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桨第一天考完出来的时候,骆枕木在门口等他。
但他看着脸色不算太好。
看到杨桨出来的时候,骆枕木扯出了一抹笑,然后对他说:“考得怎么样?”
“还行。”杨桨谦虚地说着。
其实他觉得他考得很好,没有一道题是不会做的,并且还有时间去检查。
这几乎是以前的考试中没有的体验。
“还行就好。”骆枕木生硬地说了一句,然后带着杨桨回了家。
“为什么不去医院?”杨桨看着走的路不对,就问。
“你好好备考。”骆枕木说。
杨桨神色有些不对,“是医院发生了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都没发生。”骆枕木说完,看着杨桨明显不信的表情,继续补充,“婆婆不让你过去,怕耽误你考试。”
杨桨还是不信。
“真的,你就信我一次吧。”骆枕木说。
杨桨无话可说了,骆枕木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好。”杨桨说着,然后顺从地跟着骆枕木回了家。
自从发现婆婆生病以来,他每次回来都只是洗个澡,这还是第一次回来住。
家里倒是没怎么变,只是因为住的时间少了之后,落了一点灰。
两人简单打扫了一下就各回各的房间了。
不知为何,这个看似平常的夜晚,总有种尴尬的氛围在蔓延。
到了第二天早上,骆枕木还是神色如常的送他去学校,然后笑着给他鼓励。
杨桨也乖顺地走进了学校,开始高中生涯最后两场考试。
天空下着小雨,这雨好像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没停,下也下得不大,但就是淅淅沥沥不停。
杨桨写完英语作文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窗边。
去年第一次来蜀都,第一次来七中的时候,杨桨觉得一年真长,他还要在这个地方呆一整年。
有一天傍晚,学校的广播放着《落叶归根》,歌词唱到“远离家乡,不甚唏嘘”的时候,惆怅的同时,杨桨难免想到了骆枕木。
骆枕木和他,在偌大的蜀都中,好像是同类人。
杨桨有家,他的家在远离城市的乡村,在婆婆的农田旁边。
他在想,骆枕木的家是哪?
是乡村里那间早就没人住的小屋,还是蜀都那间出租屋?
骆枕木好像没有一个明确的家。
而现在,杨桨渐渐把那间小出租屋当成是家了,他和骆枕木两个人的家。
去年觉得那么漫长的一年,也就这样过去了。
杨桨甚至来不及细细品味,就被推着向前。
等他从考场走出来的时候,骆枕木抽着烟在雨幕里等他。
周围的人都撑着伞,但他没撑伞。
雨打湿了他的发丝,他还不在意,看到杨桨还扯出了一丝笑,“恭喜啊,考完了。”
杨桨点头,然后给他拉开车门,示意他上车。
骆枕木把烟碾灭了,然后上车拉上了车门。
“你在外面淋雨干嘛?”杨桨上车问。
骆枕木笑了笑,“等你啊。”
“下次不用在雨里等我了。”
“没有下次了。”
杨桨一愣,才明白自己高中毕业了,以后没什么机会需要骆枕木来接他了。
他微微有些失落,“以后有机会也可以来接我……”
骆枕木看了他一眼,“没有机会了。”
“以后……”杨桨还想说什么。
骆枕木突然转过头,认真道:“我说了,没有以后了。”
“以后你不去哪,干什么,都和我没关系了。”骆枕木话说得决绝。
其实他原本想的告别应该是挺平静的,或者是气氛很好的吃一顿饭,然后再各奔东西。
其实没必要这样的?骆枕木在心里反省了一下自己。
下一秒,还没反省出什么结果的骆枕木被杨桨捏住了下巴,然后少年温热的唇就贴在了他的嘴上。
骆枕木懵了一瞬,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了,下意识想推开杨桨。
推杨桨的手还悬空着呢,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轻笑一声,然后用手扣住杨桨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换着彼此的味道,杨桨受宠若惊,甚至原来强制的“进攻”乱了章法。
还是骆枕木,带着他学会如何去交换一个吻。
雨幕中,七中门口的车差不多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骆枕木的车在路边停着。
淅淅沥沥的雨落在车窗上,如同绽放出许多烟花。
车内两人半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等杨桨被推开的时候,他的脸和耳尖全部变得坨红。还在发烫。
他用手背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骆枕木。
骆枕木倒是神色如常,发动车子驶离了七中。
等到了医院门口,骆枕木下车给杨桨开了车门。
雨已经下小了,但还是有丝丝细雨。
杨桨坐在车里抬眼望着他,突然开口,“我喜欢你。”
骆枕木笑了笑,“我知道啊。”
“你会喜欢我吗?”杨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
骆枕木一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就这么想我喜欢你?”
