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仿佛空气都凝滞了,他猛地起身,差点儿把少爷我连拽到地上去,将盒子抱的更紧,脸也绷着,仿佛咬紧了后槽牙,一副欲语还休的小媳妇儿模样。
不等好好欣赏,胃里又开始翻涌,喉咙犯酸,想诓这土狗服侍我,便毫不犹豫瞎编下去:“一辈子的…”
刚想说兄弟,忽然想起我们异姓,同一个屋檐住了俩星期,连熟人都算不上,这土狗也实在不像我哥,但似乎潜意识里也不愿意用那群狐朋狗友的关系来侮辱他,就这么含糊过去:“…哥,我想喝水。”
土狗却去翻茶几下的纸笔,我从来没见过那么严肃的模样:“你当我爸面说的不能反悔,我写个条,你签…”
烦躁一下子涌上来,没忍住撑起身踹了他一脚,霸道不容分说地拽过他手,小孩儿似的拉了钩:“行了,给你盖个章,老头儿遗产分你一半行不行?去给我倒杯水!”
山里的人思想封建,仿佛很忌讳生死,土狗把红盒子放在我旁边,去倒水了。
我心里冷笑,这时候倒是不防着我了?
他嘴里依旧絮叨琐碎:“我不要叔叔的财产,你也不要总是这样说,很不吉利…而且叔叔年纪也不老…”
温热入口,不适感稍微压了下去,心情好了点儿,看土狗杵在旁边,才想起桌上有碗面,于是又没脸没皮的撒娇:“哥,一起吃吧。”
土狗什么话都没说,去把面端到了茶几上,犹豫片刻,才委婉地说:“盖章看不见,怎么知道有效期?”
这话说搞得我一愣一愣的,话里话外想骗我签字?这土狗!
“想骗少爷我签卖身契啊?”我也只说笑,这土狗山里来的,想必不懂上流圈子里争遗产玩儿的那套把戏,“诺,这个章…”
依旧小孩儿拉钩,大拇指重重按下:“看见了吧,永久有效。”
就这么,章和心,都糊弄过去了。
少爷我得意洋洋。
此后不知怎么,我们的话题越来越多,也愈发形影不离,只还总是为一剩一口面或一点汤要不要倒点而拌嘴,最后也演变成了他总吃我吃剩的。
要说不好意思,一开始肯定有,但少爷脾性十六七年,哪儿愿意为这点儿破事儿就改,久而久之便已习惯成自然。
这种安宁和谐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开学,要说人也真奇怪,只是待了一个多月生命中微不足道的极短瞬间罢了,竟就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不能够再缺乏随口教了一句就持续了三十多个夜晚的“晚安”。
好似每夜有清辉伴着,就不能再忍受那冰冷漆黑的暮帘,娇气到不枕月光泻软就无法入眠。
有些人生来就是一帆风顺的命,比如我。
在普通学生清点作业准备开学的时候,将一字未动的课业直接扔到垃圾桶,心安理得入睡。
原因无他,这所中学的投资一直被我家垄断,特别是新校区,几乎是全款资助,连地皮都是老头儿谈下的,可惜不是国企,否则兴许还能挂名。
自爷爷那辈起,到现在共三任校长是我家资助过的学生。
乃至今天,班主任以及班上的大部分学生,都是曾资助,或者正被我家资助的,因此没有人比我更自在。
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对我不管用,哪怕我再混账,教育资源也毫无疑问无底线向我倾斜。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真是便宜这土狗了。
“那什么…”去学校的路上,我原本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但斟酌片刻,觉得有些事儿不能不开口,“哥,在学校我不好叫你哥,所以…”
“平时怎么叫就怎么叫。”土狗仔仔细细检查书包,不甚在意。
平时…土狗?
我傻眼了,不禁开始怀疑这土狗的审美,但他的原名…李横牛,我也真的叫不出口,好像是爷爷那辈取的,有“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之意。
不过寓意再好,也不能这么随便搞啊!取一头掐一尾的…是图方便吗?
李子孺难道不比这好听!
