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阮笙将自己反锁在房间,试图在成堆的作业中寻找一丝对生活的掌控感时,门外的客厅里,一场关于她的、裹挟着温情外衣的“安排”,正在不动声色地上演。
母亲看着小女儿阮曦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哼着歌从阮笙紧闭的房门边雀跃地跑过,温和地叫住了她。
“曦曦,来。”
阮曦立刻像只被召唤的小动物,带着全然的信任,蹦跳着折返。母亲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这个刻意调整高度的动作,瞬间让她们的对话蒙上了一层姐妹间秘密分享的亲昵色彩,巧妙地绕过了长辈的威严。她伸出手,指尖温柔地将阮曦额前有些凌乱的、细软的刘海理顺,别到小巧的耳后,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
“来,帮妈妈多关心关心你姐姐,好吗?”母亲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蜂蜜般黏稠的、诱人深入的质感,“她最近……好像又不怎么开心了。妈妈很担心。”那声“担心”里,裹着沉甸甸的忧虑,像一块石头,不由分说地放进了阮曦小小的掌心。
阮曦用力地点点头,小小的胸膛里瞬间被一种“只有我能帮忙”的、混合着使命感与些许骄傲的情绪填满。她觉得自己被赋予了重要的任务。
母亲的眼神不易察觉地闪动了一下,像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漾开细微而复杂的涟漪。她接着用一种仿佛在分享什么有趣冒险计划的语气,循循善诱地问:“还有……你想不想认识一下姐姐班里新来的同学?和姐姐、还有她的新同学一起玩?”
“想!”阮曦几乎是脱口而出,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整个夏夜的星星,对未知的友谊和热闹充满了最纯粹的向往。
听到女儿这声毫不迟疑、充满渴望的回答,母亲的眼睛满意地弯成了两道柔和的月牙。她将阮曦拉得更近,温热的气息如同羽毛,轻轻拂过小女孩稚嫩而敏感的耳廓,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下暧昧不清的、带着蛊惑魔力的气音:
“那你就悄悄帮妈妈一个忙,好不好?就像玩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游戏。多问问姐姐,那个新同学叫什么名字呀,她们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聊些什么有趣的事……然后,”她的声音轻得如同最隐秘的耳语,每一个字都敲在阮曦毫无防备的心上,“你再悄悄地、只告诉妈妈一个人,好不好?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一股微弱的好奇和本能的疑惑,像小小的气泡,在阮曦清澈见底的心湖底悄悄冒了一下——“为什么不能直接问姐姐呢?为什么要把姐姐的事情像秘密一样告诉妈妈?”
但这个刚萌芽的、带着棱角的念头,还未来得及浮上水面,获得清晰的形状,母亲就像是拥有读心术般,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将一颗包装得极其精美、在客厅顶灯下折射出琉璃般梦幻炫彩光泽的“糖果”,轻轻放在了她摊开的、小小的掌心里。
那点微不足道的疑问,瞬间被糖纸那不真实的、梦幻般的光彩和想象中在舌尖爆炸开的、令人迷醉的甜味彻底淹没、压垮、瓦解。任务的神圣感与眼前实体的诱惑,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
“保证完成任务!”她一把抓过那颗仿佛蕴含着整个童话世界魔力的糖果,使命感混合着得到“报酬”的兴奋感,像被猛烈摇晃过的汽水泡泡般,“噗”地一声充满了她小小的胸膛。她转身就朝阮笙的房门冲去,迫不及待要开始她神圣而甜蜜的“游戏”。
现在,怀揣着甜蜜的秘密任务和那颗作为“契约”的糖,阮曦再次拧开了阮笙的房门。她像一只灵巧的、善于潜伏的猫咪,轻巧地钻了进去,又回身,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被任务激发的谨慎,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严,仿佛在守护一个关乎世界存亡的重大机密。
“姐姐,你在写作业呀?”她凑到书桌旁,声音放得甜甜的,像裹了一层蜜糖。
“嗯。”阮笙没有抬头,笔尖在纸上沙沙移动,试图在文字的迷宫里寻找暂时的避难所。
“姐姐!”阮曦提高了音量,宣布她的宏伟蓝图,试图用热情点燃这片沉寂的空气,“我想和你的新朋友交朋友!”
阮笙终于放下笔,有些无奈地、极其缓慢地微微俯身,与妹妹那双灼热的、不容回避的视线平视,耐心地、用最简洁的语言解释道:“那只是新来的同学,姐姐还没和她说过话呢。”她试图用客观事实筑起一道堤坝,浇灭妹妹那不切实际的、汹涌的热情。
“可是姐姐说她很好看啊!”阮曦的逻辑简单又直接,带着孩童不容置疑的笃定,像一把小锤子,敲打着阮笙脆弱的神经,“好看的人,姐姐一定会和她成为最好的朋友的!就像公主和公主都会是好朋友!”
