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天再打开通讯软件,易弦的消息从一众推送中蹦出来:
“旅途顺利吗?”
“昨晚下班途径费圬处,那里一片黑暗,不知道你怎么样。”
“希望你一夜无梦。”
“看到管理局的前同事发朋友圈说又要加班了……我去问了问,貌似是你们会途径的那条道路出了事故。你和你的小伙伴安全吗?有没有波及你们?”
“按估计,你今天应该回到十二区了呢。今晚下班需要去接你吗?”
目光停在最后一条信息,孟神爱输入了一个字:
“要。”
之后去小屋找魏灵筠和庄祺。收拾完东西,她俩都累得够呛,嚷嚷着要补觉,孟神爱给她们关好门,正准备往废物处外面走,突然被魏灵筠拉住。
“刚卫穹在找你麻烦?”魏灵筠倚在门框问,声量控制在只有她们俩能听见的范围内。
“也不算是麻烦。”孟神爱摇摇头说,“她说我们太菜了,要教我们点本事,这样我们就能赶紧离开这里,免得扰了她一个人清净。”
魏灵筠只是注视着孟神爱,几乎要把她看穿了。孟神爱移开了目光,把魏灵筠推进门里,叫她赶紧去休息。然后自己一个人背起背包往废物处外面走。
室外的风越来越大,孟神爱加紧脚步走。暴雨前的大风比较不讲理,雨什么时候来毫无征兆,一下就以倾盆的姿态。
脚下的石子路被车的远光灯照亮。见到孟神爱往这边走来,易弦钻出车外,远远就朝她安静地挥手。
讲真,重新见到易弦,孟神爱的心情很复杂。她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只是单纯地把他晾在一边,发觉不对劲时立马头也不回地跑掉。
而是得,为了让自己和两个伙伴早日跳槽,不得不走向他,打开他,利用他。尽管这种利用对易弦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她总感觉一旦这么做了,会对他有所亏欠。有亏欠就会想要偿还,一来一回,一来二去,彼此之间就会像编织毛毯一样相互缠绕,于是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他们变成连彼此都难分彼此的存在。
嗯,就是互相成为对方的绊脚石。
到那时候,想要干净利落地走掉会变得很难。随时随地方便撤退的姿势不再适用。孟神爱隐隐有些不安。
“怎么愁眉苦脸的?你欺负谁了?”易弦打了个响指,把孟神爱的神召了回来。
“谢谢你的衣服。”孟神爱把他的外套还给他,是叠好了的。她钻进车子里面,从后视镜看到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一直面无表情,整个人好像已经游离于物外,就凭一口气吊着。
“很累吧。”易弦小心翼翼地瞄了孟神爱一眼,轻声问。接过的衣服放在后座。他俩坐在前排,易弦开车。
孟神爱把头靠在车坐椅上,情况再现。调整三次,背靠椅那个小枕头依然无法托举自己的颈部,甚至连腰部位置也是悬空的。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
“你说这个世界上到底存不存在考虑过女人生理结构的车座。”她的头往易弦那边偏着靠。并不是因为跟易弦这个人关系特别好什么的。单纯是因为如果偏向车窗的话,一但转弯或者减速她的额头就会撞上去,喜获一个大包。
停车等绿灯的时候,易弦看了几眼孟神爱的车坐椅,之后一边开车一边义愤填膺地说道:“真是坏透了这世界。”
“就是说啊。”孟神爱回答,“糟糕得要命。”
“罪不可恕。”易弦点点头认真地说。
“罄竹难书。”她赞叹。
俩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这世界的坏话讲了一路。堵在孟神爱心头那股无名的火在咒骂中安静地熄灭掉,心里面吹进很多缕湿漉漉的风,把那些积攒的灰色尘埃吹走,于是呼吸之间只剩下平静。
易弦决定先把孟神爱带回自己家,是因为他看到了孟神爱手臂上的几道血痕。
“帮你疗完伤再送你回去也不迟。”他坚持说,“而且从我家去你家也基本是顺路。”
他管接近一小时的车程叫做“顺路”。孟神爱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了。两个人脑袋里面关于某些词的定义好像有很多出入。要争论起来估计得死掉好多脑细胞。至少不是在今天。实在好累。
行吧行吧。这种事情根本不值得争辩了。
孟神爱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在易弦去拿医疗箱的时候四处张望。
这栋宅子孟神爱觉得只能够用“老式”来形容。外面看是哥特式的尖顶建筑样式,里面就完全不一样。水壶是竹编的,楼梯是木制的旋转式扶梯,扶手处有很多复杂的雕花,从高处往下看,整个楼梯像个海螺。阳台养着各式各样她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茂密而且生机勃勃。
二楼有一面墙挂着很多照片。孟神爱燃起了兴趣,走过去瞧。相片里的主角主要是两位白色头发的女士,从年龄来看像是女儿和母亲,大多数都是合影。往后走一段距离才看到易弦,他躺在地上平稳地睡着,口水从嘴角流成一条线,被包裹在毯子里,尚且是婴儿阶段,是孟神爱一只手能够把他拎起来的那种年龄。
“不许笑我。”易弦在她身后说,“那时候年龄还很小,睡着了流口水也很正常。”
他走过来跟孟神爱站一起。最末了一张照片是易弦穿着学士服,背景也是阴雨天,他朝着镜头平静地笑。定格。之后照片墙的记忆就中断在这里。
平静是不是因为他出生就拥有所有想要的东西,根本不需要做出任何争取的努力,孟神爱忍不住想。亲情,有。财富,他现在住在漂亮大房子里。爱,如果他愿意给出的话,轻而易举可以收获更多。
想到这里让孟神爱有点恼怒。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可以。碰上孟神爱含怒的眼神,易弦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凑近来问:“怎么了?”
