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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山风杀尽残温

松影斜光,摇落一地月。

两道同等身量的白衣一前一后,唯独后头那只单影拉得很长。

观前头,两人不时拉扯,闹脾气的小孩子一般打打闹闹。

“别拽我!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被打开的手登时红了一片,无忧心痛地瞧了手背,不忿地剜了一眼:“你怕了?怕人看到将你的手剁了?你刚才怎么敢叫病患背你?好大的胆子!”

云姜阴阴阳阳地笑了一声:“兴许你说的是真话呢?”

他怔了一刹,摸着发痛的手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话?”

她得意洋洋地嘲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瞧我虽不是年轻貌美,却有多余的机灵滑头,很是招人。”

独孤无忧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眼眸一眯,攥住了她的小臂:“就你这样的脑子,还想将我们兄弟两个玩弄在股掌之间,天一黑,真是会做美梦。”

结果她一低头,径直咬在他的手背上,痛得他龇牙咧嘴。他跳脚一样撒开人,连连甩手:“你咬我?也是这样胁迫人背你来着?你不知道他受不得力?”

云姜擦了擦嘴角,笑得花枝乱颤:“咬了你怎么样,叫他背我又怎么样,你来问我?你是谁,来同我大放厥词——”

独孤无忧狐疑地盯着她,连忙把她揪住:“你昨天将将同我和好,现在又来气我,是不是故意给我找不痛快?生哪门子气?”

云姜不语,又是一低头,这回咬在他的小臂上,痛得他嗓音发颤:“撒口!”

“痛不痛?”

他横眉竖眼把她一瞪,拼命揉着青白牙印:“你说呢?”

“方才你这样揪我拽我下来的时候,我也觉得痛。”

云姜环胸而立,语带畅快:“现在听你说痛,我十分欢喜。你以为我是谁,你又是谁……你管得太多,更管不过来,还想要我为奴为婢多久?眼看现在已经到了沅陵,与奉朝不过一线之隔,不如就送——”

……到这里。

手腕陡然一痛,她噤了声,又听这人气息微绷:“天还没亮,又说胡话。”

她冷笑一声,索性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这个臭小子昨天不过是装病作弱,故意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来讨人可怜,这么会装怎么不来跟我一起装痴要饭?”

岂料他噗嗤一笑,十分戏谑:“不好,瞧你眼睛不便,腿脚不灵,要是一步三摔,如何使得?不如单派我去要饭,也够养你这个乞儿。”

云姜气得发抖,笑得咬牙切齿,正要骂人又骤然想起她前头和某个人摆摊谋生却被抓进大牢——明明数月之前的事,却恍惚得过了数年一样,他也是这样大言不惭,原来……当时虽然不信,却也记恨这无情无义之辈。

她突然不笑了,神情冷淡。

见她变了脸色,独孤无忧摇了摇她的手,讨好地问:“小瞎子,真的生气了?”

云姜一脚踩到石子上,又是烦闷又是崴痛,话也气鼓鼓的:“哪有那么多气要生的。”

他笑意绵绵,毫不知情:“我怕你生气。”

她恨一双眼睛不顶事,被他牵着东一踉跄西一崴脚的,开始掰他的手指。

“不是不生气,还拿我出气?”

云姜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碾在他的脚上:“活该,谁叫你讨人嫌,姑奶奶我爱出气就出气,你奈我何?”

独孤无忧被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反而笑得咬唇。

她不好意思再迁怒,欸乃一声,换了个话说:“你今日去接见你的郡主了?”

“什么郡主?”

“娉婷郡主,元阳。”

他嘴角微弯,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样,试图搜寻出在意的痕迹:“你很介意我同她的干系?”

云姜想了想,老实点头:“她会不会杀了我?”

“无稽之谈。”

他还是在笑。

她却说:“不见得,上回虽然只是略微窃听了一阵墙角,她待你却是……真心的罢,你那样轻浮待人,她没有赏你吃耳光已经是宽容了,想来你们过去从密,现在为什么又不肯同她在一起?”

他不自在地拧眉,压低了声音:“原来你是在意这个,当时……不过是要她厌我烦我,好叫她知难而退,并不是要引诱她。”他小心翼翼地瞥着她的脸色,“我当时没有逾矩。”

他想到哪里去了,云姜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样的登徒子……不提也罢。”

“彼时才吻了你,又去吻她?不过借势讽刺。”

他说得苦闷蛮横,曳动了风声。

苇叶沙沙作响,云姜耳朵一红,又恼又羞:“叫嚷什么,还是我艳福不浅?”

他古怪地剜了她一眼,收敛了气势:“我不是眠花宿柳那等人……上回待她的确傲慢无礼,不过事出有因,你后来百般羞辱我,我也没有说过半个不字,但是更荒唐的事的确没有做过了。”

她听他语气僵硬又别扭,眉心反而慢慢蹙起——正因为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才会多生波折。

她又叹息一道,低声说:“我向你告歉,那天夜里的话多有误解出气的,望你担待。”

独孤无忧抿着嘴角,再次摇了摇她的手:“小瞎子,只你这样小气,我早不生气了。”他笑意清冽,语调也轻快起来,“反正你骂我的遭数多了去了,哪能句句当真,哪怕当时气恼,后头就忘了。”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两句好话,你就真不知天南地北,孰轻孰重了。”

云姜浑身一激灵,脸却犹如火烧,烧得声音都含糊了。他不依不饶地追上去,又牵着她出汗的手,桀骜不驯:“你朝我告歉,我欢喜,怎么样?”

