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是这辆马车,回时也是这辆马车。
萧晏舟却没直接上,而是绕到侧窗,指节轻叩,车内的陆允之轻轻一笑,掀开帘子。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肩倚靠着车壁,眉目往上轻扬,“陆小将军是在等谁啊?”
“等一个故人,所幸等到了。”
恭州回京的途中,那颗枯海棠下,自己说的话蓦然清晰,“愿小将军早日得见故人。”
萧晏舟轻笑出声,陆允之也似乎忆起,笑道:“走吧,有个惊喜给你。”
“不会是你做的菜吧?”她利落钻进车内。
……
“不是。”
萧晏舟莫名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做的东西有那么难吃吗?”陆允之扁了扁嘴。
萧晏舟也不愿意伤他的心,只是违心的话也不愿意说,纠结着想了高情商回复:“也不难吃,就是不好吃。”
不等他回应,自己就察觉,急忙找补道:“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如果不难吃的话,也挺好吃的。”
……
陆允之尴尬笑了两声:“哈哈。”
萧晏舟硬着找补道:“当然如果你愿意的做的话,我也是愿意吃的。”
“呵,不愿意。”
萧晏舟袖底的拳头猛然握紧,暗道:“太好了!”
一个眼刀飞过,萧晏舟噤了声,连忙转移话题:“你这是带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
马车七拐八绕进入一道小巷,在入口的第三道木门停下。
忽闻一阵岭梅香,混着清凉扑面。
院墙中枝梢盘曲,可惜未到时令,只余枯树空守,这株应是海棠。
萧晏舟扭头看他:“这是?”
“送你的。”
“嗯。”陆允之笑着点头,他笑起来萧晏舟就觉得她母亲给他起的字一点儿不错。
载阳载阳,就是接住小太阳的人吗!
“陆载阳,谢谢你。”这是萧晏舟第一次喊他的字,郑重其事。
他怔了一瞬,已经好久没人喊过他字了,连三叔也少,纵使他很喜欢这个字。
吸吸微酸的鼻头,他仰头看天边的树梢,忽而侧首看她:“能不能再喊一声?”
“载阳、载阳,陆载阳!”
“哎,我在呢。”他紧盯着笑得开怀的少女,平日里吵得要死的人,却在今日沉默寡言。
“走吧,进去看看你送了什么好东西。”说着,接过木椅把手,推着他拔开门栓。
木门年旧,嘎吱轻响间,属于春日的景色挤了满园。
怔愣间落英沾了满身,陆允之侧身将落在她衣袂拢在掌心,轻声:“这儿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也是我爹娘初遇的地方。”
说着从胸口中掏出张泛黄的纸,递与萧晏舟,是这间院落的地契。
没等萧晏舟回应,他自顾自说:“知晓你怕冷,屋内都引了温泉,虽麻烦了些,可到底不会叫你上朝迟到,你也可以睡得好些。”
“还有这些花草,先前都是我娘在侍弄,自她死后花草也死了些,我又从他处寻了,稀奇的、不起眼的都有,必叫你这院落四季如春。”
语气比拂面的落花还要轻柔些,萧晏舟听着一阵没由来的心痛,她蹲下与坐着的陆允之对视:“怎么突然说这些?发生了什么?”
他却摇摇头:“能发生什么?不过是我看着你步步高升、得偿所愿心里高兴,送你的贺礼罢了。”
“这份贺礼不贵重,还望公主别嫌。”
“怎么不贵重?像这样四进的宅院在上京多贵啊?”说着一副心痛的模样,“当初要知道你在上京城还有宅子我就不用找萧诀借钱了,现在好了吧,一屁股债。”
陆允之越品越不对:“哎你这意思就欠我的不是债,是吧。”
“那可不。”萧晏舟扬了扬手中的地契,“如今还不是我的?”
陆允之被逗笑,鼓着腮帮子骄傲道:“也是。”
“走吧,带我逛逛。”车轮碾过落花,陆允之指着那株海棠,温润的声音传入耳中:“那株海棠就是我与你提起过的,只是它太大,只凭温泉无法让它盛开。”
还没说完,又忽然看到什么,指着另一个方向:“这个,是我特意从凉州派人寻到的月亮花,传说只有有缘之人才能见它盛开,傲气的很,在凉州那么多年我也只又幸见过一次。兄长每次都嘲笑我,因为他每次都能见到!”
