明苡那走。
明苡不想让陆秋寒看见她的伤口,“我没事。”
“我不信,你把衣裳脱了,我检查检查。”
“不……行。”
听到这话的陆秋寒鼓着脸,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狡猾说道:“不让我看,以后都不会让你亲了。”
“……”
明苡只好把衣裳脱下,身上的伤口果真狰狞,看的陆秋寒有些心疼。
“怎么伤的这般重?你下次打不过就跑,知道吗?”
陆秋寒轻轻给明苡上药,见人不说话也沉默了一会,随之而来的满肚子的气,“你……这个小结巴,怎么这么傻,”
“打不过就跑,我都知道,你不知道!”
“ ……”
很快,药被陆秋寒上完了,明苡转身看着不知何时泪眼汪汪的陆秋寒,开口说道:“你…很担心……我。”
“我才没有。”
“狗才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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