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仿佛随口提及,浑不在意的语调:“听说小孩和岑旭挺亲?”
“…………”
酒鲤:“……没有吧,都是我妈和保姆照顾小孩的,唔,岑姨可能偶尔会去我家……谁说的?”
符叙不理她了,投过去眼神——就说吧,承认吧你就。
“……”
“岑旭说的?”酒鲤追问,心里又想,岑旭不是这样的人吧,认识岑旭那会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孩呢,岑旭一直是有些拿她当妹妹看来着,不可能和符叙说这种话吧。
符叙没点头,也没有摇头,一副冷血无情等酒鲤自己猜的模样。
好吧……看起来不是。
“……不会是岑阿姨吧?”酒鲤仍在思索。
沉闷的“通!”。
走路没注意,脑袋撞上他的后背。
符叙在前面走,停下来,回身,手掌覆上酒鲤脑壳顶,在她睁大眼睛呆滞的神色中,超大劲揉酒鲤的头顶,看到酒鲤龇牙咧嘴晕头转向才停下来,警告:“所以,不准骗我。”
“没骗你,”酒鲤不知道他打哪来得到的她骗他的结论,“小孩就是我妈和保姆带着啊,骗你做什么?”
“算了。”符叙说,牵起酒鲤的手,紧了紧,“也没什么,反正现在在你身边的是我,不是别人,以后也只会是我。”
怎么说得好像她是他抢过去似的?
而且还是通过不怎么正经的手段抢过去的。
酒鲤心说这可不兴啊,他脑子里整天都想的是什么!
符叙道:“你从阿德回来一路都是岑旭送的你?”
“我就让他送了一段路,”酒鲤后知后觉这人就是在吃醋,解释说,“林箬让我去云港帮她送东西,所以飞机转的云港,结果在云港待了一天就下大雪了,才转高铁回A市,岑旭就送我从机场到我家。”
符叙思考:“……唔,那假期结束他应该已经回部队了吧?”
“听岑姨说还没有,”酒鲤道,“他探亲,加上春节假期,假好像放的还挺长的。”
“……他假期结束回部队你不去送他?”
“咳!”这话太突然了,酒鲤被呛得剧烈咳嗽,简直想敲开符叙的脑袋看看他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他回部队,我送他干什么?”
“……哦,”符叙拖长调子,“我随便说说,没什么。”
酒鲤:“……”
*
符叙前天其实就已经陪符老爷子去过月城。兰禾老太太的墓地和许诗韫的并不在一处,甚而相隔甚远,兰禾老太太的墓地是当时邻里的大叔协助符叙修的,而许诗韫的墓地是兰老太太自己选的。如符老爷子所言,他们只是在墓地待了会儿,没去月城外婆的院子。
许诗韫的墓碑上就只刻了三个字——“许诗韫”。
符老爷子独自一人在墓地待了许久,也不知道到底和许诗韫说了什么,等夜幕已经很深了,符叙在车旁抽过第三根烟,符老爷子才蹒跚着步履走出墓地。成片的墓碑像一尊尊默立的地府雕像,神秘地久久地凝视着他离去。
为了哄某公主,晚饭的时候,酒鲤主动邀请符叙去她家吃饭。
符叙去她家串门吃饭是常有的事,酒鲤下午和司云苑打过电话,司云苑对符叙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酒鲤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司女士嘟囔着要和谁说八卦,直接给她把电话挂了。
“……”
果然越来越不如从前了,越长大母女关系越远,当女儿的越来越难当了。
酒鲤叹息过声,符叙问道:“云姨不高兴?”
“我妈高兴的快飞了,”酒鲤说,“高兴的要和她小姐妹聊八卦,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语气一股幽怨味儿,符叙笑起来,说:“头一回见家长,有点紧张。”
“见家长?”
“不算见家长?”
