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戏楼后台的喧嚣与脂粉气,被一声尖锐的瓷器碎裂声骤然割破。
沈栖梧刚揉着发疼的手腕,看着谢云止倔强隐忍的背影消失在杂乱的布景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眼角余光便瞥见后台入口处又晃进来几个人影。为首那人身形魁梧,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角斜劈至下颌,生生将一张原本尚算周正的脸割裂得戾气横生。他穿着锦缎劲装,腰间挎着刀,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凶神恶煞的打手,走路带风,所过之处,后台的伶人杂役无不噤若寒蝉,纷纷避让。
林阎王!
沈栖梧心头猛地一沉,瞬间认出了来人!这人本名林四,是京城地下黑市有名的狠角色,掌管着东市几条街的“保护费”,因手段狠辣、脸上刀疤骇人,得了个“阎王”的诨号。她怎么会在这碰上他?!
更让她心惊的是,林阎王那双毒蛇般的三角眼,竟直勾勾地落在了角落里那个正艰难归置沉重兵器架的身影上——谢云止!
林阎王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带着手下,大剌剌地朝谢云止走去,抬脚就踹翻了谢云止刚扶稳的一个铜锤道具!
“哐当——!”巨响在骤然安静的后台格外刺耳。
铜锤滚落,差点砸到谢云止那条“残腿”。他拄着木棍,身形晃了晃才勉强站稳,帽檐压得更低,看不清表情,但握着木棍的手指骨节已然泛白。
“哟,这不是咱们鼎鼎大名的谢小将军吗?”林阎王的声音沙哑粗粝,像砂纸磨铁,“怎么着?金枝玉叶的贵公子,沦落到这戏园子里给下九流打下手了?啧啧,瞧瞧这腿,真瘸了?”他边说,边用脚尖恶意地去拨弄谢云止那条看似无力的左腿。
谢云止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他微微侧身,避开那恶意的触碰,帽檐下的阴影里,只传出压抑到极致的、沙哑的声音:“林爷,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老朋友?”林阎王皮笑肉不笑,猛地伸手,一把攥住谢云止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冰冷的兵器架上!谢云止的后背撞上尖锐的棱角,闷哼一声,却依旧死死握着那根充当拐杖的木棍,没有倒下。
“当年在北境,你爹谢大将军多威风啊!一句话断了我兄弟们的生路!害得老子脸上留了这道疤!”林阎王的手指几乎要嵌进谢云止的锁骨,声音充满了怨毒,“没想到吧?你谢家也有今天!你爹你哥骨头硬,死在诏狱里算便宜他们了!就剩你这么个废物点心,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招待招待你!”
后台死寂一片,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吓住了,连管事都缩在角落不敢吭声。
沈栖梧躲在堆放戏服的木箱后,心跳如擂鼓。她认得林阎王!当年她还在民间医馆时,曾被迫给这恶霸手下治过刀伤,深知此人睚眦必报,手段极其凶残。谢云止怎么会跟他结下梁子?看这架势,今天恐怕不能善了!
她脑中飞快盘算:冲出去?无异于羊入虎口,林阎王连她一起收拾了都有可能。去找巡城卫?远水解不了近渴……怎么办?
就在这时,她眼尖地瞥见林阎王身后一个打手腰间鼓囊囊的荷包,上面绣着一个特殊的火焰纹章——那是京城另一股地下势力“火云帮”的标志!而火云帮……似乎跟贵妃娘家有些不清不楚的联系!
电光火石间,沈栖梧来不及细想,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谢云止和林阎王身上,她猛地从木箱后窜出,装作惊慌失措、慌不择路的样子,直直朝着林阎王撞去!手中还“不小心”打翻了旁边一盒刚调好的、用来画脸谱的朱砂!
“啊——!” 沈栖梧惊叫一声,整个人“笨拙”地扑向林阎王,手里那盒粘稠的、鲜红如血的朱砂,“啪”地一下,全糊在了林阎王那张狰狞的刀疤脸上!还有他那身价值不菲的锦缎衣服!
