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星堂口,肥尸一众小弟正开摊锄大D。
并非他们“不务正业”,而是他们十分无聊。
行古惑无非三大业务:劈友插旗,叫?寻欢,收陀地。
收陀地?一个月才一次,到手走人;劈友插旗?没大佬order当然不会轻举妄动,毕竟这玩意,轻则断手断脚,重则性命难保;叫?寻欢?这倒是多多益善,乐此不疲。
以往三天两头光顾欢场,星耀简直就是第二个家,有多潇洒有多潇洒。那里的姐姐妹妹又美又嫩,技艺精湛,最重要的是,跟着大佬去,那可是免单享受。
然而这段时间,自家大佬一改野兽行径,除了在堂口就是在拳馆,别说去星耀,连“外卖”也不点。
肉食动物转性打斋?
这可苦了一班兄弟,吃惯了星耀高级餐,又怎么啃得下其他杂粮?大家只好蹲在堂口里打牌,眼红地看着其他马仔跟着笑面虎去潇洒......
当然也有不怕死地在背后议论,大佬是不是为了嫂子“守身如玉”。毕竟元朗祭祀那日,那对惹眼的红黑组合,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嫌命长啊?大佬闲话都敢讲?”肥尸甩出一张红桃K,不忘提醒。
“唔系啊肥尸哥,到底個日条女,系咪我地阿嫂啊?”
“你够胆,不如自己去问大佬啦?”
其实肥尸也想知道答案。
要说不是,但是跟着大佬这些年,确实少见他对女人如此反常;要说是,但是大佬从来没有公开宣布,况且自那日后,似乎也没见二人有交集......
肥尸想不明白。
突然又忆起当初卷毛华拜托自己照顾他这个妹妹,如今看来实在是多鸠余。
阿鬼也不理解。
继上次买了一堆名牌之后,大佬又叫他去买两个新的传呼机。
明明拳馆和堂口都有固话,大佬手上也有手提电话。以他的潮流前卫,就算买,也应该买今年最新潮的摩托罗拉或者诺基亚吧?怎么还买就快过时的传呼机?而且还要两个?
乌鸦大哥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画风,在小弟们眼中已经开始走偏。两条长腿搭在桌上,歪七扭八地斜靠着皮椅,手上正转玩着一个空瓶。
堂口今日收到荷兰寄来的一个新包裹,收件人是自己。
本以为是阿泰寄来,但打开一看只是一个空瓶,里面塞了几片不明药材,打开还有一股药酒味。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疑惑地盯了半天,渐然记起前段时间,自己确是允许肥尸帮文施欣将一瓶药酒寄给卷毛华。但卷毛华的下落只有乌鸦清楚,肥尸只好将地址写了荷兰堂口,寄件人乌鸦,收件人阿华。
寄倒是寄了,至于最后能不能到他手,肥尸也无能为力。
如今这寄回来的又是什么意思?
再来一瓶?
将设置好的传呼机和空瓶交给了阿鬼,他想了又想,忍不住交代了几句。
瞬间,阿鬼好像又理解了......
-------
“哼哼唧唧”,幼兽呜咽,文施欣趴在桌上睡得迷迷糊糊,后才醒觉,如今家里不止她一人。
“熊仔,系咪肚饿啊?”
彭叔家的狗乸好生养,一胎九胞,奔走相告。
豪爽的彭叔送了一只给文施欣,美名其曰,看家护主。
巴掌大的豆丁,毛发茸茸,双眼灵动,憨态可掬像是橱窗里的“啤啤熊”(公仔熊)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它更需要人保护啊......
小家伙哼哧进食,正不亦乐乎,却突然冲向门口,接连发出尖锐吠叫,一副警戒姿态。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
阿鬼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是真的。
自开门的那刻,漠然,狐疑,震惊,欢喜,哀愁,感激犹如走马灯光在文施欣脸上一一转换呈现。
她眼眶溢水,鼻翼抽动,开口时带着哭腔,“你确定,呢个真系荷兰寄翻嚟嘅?!”
“系真噶,大佬啱收到就叫我攞畀你啦。”(老大刚收到就让我拿来给你了)
擅长于察言观色的阿鬼,万分不解,一个空瓶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她双手不自觉地在瓶身摩拭。认真细想也明白,没有他的点头,肥尸又怎敢帮忙寄去荷兰。而这确实自家的酒瓶,里面的药材应是被别有用心地投入------独活。
大哥的意思是他还活着,也让自己好好活着......
“多谢......”
感激的不知是大哥的平安回讯,是阿鬼肥尸的跑腿帮忙,亦或是......
“大佬话,你可以用呢个call机揾佢。”
还未收拾心情,手上又被塞了一件硬物,她顿时不明所以。
联系他?
他们之间的交集从来都是他单向而行。有兴致,便不请自来;扫兴时,便负气消失。而她对他,更是避之不及,是什么给了他错觉,自己会主动联系他?
正要推拒,但身旁早已没了鬼影。
一次性完成任务,阿鬼神清气爽,果然按照大佬说的顺序来,文小姐就不会拒收。
------
夜幕低垂,宛如一张巨大的黑幕将元朗码头悄然笼罩。
浓稠如墨的黑暗中,唯有几盏昏黄孤灯摇曳着微弱光芒,海风呼啸而过,带着咸涩气息,发出阵阵簌簌声响,仿佛暗夜低语,诉说着一场不可告人的秘密。
粗糙的拇指无意识地摸拭着口袋里的传呼机,似等显示屏亮划破黑夜,又或是通知声响打破寂静......