“没有。”酒鲤侧过头,打量符叙,路旁高大悬铃木的树影映在她脸上,她有些意外,笑起来,“算是。主要你以前不也经常去我家吃饭,没想到……”
符叙说:“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以前是弟弟,现在弟弟摇身一变成了男朋友。
“没想到还挺意想不到的,命运的惊喜。”酒鲤道。
“我是惊喜?”这人眼睛亮晶晶的,鼓着人心发躁。
酒鲤否定:“没。”
“不是我还有谁?”
“……”
没脸没皮了真是。
“反正不是你……喂!”
符叙突然抱起她。
酒鲤双脚轻微悬空,不安全感袭来下意识挣扎想下去,符叙分寸把握得很好,只一下,她悬空的脚落地,却被他整个抵在车身上,腰部想用力被他带了丝占有欲的禁锢住,酒鲤双臂于是只好攀上他的脖颈。
符叙的吻密密落下来,从她的耳垂至脸颊,再熟稔地凑上她的唇。
舌尖探入,加深。
“……”
根本就是趁人之危!太熟悉拿捏她了这家伙!
路边不知从哪冒出来两个毛孩子,边拍手边双手捂着眼睛只露出个手指缝:“亲嘴啦亲嘴啦亲嘴啦!”
“……”
—
酒桑桑今日才从冰城滑雪玩儿回来,回家带了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高冷女生,说是她在校的朋友,没地方住只好收留她一晚。
司云苑最近更年期腰疼,在医院看过后医生开了些药,并嘱咐她尽量不要有太大的运动,她就一直在家将养着,找了个以前熟识的做饭阿姨。
阿姨在厨房准备晚饭,司云苑腰疼,酒澈给她取过抱枕在腰上垫着,一下一下地给她按着腰。
酒桑桑在二楼炸毛:“……不准穿我那件蓝色花边的睡裙,不准碰我的白色水杯,那只粉色的是你的杯子,不准吃最大最红的那个苹果我要吃,不准……”
江衔月手里握着白色的杯子,已经喝过了一口水。
酒桑桑蹬蹬蹬火急火燎跑过去,看着她杯沿上的一点水渍,一脸不可思议加气愤:“江衔月你故意的?!”
女生长发柔顺,用简单的黑色发圈绑在后脑,整体骨相偏混血的立体感,唇线平直,琥珀色的眼睛,眼神是让人很有距离感的冷,眼睫下垂,看酒桑桑凑近来的脖颈和耳后的那处皮肤,压根没被酒桑桑的怒气影响到,嗓音疏冷:“对不起,刚才不知道。”
“不知道你乱动我东西?!你知不知道你是……!”
“我是什么?”
“你喜欢……”酒桑桑扭捏了半晌,实在难以启齿,“你不喜欢男的好吧!”
“你喜欢男的?”
“我……对啊!”
“你和男的谈过恋爱?”
“没……我……对!我谈过,怎么了?不服?!”
“呵。”一声轻嗤,十分让人恼火却无处发泄的那种轻嗤,“没有不服。”
“……”
嘲讽味儿十足,可偏偏她本意并没有丝毫嘲讽味儿。
酒桑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江衔月道:“杯子我现在给你洗干净?”
她手指纤长,但并不很瘦,骨肉匀称的那种,因为冷白皮,手指指腹一直延伸到肘部关节的大面积擦伤愈加明显,看到她的伤口,不知为什么,酒桑桑刚上头的火瞬间就不争气地蔫了,她凶着嗓子:“你手上有伤洗什么洗?洗洗洗整天就知道洗洗洗!等着!我去取酒精和棉签。不许乱动乱跑!”
走了,酒桑桑回过头,指着她,再次警告:“不许乱动!”
