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绒回太虚宗时,途中惊见宗门外霞光盈盈,水灵迷蒙,灵力将龙鱼御车抵挡在宗门外,如此强大的水灵阵势,应当是有修士正在突破。
她想起沉睡的钟霁瑶与失踪的大师兄萧钰神色不经有点落寞。
江承礼瞥见心上人垂眸失神,轻轻摆手授意,龙鱼御车转道去了明阵宗。
初鹤仙尊向来来去无踪,随性潇洒,做甩手掌柜之事常有。
江承礼接了掌门之职,暂居于白鹤偏殿处理事务,同时也将景渊阁的章程也一并搬来处理。
他于案牍主位坐下,翻阅起不少积压的书信,顾绒坐于灵木侧座,凭空取了一壶灵茶,环顾四周。
她微抿了一口,舒展心情,又递了一杯给江承礼。“这里真不错。”
江承礼淡然一笑,抬起茶水于唇畔道:“确实不错,仙子若有空,可多来此处小坐一二。”
不等二人多说几句,阵鸣宫门外就有人急急觐见。
上座之人传到跟前一问。
“禀告大师兄狭域琉璃宫传来书信。”
江承礼抬手,那名明阵宗弟子呈上。
那名弟子道:“大师兄,莫非魔尊欲有大动作?”
他拆开信封一观,也将其中内容告知旁人:“此中写道,魔尊欲止战,归放各处被关的国主。”
“是。”他谢过那名弟子,又让人退下。
原来各宗联合,派了不少使者,早已对琉璃宫施加了压力。这书信就是云机阁递送于各宗的。
“无碍。”
他抬首神色不愉:“郁离如今觊觎所谓仙器,不会再分心其他。”
顾绒接过信条,耸了耸肩笑道:“他可真较真,我来此处虽不久却也未听闻过什么在世仙器啊。重生许久,莫非没有旁的追求。”
“若是阿绒得了仙器,会如何?”
他嗓音温润,这轻飘飘一句,却莫名地刺棱,引得女修皱了皱眉。
她做势喝茶的手微顿,不知所以然地瞧了他一眼,道:“不如何。”
阿绒莫非不想飞升于上黎界。仙君起身,凝视他原本身后的一处屏风。黛色远山,月波朦胧。
“上黎界,那是什么地方?”这凌实大陆的人,一说起这些,就神神叨叨的。
她不过一细想,便被仙君的身影笼罩。
“怎么了?”
顾绒被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眸觑着,直直望见他的不安。
四目相对,一灵动,一探究,他似有不舍,眸光偏执地抖动。
江承礼先一步挪开眼,面庞却被一双纤细葱白的手掰回。
她的话似是抚慰。轻柔、坚定。
“阿珩,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我……你把皦玉珠串戴上,它是能传递心绪的法器,我传给你。”江承礼难得腼腆道。
他竟然还不好意思了?
“好。”顾绒虽疑惑,还是将那串皦玉递给他。江承礼接过,将它佩戴在顾绒洁白的脖颈间。
之后,就有顾绒知晓了他的其他心事。
“那你以后也会去上黎界吗?你想去找瑗衣仙子吗?应该很快就能去吧。”
“我没想过。她与江家主都算是厌弃了我。纵使她留了仙器,我也并未想过去找她。况且身怀宝物并非是值得骄傲之事。若非师尊心善,我早不知在何处……”
“你也会抛弃我吗?”
“怎么会?我如今也不过是元婴境而已,也是你化神境先去上黎,怎么会是我?”
“上黎界与凌实大陆一样吗?”
“不知道,我没去过。以我料想,凌实大陆也并非是第一个台阶,它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我已将仙器封存在一处小秘境中,非常人所能寻得。”
“嗯。”
“能有人分享,我真的很开心,阿绒,我珍视你。江承礼伸手将顾绒揽入怀中,紧紧相拥。”
“好。”
回想起几个月前的事,顾绒还是有些无奈。
她想了许久,觉得心向往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去不去上黎界,这只是一种形式。就如同瑗衣仙子原本就是上黎界的人,心向往上黎界,那她便走了。郁离也向往……
江承礼之前的话算是一种拷问,他应当是没有去上黎界的想法的,难道他就一辈子待在凌实大陆了?……长岁漫漫。
而她顾绒,本就是现代的人,如今在凌实大陆本就是身处异地,自然不会再想去上黎界,若是有向往留恋,也是回现代去。
她目前为止确实没有听说过如何能回去的,所以她也愿意留在凌实大陆,这里有她的事业,有宗门的师尊与师兄妹,也有江承礼。
“师妹。”
“霁瑶,你醒了,可要喝水?”
