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江哀生想明白为什么周明远会来买花这个问题，店里又闯进来了一个人。
来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壮汉，一脸络腮胡，古铜色的肌肉鼓起，气势撼人。
“那个五色花还有吗？给我来一棵。”
他一开口便是要买五色花。手里也拿不出银票来，反倒是从背上背着的包袱里掏出了好几块等价的金砖拍在桌面上。
江哀生没忍住多看了这些金光灿灿的黄金好几眼，接着又扬起职业性微笑上前服务。
还没等她询问这人的身份，就听见始终头戴斗笠的江蓠开口和他打了个招呼：“霍将军好，我们昨天千秋节上见过的。”
来人显然是对她有印象，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江蓠一直被长公主贴身带着，参加过各式宴会，京中但凡是有头有脸些的人她全认得。
江哀生知道，江蓠抢着开口，看似是在和这人说话，实际上是在给她提醒这人的身份。
姓霍，参加了千秋节的将军，可不就是那位打了胜仗的“常胜将军”。
这位倒是在江哀生预料中的买家，除了买花都没吩咐下人，还亲自来一趟之外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江哀生一边介绍剩下三棵五色花的花色让他挑着，一边偷偷打量着这人。
霍云捷可是彻底平定了边疆突厥，十几年来主领大大小小百余场战役无一败绩的家国英雄。
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盘踞着丑陋的伤疤，身上也难免透出些杀气、血腥气。
江哀生觉得他是个伟大的值得敬佩的人，保家卫国，驻守边疆。况且这是个活的将军，她两辈子以来也是第一次见。
霍将军看起来的确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也没多想，甚至不屑去听江哀生介绍，随便挑了个花色便命她把花送到他的住处。
给的地址听起来像是，皇家是招待所？反正不会是私人府邸，离公主府倒是离得很近。
“我三个月前来京，在京城里又没有房产。陛下安排我暂住在那，我就也没挪过。”
“您这么大功劳，我陛下不曾给您在京中赏家宅子么？”
霍将军哈哈笑了两声，“是我没要陛下的赏，反正迟早是要回到边疆的，在京城置办了房产也没人去住，浪费。我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这话说的…只能说他看样子的确个不讲究的武夫糙汉。
江哀生了然，十分愉快地达成了这笔生意。
等霍云捷一走，江蓠便走到江哀生面前，“霍将军的花，明天由我去送。”
“好。”
这是个肯定句，江哀生虽不知道为什么江蓠会要求这个，但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陆续又有不少人来订花，江哀生帮着往账本上记录，三色花售价五十两，双色花售价一两白银，这两者买的人最多，累计起来这铺面的营业额也能称得上是日进斗金了。
下一个明确说要买五色花的，也是江哀生认识的半熟人。
那日刚入京时慕青带她的商人宴会果然是卧虎藏龙。正一席周明远来买了还不够，就连那日左一席的乔业也来凑这个热闹。
江哀生回忆了一下那日的介绍，乔是当今皇后的姓，乔业是她母族里培养出来的人。
还好还好，这位也在她的萝卜坑里头。
“乔大人，这花可是买了送给皇后娘娘的？要送去宫中么？”
乔业没认出来江哀生，拿出银票递给她，一边签着字据一边到：“和娘娘没关系，这花你送去乔家，是买来给乔国公的，他老人家爱花。”
“你们要多久能送去？”
“明天下午前一定会送到。”
“好。”
乔业签完便干脆利落走了，接下来江哀生在店里头等了许久也迟迟没等到最后一位来买五色花的有缘人。
如今已经卖掉了四棵，买家分别是三皇子、将军、周明远、皇后。
至于最后一棵，也不知道会是太子还是太后，或是丞相买去。
一连待到天渐渐黑了下去，也没等着人来。也许剩下有权有势的人根本就懒得来买这个所谓五色花。
她卖花本来靠的就是仙人吉兆之类的传闻，聪明些的人都知道是人为的计量。如果真的来买，也不过是一千两白银只是小钱，为着卖长公主几分薄面。
那丞相、太子等人懒得看她这出戏也实属正常。
都快闭店了还是没人再来买五色花，不过长公主倒是卡着时间来了一趟。
身后还跟着个脖子脸上青紫了一大片的小爷。
江哀生一见到她们就低着头老老实实行了个礼，长公主这会带着小爷来找自己，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江哀生，先前我忙着千秋节的日子没功夫和你计较，这会我倒是想问问，你做什么把我儿打成这样？”