当我半开玩笑吐槽的时候,他竟然一脸茫然:“有什么区别吗?”
那种眉眼间透出的憨厚,不似作假,显出一种山中村农的天然淳朴。
“有什么不好?”他严肃而认真,“土狗能守家门,防贼。”
“嗤…那你倒是给少爷我守一辈子门…”
他愣了半天,竟然也没有反驳,只补充一句:“土狗好养活。”
少爷我无话可说,半天才憋出一句:“到学校你装不认识我,以免大家都以为你走后门才进的重高。”
这土狗投过来一个相当疑虑的眼神,仿佛就在问:
“难道不是走的后门?”
这傻狗!
“老婆!我想死你了~”刚进门,被一个傻逼扑到差点儿折腰。
“我怎么那么爱你呢!”我毫不留情将某坨黏黏糊糊的人从身上撕下来,翻个白眼,用手拍了拍他的脸,“英雄只为江山折腰。”
然后迅速退避。
果不其然,这枚人间尤物扭了个麻花造型,不忘抛个媚眼:“美人如此多娇,英雄为美人江山不要~”
又成功收获了少爷的一个白眼。
这傻逼算是圈子里的,但是和我家并不怎么交好,捞钱领域不一样,鲜有交集,只是个不打不相识的。
刚坐下准备掏出手机,就猝不及防被这傻逼状似心疼的摸了两把:“也不能折,奴家下半辈子的□□啊。”
“滚滚滚!”抬眼望他,作嫌弃脸笑骂,突然发现这傻逼把目光定在了我身后,笑容收敛了些。
哦,还有只土狗。
但很快这傻逼就变了脸色,好似亲密地揽住土狗,勾肩搭背,开始絮絮叨叨展示自己的满腔热情:“新转学的?好事儿啊!兄弟,欢迎来到A班,一只脚踏进咱班,就约等于半个身体进了C9,班上女孩子温柔善良又漂亮,努努力携手入高校。”
有几个字似乎咬的有点儿重,但又似乎是我的错觉,我瞥了眼他们哥俩好的样子,不想多管。
不过这段日子的调教还是很有效,土狗冷静的装出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只是完全忘记了我教的“不会笑就装高冷”终极秘诀,为了表达友善,勉强扯出了一个僵硬的表情。
不由自主叹口气,少爷我朝一旁路过的同学露出了灿烂温柔的笑容,算是免费做个示范。
果然,那同学瞬间脸红,磕磕巴巴的打个招呼,直直往桌角撞。
我这才意满离,朝土狗挑眉。
那同学又顺势拐个弯,面上仍有几分恍惚,直愣愣向土狗打招呼。
“你好,李子孺,孔夫子的子,孺子牛的孺。”
好几秒我才反应过来,颇为吃惊的望着他,土狗只是快速笑了一下,轻声解释:“叔给取了个学名。”
“哦。”
心下顿时一空,说不清多想了什么,天气有些烦闷,拽住某傻逼孔雀开屏大热天系的领带迫使他回座。
“老婆~”某傻逼一身热汗还敢凑近,语气黏黏糊糊,眼里尽是挑逗,看着让人想把鞋抽他脸上,“那是你…?”
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在那个玩笑般的称呼再次出现时,本来还没来得及松的手一下子攥紧了。
把这傻逼猝不及防勒一下,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一座巨山向自己坍塌。
这傻逼身体本能地倾斜过来,两臂撑住前后课桌,脸色涨得有些红,还硬撑着开口:“宝贝…你太主动了…咳咳…再不松手我真一吻殉情了…啊…”
这骚气的话语,特别是最后那个“啊”,听得我眼皮直跳,余光瞥到土狗,他已经坐在了后排,虽然没有往这边看,但想到小山村的封闭,怕吓到他,没有继续胡闹。
大发慈悲的放过了某人。
“呵,山里来的,收敛着点儿,到时候把人给吓出个什么毛病。”
“遵命,老婆大人。”
我没再理会,这傻逼贩剑毛病改不了。
一个傻逼,一个土狗,真他妈一个脑袋两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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