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紊盯着叶兰因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又转向那红得晃眼的盖头。
心跳有如擂鼓般咚咚作响,裴紊苦笑着按住太阳穴揉了揉。
真是疯了......
那他再放肆一些,又何妨?
思及此处,裴紊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他捏起盖头的一角,扭头注视着叶兰因,垂眸喃喃道“抱歉。”
下一刻,鲜红的盖头就落到了叶兰因头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虽然不清醒,但还是本能地想揭开这从天而降的东西,没成想刚一抬起手,就被冰冷的手指抓住了手腕。
叶兰因倏地打了个哆嗦,迅速收回了手,还往身后藏了藏。
裴紊静静地打量他。
好看。
他默默牵起叶兰因的手向外走去。
周边被裴紊下了一层结界,将他们的声音和动作都隔离开来。
所以即便是距离不远的叶月,也不能发现异样。
边走,裴紊便轻轻攥了攥叶兰因的指尖,感受对方不断传来的热度。
好像不管是什么季节,叶兰因的身上一直都是暖的,好似三月的阳光。
步入院中,就见洁白的月光散了满地,叶随风动,花朵摇曳。
与此同时,叶兰因十分不满意地挣开了裴紊的手,旋即撇了撇嘴“冷死了......”
裴紊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想象出他投射过来的,幽怨的视线。
“你嫌弃我。”裴紊语气平静。
叶兰因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连带着他头上的红布也跟着摇动,场景诡异的好笑。
“可我不高兴了。”裴紊继续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是无波无澜的,面不改色心不跳,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快一秒。
好在叶兰因看不到他的神情,不然他看似可怜兮兮的话就不攻自破了。
叶兰因抬头“那你想怎么样?”
裴紊也不客气“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叶兰因直勾勾地看着裴紊,莫名觉得他在套路自己。
裴紊也不解释,自顾自地拉着叶兰因的手转过身,忽地俯身拜了下去。
叶兰因看着这怎么看怎么眼熟的动作,顿时就觉得不对劲,死活不肯动。
裴紊无视叶兰因的抗拒,拽着他的胳膊强行将人按了下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
翌日。
叶兰因睡了一觉,早已完全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睁眼就兴高采烈找裴紊去了,去的还是城里最大的裁缝铺。
裴紊虽然不知道叶兰因的打算,却没有异议地跟了上去。
昨天晚上的事情历历在目,看叶兰因这副没头没脑样子,应该是都忘了吧?
裴紊轻笑一声。
没关系,他记得就好。
“叶公子来了?我这儿可是进了不少上好的料子,您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尽管和我说。”
刚一进店门,掌柜的年轻姑娘便八面玲珑地招呼道。
“梨儿你倒是乐得自在。”叶兰因笑了一下“都来客人了,难道不介绍一二?”
“那是自然。”梨儿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动了动,显出几分委屈的意味“只不过叶公子太久没来,我还当是厌烦梨儿了呢。”
叶兰因看着她笑,没有多说什么。
梨儿倒也没气馁,燕子般轻盈地走来,殷红的口脂在裴紊眼里晃出了重影。
一阵香风袭来,熏得裴紊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梨儿这才注意到犹如雕塑般伫立在叶兰因身后的人,不由挑眉“这位公子是?”
叶兰因“朋友。”
梨儿笑“长得倒是极俊俏的。”
裴紊抿了抿唇,极快地瞄了叶兰因一眼。
说起来,还是在他的一再坚持下,自己才没有换回熟悉的装扮。
不过能让他高兴,其实穿什么都好。
“当然。”叶兰因想也没想便附和道。
他也觉得裴紊的容貌是数一数二的,总是遮遮掩掩未免太过可惜,所以才软硬兼施,也要他乖乖就范。
随着梨儿往里走时,裴紊忽然微不可闻地低声说了一句“与你相识的人倒是不少。”
阴阳怪气。
脑子里冒出这四个字,叶兰因都吓了一大跳,毕竟它光看上去就和裴紊八竿子打不着。
叶兰因旋即转头看去,见到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才放下心。
他就说,人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转变性子的,果真是他酒还没醒透,出现了错觉。
三人在玲琅满目的布匹中穿行,叶兰因倒是兴致勃勃,看到喜欢的颜色就和梨儿鉴赏两句,两人相谈甚欢。
反观裴紊,就沉默得多了,他好像追随在叶兰因身边的影子。后者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也从来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在梨儿被另一位客人叫走之后,裴紊才扭脸问叶兰因“你和她认识多久了?”
“三年有余。”叶兰因想了想便老实答道,他仍然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裴紊抿了抿唇正欲开口,叶兰因却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裴紊。
他表情戏谑地问“你这是,吃味了?”
叶兰因只是随口一说,没指望裴紊回答,也自然没有听到他面不改色的“是”字。
叶兰因自顾自地说道“梨儿对谁都是这样一副样子,城里她的情郎恐怕能排到十几里开外,那么多青年才俊,人家可看不上我。”
“那可不好说。”裴紊轻声道“你与别人,总归是不同的。”
叶兰因一听这话顿时被哄得心花怒放,他毕竟也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正是喜欢听别人讲好话的时候。
“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不同。”
裴紊“跟你在一起很轻松,也很暖和。”
叶兰因神情古怪地瞅了他一眼“轻松我理解,暖和是什么形容。”
裴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给了他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就不再说话了。
叶兰因即便好奇的抓心挠肝,也只好作罢。
裴紊看了看他,唇角翘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说得其实没错,叶兰因虽然从没受到过照顾,也没有父母亲长教过他为人的道理,甚至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身一人,孤零零的长到现在,却没有生出任何不好的念头。
他不嫉妒叶月占用了父母的精力,反而比谁都希望她能好起来,希望他的妹妹能健健康康的。
他无条件地爱着叶月,关心着丁九,也对他这个‘为数不多的朋友’开诚布公。
叶兰因心里的位置不多,所以对里面的每个人,都毫无保留的真挚。
即便这些付出别人没办法一比一地返还给他,叶兰因也不在乎。
对一个人好,不是因为想要得到回报,而是因为他爱着对方,所以才想要对他好。
裴紊从未见过叶兰因发怒,或是声嘶力竭的模样。因为性格原因,叶兰因也一直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虚虚实实的东西。
高兴就是高兴,悲伤就是悲伤,泾渭分明,互不相容。
叶兰因的底色是明亮的,就像太阳一样。
所以裴紊知道,只要他对叶兰因表达了心意,就算是叶兰因对自己没有那份感情,他也会大夸特夸,甚至于钦佩赞许裴紊的勇敢。
叶兰因就是这样一个人,犹如石缝中长出来的绿草,即便厚重的青石板挡住了全部的亮光,他也会竭尽所能的,顶起压制他的囚牢,永远面朝着太阳的方向。
这样一个人,又如何不让旁人生出想要接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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