看着她这副天真又执拗、活在自己编织的童话里的模样,阮笙心底泛起一丝深沉的、如同溺水般的无力感,像看着岸边的灯火在遥远的地方闪烁,却无法触及。她知道,若不给一个能让她暂时满意的、足以转移注意力的答案,自己将永无宁日,直至被这份以爱为名的、密不透风的“关心”耗干最后一点残存的能量。
“如果你想和她交朋友,”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耗尽了肺部最后一丝空气,试图将这颗烫手山芋远远地抛出去,“自己主动去认识,会显得更真诚,更有诚意,对不对?”她搬出了成人的社交法则,希望能为自己争取到一点喘息的空间。
阮曦歪着头,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认真地思索着姐姐的话,觉得似乎有些深奥的、属于大人世界的道理。就在这时,她想起了妈妈刚刚交付的第一个任务,那句话像被设置了触发指令,立刻从她的小脑袋里弹了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优先级。
“对了姐姐!”她脱口而出,大眼睛一眨不眨,像两颗功率全开的探照灯,试图照进姐姐内心那片她无法理解的、幽深的角落,“妈妈觉得你不开心了。你今天开心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阮笙握着笔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指节因为骤然用力而微微泛白。又是这样。那份沉甸甸的、无孔不入的、名为“关爱”的探照灯,总能以最天真无邪、最无法责怪的方式,精准地刺探她最想隐藏、早已一片狼藉的区域,逼迫她审视自己都无力面对的荒芜。
“没有不开心。”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像受伤的蝶翼,在苍白的脸颊投下沉重的、颤动的阴影。笔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的角落划下一道凌乱而焦躁的、毫无意义的黑色曲线,深深浅浅,仿佛是她内心混乱轨迹无意的泄露。“我要写作业了。”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挤压变形的颤抖,“你的作业写完了吗?快去写吧。”她试图用责任将她推离。
“哦……”阮曦撅起了粉嫩的小嘴,虽然年纪小,却敏锐地感觉到姐姐周身瞬间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冰冷的、无法逾越的墙,将她连同她炽热的关心,一起轻轻地、却无比坚决地推开了。失落感像小小的虫子,啃噬着她的心。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带着一种疲惫到极致的温柔,轻轻落在她的发顶,揉了揉。那动作很轻,带着安抚,也带着一种深深的倦怠。
“好好学习,”姐姐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很飘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她这个年纪还无法理解的、沉重的期盼,像一道温柔的枷锁,“将来……养姐姐啊。”
这句熟悉的、带着依赖意味的、半真半假的玩笑,像拥有神奇的魔力,瞬间驱散了阮曦心里那点小小的委屈和挫败感。她被需要着!这个认知像阳光一样照亮了她。
“好!”她立刻眉开眼笑,像一只被顺了毛的、瞬间满足的小猫,所有的不快都被抛到那装着无数玩具和童话的、小小的脑后,又恢复了无忧无虑的欢快,转身跑出了房间,还细心地、带着完成使命的庄重感,带上了门。
妹妹离开后,房间里骤然陷入了死寂。一种比之前更深沉、更压迫的寂静,如同浓稠的墨汁,迅速弥漫开来。
阮笙并没有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立刻投入作业的怀抱。她的目光落在摊开的草稿纸角落,那里有一只她刚才随手画的、只起了个粗略形状的眼睛,线条稚嫩,瞳孔的部分还空着,未点上神采,却无端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默而固执的窥探感,仿佛在质问她的一切。
毫无征兆地,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从心底最黑暗的角落窜起,瞬间烧断了理智那根早已绷紧欲断的弦。她猛地伸手,不是推开,而是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无法自控的冲动,一把将那张纸狠狠攥住,指节因极度用力而扭曲、泛出骇人的青白色。脆弱的纸张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哀鸣,瞬间皱缩、扭曲,那只未成形的眼睛在暴烈的力道下被碾碎、变形,最终彻底湮灭在纵横交错、如同干涸河床般的深刻折痕里。
我真没用。
连一张纸都对付不了。
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
你这个废物。
这个自我厌弃的念头像淬了毒的针,猛地扎进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眩晕和恶心。她想将桌上的一切都扫落在地,想听到书本砸地、笔筒翻滚、东西碎裂的刺耳声响——那似乎才能匹配她内心正在经历的、这场无声却天崩地裂的爆炸,才能给这无处宣泄的痛苦一个外在的形态。这个破坏的**如此强烈、如此原始,让她的指尖都因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起来,身体里仿佛困着一头想要撕碎一切的野兽。
然而,下一秒,脑海中仿佛自动播放起母亲那双写满失望与疲惫的、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父亲那声沉重而无奈的、仿佛能压垮脊梁的叹息——“笙笙,要懂事。” “女孩子要文静,要体谅父母。” 那些如同戒律般刻入骨髓的家教,像一道瞬间收紧的无形枷锁,狠狠地勒紧了她的冲动,几乎让她窒息。耳边似乎响起了瓷器碎裂的幻听,伴随着外公暴怒的呵斥。
……不能。
不可以。
你怎么能有这么难看的情绪?你怎么配?你怎么敢?