“妈的!哪来的不长眼的贱婢!”林阎王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脸一身,又黏又腻,视线都被糊住了,顿时暴怒!他一把甩开谢云止,抹着脸上的朱砂,气急败坏地怒吼。
沈栖梧“吓得”瑟瑟发抖,语无伦次:“对、对不起林爷!奴婢该死!奴婢急着给柳夫人送新到的胭脂水粉,没、没看见您……” 她故意提到“柳夫人”(柳含章),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林阎王和他身后那个火云帮的打手听见。
果然,听到“柳夫人”三个字,林阎王抹脸的动作顿了一下,那个火云帮的打手眼神也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按了按腰间的荷包。
“柳夫人?”林阎王狐疑地眯起被朱砂糊住的眼,试图看清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丫环”。
沈栖梧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兵部侍郎刘大人的夫人!就在、就在前面雅间听戏呢!奴婢这就去给您打水清洗!” 她说完,不等林阎王反应,转身就想溜。
“站住!”林阎王虽然疑心,但被当众泼了一身,面子挂不住,岂能轻易放过?他一把抓住沈栖梧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臭丫头!敢拿柳夫人压我?我看你是活腻了!”
沈栖梧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心知这招可能玩脱了!就在她以为要糟时——
“林爷。”一个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
是谢云止。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稳,依旧拄着那根木棍,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和左眼下那道在混乱中更显刺目的泪痣疤痕。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跟个小丫头计较,有失林爷的身份。”谢云止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柳夫人的雅间就在楼上‘听雨轩’,林爷若不信,大可派人去问。这丫头……”他顿了顿,帽檐似乎微微抬了一下,露出一线冰冷锐利的眸光,精准地扫过那个火云帮打手腰间的荷包,“……她跑不了。林爷想怎么处置,随时可以。但若惊扰了贵人雅兴,恐怕……贵妃娘娘那边,刘大人也不好交代。”
他这番话,看似在劝解,实则句句带刺,暗藏机锋。既点出了柳含章的身份和后台(贵妃),又暗示了林阎王手下有火云帮的人(点出荷包),最后还把贵妃和刘雍(兵部侍郎)抬出来施压。
林阎王脸上的横肉狠狠抽搐了几下。他能在京城混到今天,靠的不仅是狠,还有眼力。谢云止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听懂了。尤其是提到贵妃和刘雍,以及谢云止最后那一眼扫向自己手下腰间荷包的动作……让他心头一凛。这小子,都成这副鬼样子了,眼神还这么毒!
他阴鸷地盯着谢云止看了几秒,又瞥了一眼被他抓着手腕、疼得脸色发白的沈栖梧,最终重重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算你小子识相!”林阎王恶狠狠地瞪了谢云止一眼,又用沾满朱砂的手指点了点沈栖梧,“臭丫头,今天算你走运!下次再让老子看见你,扒了你的皮!走!”他带着一身狼狈和怒气,领着手下匆匆离开了后台。
后台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好几秒,才响起压抑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沈栖梧揉着几乎要断掉的手腕,惊魂未定地看着谢云止。他依旧沉默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那番搅动风云的话不是出自他口。他微微侧头,帽檐下的视线似乎在她红肿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地,沉默地走向后台更深处堆放杂物的小隔间。
沈栖梧心念一动,顾不上手腕的疼痛,也顾不上周围探究的目光,快步跟了上去。
=
杂物隔间里堆满了破损的道具和积灰的布景板,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霉味。
谢云止背对着门口,正艰难地弯腰,试图从一堆杂物里翻找着什么。他的动作因为腿部的“不便”而显得格外笨拙吃力,后背的衣衫被冷汗浸透,紧贴在嶙峋的脊骨上。
沈栖梧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嘈杂。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刚才……谢了。”沈栖梧靠在门板上,看着他的背影,真心实意地道谢。刚才若不是他开口,林阎王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谢云止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甩过来一句:“不用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他在这里闹事,连累我丢了这份工钱。”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沈栖梧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他刚才被林阎王攥过的衣领处,那里有明显的褶皱和拉扯的痕迹。“你的伤……刚才撞那一下,没事吧?”她注意到他扶在杂物架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死不了。”谢云止终于从杂物堆里翻出一个破旧的小药箱,动作粗暴地打开,拿出一个几乎空了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劣质的烧刀子。辛辣的酒气瞬间在狭小的空间弥漫开来。
沈栖梧皱了皱眉:“你的腿伤感染还没好,又喝酒?嫌烂得不够快?”
