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结束,两辆车回养老院,李克匀了两个老人坐周存的车,方丽云也跟着一块回。
唯一的插曲就是王福明抗拒上车,几人好说歹说才将他哄骗上副驾驶。
周存道:“不好意思,他瞎胡闹。”
方丽云无所谓:“坐后面也一样,陪老人们聊会天。”
周存出行开的五座车,院里的车老旧,乘坐体验并不舒适,一旦到了减速带,玻璃被震得“哐哐”响。
说是聊天,方丽云坐在中间闭目休息,车里只有左右两边的老人说着体检时候的疾病问题。
在几个路口的持续拐弯后,王福明开始在副驾驶座扭来扭去。
“你好,我想宣布一件事。”
王福明拉扯着安全带,整个人从三角的禁锢区钻了出来。
“你说。”
“我想吐,太恶心了。”
周存嫌麻烦,中午带着王福明在买了两个路边的饭团解决,不注意的功夫就瞧着王福明一个劲地挤沙拉酱。
拿到治疗药,就在医院找着纸杯,让人把药吞了。吃药那会抗拒,还是吞了,说着想吐,周存没瞧见王福明身体有何不适,便只当是药物反应。
没想到憋了个大的。
“你忍一忍,我找个停车……”周存边回答边四处物色停车的地方。
车载的薄荷香气被酸辣的臭味取代。
周存心头惶恐,转头望去,王福明的肚子上堆了一滩秽物,随着他呕吐的频率不断地往下抖。
伴随着两声尖叫,汽车驶过一个减速带,两人被微微弹起,秽物又落在车座上。
院里的公用车。
周存没忍住,在换道放缓了车速,停在路边。
随着几声哼叫,他已经不想去看副驾驶到底如何狼藉。
“小周你在干嘛!学过开车没?”一个老头怒气冲冲,“新来的你怎么吐了啊!”
“快先擦一下。”方丽云从后面递过来一张纸巾,“忍忍。”
周存把窗户拉下来,打开通风系统,设备输出些风力,对比浓厚的秽物酸味,杯水车薪。
“要不停车吧,让我去坐小李的车。”
老人抱怨不停,不满的话直接摆在明面上,恍若刚才想乘小车的不是他般。
周存看一眼后面的小巴车,叫一声:“云姐,你叫一下。”
方丽云拿着对讲机:“李克李克,靠边停一下。”
车速放缓,汽车停在一旁的车道上。
“不好意思,我从没晕船过,但车是我的克星。”王福明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他的嘴。
车锁打开,从内侧一边门下车,方丽云在中间,自然也跟着下去。
“那我带着他们先过去。”她站在驾驶座门口,低头和周存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周存歉意,递出一片口香糖。
“没事,不吃了。”方丽云一手牵着一个老人,没空手,“别停久了,先走了。”
周存看着后视镜里方丽云登上后面的小巴,撕了一片口香糖搅在嘴里,深吸一口,转头道:“你现在把安全带扣好,我带你回去。”
“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我掌舵,我会开得很稳,不会像你一样横冲直撞。”王福明说着,手已经伸到方向盘上。
周存一下打掉王福明的手,转头再去看一眼残羹。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下决心般伸出了手,从泥状的咀嚼物中摸到几番后找到安全带扣解开,让它弹回去,又抓住铁片将王福明的身体绕进去扣上,撤退时黏黏糊糊的手在罪魁祸首的裤子上蹭了几下。
王福明还在说着不满,话到一半突然开始无休止的打嗝,车内的气味酸臭味更加浓重。
“不是想吃鱿鱼干吗?你安分一点,晚上就得吃了。”
他的笑脸撑住了。
正哄着,有人敲车窗,周存最先认为是方丽云去而又返,转头才看到荧光绿的警察。
“快走,停这干嘛?”