暴起的火星被强行、粗暴地、带着自我践踏的意味摁灭在心底,只余下更深、更沉的、带着滚烫自厌的灰烬,呛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灼痛。她像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紧绷到痉挛的手指蓦地松开。那皱巴巴的、承载了她片刻疯狂的纸团,从她无力的指间滑落,掉在光洁的书桌面上,发出一声轻不可闻、却在她听来异常沉重刺耳的闷响。她垂下头,额前细碎的发丝完全遮住了眼睛,嘴角极其僵硬地、近乎痉挛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与其说是一个笑,不如说是一个濒临破碎的、空洞而绝望的表情,比哭泣更令人心碎。
那股无处发泄、反而伤及自身的巨大能量,反向作用,化作一种几乎要将她脊椎压垮的、灭顶般的疲惫,如同海啸过后的死寂。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用手撑着书桌边缘站起来,动作迟缓得像一个零件锈死、即将报废的机器人。随即,她任由自己直挺挺地、放弃所有挣扎般向后倒去,重重摔进身后那片柔软的、蓝色的床铺里。身体陷入微凉的被褥,被这片冰冷的、仿佛拥有吸音魔力的蔚蓝包裹、吞噬,竟让她感受到一丝自暴自弃般的、向下坠落的奇异安心。仿佛沉入深海,就可以逃避一切。
她闭上眼,浓密而潮湿的眼睫如同秋日濒死的蝶,剧烈地颤抖着。极端的情绪如同黑色的海啸,在她体内翻涌、冲撞,窒息感像冰冷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可在这片混乱风暴的最中心,却衍生出一种诡异的、上帝视角般的、冰冷的抽离与平静。她看着那个在床上崩溃的自己,如同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悲情电影。这反常的理智,反而刺激了身体最原始的警报。心跳如同失控的鼓点,在胸腔里失序狂跳,血液仿佛在倒流,冰凉的麻痹感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头皮,过度疲惫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仿佛即将脱离引力的束缚,羽化登仙。
几分钟,或许更短,那场来势汹汹的内在风暴,其骇人的威力终于渐渐散去,留下满目疮痍。她倏地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被狂风暴雨洗礼后的、近乎虚无的死寂,没有任何光亮。她坐起身,看着被自己弄得凌乱褶皱、如同内心写照的床铺,仿佛那是什么不堪入目、必须立刻清除的罪证,是她“不乖”的证据。她伸出手,用一种近乎偏执的、带着赎罪意味的耐心,将被面一寸寸抚平,将每一道象征着失控的褶皱细细捋直,直到恢复成最初那个完美、整洁、平滑得毫无生气与人气的标准模样,像太平间里盖在遗体上的白布。
整理完成,她走到书桌前,缓缓跪下,拉开了那个带锁的抽屉。她把放在最前面、保护得很好、象征着“正常”与“乖巧”的几张画作和奖状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如同移开祭坛上用于伪装的珍贵贡品,露出底下真实的内里。底下,是她藏匿的、真实的痛苦与扭曲的自救工具。她挽起过长的袖口,露出手臂上几处之前留下、尚未彻底愈合的浅淡粉色擦伤,熟练地抽出一片独立包装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酒精棉。
冰冷的液体触感贴上皮肤的瞬间,传来一阵熟悉的、细微而锐利的刺痛,像一道雪亮的闪电,骤然劈开大脑中盘踞的混沌与自我厌弃的迷雾,将她从那种令人恐慌的、无所依凭的漂浮感中,重新、狠狠地锚定回这具沉重而真实的皮囊。痛,是唯一的坐标。
一切都过去了。痕迹必须清除。必须。
她把那张皱巴巴的纸团,在掌心用力捏成一个更小、更硬、棱角分明的方块,仿佛要将所有失控的情绪都压缩进去,封印起来。重新用袖口严严实实地遮住手臂,确认无误后,她开门走了出去。来到卫生间,反锁上门,将那纸方块展开,面无表情地、极其耐心地撕成碎片,再撕得更碎,直至化为一把无法辨认的、如同雪花般的白色碎屑,悉数扔进马桶,那片可以吞噬一切污秽的洁白漩涡。
“咔哒——”
按钮按下,水流漩涡呼啸着涌起,裹挟着所有不堪的、痛苦的证据,剧烈地旋转着,最终消失在下水管道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归于一片虚无的、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的、可怕的平静。