大白天手机钱包被抢了,膝盖手掌也都磨破皮了,却也不去报警,就站在离她家不远的公交站那,如果不是酒桑桑今天恰好回来,还不知道她会被哪个人贩子给拐走。
……
八点多的时候符叙给酒鲤发消息,说他开车快到了。
小孩在婴儿床里睡觉,差不多有十天不见,她竟然长开了些,白嫩嫩的小脸,指甲手掌都是粉粉嫩嫩的,睡梦里好像还在喝奶,小嘴一张一合流着口水,看着特好玩。
酒鲤戳了戳小孩肉嘟嘟的小脸。
保姆小周过来换尿不湿,酒鲤示意她先不用管,从她手里接过尿不湿,小心地给小孩换好。
她想起她才生下酒小小那会,林箬每天都边絮叨烦人边细心照顾着小孩和她,想想真是辛苦林箬这个干妈了。
叮铃铃!
楼下门铃适时响起。
小孩下午哭了很久,喝过奶估计晚上才会睡醒,酒鲤听到门铃就迅速扔了手里的小孩手帕下楼。
冲下楼,司云苑看酒鲤的动作投去十分戏谑的眼神:“小叙来了吧?这么积极啊?”
酒鲤开门。
门口站的却是岑梵,她身后是一脸刨根问到底的符叙和一脸二哈样傻乐十分自来熟搂着符叙肩膀的岑旭。
“……”
聚一块儿了?这都什么事。
司女士电话里说谈八卦的小姐妹不会就是岑阿姨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嗅到一股大战即将发生的危险气息。
岑梵看到酒鲤,眼前一亮,摸摸酒鲤的胳膊又摸摸她的脸:“很久没见过你啦,又长高了啊。”
酒鲤说:“岑阿姨好,我十六岁之后身高就没变过。”
司云苑手扶着腰瞪她:“酒鲤,有点礼貌嗯?”
……
司云苑腰疼,符叙吃不得太辣的东西,酒鲤十分喜欢吃辣,酒桑桑喜欢吃甜品,酒澈忌口芒果,其他人倒没什么忌口,所以阿姨做饭的时候菜品都挑得十分仔细。
麻辣的、鲜香的、清爽的、浓郁的、酥脆的、软糯的……
因照顾大家口味,太麻辣的东西并不多,一小盘超级麻辣虾尾被酒鲤和岑旭在饭桌上暗暗较劲地抢着吃。
岑梵在桌子底下狠狠拧岑旭大腿。“嗷——”,不愧是亲妈,太狠了,就提起薄薄的一层皮肉拧,岑旭被拧得手都一哆嗦,到手的虾尾被酒鲤迅雷不及掩耳抢走。岑梵拿脚踢岑旭:“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
小样。
酒鲤筷子夹着虾尾慢条斯理劲劲地炫耀,可惜炫耀不过一秒,从旁探来一双筷子直接夹走了她拼死拼活抢到的战利品。
“……”
不知道符叙什么时候和司云苑换了位子的,酒鲤偏头看到他夹着爆辣虾尾淡然的面容,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
岑旭也被符叙太过顺其自然的动作吓到。
司云苑说:“小叙那位子夹菜太远了,我和他换换。”
“……”
酒鲤:“……”
她活了二十五年头一回知道圆形物体的边界到圆心还有远近的差异。
符叙也理所应当地:“嗯。”
补充:“那个位置够不到虾尾。”
“……”
够不到我给你转转行不行?
……
符叙来带的礼物大多都是小孩的东西,还有就是给司云苑和酒澈买的保健品。
司云苑今天对符叙格外关注,但酒鲤她爹对符叙的态度却又两级反转,蛮暴躁的。
酒鲤觉得今天吃饭的气氛整个都有种怪异的神奇。
吃完饭,小周说小孩现在刚醒,要吃奶,岑梵拿过奶瓶就拉着岑旭一起去二楼,轻车驾熟看出来不是一次两次这样过。
司云苑在另一边还在津津乐道问符叙问题,听到小孩醒了,也要拉着符叙去瞧小孩,边走边十分期待问符叙:“小叙也喜欢小孩吧?”