“老人吐了,我扣安全带。“周存摇下车窗,警察眼神探进来,又缩了回去。
车辆外观贴着太阳养老院的标语,身份信息很明确。
“驾照给我看一下。”
周存手不干净,两只捻着卡夹,递出去。
“麻烦你抽一下。”
刚说完,周存心虚。
卡里有卡有证件,也包括王福明的。
好在对方没多想,递回来道:“你身份证快过期了,记得去拍。”
“好,过两天去。”周存接下卡套,启动车辆。
周存只能慢速驶进养老院,跟着砂石车停在院里停车场,方便清洗。
王福明先下车,不比在车上蔫巴巴模样,绕着后面的砂石车转圈。
一片狼藉中,周存真想闭目踩一脚油门,直接开冲进前方的湖,这下,车也不用洗了。
王福明还在车旁等候,见周存下来,凑到伸旁,去看一旁的方丽云。
“她很漂亮。”王福明说。
“嗯。”周存拉着他往里走。
“你有想法?”王福明问。
周存看他一眼,拉着大步往前:“快走。”
李克过来接人,又有护工陆续过来,搀着老人们往里走。
院里青年人里干得最久的就是李克,往上数就是周存,再然后就是方丽云。
三人还有一特性,都是螺市医科大。李克和周存上下铺,方丽云是学姐。
周存与方丽云认识在社团。
他起初加入社团,是因为利益:优秀奖学金要按照综合分来算。
认识方丽云是弥足惊喜。
一次大伙坐着大巴车去敬老院参加活动,有个短发女孩主动换座位,坐到他身边。
在一群人的起哄下,方丽云大方地伸手:“儿科学,方丽云。”
周存略带迟疑地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
很软,很温暖的触感。
他正要开口,话头却被方丽云抢走了。
“周存是吧,我知道你,护理学的。”方丽云笑着道,“飞针可厉害了,之前听小朋友说你可厉害了,今儿遇见了,要你指点一番。”
她脸圆圆的,笑起来眼睛都会说话,很可爱,也很漂亮。
周存磕磕巴巴讲了一通,也不知囫囵咽下了多少关键词,对面的人听得认真,点点头又赞许。
后来再想,她哪还需要他来指点?真是挑起话头,被楞人硬生生接下来分享了一番。
那次之后,周存参与社团活动更勤了。
方丽云出现的频率不高,一般会是在周一或者周三,有次下雨天也在周六现身了。
她对他的态度和其他社员一样,一视同仁。
“呀,又是你呀,每次你都在!”
“真有爱心,等会姐姐给你点糖。”
“听说你小测的时候拿了高分,恭喜你。”
这是客套,是场面话。他清醒。
这是赞扬,是肯定他。他喜不自胜。
方丽云足足地耐心,真不是为了混学分,就坐在餐桌上撵鱼刺取肉,一丝一丝的鱼肉刮下来,喂给老人。
周存撵着鱼刺,手指倒刺沾了水,有微微刺痛,他想起了前几日在朋友圈刷到的方丽云美甲图,现在再看,已经卸干净了。
他不免抱怨:“这太麻烦了,容易卡住,怎么有这种菜。”
方丽云看他一眼,低头继续搓鱼刺,话却说:“你去把牛奶搬进来,这里我来就行了。”
“我不是在说你……”周存忙道。
“小声点。”方丽云提醒他,偏头示意一旁安静瘫在轮椅上的老人,“又不是天天吃,下次不让你挑就行了。”
“我没……”周存还欲解释,方丽云不看他,端着一旁的白粥,起身去喂一旁的老人。
显然是没打算再谈。
那会儿同学讶异于周存的高分来了这,惊呼应该直接填医学,而不是护理,说是浪费了。周存也这样想。
后来想来,也许这话在医学生那听着又是另一码事。
无论无何,这次没谈成。
这事周存总想找机会给方丽云说清楚,讨到机会,对方一脸茫然,又摆摆手,表示已然忘记了。
他本意悬着的心,也没落地,又酸溜溜的。
