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点等到五点都没见齐睿铭来，虞照的耐心已经快要告罄，路津自从早上的电话之后一直好奇心泛滥问接电话的是谁，虞照想，真告诉他是谁，路津又不乐意了。
在办公室坐得百无聊赖，虞照又等了五分钟，看没有人要来的架势，决定先下班。
乘电梯到一楼，虞照刚走出公司大门就和游暗打了个照面，还有旁边的齐睿铭。
刚停好车下来找虞照的路津看到这修罗场的一幕不得不承认他期待这个场面很久了。
游暗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迟钝地抬头看了看这栋他从来没有踏足过的高楼，又去看齐睿铭，明白了为什么齐睿铭一定要他来送遗落东西的原因。
“我不知道……”
“又见面了。”齐睿铭打断了游暗的辩驳，走到虞照面前，似笑非笑地伸手说。
也许是为了谈工作，今天齐睿铭没有穿虞照前几次和他打照面的休闲卫衣之类的，而是穿了正装，相比于之前扑面而来的朝气蓬勃，现在更多了几分沉稳。
礼节性地和齐睿铭握了握手，虞照很轻地笑了笑，时间太短，游暗觉得没有两秒。
“现在时间有点晚了，要谈什么改天怎么样？”
眼神往游暗手里的袋子看了眼，虞照摆出一副公事公办有商有量的模样，语气却不容置喙。
无所谓地点点头，齐睿铭求之不得，要不然他爸非要让他来，他才不会来。
“可以，我都行。”
双方面子功夫做足了，也很默契地没有再对接下一次时间。
这种尴尬的见面再淡如水的人也忍受不了多久，感受到虞照冷冰冰探究的目光，游暗莫名觉得手腕处有些发痒，不自然地把左手揣回兜里，顺便头脑风暴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微妙的气氛。
“我……”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你们自便。“游暗酝酿了半天，想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结果直接被虞照忽略。
一直到坐进车里，游暗才觉得那种窒息感减轻了些许，虞照和路津早就走了，和他相反的方向。
摸出手机，游暗一句话写了删删了写，一长段删减到之后一句话。
【。】：我不知道那是你工作的地方。
虞照回复得很快，应该是路津在开车。
【Y.】：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Y.】：不是说很忙没有时间？原来周末是留给别人了。
【Y.】：到底想要怎么样？
带着怒意的质问让游暗一瞬间手足无措，他很讨厌现在的自己，胆小又怯弱，明明没什么不好失去的不是吗？
【。】：对不起
瞟了眼车里的后视镜，齐睿铭捏紧了方向盘，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我没事，回学校吧。”
路津现在恨不得能化身孙悟空，眼看六路耳听八方，虞照从看到游暗和那男的出现的时候就黑着个脸，上车到现在也在一直看手机。
“咳，那个……你见过那男的？”
有些八卦是限时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路津实在是很好奇。
已经十分钟了，游暗没有再回复，虞照看着聊天框里自己编辑好的文字，默默倒数三下，红灯变绿灯，按了发送。
【Y.】：我们复合吧。
发了就不敢再看了，虞照把手机收起来，顺便调高了媒体音量。
“嗯，见过。”
有些事不想说就不说吧，当时为什么提分手，隐瞒不想说的究竟是什么也不再重要……
虞照把车窗完全降下来，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一点。分开这么久，还是喜欢，那就遵从自己的内心，他不能接受往后游暗身边站着的人不是他，一秒都不行。
“卧槽，在哪？什么时候？还有，早上接电话的又是谁？你不至于还想跟他复合吧……”
为了让自己的注意力不在手机上，虞照认真敷衍了一下路津，掐头去尾，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电话？我接的。”
“滚，说谎不打草稿是吧？”路津翻了个大白眼，音调都被气得提高了：“妈的，我当时就该给你录下来！所以是几个意思？终于想开了，不再一棵树上吊死了？”
手机的默认提示音恰到好处地响起，虞照感觉自己挺没出息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超绝不经意拿出手机，速度快到屏幕都还没熄灭，但不是游暗发来的，是他那嘴馋的外甥，用他妈的手机让虞照给他买糖吃。
未达眼底的笑意在回复完虞鹤知点进游暗的聊天框看见一个刺目的红色感叹号后完全湮灭。
不可置信地又定定看了看，虞照被气出几声冷笑。
所以，这段时间算什么？被当狗了。
“去哪？不急着回的话一起喝两杯。”
