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姨拿着扫帚爬上楼梯,一声喝住了孟神爱。
“芸姨?”孟神爱很疑惑。平时芸姨这位房东住在一楼,因为孟神爱出门和回家的时间都蛮阴间的,所以她不常能碰上房东。自从签了租房合同之后,她就再没见过芸姨了。
“你这间屋子这两天半夜传来异响,楼下租户都来投诉。我找人算过了,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芸姨滔滔不绝,“这两张驱魔符是保平安的,你可别撕下来。”
这两天?她去废物处出任务就花了两天,这两天她根本没在家啊!到底哪来的异响?难道是闹鬼了?
“哦,明白了。”孟神爱回答,“芸姨还有什么事吗?”看见房东站在自己房门前迟迟不走,她忍不住问。
“房租用现金交。”芸姨上下扫视了孟神爱一眼,最后说道。
啊……居然已经一个月了么。孟神爱点点头,手头上没有现金,于是说:“我待会下楼去把房租拿给您。”
芸姨转头就上楼去了,脚步快到让孟神爱有点羡慕。不知道为什么,回到这里之后身体变得很疲乏,是因为精神放松的缘故吗……
开锁进门。背包挂在门背,橘子放在换鞋凳子处,人却愣住了。不对劲。屋子里出现了她并不熟悉的气味。不是来自橘子的。
全身都怔住了,下意识开启防御。即便她在离开这间屋子前,就已经给这间屋子全部都笼罩了自己的防御。现在这层防御是给自己的。到底有什么牛鬼蛇神混了进来。
灯全部都打开。孟神爱缓步走进玄关处,每走一步手链就往下拽住她的手腕,好像一只手拉住她往回走。她屏息凝神,继续向厅子里面走去。
出租屋这里并不大。站在玄关与客厅的衔接处,整个房间几乎就一览无余。客厅就是一张绿色的粗布沙发,上面罩着一张旧毯子。孟神爱一下班回来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躺在沙发上发会呆,静静地看着阳台处自己养的小文竹子随风摇曳。
厨房和客厅是一体的,总共不过十步路的距离。除开煮方便面,孟神爱几乎不用厨房。
好在有一间通风的房间。固然是小,但打开窗户会有很多风灌进来,清爽。拜这里的居民区房子并不很高所赐,她的房间能够看到很多阳光,即便是在三楼。
她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总感觉怪怪的。那股陌生的气味始终存在。她靠在墙上,仔细分辨这种气味会出自哪里。像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又不尽然是。
就在一个转身间,重新回到客厅,阳台处的全身镜把她身后的东西反射到眼里。两把镰刀镶嵌在她身后上方的天花板上,一双发红的眼睛就在她的背后盯着她。
防御显现的那一刻,镰刀飞速朝她打来,卡在孟神爱的盾上,最后停止了转动。
“还不出来,等着过年吗。”孟神爱站在沙发旁说。防御把沙发也带上了。什么都可以被打坏,这张沙发不行。
“你的防御真不是吹的。”实验体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站在地面时扬起一阵灰。“怪不得那群老东西说防御系稀缺。”
第二次打照面,实验室内充足的灯光下孟神爱看清了他的脸。眼睛没有一处眼白,瞳孔的深色扩散到全只眼睛,喉咙的位置有一串二维码。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从哪里薅过来的,上身老头亨利衫,下身一条清凉的碎花阔腿裤,踩着双红色人字拖,走起路来哒哒响,炮仗一样的。
“跟到这里来,你到底想要什么?”孟神爱问。手伸到口袋处,重复按关机键和音量键三次,报警信息发出,不知道异能管理局的人多久能到。她的防御应该能够支撑到那个时候。当务之急是保护好整栋楼的居民。不要炸楼什么的就好。
“你都不看电视的么?为什么这里电视连网线都不接?无聊的女人。”实验体喋喋不休地抱怨,“而且连一点零食都没有,你的生活真没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孟神爱翻了个白眼,感觉这只实验体的心理年龄乘三倍都没有自己的鞋码大。闯进来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但他到底……是怎么闯进来的?难道自己的防御对他完全无效吗?没道理啊。
空间狭窄的室内不是打架的地方,一个不留神把房东的什么家具弄碎了就会很糟糕。硬的不行来软的。反正只需要拖到管理局的人来到既可以了。
听他说话的内容,会让她有种他跟人类并没有什么两样的感觉。
“你想看电视?”孟神爱说,“是打算住在这里不成?”她走到机顶盒那里俯身蹲下,实验体直直地走过来,手里握着两把镰刀,停在孟神爱的脑袋旁。有防御挡着,对孟神爱他什么也做不了。
“起码要有点娱乐活动吧?你这里屁都没有。不知道你怎么活下去的。”实验体每说一句话,喉咙里就好像个风箱一样,呼啦呼啦响,声音震得孟神爱脑壳疼。开始有点明白邻居抱怨的噪音哪里来的了。