周存不敢主动打听,还是能知道些方丽云的消息。
那时候她考上麒麟大学的研究生,在医院参加实习之余,还会来带带从前的社团。
噢,学姐要毕业了。
方丽云照毕业照那天,蹦出一个社团群艾特全体成员的消息说要欢送老社长离开。
周存看了一眼手机,在习惯性熄屏后又把目光放在盆里,继续给周文按摩。
“怎么了?”周文察觉到异样。
那段时间周文的身体状态很好,在交流中不算吃力。
他沉默许久,一五一十地说了。
“去瞧瞧。”
周文翻身过来,抬起手想摸他的脸,又停在空中,重新垂下,只好捏了捏他的手。
她又说:“不瞧的话,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她没让他去说喜欢,只是让他去瞧瞧。
“嗯。”周存嘴上应着,还是继续按摩着。
周文说得对,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方丽云从螺市去到麒麟市,按照职业规划,也许就在麒麟市安家了。即便再回螺市,诺大的城市,能再见一面都难。
周文瞧着他不动,抬起手拍拍他:“去啊,不去就见不到了。”
周存拧干毛巾,给周文擦洗干净,收拾了一下才出门去。
他买了一束向日葵,用玻璃纸包好,带到学校去。
拍照的人还聚集在一块,没人离开。
她们脸上画着美丽的妆,洋溢着笑,簇拥在一起摆着姿势拍照。手里不缺花,红的黄的粉的,各色的都有。
周存突然感觉也没买花的必要。
他只是来瞧瞧。
只是来瞧瞧。
他站在远处环顾四周,才发现方丽云,以及她手挽着的男人。
当天的欢送仪式他去了。
主角因为第二天的动车提前离场,社团的人各自嗨,周存坐在角落也喝起了酒,不知被谁递了根烟,点燃吸了一口。
呛得泪飙了出来。
藏不住咳嗽。
*
“咳咳——”
李克轻轻拍着老人的胸膛,让老人的手轻轻拖住鼻饲管,他开始轻轻按着推进器:“你昨天去哪了,把人丢给我,方丽云小孩又住院了?”
“知道还问。”
“我警告你的态度,昨天可是我开车去洗的!”
入住手续,即便是员工熟门熟路,也要来来回回跑,周存去忙王福明的事情。
“噢,谢了。”
周存站在1号床,撑着身子,一手搭在老人的胸侧,一手搭在大腿上,轻轻地把人抬起来。
他立马将右手撑着背,右手拿了一个枕头垫在上面防止侧翻,又绕床的另一头去,平稳地把老人翻过来。
李克又问:“病怎么样了?这钱砸进去了,人也不见得好。”
“就那样,看着精神头足。”周存不太愿意这么讨论方丽云,“你少在方丽云面前提钱。”
“我看你要怎么做,就这么闷着是吧?改哪天人家都重归于好了,也轮不到你。”
“也别把方丽云比作个皮球,好像一迈步就能踢起来。”周存即便是听惯了李克满嘴跑火车,也不满这评价。
“你要是当时努力点,说不定早成了,哪轮得上姓孙的。”李克不服。
周存抬头望了一眼李克,语气很重:“没有这说法,别比较。”
李克被呵斥了也不恼,嬉皮笑脸:“嗯,我错的。”
周存机械地盯着腿部的几个穴位按,见到李克闭口,没在说什么。
李克看他一眼,自顾自说:“几天前遇见一姑娘,长得水灵哟,太适合当我老婆了。”
周存浮现出疑惑的笑:“你要去继承家业了?”
“哪是,不是他们找的人。”
“院里人?”
养老院员工年轻人少,多数是上年纪的同事,说谈间就牵牵红线。
“游戏认识的。”李克李克忙于解释对方的身份,“叫丝丝,绿丝绦的那个丝,很漂亮。”
周存默了半晌没清楚李克组的词,又问:“这次不嫌你的工作?”