“当然!”杨桨没有任何迟疑地说。
骆枕木笑了笑,“那我喜欢你。”
杨桨愣在了车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骆枕木又说,“行了,快上去吧,婆婆在等你。”
杨桨这才想起他们来医院的目的。
他忙下车,往前走着。
骆枕木却没跟着他,一直站在原地。
杨桨回头望着他,眼神像是在疑惑他为什么不跟上。
骆枕木无所谓地笑了笑,欲言又止了一下,然后说:“你先上去,我一会儿来。”
杨桨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去了病房。
婆婆果然在等他,老人看起来面色好了不少,看到杨桨就问:“考得怎么样啊?”
杨桨笑着点头,“还好。”
“好就好!好就好!”婆婆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回村了就给你办状元宴!”
杨桨皱着眉,不赞同地摇摇头,“不能回村,你要留在这儿治病。”
婆婆却不赞同,“这个病怎么能治得好?”
“治不好的话花这个冤枉钱做什么?”
“都没治怎么知道治不治得好?”杨桨执拗地坚持着。
“说了不治就不治!明天就和我回去!”
杨桨摇头,“不!”
婆婆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舍不得骆枕木?”
“你就是被他带坏了!”
“你一天天到底在想什么?”
杨桨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婆婆,您在说什么?”
“还不承认吗?都被我发现了!你就是被骆枕木带坏了!男人……怎么可以亲男人呢?”
杨桨睁大了眼睛,有些哑然,婆婆知道了?
还有……什么叫,骆枕木都承认了?
他承认什么?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和骆枕木有什么关系?”杨桨大声问了一句。
婆婆表情狰狞,“要不是他!要不是他你怎么会这样?你在家里都不是这样的!这是病!”
“就算不是他,我也是这样!”杨桨尽量沉静地说,“这个事儿和他没关系,是我喜欢他的,是我一厢情愿,他从来没答应过我!”
也不是从来没答应吧,十分钟前,骆枕木回应过他。
——唰!
外面不知道哪扇门被重重关上。
杨桨好像瞬间想明白了刚才骆枕木在车上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了。
骆枕木真的不要他了。
他们真的没有以后了。
婆婆还在那里歇斯底里说着什么,杨桨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等婆婆说完了,杨桨才开口,“我要去找骆枕木。”
“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全部都没听进去了?”婆婆说,“我不允许你再见骆枕木!”
“都怪他!都是他!”
杨桨对着婆婆说不出什么狠厉的话,他只是沉默听着,然后又表明了自己的意见,“我要去找骆枕木。”
“不许!你今天要是走出这个病房!你这辈子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杨桨冷静道:“我要去找骆枕木,然后我会回来找您,陪您再去找找医生。”
“现在,我要去找骆枕木。”
说完,他拿着书包就走了出去,把一切怒骂全部关在身后。
出了病房,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朝着楼下光速跑去。
杨桨身体不好,他从来没跑到过这么快。
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膛。
下楼的同时,他给骆枕木打了电话。
骆枕木接了,“喂?”
“你现在在哪?”
“回家的路上。”
“你等我!”杨桨喘着大气,说。
骆枕木笑了笑,“你还能出来吗?”
“跑出来的。”杨桨也跟着笑。
“别跑了,回去陪陪婆婆吧。”骆枕木说。
“那你怎么办呢?”
“我这么大人了,还需要人陪吗?”
杨桨顿了顿,肯定道:“当然需要。”
“骆枕木,受了委屈当然需要人哄,不管多大的人都需要。”杨桨一字一顿道。
“是我喜欢你的,是我主动的,就算错,也和你没半点关系。”
“更何况,这有什么错?”
骆枕木沉默了好久,然后嗤笑一声,“如果我回去之前,在家看到你了,那我们聊聊吧。”
“好。”杨桨没有谈条件的筹码,骆枕木说什么他都必须答应。
那天,蜀都的二绕因为下雨堵车堵了两个小时。
骑着共享单车的杨桨,也是追上了开车回去的骆枕木。
他想,雨季也没什么不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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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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