她彻底抹去了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回到房间,在书桌前重新坐下,目光落在空白的作业本上,像一尊刚刚被格式化、重置的程序,等待着下一个指令的输入。
任务完成(尽管没问到具体信息,但她传达了“关心”),阮曦回到了自己房间。她这才迫不及待地拿出那颗作为“报酬”的“糖”。她小心地、带着拆开生日礼物般的期待,撕开那层漂亮得如同艺术品、闪烁着欺骗性光芒的包装纸,里面露出的,是一颗白色的、光溜溜的、毫无生气的圆片。
“哼,妈妈骗我!算了,奶片也是甜的。”她一边小声嘟囔着安慰自己,一边把圆片塞进嘴里,试图用想象来填补现实的落差。
可刚嚼了两下,她就皱起了整张小脸,像含了一口苦涩的泥沙——这根本不是想象中香甜浓郁的奶片,是钙片!那股淡淡的、令人不喜的、粉笔灰似的药味在她口腔里迅速弥漫开来,顽固地附着在味蕾上。
可是已经嚼碎了,吐掉又太浪费,而且好像……也不被允许。她只好愁眉苦脸地、勉强自己咽了下去,随即立刻像执行紧急程序般,掏出自己偷偷珍藏的、包装朴素却味道真实纯粹的水果硬糖,飞快地塞进嘴里,用熟悉而强烈的、不容置疑的甜味,霸道地覆盖、冲刷掉了那股萦绕不去的、奇怪的味道。
大人们真奇怪,明明就是钙片,为什么要包得这么漂亮呢?就像明明可以直接问姐姐的事,非要让她来打听一样。这些复杂又矛盾的事,像一团乱麻,超出了她小小的理解范围。
不过,这些想不明白的、让人有点不舒服的事,很快就随着嘴里弥漫开来的、纯粹而真实的甜味,一起被她抛到那装着无数毛绒玩具和彩色童话书的、小小的、安全的脑后去了。只是,那点被包装纸欺骗的感觉,像一粒微小的沙子,悄然沉入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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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阮笙将自己崩溃的痕迹冲入下水道,试图让一切恢复“正常”的表象时,城市的另一端,郁纾合上了面前那本厚重的、充满了挑战性的数学竞赛题册。一天的学习任务正式结束,她习惯性地在脑中,像回放监控录像般,冷静地、有条不紊地回顾。
课堂上老刘洪亮而平稳的声线,前排同学偷偷传阅的漫画书角,窗外偶尔掠过、打扰视线的飞鸟剪影……这些日常的、无关紧要的碎片迅速闪过,清晰却淡漠,如同背景布景。最终,画面不自觉地、违背她理性筛选原则地,定格在——前方那个总是微微低垂着的、过于单薄安静的背影上。那个背影在纸条递过去瞬间的僵硬,和转回来时,那双骤然抬起、带着冰冷火焰与未被驯服的野性的眼眸。
这短暂的、不受控的定格,让她感到一丝计划外的意外,像精密钟表里混入的一粒微尘。那个名叫阮笙的同桌,像一页色调灰暗、与整本书格格不入的、甚至带着毛边的书签,无意间,甚至有些顽固地,夹进了她这一天规整、清晰、按部就班的记忆序列里,留下了无法忽略的触感。
怀抱里的小狗「领导」似乎感知到她思绪的凝滞,动了动,用它湿润冰凉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臂,发出依赖的呜咽。她低下头,挠了挠它毛茸茸的、温暖的下巴,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那层用于隔绝外界的、冰冷的薄膜,似乎被这小小的、纯粹的生灵蹭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为什么……会注意到她?
这个纯粹的、不带任何功利目的的疑问,很自然地浮现。带着这点难得
沐羚给阮笙看了她设计的“情绪碎纸机”图纸:“碎纸程度分五档。需要的话,我可以做个迷你版放你笔袋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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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钙片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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