护工的情感发展渠道很窄。
社会地位、经济实力、个人时间,没有任何一项占优势,更别谈自身荣誉感了。
前同事常提醒,切莫在婚恋市场讲诉职业相关,但凡听见和“精神病”沾边,连媒人的脸色都挂不住。
李克也常抱怨职业影响情感的事情。
说来奇妙,明显做这行的,就算是介绍对象,摆给周存二人看的适龄女子中,从未有过一人同事子女。
或许真的是职业问题吧。
他本人没有亲自验证过是否真实。
真要追溯李克频繁网恋前的一任女友,周存印象最久的还是二人的同学大万,毕业后都是同行。
谁也不嫌谁。
“当然了,她哪有这么世俗。马上‘520’了,夜班你替一下,我要约会。”李克说着说着话还是转回来,“好吧,因为她妈在院里住……”
“看来你是想冲半年结算用户满意度的KPI。”周存表示无语。
“我也是见面后才知道的,哪是你想的这样。”李克解释完,特意用播音腔说着浮夸的词语,“真爱,懂吗?什么叫真爱?爱,就要表达,错过就没了。”
周存一笑,没评价。
2号床的老大爷突然摆手,推了一下周存。
看着羸弱的人,劲儿却很大,周存因为弯腰的缘故,那只枯骨的手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存不设防又砸得肩膀的伤口,被推得一个踉跄,后退几步。
摊在床上的人动作不小,铺盖被掀落一角在地上:“别碰我。”
李克给人擦着脸,喊一声:“当心点。”
周存双手撑在沙发上才站稳了,扫了一眼床上的名字,哄道:“王叔,安静点,等会推你出去看看散步。”
李克吐槽:“触犯天条才会让被打者去安慰施暴者吧?”
“别煽风点火。”周存呵斥李克一下,继续安慰。
老来多病,多元病因致脑部神经压迫,有时会出现精神恍惚状态,表现征兆之一就是动手打人。
王叔 趴着身子,转过头又去看了李克确定:“真的?”
“真的。”李克微笑点头,擦脸结束后把帕子扔进了盆子里。
王叔很是满意,没发表什么意见。
安抚结束,做完工作,两人端着盆在浴室。
“什么臭工作,每天端屎端尿的,还给你一巴掌。”李克把盆子里的水倒进池子里,为周存打抱不平,“真想一屎盆子给他扣上去。”
“扣上去,也得你清理。”周存把尿盆倒进马桶里,“客户满意度你不要了?”
有人捧梗,李克越说越来劲:“住的是个破地下室,潮得要死。”
周存纠正:“半地下室。”
“这有什么区别!”李克说着又起了劲,举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类别,“你倒屎的时候会关心他屙的是干的还是稀的吗?”
通常情况下都是稀的。
“等会你来端,去看看干的还是稀的。”周存按下马桶抽水,用洗手液打湿了双手,使劲揉搓洗净,“你可真恶心,能把你住的地方和这玩意类比。”
“说是过渡期,也不知道多久翻修好,劳动节延期到端午节。”李克说着,义愤填膺辱骂起院领导来。
“助残日,等会还要慰问呢。”周存说。
“是,等会我A栋那边。”李克回答,话里没这么排斥。
“去那干嘛?”周存不认为李克有闲心增加工作量。
“丝丝家的。”李克答。
周存看他一眼,这倒是殷勤。前阵子腰酸背痛,他还以为李克去登山越野了,结果是为拉近和丈母娘的距离,跑瑜伽室学习。
再问两句,才知道对方压根不知道这女婿的存在。
李克把周存的短袖撩上去,整个肩膀是触目惊心的青紫色,还有一点赭黄,那是胎记。
周存轻轻扭动着肩膀,舒缓劳作的疲惫感。
“你这磕得,胳膊可别废了,老头真会找地方打。”
这两天老是负伤严重。
院里防止老人磕磕碰碰,会备有伤口消毒的药。
他正好借着老人浴室的镜子。
周存拿着棉签,擦了碘伏,对着镜子点点涂涂,药水渗透刺痛,带着微微的麻,在脸上留下一条灰褐色痕迹。
光线突然变暗,李克靠过来了。
“过去点,光。”
周存张开手掌举过肩膀,与脸部齐平,轻推李克一下。
“你这血丝,很像是个航海的冒险人物。”李克凑近看周存脸上的划痕,观察一阵,得出结论。
李克对动漫文化了解甚广,在邻铺的周存耳濡目染多少看过些片段。
“打住!”周存终止李克的联想,“这就是一个小划横,不会留疤。我也没有冒险精神,不要侮辱船长了。”
这话不知怎么逗乐李克,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你爸不就是船长吗?”
