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到一旁的动作被电视屏幕瞬间的黑屏捕捉到，实验体从屏幕里看她，视线交会的那一刻，孟神爱的身体僵住。
“你去哪里。”实验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孟神爱还没来得及看手机信息。
“上厕所。”她老老实实回答道。
动画片里有个卡通角色大叫，声音又把实验体的注意力吸引走。他马上转过头坐下，手搭在沙发扶手处，撑着脸说：“敢耍小花招你就死定了。”
就算耍小花招你也拿不走我的命啊……到底哪来的自信。孟神爱进入厕所里面才打开手机，看到异能管理局的消息：
【我局派出的先遣小队已经秘密封锁了整栋大楼。检测到实验体的异能波动不稳定，请您尽可能稳住他，我们需要留他活口。请不要害怕，先遣队潜伏在您的门外，一定会保护您的生命安全，留意到敲门时请您配合我们的行动。】
很感激，信息是整段发过来的。如果分开一条条发，手机连续亮屏好几次，孟神爱很难确保那只实验体不会起疑心。解手之后推门出去，从沙发背后看到实验体扁扁的后脑勺，猕猴桃一样凸出来。
忽略那个实验体不受控制飞过来的两把恐怖镰刀，和他没有任何眼白的两只眼睛来看，他现在看上去跟放学回家抢着看电视的学生没什么两样。甚至因为没有人真的跟他抢电视，他的姿势显得异常放松。
连续两天的暴雨结束后，天空出现久违的放晴。阳光从阳台处射进些许，照在他放在一旁的两把大镰刀上，把刺眼的光反射进孟神爱的眼睛里。
那两把镰刀，前两天把易弦伤到鲜血淋淋。
不过电视机的声量实在大到孟神爱的耳膜疼。她一边擦手一边往客厅走，此时玄关处传来连续几下响亮的拍门声。不是说给的是“敲门信号”么……这么用力拍门是生怕实验体听不见吗？
往玄关处走之前孟神爱特意瞄了一眼身前的实验体，确认他的确被电视抓去了魂之后，她才放心去开门。
“电视调那么大声，你他大爷的是耳聋还是傻缺啊？”开门先见到的是一个大肚腩，老头背心包不住的那种大，露出一半肚皮。肚皮主人的头顶看上去十分凉快，嘴里还叼着根竹牙签，同时朝着孟神爱脑袋劈头盖脸地骂过来。
“不好意思，”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她决定先道歉，“很快就会没事了。”
话音和掌根同时落下。这一掌打在这位第一次谋面的邻居的脖子处，他眼球翻白瞬间失去意识。倒下的时候，另一双手跟着孟神爱一起架住了这具发福的身体，把他放在一旁。
先遣队的人来了。
身着的还是全副武装，身上都是坚硬的防爆服装，他们眼神示意孟神爱往后退，可后面就是门，等等……
门关上了？
她出来的时候分明没有锁门。
队员站在孟神爱前面，正想要用工具打开门锁，孟神爱伸手把他拦了下来。低声说：“他现在防御性很低，我先进去稳住他。你们有稳住他的镇静剂吗？”
一般电视里控制逃出来的怪物，不都是要给它们打点镇静剂什么的么。孟神爱不管那到底是什么，反正就那么叫了。队员朝她点点头，但拿出的是一个类似项圈的东西，发着蓝光。
“这是异能控制环，把它靠近他的脖子就可以生效。”他同样低声地回答道，旋即把一只环放到孟神爱手里。手感很轻，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刹那变成透明色，完全融入环境里。
接过之后，孟神爱深呼吸一次，缓步走进屋子里。
经验使然，她把视野扩大到天花板，如果实验体听到动静之后又躲起来伏击，那麻烦可就大了。
好在他并没有。仍旧只身坐在沙发上，孟神爱回来的时候他头也不抬一下。这种时候她有点感激电视声音开得很大了。不该嘲笑这只实验体耳背的。抱歉。
她站在玄关和客厅交界处，是电视反光照顾不到的位置，朝门外的队员低低地打了个手势，他们贴着墙进入屋子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个时候孟神爱跟实验体的距离只有一臂，只要她伸手的话那只项圈立马就可以把他的颈部套牢。那只项圈的重量停留在手指上，提醒着她它的存在。
“你说他当时为什么要把我按在墙上打呢。”实验体突然180°拧转头，看着孟神爱问道。眼睛是深不见底的黑色，说着话的时候血就从眼框内缓缓流淌出来。
他抬手准备去擦，茶几水壶上的反光暴露了玄关处先遣队员的身影。见实验体抽出镰刀就要扑过来，孟神爱一个眼疾手快开启防御，率先往他身上扑过去，异能控制环一碰到他的脖子，他瞬间缩成一团，倒在地上翻滚，发出尖锐的叫声，完全盖过电视机的音量。
“你个骗子。”实验体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你说过我可以看完整部的……！”镰刀摔到在地，实验体抓着喉咙尖声哀叫。
孟神爱在自己和先遣队员这边开启防御，一位队员挡在她面前，说道：“不需要攻击，我们需要留他活口。”
她点点头，稍稍往后退，只是为了避免实验体又做出什么具有攻击性的反抗。她见过这只实验体发起疯来的样子，如果镰刀真的从四面八方打过来，她不确定能不能保住这么一支小队的人。甚至有点怀疑，这个小小的项圈是不是真的能够把他控制住。
说话的顷刻间，实验体没再能从地上起来，转过身来看向孟神爱的时候，整张脸都被血糊住。血从他的七窍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把地面染成黑色。