中夜时分,平静海面终于有来船破浪,等了整晚的贵客终于出现-----“保镖之王”高捷,奉丁瑶之命,秘密来港验货。
乌鸦没想到丁瑶安排的人竟是他,皆因高捷是雷功的贴身保镖,也是雷功的亲信之一。但见眼下状况,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耐人寻味......
同男人打交道就是爽快直接,何况大家都是识货之人,根本无需过多言语。
试了几把枪,掂量了手感,高捷满意地关上箱盖,这才从袋内掏出巴掌大的盒子,“这是丁小姐特意给您准备的台湾特产,请笑纳。”
门外汉的古惑仔,不懂分辨真假贵贱,但见里面是一块灵芝状的药材,估摸着应该就是自己在那通越洋电话里提及的“台湾特产”,
“丁小姐介么有诚意,真细够朋友。拿么不汁道分成方面......”(私设港普)
“这野生的牛樟芝确实废了我们不少心思与财力。”
高捷的语气毫不含蓄,亦是意料之中,乌鸦暗暗在心里准备接下来的谈判。但谁知对方话锋一转,似有新的要求。
“分成方面可以按您所要求的。只不过半个月后,雷先生和丁小姐也要来港,届时有些事情还是得麻烦乌鸦先生。”
只要不涉及到金钱利益,一切好说,如果是有更大的买卖,那就更好说了。
乌鸦眼底掠过一道精光,半是真诚半是试探,“能力范围内,肯定尽力而为。”
看来猛龙未过江,已是暗潮涌动......
------
街口的霓虹灯透过百叶窗在桌面投下流光,威士忌杯沿的水珠洇湿了檀木桌面。
乌鸦瘫坐在真皮靠椅上,鞋尖有一下没一下踢着雕花檀木桌,传呼机就摆在烟灰缸旁,每隔几秒便被他用指节叩出清脆声响,像是在催促某种遥遥无期的传音。
空调外机突然轰鸣起来,惊得他猛然抬头。但传呼机依旧安静,倒是窗台上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被风掀得叶子乱颤......
怯?他乌鸦什么时候怕过?
烦躁地抚了抚额发,却不小心碰到眼角那块淤青。作为东星说一不二的下山虎,他惯于掌控一切,却偏偏在她面前屡屡反常与失控。
抄起打火机,又点燃一支烟,不知不觉间,烟灰抖落在敞开的领口。
“咪就系个靓妹......”(不过是个女人)
他对着烟雾喃喃自语,可烫人的烟灰却让他想起,凉茶铺那日,她咒骂哭闹时,睫毛上沾着的泪珠......
猛地拉开柜门,又重重甩上,震得杯里的冰球都跟着晃动。思前想后,乌鸦拿出里面的方盒,最终还是将它交给了阿鬼。
他想她心甘情愿地听话,也想她真心实意地服软,莫名的执着......
-------
晨雾还缠绕在街口的老榕树上,祠堂檐角的铜铃在晨风里晃出细碎声响。
就在刚刚,突然出现的阿鬼将一个方盒往她怀里一塞,转身就跑:“大佬话,你再丢入垃圾桶一定会后悔噶!”
铁皮小巴碾过碎石路,发出老旧的吱呀声,车身晃动,她心里的涟漪也久未平息。
文施欣在后排靠窗位坐下,指甲无意识抠着包带的线头,膝盖上的方盒却莫名变得滚烫------他怎么会?......
张嘉文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翻来覆去地反复确认,终于发话,“的确系真嘅樟芝。咪睇咁细嚿,市面上都要几皮,而且呢种野生嘅仲唔一定买得到......”
(的确是真的樟芝,别看这么小块,市面上也要几万,而且这种野生的还不一定买得到)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文施欣身上,发出无声疑问。
“呃...系我哥嘅一个朋友,咁啱系台湾带返嚟...”(我哥的朋友,碰巧从台湾带回来)
梁卓轩逞英不成,稍感遗憾失落。但这亦真亦假的巧合,却是雪中送炭,进度得以推进,皆大欢喜......
而乌鸦再次从自己的世界销声匿迹。平静的生活旷日弥久,但往日心境却是一去不返。
除了阿鬼,二人之间的联系就剩下那个沉默的传呼机。
书桌的抽屉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就像她此刻摇摆不定,心乱如麻。
熊仔以为主人在玩什么趣致游戏,在桌下嘤嘤叫唤,左蹦又跳,想要加入。
文施欣握着传呼机,指尖在按键上方反复游移,冰凉的塑料外壳与掌心的滚烫形成鲜明对比。
乌鸦送来珍贵的牛樟芝,她惊喜是真,感激亦不假,甚至忍不住怀疑对方是否真的对自己......可过往他的粗暴顽劣如阴影般挥之不去。
“无非想我低头服软......”
她喃喃自语,试图说服自己,却始终控制不了动摇的心。
毛茸豆丁在脚边撒欢,为何小狗没有烦恼?
“熊仔熊仔,不如你帮我决定啊?如果好,你就叫一声,如果唔好,你就叫两声。一,二,三!”
幼崽懵懂,歪头折耳,只想讨得主人欢喜。
“汪!汪!”两声,清脆爽利,一锤定音。
然而,一直遗弃在抽屉的传呼机,却开始被放进了日常背包......
乌鸦哥原则:要么对自己有好处,要么对别人有坏处!
怯?不存在也不承认[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乱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