符叙不负她的期望:“很喜欢。”
“酒鲤给孩子取名叫小小,”司云苑说,“我说这名字太随便太小气了她还不愿意……哎小叙,我们家小小可聪明了,你们年轻人不是都喜欢聪明的小孩嘛,她又聪明又乖,可亲人了,你长得这么帅,小孩都喜欢,她等会保准黏你。”
最后一级台阶跨过,远远就听到房间里的嘈杂声,岑旭一脸悲痛地想让他妈把小孩从他胸口扒拉下来:“我去去去去去……妈你快管管,她咬我胸……我靠疼!”
“那是小孩亲近你。”岑梵说,“受这点伤就喊疼?你在部队怎么过的?”
岑旭扒拉小孩扒拉不下来,又不敢乱动,欲哭无泪:“这能一样嘛窝c……符叙你帮我!”
没抱过小孩,很是生疏,符叙接过小孩,小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他,小手紧攥他大拇指,想到他怀里的小生命和酒鲤有不可分割的血亲关系,符叙有种说不上来很神奇的感觉,且还有一种,和岑旭相比之后觉得更胜一筹的得意感:“她很亲我吧?”
岑旭抻着他被咬湿了的毛衣,大喇喇:“她抱住人不是啃就是咬,劲太大了这。你小心点。”
“你过两天回部队?”
“早。”岑旭说,“可能得再等一周左右。”
还有一周啊。好漫长。
符叙:“嗯。”
过了会,小孩又重新从符叙怀里回到岑梵怀里。
……
池宁突然打电话,说出了点小意外,有人质疑酒鲤学历造假,虽然她已经紧急做了公关,但仍嘱咐酒鲤近两天谈恋爱也注意点,不要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拍到。
酒鲤打完电话,从阳台那边过来,被司云苑拦住。
“你跟符叙好了?”
她这几天忙着拍戏,没来得及给司云苑和酒澈报备,一愣:“是啊,怎么了?”
还怎么了!
司云苑说:“什么时候好的?西水那会?你不给你妈说啊?哎你是不是和小岑也好过?”
“噗!”酒鲤呛住,“我和他没好过!您少看点偶像剧吧。”
抬眼,看到靠近紫色玉兰的那扇窗户前,岑旭和符叙站在一起闲聊。
不知为什么,莫名紧张。
因为和酒鲤关系好,岑旭已经自动把符叙归为哥们儿的分类里,自作主张地认为符叙和他一样对太小的小孩多少有点烦,大义凛然非拉着符叙逃离二楼的魔窟。
而符叙纯粹是为了打探消息。
“酒鲤——”岑旭远远看到酒鲤,向酒鲤招手,想到他们三个现在也算是兄弟姐妹了,提议,“符叙说他明天有空,你明天有没有空?咱们三个明天聚一块儿吃顿饭呗?”
“……”
吃顿饭?
聚一块儿边吃饭边完成小孩的交接仪式吗?
符叙虽然自觉他对于孩子是谁的从来不关心,但眼前这人没脸没皮的程度,他心里窝的火差点忍不住。
酒鲤迎着岑旭期待的眼神和符叙的死亡凝视,脚下差点打滑。心虚,不可名状的心虚。
符叙眼睛一直盯着她,表情和动作却依旧是淡淡的,甚至冷漠,酒鲤从这份冷漠中难得细致地窥见一种特别熟悉的倔强和委屈不甘,红眼的兔子一样。
酒鲤最不忍心看到的红眼兔子。
等酒鲤硬着头皮走近,他手掌抓过她的手腕,掌心触到实感,将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开口:“吃饭多没意思,要不今晚,去拳馆切磋,酒鲤当裁判。”
“今晚就去?”岑旭职业使然很是兴奋,“哪家拳馆?什么时候走啊?不过咱们俩的话,我得让让你吧。”
符叙咬了咬牙:“不用,随便打打。”
心里却想,明明孩子是自己的却还装的这么云淡风轻,死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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