机顶盒那里有好几个手掌印,孟神爱转身看了眼实验体的手掌,差不多的大小。嗯。
可是这年头谁还看电视啊……孟神爱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他,从电视的反光看到实验体也俯身看着她手里的这个机顶盒,在等她修好,期待她会修好。
一时间,孟神爱很难把这个头发乱糟糟的实验体和前两天差点把自己和易弦打个半死的血腥刺客联系起来。
“我爸一直叫我把电视让给弟弟看。我不给,他就扯着大嗓门骂我是个畜生。”实验体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手搭在孟神爱的防御盾外,被烫到,尖叫着闪躲开,用哀怨的眼神盯着她。好像不让他看电视的人是孟神爱一样。好冤枉。
实验体也会需要安慰吗?可是安慰人的话究竟要怎么说……可以来个人教教我吗。孟神爱在内心里大声哀嚎。没得出个解决办法,于是就只是沉默着听。手里继续捣鼓机顶盒。
“想知道然后怎么样了吗?”实验体自顾自说了下去,两把镰刀别在裤腰处,“我把那个男人的舌头全部割掉了。”
孟神爱在给机顶盒插网线,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停住。回头的时候,用无措的眼神注视那只实验体。
他被孟神爱的注视刺激到,吃了兴奋剂一样,张开血盆大口放声大笑,声音大到电视墙的整面墙壁都在震。不知道屋子的防御能不能把噪声也保留,不然以后绝对会被邻居投诉到不敢回家。
“你不会当真了吧?”笑声没停,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要流出来,但那到底是不是泪还很存疑。分明是血一样的颜色。血块一样浓稠的液体被他擦拭的动作糊一脸,于是整张脸变得血淋淋。
“你知道他是怎么骂我的吗?内容其实我也不大记得。”实验体自顾自地坐在孟神爱旁边说,“反正就是声音大到左邻右舍都凑到门那里看热闹,越多人看他越兴奋,骂到我弟弟的哭声盖过他的骂声,都没有停止的哦。”
最后一根网线插上,孟神爱按了按电源键,电视亮屏,她和实验室的影子被菜单栏页面取代。实验体的倾诉戛然而止,注意力完全被电视吸引过去。
孟神爱把遥控器递给他。不清楚当时为什么没有用扔的。毕竟他满脸都是血的样子已经足够让人尖叫跑开了。
“我要坐在沙发这里看。”实验体突然通知她。在孟神爱回答之前,他就只是站在沙发旁边。手上因为擦眼泪,沾上了血色的液体,还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滴,被粗布沙发尽数吸收掉。
不能激怒他。要拖延时间。
孟神爱摆摆手,以完全摆烂的态度,示意他请便。
一阵儿歌传出来,他看的居然还是动画片。音量被调到最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唱K。那只实验体选择坐在沙发最中央,手脚都张开,以势必霸占整张沙发的姿势,陷进里面去。
孟神爱抬手看表。5分钟。收到管理局的提示信息说5分钟之后会赶到,让她再坚持一下。她环顾四周,一切都是寻常模样。如果不是清晨回家看到这只实验体,这将会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早晨。她还会下楼买到今天最新鲜的蔬菜。难得有空的时刻,又是暑假,她还打算今天去看望看望陈姨。
但今天……貌似不大行。
“你不可以抢我的电视。”实验体猛然向后转过头,朝她咬牙切齿地说。风箱的声音从他喉咙里传出来,听起来像是他牙齿漏风。不知道是不是前两天自己往他喉咙处打了几掌的缘故。
这只实验体一副高中生的样子,声音听起来却像个老头。有时候恐惧就是被笑意一点一点消解掉的。或许恐惧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实验体伤不到她。而且他看上去只是想霸占这里的电视。
“我又不喜欢看电视。”孟神爱站到墙边说。她就偶尔看看动物纪录片,而且是不需要联网就能看的那种。
实验体安心地把头扭过去,继续看电视。她一只手抚摸上墙壁,防御缓慢且悄无声息地展开,爬上整栋楼的外墙。如果待会有什么大战爆发,起码不要波及到无辜的人。拜托了。
“我要看完一整部。80集的。你不许打断我。”他又转过头来三令五申。
“知道了。”孟神爱抱着双臂,坐在他身后的板凳上说道。
她盯着墙上的时钟。秒针走过两圈之后,口袋里的手机亮起了屏幕。
出摊了[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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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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