“船个头。”
周存将废弃的棉棒扔进垃圾桶,没进。
王福明神神叨叨船长的事情,已经入了李克的耳。
周存拿不准是否应该准确说明情况:王福明压根不是什么船长,只是货船的员工罢了。
至于口中的船长,更像是孩提时期玩过家家,有人扮演一个角色,而陪着周存玩游戏的王福明成为了过家家游戏中的掌权者。
有些谎话,本意是骗着别人树立威信,反复念叨提醒的确实自己,直到现在开始对武装起来的身份深信不疑。
不说了吧。
只要周存这一多嘴,接二连三的传闻会再次发酵,而会演变成王福明与周存的船长争夺战。
没人会太在意一个老人的胡话。
李克还在戏中,大声诵读中:“哦!船长,我的船长!我们险恶的航程已经告终,我们的船安渡过惊涛骇浪,我们寻求的奖赏已赢得手中……”
周存无语,重新又捡起来面前,扔进垃圾桶。
两人清理完毕后将物品归位,往外面走,李克的诵读还没停止。
“你真不爽,回家照顾你爸呗,一样的活儿。”
“少提!”这成功打断了李克的诵读魔法,他竖起食指警告,又架起攻势,“248,我看你对他也挺好的,那层有浴缸,还挺宽敞。”
周存白李克一眼,只当他是还施彼身。
李克得寸进尺:“说真的,你要不去248睡,正好空着床,总比地下室好。”
养老院禁止员工使用一切老人的设施,当然包括床。
“你去睡,我给你放风。”周存无语。
李克笑,踩着凳子把窗户打开,差点没站稳。
周存眼疾手快,上前扶住,把人稳定。
“那他房子呢?就这么空着?”李克又问。
城市不同于海洋。
海洋宽广无垠,行船的领域是整片海洋,没有独署与某人这一概念。
可城市不同。
城市摆满鳞次栉比的建筑,在人潮穿行之中,自然地划分出繁华与贫穷。
王福明原住所 的地界,所处在繁华街道的老旧区,距离养老院车程二十分钟。
“钥匙在我这。”周存答。
电梯到了,两人走进。
“我给你讲,你抓紧时间办过户,或者直接卖了。”李克看了眼摄像头,压低声音在周存耳边道,“可别蹦出来个好大儿,要和你分财产。”
周存看着地面,“嗯”了一声。
居所老旧,王福明理发时,周存上门返回王福明的住所。主卧堆成仓库,时间不够没翻,就在次卧和客厅寻了一圈。
有收获的两点:身份证、银行卡。
卡上写有出卡年月,七年前的三月,如果户主是王福明,他至少下船已有七年。
这些信息不够填补二十年的空白。
王福明是否再婚,是否有过其他小孩,又是为何蜗居在螺市。
周存一概不知。
文中“哦!船长,我的船长!我们险恶的航程已经告终,我们的船安渡过惊涛骇浪,我们寻求的奖赏已赢得手中……”引自沃尔特·惠特曼的《哦,船长,我的船长!》,译者江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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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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