“看上去你很幸福,让我很不爽。”孟神爱重新坐回沙发,跟他拉开距离。
他追上来,在孟神爱旁白坐下,一边给她的伤口消毒一边说:
“可是人生很长,”他的声音很闷,“世事又瞬息万变。”
易弦在她身上施用异能的时候,伤口处总是冰冰凉凉的,抵消掉那种因为愈合而燃起的密密麻麻的痒。他专注地疗伤,一只手轻轻地握住孟神爱的手腕,没有留意到她用目光掷过去的丝丝缕缕恨意。
看到很美好的东西就想亲手毁掉,包括易弦,包括现在。你说用刀划开他的脖子会是怎样一种盛况。血液四溅的时候,在他白皙皮肤的映衬下会不会变成梅花零落入雪的样子。不敢想象会有多美。
尽管那种毁掉的冲动只存在短短几瞬,但孟神爱很感激那些瞬间。恨意填满她又铸成她。
“好了。”易弦开心地说,眉头舒展开来,看见孟神爱在也在看他,又戳了戳她的额头问:“在想什么。”
“在想杀掉你的事。”话没怎么过脑就说出来了,把孟神爱自己都吓一大跳。爸了个根的。怎么说也得用糖衣炮弹稍微包装一下才坦白啊。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呢。”易弦接受良好。并且看上去不打算对孟神爱演都不演的行为有所抵抗。
“你很期待哎。”孟神爱顺着说下去。又仔细看了看手臂,完好如初,连一点疤痕都没有。
他摇摇头,回答:“暂时并不。”
雨声骤密,雷声滚滚。
“今晚要不要就……”易弦顿了一下,“留下来。暴雨行车比较危险。况且,这里有很多客房。你随便选都没问题的。”
……好吧。
卧室门外传来很轻的脚步声。孟神爱开门,走过一段路去看看怎么回事。
易弦一个人忙着把花从阳台那里搬进室内。小机器人也在帮忙。她来到的时候他手上拿着最后一盆花。
“抱歉!把你吵醒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雨说道。其实不是。她还没睡。
这些花随便一摆就摆的很整齐,孟神爱看着觉得很舒适。放下花之后,他拉住孟神爱说暂时别走,有东西要给她。
重新出现的时候换了一套新睡衣,跟孟神爱身上那件款式是一样的。下棋的时候孟神爱喜欢用白棋,他自然就用黑棋。现在的话,孟神爱穿上的是黑色款,跟他恰好相反。
“这个送给你。”易弦递给她一串编织手链,上面系着三颗透明珠子。整条手链是葱色,混着编入了一些淡黄色的线,素雅也好看。
孟神爱接过手绳,端详着看了好一会。长这么大她没给别人送过什么礼物,自然也谈不上收到礼物了。那三颗珠子虽是透明的,但也闪闪发亮,温润得可爱。
透过珠子看到易弦的双眼,他很快移开视线。好像孟神爱的目光会烫到他。
“很好看哎,第一次收到礼物。”孟神爱说,手里还在把玩那三颗珠子,“谢谢了。”
“我把我的异能晶核碎片嵌入了这三颗珠子里面。任务中如果受伤严重,可以拿来救急。”易弦说,“对于异能者和普通人,我的治愈异能都适用。”
见识过易弦的异能,很好用,伤口不论严重与否,他都能妙手回春。第一次收礼物就收到如此实用的东西,但感谢的话又不知道要怎么说。想了好一会,孟神爱憋出一句:
“你帮我戴上。”语气已经是她能想象出来的跟朋友说话时最正常的亲切语气了,但话说出口就是个命令式的祈使句。孟神爱可以发誓她没有恶意。
“好。”易弦有点吃惊,瞳孔微微张大,很快又笑着答应了。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打在窗户上变成白噪音。孟神爱的精神上并没有抗拒这种噪音。
她关紧门,手贴着墙壁,开启防御异能。流质透明的盾慢慢笼罩住这个房间。没有她的允许,即便有钥匙,任何人也无法进入这里。
她几乎不戴首饰,现在身体还在适应这条手链的存在,在她每次抬起手的时候加强对其存在的脱敏。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
大雨下不长。醒之后就离开。就这么办。
出摊[撒花]
这章推得有点子艰难,写得异常久。写完真的就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之后两天就是周末了。祝大家周末愉快!(虽然0个人在看但不管了开心大过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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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送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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