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紊和叶兰因快步往叶家的方向走,前者撑着伞,一低头就能看见后者湿透的头发。
裴紊的指尖动了一下,开口道“抱歉,让你在门外等那么久。”
叶兰因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没事的。”这点代价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裴紊抿了抿唇角,一言不发地继续走着。
两人踏进叶月的房门时已是深夜,裴紊先一步进去,叶兰因旋即便周到地轻轻合上了木门。
裴紊站在距离叶月足有一米的距离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她的呼吸绵长微弱,断断续续,显然是快不行了。
他碰了碰心口处,里面的妖丹正在运作着。不知为何,旁边心脏跳动的频率比往常快了许多。
“你需要回避一下。”裴紊转身对叶兰因道。
叶兰因愣了愣,不等他发话,裴紊就垂眸道“你大可以在门外等着,我不会做其他事情的。”
“我没有不相信你。”叶兰因说。
这句话的确是真心的,自从见到裴紊的第一眼开始,叶兰因就觉得,他不是个坏人。
而且裴紊现在这副模样和受了委屈的小狗一样,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盯着地面,怎么看都没有任何攻击性。
他本想摸一摸裴紊的脑袋,又觉得自己的动作会过于亲密让对方不自在,思考再三,还是没有那么做,改为拍了拍裴紊的肩膀。
叶兰因离开之后,裴紊默默呼出了一口气。
少顷,一道淡淡的光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照得整间屋子都暖暖的.....
半个时辰的时间,叶兰因一直焦灼地在外踱步,直到裴紊拉开门,用略显嘶哑的声音疲惫地对他说了一句“好了。”
叶兰因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看了下裴紊苍白的脸色,皱眉问道“你怎么样?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裴紊调动剩余半颗妖丹的妖力在身体里流转,气色稍微恢复一些才道“没什么。”
“库房里有一些之前的大夫开的药,你可以过去看看,用的上什么直接拿走就好。”
叶兰因明显不相信,扶着裴紊坐下之后,蹲在地上平视着他,逐字逐句道。
异样的感觉又来了,就像是夏末的风浮动树叶,伴随着沙沙的声响擦过心脏。
“好。”
叶兰因又看了看叶月,见她的面色红润起来,气息也渐渐有了力气,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一扭头发现裴紊正睁着一双辨不出情绪的眼睛看他,立即便想到了裴紊刚才出来时丢了半条命的模样。
叶兰因马上催促裴紊歇息,没得商量的那种。裴紊拗不过他,只好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裴紊是妖怪,身体的强度甩了叶兰因十万八千里,所以即便后者努力瞪大了眼睛对抗睡意,也还是在十几分钟后合上了眼皮。
迷迷糊糊间,他对上裴紊的眼睛,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小声说“裴大夫........拜托你帮我看着月儿了,如果她有动静,立刻叫醒我。”
亲眼看着裴紊点了点头,叶兰因才安下心。
裴紊见他睡得安稳的样子,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小心地抬起叶兰因的下巴,将手垫在下面。
叶兰因太累了,这时候的意识不甚清晰。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脸被人抬起来,柔软的掌心代替了下巴下坚硬的木头。
由于不清醒的原因,他并没有多想,反而是颤了颤眼睫毛,就重新陷入了沉睡。
反倒是裴紊,虽然损耗了大量的心神,但是在手上托着的,温热的触感源源不断传来的情况下,愣是没休息一秒。
叶兰因醒来之后,果不其然对着裴紊唉声叹气,问他为什么不好好睡一觉,也不叫醒他。
而裴紊只是言简意赅地回了他三个字“我不困。”
在这件生死之事的捆绑下,裴紊和叶兰因的关系愈发密切。
有时候,叶兰因也会忘记裴紊对妹妹救命恩人的身份,还有欠着人家大人情的事情,只觉得裴紊是一个讲义气的兄弟。
毕竟只有裴紊,会在他出门去酒楼吃饭没带钱的时候,默默掏出自己的钱袋子,递给暴跳如雷的酒楼老板。
不然以叶兰因对那老爷子的了解,指定是要把他大卸八块的,再不济,也要在后厨做几个月的帮工。
何况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只不过当时陪他来的人是丁九。
那小子直接丢下他就跑路了,全然不见尝到肉质鲜美的松鼠鳜鱼时,对他的狗腿奉承。
而这些话,也被想一出说一出的叶兰因一字不落地讲给了裴紊。
裴紊听到叶兰因对自己不加掩饰的欣赏,心里的雀跃似乎要冲破束缚,在对方身边控制不住地转圈圈了。
他果真,喜欢上叶兰因了啊。
发现这一点之后,裴紊并不惊讶。
其实他的感情早在很久之前就有了苗头,只是裴紊死乞白赖不肯承认罢了。
比如那次意外,要是换一个掉到他院子里,裴紊肯定会毫不犹豫把对方丢出去,并且从此加固外墙,不让任何一个人再有可乘之机。
但那人是叶兰因,所以他不仅没有扔人出去,还在脑子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人家抱住了。
裴紊不是断袖,他对女子没有感觉,也不喜欢男子,他只喜欢叶兰因。
那叶兰因呢?
他喜欢自己吗?
裴紊抬头偷摸看了叶兰因一眼,恰好他也在看着自己。
后者朝他露出一个笑来。
裴紊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不清楚,但是裴紊知道这对叶兰因是不公平的。
如果他向叶兰因表明了心意,他不同意倒是好说,最坏的结果就是二人从此分道扬镳,再不复相见。
但如果他答应的话,那对他们二人都是无可挽回的伤害。
流言蜚语,比在战场上征战多年的将军更能杀死一个人。
人族从来不能容忍和自己不同的人,不管是比自己强,还是比自己弱。
强大的人是心高气傲,弱小的人是自讨苦吃,还有一个夹在二者之间的,被痛苦折磨的体无完肤的,叫做无病呻吟。
裴紊不愿意叶兰因和自己一起遭受非议,所以这不明缘由,且危险至极的喜欢,只能被积压在心底,随着时间的推移落灰,直至消散。
“阿紊,你想什么呢?”叶兰因笑眯眯地凑过来问道。
他的脸在裴紊面前骤然放大,让后者不禁屏住了呼吸。
“没什么。”
叶兰因看了看他,笑道“你总是只说这一句话。”
“那我应该说什么?”裴紊顺从地问。
叶兰因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由莞尔“你就当我说废话呢吧。”
“不过,”他话锋一转,好看的桃花眼眯了起来“有件事情的确想和你商量商量。”
裴紊认真地看着他“你说。”
“狗东西......丁九,也就是我的一个朋友马上就要大婚,请柬已经送到我这里了。
“但是我们之前有点过节,我一个人过去不太自在,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喝喜酒?”
裴紊知道叶兰因是看自己心情不好,所以想方设法的转移他的注意力,心里顿时暖烘烘的。
“好啊,我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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