谢云止猛地转过身!帽檐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滑落些许,露出那双布满血丝、如同困兽般凶狠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沈栖梧!左眼下的泪痣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道泣血的伤口。
“沈栖梧,”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我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处心积虑接近我,到底想干什么?!看戏?还是……替柳含章来看看我这个前未婚夫,如今落魄成什么鬼样子了?!”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压抑的愤怒和屈辱如同岩浆般在他眼中翻涌。
果然!他知道柳含章嫁人了!而且,他以为自己是柳含章派来的?!
沈栖梧迎着他杀人般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逼近他:“谢云止,你少在这自作聪明!柳含章算什么东西?也配指使我?我接近你,是为了查清我师父沈院判的死因!是为了弄清楚,他配给谢家军的那批金疮药,为什么会变成‘毒药’!为什么会害他被问罪处死!”
她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谢云止的心上。他眼中的凶狠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师父……沈仲安?”谢云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批药……”
“没错!”沈栖梧眼神锐利如刀,紧紧逼视着他,“那批药,我师父倾注了心血,药方我看过,绝对没有问题!但谢家军用了之后,却出了问题!紧接着谢家就被扣上谋逆的罪名,我师父也被牵连下狱处死!谢云止,你敢说,这里面没有猫腻?!你装瘸躲在这百戏楼,难道不是为了查清真相?!”
谢云止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重重地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着痛苦、挣扎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他抓起酒葫芦,又狠狠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和胃,却浇不灭心头的寒冰。
“查清真相?”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声音嘶哑破碎,“然后呢?像条狗一样,拖着这条烂腿,爬回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再被碾死一次?沈栖梧,你太天真了。这潭浑水,比你想象的深得多!柳含章嫁给了刘雍,刘雍是贵妃的侄子,是安王攀上的高枝!而我谢家……”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不过是他们权力倾轧的牺牲品!你师父……也只是被灭口的棋子之一!”
他猛地抬手,指向隔间那扇破旧的小窗,窗外是京城繁华的夜色,灯火辉煌,却照不进这阴暗的角落:“看到那座最高的宫阙了吗?那里面坐着的,才是真正的棋手!我们这些蝼蚁,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是别人施舍的!”
沈栖梧被他话语中的绝望和恨意震住了。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砰!” 一声巨响,隔间那扇并不结实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
光线涌入,照亮了门口站着的人。
不是去而复返的林阎王,也不是百戏楼管事。
而是一个穿着宫装、妆容精致、眉宇间却带着压抑怒火的年轻妇人——柳含章!她身后站着脸色铁青的孙管事和两个护卫。
柳含章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针,先是狠狠剜了一眼靠在墙上、形容狼狈的谢云止,然后,死死地钉在了离谢云止极近、衣衫略显凌乱的沈栖梧身上!
“好,很好!”柳含章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刻薄,“谢云止,我当你在这百戏楼苟延残喘已是可怜,没想到,你竟还有心思在这里跟个……冷宫里爬出来的弃妇私会?!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令人作呕!”
她的话如同冰冷的鞭子,狠狠抽在两人身上。
沈栖梧眼神一冷,刚要反唇相讥——
谢云止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沙哑、破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和自厌。他缓缓抬起头,帽檐彻底滑落,露出了那张苍白却依旧俊美非凡的脸,左眼下的泪痣疤痕在柳含章带来的灯光下,红得刺眼。
“私会?”他舔了舔被酒液浸润的、显得有些妖异的唇,目光如同毒蛇般缠上柳含章,声音轻佻又冰冷,“刘夫人,您这醋吃得……是不是有点晚,也有点……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柳含章被他这轻蔑的态度和露骨的话语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你……!”
“我什么?”谢云止拄着木棍,艰难地向前挪了一步,逼近柳含章,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和那股破釜沉舟般的戾气,逼得柳含章和她身后的护卫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我谢云止再落魄,也轮不到一个琵琶别抱、踩着旧主尸骨爬上高枝的刘夫人,来置喙我的私事!”他盯着柳含章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冰凌,“更不劳您费心,来看我这条……烂泥里的蛆虫!”