萧晏舟没忍住笑出声,却在下一秒感受到眼刀的偷袭,忍住了,“你继续。”
“这个!乾州特有的岭梅,当年去寻你时,路过带回来的,梅香中混着雪松的味,猜你一定喜欢。”
“这个是当年在恭州剿匪……”
萧晏舟静静听着,时不时点点头,推着他往前走。
同重要的人在一起,时间溜走的速度是比往常快些。
陆允之透过枝桠看着太阳落下,天又冷了,不过确实如他所说的,萧晏舟一点没觉得冷。
陆允之的不舍写在脸上,可还是开口:“走吧,这处清幽还是只适合闲暇时来。”
身后的人点点头,推着他往回走,系上门栓,像谁都没来过一样。
院内花不尽,城外柳无穷,前人今者情与同。
萧晏舟正准备将人推上马车内,陆允之却伸手拦住她的动作:“别急,能否再陪我去个地方?”
她应答得痛快:“好。”
见她答应,陆允之扭头吩咐:“夜阑,你先回去吧。”
……
夜阑默不作声,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暗自腹诽,“不回去早说啊,我在这吹了好久的风……也没有,刚睡醒。”
“是。”
陆允之带她来了一个小面摊,斜对面就是宫门口,从前他们俩经常带着秋霜和夜阑来,又时候也单独来。
或许是时辰晚了些,面摊上都没什么人,只有她们俩。
掌柜见是陆允之,忙擦擦手,迎上来:“两位又来啦,来快坐。”
俩人照旧坐在熟悉的位置上,看着来往行人步履匆匆。
陆允之从腰间拎出钱袋子,整个递给掌柜:“掌柜的,先前跟你说好的可还作数?”
掌柜笑眯眯地接过,掂量掂量还真不好少,这下家里过冬的就有着落了,“作数作数,公子随我来。”
萧晏舟正准备跟过去呢,陆允之却拦住她:“别跟过来,待会你就知道了。”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嘴里念叨,不过她还是依言,安安稳稳地手搭着桌子,百无聊赖地数天上的星星。
陆允之扭头进了面摊的灶台,他努力撑起半边身子,杵着拐杖在狭小的空间挪动捣鼓着。
掌柜的就站在他旁边,却连一句话都不曾说。
他倒是想提点几句,可这位公子不让啊,说什么一定要亲手给她煮一碗长寿面。
他又透过帘子缝隙在外等候的那位小姐,看这懵懂的模样摇了摇头。
“出去陪她说说话吧,她挺无聊的,不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掌柜的心里应该清楚。”陆允之手上揉面的动作没停,淡淡开口。
“好嘞。”
萧晏舟脑子里正考虑如何跟陆允之蛮川的事,面前忽然出现老掌柜的脸。
“小姑娘,我能坐这吗?”他指着萧晏舟对面的位置。
“可以。”萧晏舟对于亲切的人格外有得聊,“老伯,你在这摆了几年摊了呀?”
那老伯略微思索,脸上的纹路挤在一起,“哎哟,这可太久了。”
“是吗?那肯定看过很多有意思的事,快给我讲讲!”萧晏舟一脸好奇,眼睛泛着微弱的烛光。
老伯思索着,还是决定提醒一下来人:“有意思的事倒也不少不过最让我印象深的是你旁边这位。”
他自顾自说着:“两三年前吧,也是冬日,一位姑娘在这点了一碗面等他,他从宫中出来,也点了一碗面。这才想起,其实我见过他们很多次。没想到隔了几天又见到了这位公子,不过他身后跟着一大批兵马,骑在马背上银盔铁甲也是意气风发少年郎,那时候他还没坐上轮椅,哎世事无常啊……”
萧晏舟垂下了头,自嘲一声:“是啊,世事无常。”
老伯语气突然急切起来:“话说回来,你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能被骗啊,上次与他一同来的姑娘眼睛都红了,本来看他挺英俊一小伙儿,刚刚还为她惋惜,居然骗小女孩感情。”
萧晏舟哭笑不得,也没法向他解释那人就是自己,只得安抚:“老伯放心,我自己会注意的,多谢。”
“那就好,你们姑娘啊要懂得保护自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说着朝着天边谓叹,“我姑娘也像你这么大,可惜嫁的远,很久很久没回来过。”
说着,思念像是漫溢的面汤“咕嘟咕嘟”冒起来,舀了又涨舀了又涨。
“老伯放心,只要你保重身体,总有再相见的那天。”萧晏舟笑得坚定,言语总不自觉令人信服。
“希望吧。”
半黄的门帘遮不住忙碌的身影,萧晏舟的视线顿住,还是没忍住询问道:“老伯,他这段时间是不是都会来?”