“怎么了你？”路津觉得虞照这情绪变化也是够快的，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打左转向灯，路津没听，还是驶向了回家的路：“别，我这有家室了，经不起折腾。你也少喝点吧，本来一天就睡得少，还天天喝……”
“得得得，回吧你。”虞照皱了皱眉，举双手作投降状，“你随便在前面给我放下就行。”
“不行！”路津态度坚决，势必要把虞照矫正回来。
方向盘又不在自己手里，虞照只能妥协，在路津如有实质般的眼神中进了家门。
房子是回来时自己租的，离公司近，本来最近几天想买下来的，虞照从临时酒柜里随便拿了瓶酒出来，喃喃自语：“幸好没买，要不也是白折腾。“
大白天的，虞照一个人坐在冷清的房子里麻木地喝了大半瓶，等到头晕目眩才放过自己，跌跌撞撞地回到卧室里，虞照把手机紧紧捏在手里，眼冒金星，不死心地又点进聊天框，发了个句号，系统又立马跳出感叹号。
“艹，游暗，你真行。”
破罐子破摔地调出通话记录，虞照又拨通了那个他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是只有机械女声重复。
不要再犯蠢了，再藕断丝连就没意思了，这是虞照闭眼前给自己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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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睿铭问自己为什么要周末还要回学校，游暗愣了愣，随口搪塞：“关于课题有些新的想法，我先走了。”
回寝室把自己所有东西都收拾了一下，博士都是单人间，其实属于游暗自己的根本没多少东西，一个包就装完了。
前几天就提交了退宿申请，休学申请得等导师工作日上班才能有进展，但游暗对导师的态度不报什么希望，他也懒得编理由，也不想等程序，直接走人。
当时虞照买的那套房子在自己名下，游暗没想好怎么处理，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不会收。
拿着包去了最近的银行，游暗把自己账户里的所有钱都转给了虞衡，不多，只有三十万，离当时欠条上的两百万还差十万八千里，但这是游暗这几年省吃俭用做兼职和奖学金的全部了。
打车回了公寓，游暗觉得精疲力尽又觉得解脱，他终于不用再想着虞照了，一切都快结束了。
冰箱里还有虞照这两次买的菜和水果，厨房杀手游暗觉得新鲜，跟着网络上的教程自己做了西红柿鸡蛋和辣椒炒肉，吃完了又拿了两根火腿肠去了小区楼下。
这片住宅确实如中介当时所宣传的一样，安全系数很高，坏人坏猫坏狗都进不来，但往外走还是能看见一两只小流浪。
弯着腰沿着鹅卵石小路走，游暗眼睛紧盯着路边的草丛，走过来好远才看见几只报团的流浪小橘。
小声地学了几句猫叫，游暗满意地看见几只小猫朝他走来，其中一只体型最小，腿又细有短，摸起来瘦骨嶙峋。
“饿了吗？乖，过来。”
游暗不自觉嘴角上扬，掰了一块很小的火腿肠放在自己手心，循循善诱小橘猫过来吃。
虽然小橘很害怕，但还是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怯怯地向游暗走过来，感觉到游暗没什么恶意才低头伸出舌尖卷进口中。
“这猫吃东西的样子好像你。“游暗出神地望着小猫进食的模样，脑子里浮现出很久之前的一幕。
后来学校里的那几只小猫怎么样了？游暗后面回去学校做演讲又专门去了食堂后面，当时的小猫已经被学生们投喂得白白胖胖，当时是夏天，它们都出来晒太阳了。
看几只小猫把东西分完游暗才放心地起身，鼻子开始发痒但也还能忍受，拍拍裤子上的灰，准备原路返回却被老熟人叫住了。
是李耘柯。
“游暗？好巧，你在这儿干嘛？”
指了指地上的猫，游暗惜字如金：“喂猫。”
早已经习惯游暗这样，李耘柯一点都不在意，了然地点点头，又随意聊了点他想知道的。
“我听人说你去了N大交流，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游暗慢慢说，看样子是在认真回忆：“我学到了很多……”
看游暗没get道自己的意思，李耘柯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哎呀，我不是问这个，虞照不是在N大？你们现在……”
后面的话点到即止，游暗听懂了李耘柯想要问什么。
木讷地摇摇头，游暗重新蹲下身去看刚才的那只小橘猫，语调听不出情绪起伏：“我们没有再联系了。”
“啊？”李耘柯的惊讶掺不得半点假，好歹也算半个见证者，他也不希望这是他们的结局。
“你好像很惊讶？”游暗抬头看着他，又好像没看他。
“没有什么不一样，我和他……早就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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