她没好气地还嘴:“不怎么样。”

他重复着她的不怎么样,笑涡清绚,故意撞了撞她的肩头:“你还没有说为什么叫长欢背你。”

“不叫哥哥了?”

他眉上意味深长,隐隐唏嘘:“长欢不就是哥哥?”

“好一副兄友弟恭,你眼巴巴把我拽下来,怕我得手?”

他又笑了:“你凭什么以为能得手?”语气一妖,“他来找你,说了些什么?”

云姜听出他的打探意味,一摊手:“说他对我情根深种,这辈子非我不娶。”

他眸光微怔,嗤笑一记,理也不理。

“怎么不问了?”

月色渐满,不知十五,独孤无忧正了脸色:“你不过扯谎,他不是这种人,要说他在意,却不见得会……你有意让我看到你们亲昵情形,发现你们交好,我的确吃味,满意了?”

“这话说得蹊跷,我为什么满意?”

他晃着两人的手,大大咧咧地说:“若是你以为靠近长欢就能摆脱我,真是痴人说梦了,我会争会抢,哪怕他是我哥哥,哪有将自己喜欢的人让出去这种事,人又不是东西,哪里可以让来让去,云姜,你说是不是?”

一霎那,她被他温柔笑意迷惑,涩得辩不出半个字,好一阵才干巴巴地嘀咕了一声。

他凑到她耳畔,声音磁沉:“你在嘟囔什么?”

她耳朵痒痒的,起了冷颤:“作死,靠这么近——”

独孤无忧应了一声,直起腰,笑得眼睫乱颤。

她心烦意乱,开始怪罪:“劳驾你走开些,老是挡道,我是瞎子好不好,绊脚!”

“正因为你是瞎子所以寸步不离。”

真烦!她一下子红了脸,气得捶了他胸口一拳,他被打得呛咳一声,笑意沉沉,又见她走得飞快,差点拐进草丛里,乐不可支地追上去。

眼见前头正是营地,营门口火炬燃烧旺盛,旌旗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云姜耳力灵敏,推开追来的独孤无忧,严肃地说:“离我远些。”

独孤无忧声音冷淡,偏要扶着她:“她见了又怎么样?”

“你可以给自己找不痛快,我却不是你什么人,到时候小命不保,咔嚓落地。”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多提,只说:“我既然带了你来,自然有说辞,她已是东宫太子妃,何必给我难堪?”

但她仍然面色犹疑,他又问:“你怕她对你不利?”

“不至于。只是不想卷入你们的事情,毕竟我是奉朝人,虽然阴差阳错与你结识,但是时局不好,一旦动荡,难免引火烧身。”

云姜揉了揉发凉的手臂,心有戚戚:“利害陈情,你为了我好也该离我远些,非要本朝谢郡主来处死我不成?”

她说到最后又顽笑起来。

独孤无忧眸光深冷,不苟言笑,就同夜风渺渺,教人看不穿心思。

云姜发觉他不再打趣,也收敛了笑容。

谁知他淡淡地说:“难道我只是图一时之乐,从不曾将你的事情放在心上?你不肯屈居人下,更不肯三从四德,我自然知道。”

言语虽然平静,但她隐隐为此心惊,记起他那天说的话,岂不是对人起了杀心……她随即又否认:“我不要你为我做些什么,也不要你擅自为我做些什么。”

他还是淡淡的,说:“我要为你做什么,云姜,你猜得到,还是想知道?”

他语气里的薄凉让人胆颤,云姜忽然苦笑了一下,兴许她只是太看得起自己的分量,又或许……身后慢跟的人渐渐近了,她不自觉倒退两步,故意靠近长欢:“求王爷带我进去。”

“嗯。”

一只手递去。

“多谢王爷。”

独孤无忧神情微倦,有些失望,又有些了然,与长欢视线短暂一触,又抿紧了唇。

营地灯火通明,营门口等着的人见了前头情形,突然拔高了声音:“两位爷,夜里冷,怎么还不进来?”

松林呼呼作响,聒噪得烦人。

他们路过时,他如鲠在喉,目光却冷硬地望向长天层峦,没有阻拦。此时月光逆照在他身上,霎时换他只影斜长。

待人都走了半刻,他才慢慢调转,独自入了营地。

“世子爷这是去了哪里,不是说去找王爷,怎么一个人回来?”

营地内,火把噼啪燃烧,陪人散步的宝珠下意识瞥了身侧一眼,却见元阳背着手,目光敏锐,在飘摇的火焰里异常沉静。

另一头的营帐里,帘子被人一甩,又无措跌下。

伺候的人纷纷被屏退,独孤无忧走到玉盆前准备浣手,一撩袖,突然看到小臂上发红牙印,他神情落寞地笑了笑,原来她心思那样慎重,对他重重顾虑,远不止他这个人。

暖风忽然一灌,烛火摇曳一下,有人径直掀开了帐子——

他微微回眸,嗓音发冷:“不经禀告,谁敢擅入?”

来人红唇轻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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