“你们全都该死……”最后一声尖叫声瞬间收束，孟神爱的视线变成一片黑色，她把双臂挡在面前，闭上了双眼。巨大的冲击波把她和先遣队的身体都往后推，家具接二连三被打翻在地。一连串细碎的响声。
血腥味。浓重到蔓延在鼻腔的每一处嗅觉神经。她下意识就摒住了呼吸，睁开眼睛时发现浓稠的暗红色液体像果酱一样在她的防御外面粘滞着流下。
实验体自爆了。异能控制环滚落一边，不再隐形，沾满了血迹。液体甚至飞溅到卫生间的墙上。客厅一片狼藉。
空气凝滞了好久。肩膀被一只手拍了拍，孟神爱才从眼前发生的一切中晃过神来。
“您没事吧？”防护服把队员的身体保护得很好，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孟神爱茫然地点点头。之后异能管理局的人陆陆续续赶到，把整件屋子包围住。这个点上班族都已经出门，凑过来看热闹的主要是一些退休的老人，手里还提着新鲜的菜，身体还没凑上来就被警戒线拦在外面。
孟神爱被安排在一边等待。但到底要等些什么，没有人告诉她。所有人都好像很忙碌，周围的声响被消音成一堵忙音，经过她身边的面孔没有一张是熟悉的。
“没有想到你是一位异能者。”一位穿着便服的短发女人走了过来说道，“这次行动很感谢你的帮助。”她给孟神爱递过来一杯水，水杯上冒着热气。
孟神爱只是机械地接过纸水杯，脑袋仍在嗡嗡响，视线花了好久才定焦下来，看见那个女人脖子上的工牌，是异能管理局事故调查组的人，名叫之月。
见孟神爱状态不对，之月只是陪在她身边默默地坐着，什么也没问。黄黑相间的几重警戒线把围观的人挡在外面。线外的人都在梗着脖子往里看，芸姨也在其列，手里依然拿着扫帚，却只是看着孟神爱。
在孟神爱抬眼望向人群的那一刻，芸姨的视线与她交会。这种交会很快结束，芸姨退出了人群。
调查组的人陆陆续续进入出租房内。要不是家里惊现一只管理局找了很久都找不到的实验体，这间小小的出租屋即便是逢年过节都不会有这么热闹。被安排坐在一边等待的这段时间内，孟神爱在努力理清思绪。
“我是防御系的。”良久，孟神爱对之月说，“我猜测，实验体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来我这里潜伏的。”
之月用沉默回应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前两天我跟他交过手，当时易弦也在，地点在小区附近那个公园，那会天是深夜，大街上没有人。”
“嗯，易组长跟我们报告过。”之月说，“也许是在那时，他就盯上了你。”
孟神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随后又问：“这个实验体，到底是什么来历？”
“我们还在调查中。十二区，已经零零散散出现过一批实验体入侵事件了，目前我们正在给这些实验体溯源。”
偶尔查看的新闻里，也没有出现过诸如此类的报道。孟神爱怀疑这个事件的信息是不是被封锁掉了。调查员并没有多说，想必自己能够接触到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么多。
“这间出租屋暂时需要封锁起来做进一步的调查，很抱歉，给你带来很多不便。”之月站起来说。孟神爱点点头。就算不封锁，按照这间房子现在这个样子，暂时也不能住人了。
才住下一个月不到，现在要另谋住处。孟神爱把头靠在墙壁上，眼睛盯着洁白的天花板，脑袋放空。
暂时还不想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为什么成年人的生活这么戏剧这么累。
记忆里的反复出现的一幕是那只实验体尖叫着控诉她。那集动画片刚放映不到10分钟，实验体就在电视机前自爆了。血肉模糊。客厅里零零散散地挂着他的碎片。比起被带走，他宁愿去死。
但仔细想来，自己在这件事中并没有做错任何一步。稳住他，报警，配合行动，然后……他兀自死亡。
于是她忍不住怀疑，那只实验体在临死前对她的控诉，是不是想要利用愧疚感对她进行精神控制。重新看表才发现，她已经独自发呆想这件事，想了整整一个小时了。先想到这里。
当务之急是去找新住所。
孟神爱挤进出租屋，蹲着拍照的调查员朝她抛来好奇的目光。龙薇给的感恩粑粑柑放在沙发旁边，袋子被血沾满，连露在袋子上方的小便条都面目全非。她别过视线。心里面涌上的愧疚感隐隐约约地刺扎着她。
不会轻易收下别人的好意。收下了却又并没有保存好。好糟糕。
回来是想把那盆文竹也带走。它被摆在阳台，落地窗的存在让它免受实验体碎片的侵害。
“我可以把它带走吗？”之月跟了上来，孟神爱指着文竹开口问她。
出摊[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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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 这个我能带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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