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祺看了一眼卫穹提供的地址，之后拉住孟神爱，说：
“我们三个一起推车。车子一推出来，我们一起跳上去，我尝试打开空间。”她的话里带着犹豫，“如果空间打不开，那就需要你和魏姐挡住那些血蝠。”
魏灵筠和孟神爱交换了眼神，之后点点头，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
她们仨手都握着车门把手，在一刻同时打开之后迅速关上。卫穹不紧不慢地爬到驾驶座上，拐杖被落在后座，她够不着，骂了两句之后放弃，系上了安全带。
脚刚碰上地面，一只血蝠迎着孟神爱的脸撞上来，她闭上眼睛之前印象中只有它发黄的獠牙，很快它被坚硬的防御瞬间挡开。
她的防御覆盖着整辆车子，血蝠一直在车子周围打转，被挡在外面，恼怒不已，拼命啃咬，发出“嘶嘶”的复杂尖叫，和磅礴的雨声混杂在一起，占据人的注意力。
绕到车子后面的时候发现水坑的积水没到她们的小腿处，她们三个调整好姿势，拍了拍车子后备箱，示意卫穹启动车子。然后俯身，合力，向前推。
雨疾速拍打在人的脸上，后背上，手臂上，皮肤开始发麻，眼睛几乎睁不开。防御，防御不住雨。或者说孟神爱的潜意识里雨不需要纳入被防御的范围内。
皮卡的引擎发动，吸引越来越多的血蝠朝她们群聚飞来，密密麻麻地围在防御外面，撕咬啃食，车灯射出的光线一度被挡住。
“我们按节奏来。”魏灵筠说。
一、二、三。每到“三”时用力推，节拍一次一次重复。车轮快速旋转，带起的泥往她们身上溅。几个节拍后，她们的脚后跟也堆起了小山一样的泥巴。
只往一个方向用力不够。魏灵筠扎起马步改用向上提，留孟神爱和庄祺往前推，皮卡车咆哮着用力，车与人的距离开始发生变化。
“加点力气，早上没吃饭吗。”卫穹在驾驶座拍着方向盘朝她们大喊。
再一次喊口号，喊到“三”，皮卡车顿时向前滑动，几乎让她们踉跄，随即迅速往前跑。魏灵筠在她们三个中身形最小。车子由于惯性往前俯冲了一大段，魏灵筠有点跟不上。
庄祺已翻身上车，伸出手准备随时拉她们。然而魏灵筠在背后落下一小段距离。防御能覆盖的距离尚且有限，孟神爱把防御留在了皮卡车上。血蝠发了疯一样地扑向魏灵筠，血的味道实在迷人。
见状，孟神爱折返，她知道魏灵筠的火系异能用得不大熟练，况且现在又是在暴雨里，不把防御带给她的话……
越往魏灵筠那里跑她越是感觉不妙。血蝠不留缝隙地包裹住魏灵筠，雨水混着土腥味和血腥味一起冲刷下来，很熟悉的感觉，很……不安的感觉。
等等！……哎？
魏灵筠那里骤然亮起火光，雨水都无法伤害的那种猛烈大火，粘上去的众多血蝠发出尖锐的叫声，像无数长着长指甲的手同时高速刮着黑板，反复反复反复刮擦，刮到黑板掉漆，声音尖锐到让人想抱着马桶呕吐。
火光爆起的一瞬间，带起的热浪与暴雨里强风一起扑过来。既烫又凉的，孟神爱感觉就像是自己是被焯水之后又过了遍冷水。……凉拌菜可以出锅了。
树林里的鸟被这一阵阵尖叫声惊到，扑腾着翅膀飞离枝叶。声音很熟悉，孟神爱以为又是一群血蝠来增援了。还好就只是鸟。
是魏灵筠先跑到孟神爱身边的。她问孟神爱站在这里是想让血蝠饱餐一顿还是想怎样。两人终于能朝一个方向跑。
皮卡车开出好远一段距离才减速。卫穹也知道离异能者太远，防御异能会失效。但车子依然没停。她俩加快脚步追上去。
“在担心你啊！”孟神爱气喘吁吁地说。这个女人简直不领情。好让人担心。
“赶紧的吧。”魏灵筠说。之后一直跑。
追到皮卡车的时候，庄祺一前一后把她俩拉了上去。三个人乱七八糟地倒在皮卡车的外置货箱上，原本还算宽裕的空间立马就被占据得七七八八。魏灵筠躺在车上，大口呼吸。
几只血蝠还锲而不舍地追上来啃咬。孟神爱从它们被挡住的位置看到自己异能防御的形状。近似一个拱形，圆的没有棱角的，透明的而且没有完全防住所有东西的。比如说这些打到人脸疼的大雨。
一点也不像她本人，差评。
她们仨我看看你你看看我，身上全是泥巴，好像刚钻到水底，在河床的淤泥里面打了几个滚才被捞出来。好狼狈。又……好好玩。
“笑屁啊。”孟神爱打断庄祺的咯咯笑。结果她笑得更欢。魏灵筠直接闭上了眼睛。
记得刚刚的确是有闻到血味的。孟神爱赶紧问魏灵筠是哪里受伤了。她拉开袖子给孟神爱看，几道错乱的划痕。伤痕不深，但需要包扎。
驶出一段距离之后，孟神爱用力拍击车背，示意卫穹停下。三个人钻进了车子，之后一路向南边行驶。