老伯哈哈两声,“这个……”匆忙起身,嘴里念叨着走远,“我这摊子还没收拾呢。”
萧晏舟眉梢微动,了然于心。
不多时,陆允之单手杵着拐杖,撑着半边麻木的身子,另一只手端着滚烫的面却稳稳当当。
或许是面对她的原因,又或者是刚出锅的面太烫,陆允之眼前总有层雾气。
“嘶好烫好烫……”陆允之嘴里瞎叫唤着坐下,热面推到落在她面前:“呐,我亲手做的。”
这碗面一点都不像陆允之能做出来的,面条根根分明,上面臥着个太阳似的鸡蛋,翠绿的葱花点缀,浮油在面汤中荡来荡去。
萧晏舟失笑:“不知是谁,早上还在说再也不愿意做咯。”
“某人且吃且珍惜吧,之后求着让我做也不会再动手!”陆允之掏出帕子擦擦额间的虚汗,翻过白眼。
萧晏舟切了一声,从箸桶从抽出筷子,翻搅几下等热气散了些才动。
入口的瞬间,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冷宫中仅存的点点慰藉,又像东昌村三人一狗的温暖。
可最不一样的是带着若有若无的海棠香气。
腾起的热气中,陆允之看着眼前人变成从前的模样,跟在自己身后一招一式比划,最终独当一面,将所有人护在自己身后。
“晏舟,生辰快乐。”
萧晏舟嚼着面,动作微顿,唇角泻出一丝苦笑,眼角熏得有些红继续吃面。
陆允之就静静看着她,看着她将面吃的干净。老伯适时上前拾掇空碗筷和桌子,等他走后,一片寂静中又只剩两人,一动不动。
陆允之率先移开眼神,“你将眼睛闭上,我有东西给你。”
她不动,目光灼灼在夜中分外明朗,就是吃准了陆允之一定会败下阵来。可这次她好像猜错了,陆允之一直没动作。
无奈闭眼,陆允之这才回头,从衣袖中掏出层叠包裹。
一层层掀开才看清,是一支海棠样式的银簪,说是栩栩如生也不为过。
他撑着桌面艰难起身,凑近将银簪推进她梳起的发髻,做完还不够,又顺手抚了抚她额角的碎发。
陆允之喘着粗气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他的腿早已是强弩之末,倒吸几口凉气都没用。
他瞧着银簪在飞雪中泛光,缺憾的心终于被填满一丝,他笑着道:“好了,睁眼吧。”
萧晏舟缓缓睁眼,晃了晃脑袋,听着银簪和其他头饰叮当作响,问道:“给我戴来了什么东西?”
“一只银簪。”说完,又接着,“生辰快乐,林毓。”
原来世上还有人记得林毓,谢谢你,陆载阳。
“银簪?”说着萧晏舟就要从后脑勺拔下来。
“哎!”陆允之打断她的动作,“等回去再看吧,我好不容易戴上的。”
行吧,萧晏舟放下手,交叠在桌上,另一只手撑着下颌,眉眼弯弯:“不过……陆允之,我是你什么人呐?对我那么好。”
万物沉寂中他回道:“那还用说?肯定是亲妹妹啊。”
萧晏舟认同地点了点头,“也是,怕是也只有亲妹妹能让你在百忙中抽身下乾州、也只会为了亲妹妹挨十多鞭、大将军洗手做羹汤甚至将手中的虎符都递与她。”
陆允之无可辩驳,苦笑着点了点头。
见他没应,萧晏舟缓缓摸索着发髻上的簪子,一把拔出,丢回他手上,起身开口:“多谢你的面,只是若这个簪子是哥哥给妹妹的生辰礼的话,那我不要。”
说完就要扭头离开,却只在掠过那人时被扯住衣袖:“今日是你生辰礼,是我说错话了,这个簪子你不要便罢了,只是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听他好声好气解释,萧晏舟的怒气也消了大半,退回到位置上坐好问:“什么东西?”
“萧晏舟,扭头。”
闻言,萧晏舟慢慢转过身去,入眼是盏盏天灯写着祈愿,自城中各个地方升起,遥遥缀在天上,愈飞愈远。
虽说是祈愿,可天灯终究会落,若是落到同一人手心,那他就会发现这些祈愿虽来自四面八方,字迹却都出自同一人,甚至内容都大同小异。
天灯祈月夜,追入寻常家。
不少百姓都穿着厚衣出门赶个热闹,寂静的街道忽而喧闹,萧晏舟却清晰听到陆允之的声音,有些哽咽:“上次我不知道你给我放了烟火,一抬头只看到最后一朵。可是没关系,今日的灯会我与你一起看。”
“好。”萧晏舟侧首看与自己并肩而立的他,“不过有关系。”
“什么?”喧嚣中没能听见她说话,也或许想再确认一下。
“我说有关系,若你想看的话可以再送你一场,只属于你的。”
胸口的酸涩漫溢,陆允之侧开通红的眼眶,悄声:“你又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呢?”