见昏迷许久的钟霁瑶终于醒来,顾绒缓缓地扶起她,拿起杯子喂给她温热的灵泉水。
沁人心脾的温水入喉,钟霁瑶终于算是清醒过来。她问道:“师兄可回来了?”
顾绒微微抿唇,摇了摇头。
回来太虚宗的那日,看见的水色霞光确实是钟霁瑶突破所涌现的灵气。不过在那之后,钟霁瑶又因伤怀在修养了许久。
“我已经想通,如今修为精益,该是闭关的时候了。”
“霁瑶,这么突然?如今宗门正需要你。”
“有你在宗门,我放心,如今我有所顿悟,不能再等了。若日萧钰回来,就跟他说我闭关了。
这宗门就拜托师妹多看管,遇到难时可以去寻武器阁一位火霞赤眉的老者,不论什么事,应当都能指点一二。”
“好。”
“听闻师妹开了茶社,若是需要人手,可以到任务堂设一个任务,灵石,不论什么灵根的弟子都可以历练一二。”
她在金丹期后便加入任务堂,任务堂向来有许多杰出同门发布任务。她这般提议,既是希望能给顾绒带来便利,也希望能帮助师弟师妹开拓眼界。
她再次叮嘱:“任务堂如今是临姗和李连州等人在打理,你若有事就去找他们。”
“我明白了。”顾绒颔首。
在这之后,日子就忽然变得挺快,应当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顾绒按钟霁瑶的嘱咐,直接去白鹤殿坐镇,除了日常修炼中,偶尔向李连州等人问询宗门事务的情况。
她开了第三家勿忘茶社,位于百洲城,平日里,铃铛时常会到太虚宗向顾绒汇报茶社之事。
直到那日与铃铛交流时,有人冲进白鹤殿来报,有一帮太虚宗弟子冲进了武器阁闹事。
绒圭师姐,有几个大胆的弟子包围了武器阁,意图寻找宗门内的仙器。
事急如此,方才还有笑意的女修,立刻就站起身,形容肃穆,开口端正冷清。
“怎么回事?你且仔细说来。”
“回禀师姐,外界早有传言,魔尊郁离寻找仙器,意图飞升上黎界,曾开口恩典,凡是有助益之人,皆会重赏。”
“身为太虚宗弟子就如此是非不分,妄图捷径?”
形势危急,那名弟子听闻顾绒的冷声怒意,浑身一凌:“弟子不知,还请师姐前去阻拦一二。任务堂的临姗师姐已与他们吵起来了。
李连州斥责:“我看谁敢在太虚宗闹事!”
那些人仍在叫嚣,“如今霁瑶师姐闭关,太虚宗无人主事,我等都是为了救大师兄。”
“自然是由我主事。”
见顾绒出现,临姗似是立刻看到救星,焦急喊道:“绒圭师姐,文庚已经闯进去了!”
见顾绒从旁缓步走出,显然已经听了很久。
祁刊嚣张的眉宇一怂,喊道:“顾绒,你并非执法堂中人!!既然选了在外开疆拓土,没入任务堂,这宗门中事就与汝无关!”
顾绒看不上这胡言乱语,只冷冷觑了他一眼,心中却有所疑惑。这是在针对太虚宗?
“祁刊,莫要胡闹!”
顾绒:“太虚宗何来的仙器,我与霁瑶师姐身为宗主的亲传弟子也未曾听闻,汝被谣言蒙蔽,莫要失了心智。”
“宗门外早已传开,云机阁更是有此任务。”祁刊执剑反驳。
“临姗,你主管任务堂的驿信,可有此事?”
临姗蓦然一怔,垂头拱手:“师姐,临姗知错。传闻仙器在五大宗门,并未言明在太虚宗。”
顾绒松了口气,若是谣言在太虚宗,那此处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既如此在太虚宗肆意妄为,搅乱人心,道心何在,对宗门的义气何存?”
“宗主闭关,我等亦可将汝送入执法堂拘禁。若是理智尚存,就将文庚从武器阁中唤出,扰灵器,并不会让其安然出来。”
祁刊:“待仙器认文师兄为主,强者为尊,还有你何事?”