薛佑身上全是收到外力击打后的淤青，要是长公主前天当场发作，人看起来还不至于如此严重。
“是小爷…”
“蓠儿，过来。别开口帮她说话。”
江蓠抗拒地向后退了半步，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顺从地站回长公主身边。
只是藏在斗笠白纱后头的那双圆润鹿眼里头，透着极其浓烈的恨意。
江哀生咳了一声到：“我那日同小爷生了点口角，小爷想来伤我，我也是一时失手，为了自保才把他伤成这样…”
“哦，那你就仔细说说，我儿是因何事吓着你了，还需要你自保？”
“母亲…”
长公主话还没说完，薛佑突然凑过来抓着她的袖子晃了晃。
江哀生看着他这动作像是在撒娇？
却见长公主厌恶地甩开他，拉着蓠儿往边上走了好一段距离，又警告他：“别碰我，离我远点。”
江哀生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这是传说中的长公主对小爷疼爱异常？
不过薛佑显然对长公主这副态度早已习惯，乖乖退到一侧，被凶了也半分不敢显露不满。
长公主又看向江哀生，问：“你把我儿打成这样想怎么解决？”
“让小爷打回来？”
“你打的可是我儿，他是大昭的小侯爷，身份尊贵岂是你能比的？你打伤了他，应该赔命。”
江哀生脑子飞快转动着，长公主肯定不是想让自己死，不然也没必要在这和自己废话这么久了，这对她没好处。
可她想要的是什么？钱？技术？自己能给的是什么？
正当江哀生沉默着思考应对之策时，外边又走进来了三四个人，店里一下子拥挤起来。
“就是这里在卖，那什么彩色的花？”
“你，还有你，”来人伸手一指，十分冒犯地指着场上几个人的脸，“去，你们几个把什么三色花四色花都搬出来让我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为首的人一副身份尊贵的高傲模样，一进来就大声嚷嚷，颐指气使不拿正眼看人的模样看得江哀生一下子不紧张了，反倒是忍着才没笑出声。
这是哪家的二世祖，和小爷的臭脾气真是如出一辙。
薛佑刚刚正是被长公主骂了，一口闷气憋在心里。这会随便走进来个人就敢指着鼻子命令他，他当即就怒了。
他冲到这人面前骂到：“好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小爷我是谁！”
小侯爷红衣上着蟒纹，形制也不是普通服饰，又自称小爷，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刚才开口说话的人意识到自己招惹上什么人之后立刻吓得浑身僵直，大气都不敢出。
后面有个人轻声叹了口气，上前来行了个礼。
“长公主殿下，小侯爷。鄙人名叫姚晨，是姚家的第三代世孙。听闻长公主府上有异花，就想来买几株四色的回家长长见识。舍弟方才右眼无珠，冲撞了两位，还望见谅。”
江哀生听他声音就觉得耳熟，这会又听到什么姚家世孙，仔细看了看这人的脸。
真巧，又是老熟人。那日宴会上代姚家出席和慕青谈生意的就是他。
这么看来，能力的确是比和他同辈的子孙好出一大截。
薛佑听到他说他们是姚家的人后底气顿时又足了不少，不再顾及长公主在场，抬手就给了这两人一人一巴掌。
两个人都生生受了，前头那二世祖挨了打更是鹌鹑似的大气都不敢出。
江哀生还觉得有些遗憾，这人还算有点脑子知道长公主惹不起，要是他真和小爷打起来，那才叫精彩呢。
她突然又想起自己似乎才是打了小爷的没脑子的那个人…
姚晨挨了打，还冲长公主笑着到：“是姚某冒犯在先，小爷若是不解气，那便多打几下。只是别因为这些小事耽误了和您的生意。”
“啧，薛佑。”长公主闻言开口拦下了还想打人出气的小爷，“你说你要四色花？要多少呢？”
姚晨本来只要四株，这会对上长公主不耐烦的眼神，知道买少了她肯定不会满意，咬了咬牙到：“六株。”
江哀生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开口：“四色花定价是五百两一株的，你要六株就算三千五百两好了，剩下的五百两算是给我们殿下的赔礼。”
长公主笑了声，却什么也没说。
迫于无奈，姚晨也只能赔笑着应合：“这是自然。”
（5/7）我居然真的在日更[撒花]果然是英雌母亲[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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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会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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