不期待能得到回答所以说的很小声,又想求一个答案所以没压在心底。
算了算了,没听到也就罢了。
可她听到了,笑着瞧过来,两人对视:“对亲近的、不相识的人好是因为我本身就好好,对你好是因为我想,懂了吗?”
陆允之眼中泛起晶莹,失笑点点头,“公主人特别好。”
萧晏舟扬起眉,眯眼又去观察满目天灯上的祈愿字条。
她想着若是这些祈愿中有百姓的期许,自己又能做到,那真是再好不过。
时机合适,该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陆允之又开口:“公主要不要再闭上眼睛?”
萧晏舟诧异道:“啊?你还有惊喜要给我?”
“对啊,你可以猜猜看是什么?”
“那算了猜不到。”萧晏舟懒得猜,索性闭上眼睛。
“晏舟晏舟!”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却不是陆允之的。
她迷糊睁眼,纪颜汐的脸泛起光晕出现在眼前,身侧的两人是简明和祝辞,密密匝匝围了一群人,云四、谢池姐弟、张敛一家,唯独不见陆允之 的身影。
“发什么呆呢?”纪颜汐在她面前挥挥手,她这才回神,露出笑来:“怎么就你们几个?你们今天这是?”
一群人簇拥着围上来,齐声道:“生辰快乐呀!”
接话的是简明,“生辰宴过得憋屈,我们一群人想着重新给你补一个。”
说着简明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递上前:“这是给你的生辰礼。上次……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萧晏舟也不拘礼,伸手接过:“多谢简大人,一句话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身侧的纪颜汐不乐意了:“哎,不是说好我先送嘛?”
简明赔笑道:“公主见谅,其实今日我也给公主备了礼物,还望公主不要怪罪。”
对哦,纪颜汐如今同萧晏舟一母同胞,也是皇帝亲封的公主,不过好像只有简明当真了。
萧晏舟没忍住调笑:“对啊皇姐,简大人的一番心意可不能辜负啊。”
“呵哈哈”纪颜汐尴尬笑笑,“那那、就多谢简大人美意。”
简明点点头算是回应。
倒是祝辞及时出来打圆场,猛地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居然那么重要的事忘了,改日!改日定亲自上门向公主赔罪。”说着又恭维道,“简大人做事果然滴水不漏啊。”
简明正想说什么,萧晏舟却抢先一步:“够了啊,别又把生辰宴变成官场。”
话锋一转,对祝辞道:“你的腿怎么样?”
说的该是今晨见他跪在邕极殿外,她也没想到祝辞竟然会出现在这。
祝辞反应了一会儿,也是没想到她就这么光明正大问出来:“哎没事,小伤而已”
萧晏舟点点头,还是吩咐道:“云四,将府上的药膏给祝大人送去些。”
“那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纪颜汐切了一声,“还说不要把生辰宴变成官场呢,自己还不是?”
“好好好,不说不说。大家快坐,虽说这儿稍显简朴可也温馨,将就一顿大家不介意吧?”
几日七嘴八舌应和,“怎么会?”
一群人嬉笑、簇拥着萧晏舟坐在比较大的桌上,虽说是个小面摊,却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萧晏舟应付众人,纪颜汐说:“掌柜的,你这除了面还有什么小炒吗?”
“有的,几位大人们尽管说,我这都能好炒,只是太晚又些菜没了。”老伯上前道。
“那这样吧,上几壶不太烈的酒,小菜你看着炒几个就行。”
“好嘞,这就来。”
扭头便发现众人的生辰礼都送出手,大大小小堆满桌子,还有云四和谢池送的匕首、软剑已经佩在她的腰间。
“好啊你们”说着,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匣子,递给萧晏舟,“呐。”
萧晏舟接过,却一把将人拉进怀中,两手环在她脖颈,“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生辰礼。”
……
嬉笑欢笑阵阵,躲在街角的陆允之悄悄探出头窥伺这一切,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清萧晏舟脸上的笑颜,桌上的礼物那么多,唯独没收自己的吗?
陆允之握紧手中的海棠发簪,尖角刺破血肉,手心的疼痛比不上心间万一。
罢了罢了,陆允之收回目光,将木簪上的血珠擦干净,又一层一层包好,放回胸口。
夜阑的脚步声近了些,他急忙整理凌乱的心绪,不想任何人看出自己的无措。
“将军,一切准备就绪,今晚就可以出发。”
陆允之扭头看了仍旧笑得开怀的那人,心中纵有万般不舍,还是道:“走吧。”
“按原计划行事。”
察觉目光所至,萧晏舟往黑暗中探头,只看到一个模糊转身的身影。
[亲亲]这章纯感情,都六千字了就原谅我[亲亲],下一章在13号的样子[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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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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