红色的晚霞出现后不久，她们一行四人到达中转站。庄祺把车开去旁边的加油站加油，结束之后孟神爱帮忙搬行李。踏进房子前她抬头看了看这间客栈的名字：
幸福客栈。
这四个字用荧光灯条缠绕，有一些灯条老化灭了，耷拉在字体附近，像干瘪的植物藤条。
订了两个房间。卫穹一个人霸占一间大床房，孟神爱她们三个呆在一起。今晚她们需要在这里休整一下。明天天未亮就要再次出发。装上上货物，然后回到十二区。
孟神爱想碰碰运气，来到前台问老板借点医用碘伏和绷带。要是没有的话就开车去附近的药店买。
“碘伏300一瓶，绷带150一卷，扫码支付。”老板头也不抬一下，身子藏在柜台后面说。
伴随而来的是“咔、咔、咔”的声响，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依然能清晰入耳。她在剪指甲，大概是硬到发黄的那种甲片。
“碘伏是320啊老太婆！”一个中年男人挺着大肚子从帘子后面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面，还在冒热气。
客栈一楼是餐厅。正值饭点，人来人往，不远处的后厨传来乱哄哄的说话声。人手不足，老板公也要充当服务生。
一点碘伏和绷带就要赶上她一个月的房租，她第一次惊讶于境外之地的物价。
给魏灵筠包扎好了之后，孟神爱让她去浴室对着镜子看看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庄祺靠在墙边，抱着手臂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门被敲了几下，卫穹叫孟神爱把防御打开，范围覆盖她和孟神爱三个的房间。
“这里也会有危险吗？”她皱着眉头问。刚刚一直在使用异能，又因为处在危险中肾上腺素飙升，现在身体闲下来，心脏周围隐隐的抽痛挑战她的耐受。
这些疼痛……会是长时间使用异能的副作用吗？等待卫穹回答的时候，她忍不住想。
“既然你都有异能，为什么不用？”卫穹靠在门边说，“反正不用白不用。你开着防御，我能睡个安稳觉。”
孟神爱没有回答，直接把门“啪”地一声给关了。卫穹骂骂咧咧地说孟神爱没有礼貌。
幸好卫穹没有拍门，她要是拍房门的话，孟神爱一定会把卫穹的牙齿打断然后把她扔下楼去。
夜晚。魏灵筠和庄祺休息，孟神爱在沙发上静坐。
吃完晚饭的时候她小憩了一会，两个队友的动静逐渐变成一团模糊的声音朝她快速远去。
这趟睡眠的结尾是她滚下悬崖，她努力在摔得粉碎前醒来，庄祺接住了她。原来是从沙发上滚了下来。但梦境真实到如同亲历，虽然知道自己在梦里，但人真的可以梦得如此具体吗。
白塔，断崖，海岸，疾风骤雨。又是雨。爸了个根的。
虽然的确喜欢雨天。但现在暂时还不想再看到雨了。
她起身去把防御打开。走到卫穹的房号门前，深呼吸了好几次，还是决定把这里的防御也开了。
密林，浓雾中央出现一行车队。他们打着强光手电照明。
五步之内人物变得模糊，这种浓度的雾只有光能够穿透。
“老大，我们调查过气象监测系统，监测显示这一片密林的暴雨从下午持续到深夜。按理说，这个暴雨量，是点不燃火炬的。”说话声顿了顿，“而且……即便是点燃了，普通的温度也不足以让这一群血蝠达到这种程度的伤亡。”
大量血蝠被烧成黑色的硬块，受到雨水的冲刷，有的变成很多块细碎的碎片，洒落在车队附近，发出阵阵恶臭。闻起来像轮胎被集中焚烧，刺鼻到让人头晕。
“是的老大。但异能检测系统在那段时间里，没有检测到任何异能波动。所以……我们实在想不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人蹲下，戴着手套拿起一块血蝠尸体。动物体内没有金属，他不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异能。于是就只是看。
雨水还没有把轮胎的痕迹冲洗掉。过了一会，他起身，拍干净身上的雨水，说：
“跟着车轮痕迹走。我们去会会这位这群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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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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