柳含章被他眼中的恨意和嘲讽刺得心头发寒,又羞又怒,指着谢云止:“你……你这个疯子!给我拿下他!”
她身后的护卫立刻上前。
就在这时,沈栖梧动了!她并非冲向护卫,而是猛地一步挡在谢云止身前,眼神锐利地看向柳含章:“刘夫人!这里是百戏楼,不是你的侍郎府!谢云止现在是我太医院登记在册的伤患!你要拿人,可有刑部或大理寺的文书?!”
她的话掷地有声,搬出了太医院的名头。太医院虽无权势,但直属内廷,代表着皇家的体面。没有正式文书,柳含章一个侍郎夫人,确实无权随意抓捕太医院“照看”的人,尤其这人身份还如此敏感(前谋逆犯)。
柳含章显然没料到沈栖梧会如此强硬地出头,更没料到她会搬出太医院。她脸色变幻,一时竟被噎住。
孙管事见状,连忙低声在柳含章耳边说了几句,大概是提醒她沈栖梧的身份(冷宫弃妃但目前在太医院打杂)以及谢云止身份的特殊性,贸然动手确实不妥。
柳含章死死盯着沈栖梧那张清冷美丽却写满挑衅的脸,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个如同受伤孤狼般、眼神却锋利如刀的男人,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和怨恨涌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脸上挤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好,很好。沈栖梧,谢云止……我记住你们了。”她怨毒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谢云止那条“残腿”上,带着一种恶意的快感,“一个废人,一个弃妇……还真是绝配!我们走!”
柳含章带着满腔怒火和屈辱,拂袖而去。护卫和孙管事紧随其后。
隔间里再次恢复了昏暗和死寂。只剩下浓烈的酒气和劫后余生的沉重呼吸。
沈栖梧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后背竟已惊出一层冷汗。她转过身,看向靠在墙上的谢云止。
他闭着眼,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那条被柳含章恶意注视过的“残腿”,似乎因为刚才强撑的气势和此刻的脱力,而剧烈地痉挛着。
“你的腿……”沈栖梧下意识地想去查看。
谢云止却猛地睁开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了刚才面对柳含章时的锋利和疯狂,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脆弱的空洞。他一把挥开沈栖梧伸过来的手,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滚。”
沈栖梧的手僵在半空。
谢云止不再看她,艰难地拄着木棍,拖着那条痉挛的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痛苦地,挪向隔间更深的阴影里。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孤独、倔强,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破碎感。
沈栖梧看着他消失在阴影里,听着那压抑痛苦的喘息声,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他需要一个人舔舐伤口。
她默默地退出了隔间,轻轻带上了那扇被踹坏的门。
刚走出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倒地声,紧接着是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沈栖梧脚步一顿,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她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后台。
走在喧嚣散尽的东市长街上,夜风吹拂着她微凉的脸颊。脑中却不断回放着谢云止最后那个破碎的眼神,以及柳含章怨毒的话语。
“一个废人,一个弃妇……还真是绝配!”
沈栖梧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绝配吗?
或许吧。
但谢云止……他真的是废人吗?他刚才面对林阎王和柳含章时爆发出的那种近乎恐怖的洞察力、语言锋刃和隐忍的疯狂……绝非一个真正的废人所能拥有。
还有他腿上的伤……那剧烈的痉挛……
沈栖梧眼神微凝,下意识地调动了那双特殊的“解剖眼”。刚才在隔间昏暗的光线下,她看不太真切,但此刻回想,谢云止那条“残腿”膝盖附近的肌肉线条,在痉挛时似乎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扭曲状态,更像是……某种强力禁锢或旧伤叠加造成的异常反应,而非纯粹的神经坏死!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她需要更仔细地检查一次!不是为了威胁,不是为了交易,而是……为了弄清楚他身上的谜团,也为了师父的冤案!
沈栖梧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太医院废屋的方向,快步走去。夜风吹起她单薄的旧衣,背影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坚定。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