祁刊将法器放在一旁,闭眼打坐。
太虚宗都尚且如此,不知江承礼如何自处。她竟有几分替他忧虑。不过,他修为高出旁人百倍,又身为明阵宗大弟子名正言顺,必然不会有人对他质疑分毫。
“那好,就等一等吧。”
“师姐?可是这入武器阁寻法器,少则半月,多则几年。”
接收到顾绒无奈的眼神,临姗知晓先前是她慌乱了,心虚地不再说话。
顾绒:“太虚宗有律,弟子修行打坐时,不得干扰。”
“若真如他所说,太虚宗还要出个天才了。连州师弟,你派人将此处团团围住,别将闹事之人放走了。”
“……是。”
李连州:“师姐留步,我还有事禀告。”
“一同去白鹤殿吧。”
李连州点头,快步跟上。
“你方才可是有意帮他们?”
“?……绒圭师姐。”临姗抿了抿唇,惊讶地看向一旁的李连州。
“我刚得到传讯,有人在粉凉湾附近有人捡到了萧师兄的剑鞘。文庚师弟,他当真是想求一柄法器给大师兄。”李连州道。
临姗看着李连州语气真切,心中却怪怪的,但也并未开口。
“终于有大师兄的消息了?”
李连州沉默,递出一柄风雾纹路的剑鞘。斑驳,划痕。
“这,上面的护身法纹已经磨没了。”
“既然终于有了消息,赶紧传各封现理事的师门商议,我们要尽快动身去寻师兄。”
李连州:“师姐,我与你同去!”
临姗:“师姐,那这宗门……”
顾绒望向面色憔悴的二人,温柔一笑,“他们不是说我不能管吗?那便顺他们的意,不管了。文庚师兄的事也移交长老处理吧。”
“这怎么行?”
临姗、李连州:如今还有哪位长老未闭关?
记得霁瑶师姐说过,有事就去寻赤云长老。顾绒了然一笑,“你与我再去一次武器阁吧。”
“好。”还以为顾绒回心转意,临姗放心了点,轻松一笑。
武器阁外,一处隐于山林的别院。
“赤云长老,弟子顾绒协同门临姗、李连州前来拜访。”
临姗二人随着顾绒在武器阁后的别院门外拱手,她也是方才知道,这处别院竟然住着一位修为深厚的太虚宗长老。
赤云长老身份,不理窗外事,却曾是清晏仙尊的教导师傅之一,擅炼器,曾经的四大魁首之一,不过这位赤云长老从未收过弟子,与良琚齐名并未陨落。
“老夫等汝多时了。”
雄浑滔滔的音浪飘来,似风声鹤唳。二人向高处望去,只见一人伫立于飞檐梢处,踏风去往武器阁的方向。
“走!”顾绒与临姗三人追去,也来到武器阁的空地上。
众多驻守武器阁的太虚宗弟子来不及反应,就在威压中单膝跪地,心中不约而同的记起一个名字——赤云尊者。
人群中一袭白衣,白须红眉,赤褐火纹在雪色袍间粼粼浮动。
老者眉开眼笑,气韵开朗。他见顾绒二人跟来,凭空递出一块金色令牌。
赤云令。
太虚宗每位长老皆有一块代表长老身份的令牌,印有名讳,乃是一脉传承。
若是顾绒接过这块赤云令牌,可不只是名正言顺的太虚长老这么简单。
承赤云尊者的第一长老的资历,宗门之事皆可拍板施令,就算是宗主也要忌惮尊重几分,也可如他一般行事无拘无束、远离尘嚣。
“老夫虽未收过弟子,但今后将赤云令交与你,以后就从赤云令变为你的绒圭令了,你的任何事,本尊都会照拂。”
“本尊观察了许久,你这些时日表现甚好。从未自得,也不曾骄矜,从未迷失,处事时无为自如,以后此令就交给你。你也曾通过团山斧的试炼,本尊也听说过。”
这赤云令出现的太快,顾绒怔愣了一瞬,却立刻真诚地双手接过。
赤云令上的名讳果然变为了“绒圭”二字,化为灵力沁入识海,顾绒当即修为便升至炼虚境界。
几朵乌云闪出几道雷光批落,就被运转的赤云令化解。
怎么直接步入炼虚境了?
顾绒行礼接物:“多谢赤云尊者。”
“还不拜见绒圭尊者。”
“拜见绒圭尊者!!!”
旁人皆唤顾绒为尊者,就连前几日与顾绒怄气的祁刊,在面对顾绒接任赤云令也心悦诚服。
更何况顾绒本就修为远高于祁刊,就算是顾绒脾气再好,他也不敢再造次,只是在心中暗暗担心,寄希望于未曾回来的文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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