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啊大侄,家里有点事。”
郭文凤原本打算留下来陪护的,王青刚彻夜未眠,工作又忙,刚趁着老母亲输液的功夫休息几个小时,她这边又突然说要离开了。
但这本身也不是她的责任,王青刚很清楚,自己长年在外打拼,母亲一个人在家里,如果没有这些老邻居,只怕会更加孤单。
“郭姨,您能来陪陪我妈,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咱不说见外的话。”
王青刚把床头的果篮拆开,给郭文凤装了一兜子,郭文凤没要,倒是从老姐妹手里抠了几团毛线装上了。
“别用那副表情瞅我,过两天织好了再还你。”
王青刚看向母亲,没看出来郭姨口中的‘那副表情’是什么。
出医院打车回家,路上给儿子打电话也没人接。
郭文凤让司机在市场停下。
在海鲜那儿定了大鲤鱼大闸蟹小龙虾扇贝生蚝鲍鱼,在水果摊定了黄桃山竹榴莲车厘子,又去肉摊定了半扇年猪和明早新宰的羔羊,想了想又让把牛肋都给她留着。
一气儿搞定后,让老板们抽空送家里去。
出来路过烟酒行,想了想,又折回去,买了二斤散白,二斤猪头肉,十块钱花生米,十块钱小凉菜。
这堆东西两手就已经满了,但小区门口花店里花开的好看,郭文凤进去买了两束凤尾百合,店员嘴甜,半推半就的又买了一个花瓶几枝红梅。
店长还好心骑着小电驴把她送到了家楼下。
郭文凤在楼下按了几遍门铃都是接起来后机械的响起开门声就挂断,老头子根本就不接视讯。
她只能自己哼哧哼哧拎上去。
李自军不接视讯也是有原因的,儿媳妇正给他看儿子头两天拍的什么‘男团’照。
平日里规规矩矩的儿子在照片里跟变了个人似的,穿着叮叮当当的衣服,摆着歪七扭八的姿势,还有两张画了烟熏妆,戴着夸张的耳饰。
李自军瞧着新鲜,但也板起脸教训儿子,“小男孩可不能打耳洞。”
李呈扣扣耳朵:“……”
宛栀笑着把图片放大,指着耳垂上压痕说道:“这是耳夹,不用穿耳洞也能戴。”
李自军这才仔细看了下,又瞅瞅儿子的耳朵,偏偏这小子还别过头不让他看。
“这我倒想起来了,”李自军翻开家里厚厚的一本相册,李呈直了直身子,没作声。
“他妈当初就想要个闺女,政策在那儿,没办法就把他当女孩养,从小穿裙子,一直到十岁小学二年级了,他自己觉得不对劲,不肯穿才作罢。”
照片中的‘小男孩’穿着白色蕾丝蓬蓬裙,扎着两根麻花辫,若是不知情,还真以为是女孩了。
宛栀嘴角含笑,细细的看着的照片中的‘小姑娘’。
李呈默默把手伸过来要把相册抽走,被宛栀一把按住,把他的手拍走。
李自军在一旁附和:“去去去,猪头肉切明白了吗?别影响我和儿媳妇看相册。”
李呈咬牙,“儿、媳、妇、”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门锁‘啪嗒’开了。
伴着郭文凤高亮的嗓门:“李自军我看你是过腻了!都不下来接我!我手里这么多东西,怎么拿的、过来……”
“……”
沉默。
无尽的沉默。
“老婆子你不是说要陪王淑珍吗?”
李自军弹射起身接过门口的东西,低头一看,白酒猪头肉花生米小凉菜。
这不巧了吗?
他嘿嘿乐了,“还得是多年夫妻,心有灵犀啊!”
他把东西给李呈,“去厨房给爸切了。”
转过身又去接百合还有梅花,“花开的不错,红红火火,喜庆。”
接着拿花瓶去接水。
李呈一直没动,走到宛栀身前,挡住。
“我那花得醒醒再插,你先别忙活了。”
郭文凤掠过两人,朝厨房喊话。
眼瞅着被忽视,李呈牵着宛栀的手紧了紧。
郭文凤拿了一只水杯,倒水,喝了两口。
“看什么?坐吧。”
看似淡定,实际上紧张死了,完全没想到小宛已经在家里了,都怪老头子也不知道给她打个电话。
她往厨房看去,里面果然摆着同样的小菜,花生米小凉菜已经装盘了,猪头肉切了一半剩了一半在塑料袋里。
而他家老头子,正往花瓶里接水,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显然已经倒戈了。
郭文凤朝厨房扔过去一记白眼。
转过头,看那俩人还在角落里呆站着,尴尬的喝了口水,视线经过儿子。
亲儿子一眼就懂了,牵着宛栀坐下。
李自军喜滋滋的抱着花瓶从厨房出来,放到餐桌正中,换着角度看了看,嗯,不错。
拉开椅子,准备一起坐下。
郭文凤:“去把猪头肉切了。”
李自军屁股还没沾到椅子,直接站直,“遵命!”
“你就是宛栀?”
郭阿姨淡淡的开口。
宛栀立刻挺直身板,问好,“是,阿姨您好。”
“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李呈:“没多久......”
“问你了吗?”
“......”
“我跟儿媳妇说话,用你插嘴?去厨房看着你爸切猪头肉。”
“......啊?”宛栀被‘儿媳妇’这个词冲击到了,直接愣在原地。
李呈弯弯嘴角,在桌子下面拉拉媳妇的手,起身走向厨房。
餐厅只剩下婆婆和儿媳妇两个人。
郭文凤瞄了眼厨房,李呈正好回头,顿了下,把厨房门关上。
郭文凤肉眼可见的松了身子,跟宛栀说话也换了个语气,完全就是昨天找她搭话的那个和蔼大姨。
“小宛啊,你和李呈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就同学订婚的那几天,元旦左右,其实没有多久。”
“嗯,年轻人嘛,熟得快,时间不是问题。”
宛栀一时没理解郭阿姨在说什么,她就已经换了问题。
“你是护士?”
这问题不好,这问的是废话。
话出口,郭文凤就后悔了。
好在宛栀没觉得什么,乖巧的把能说的全答了,“就在小区门诊,上一休一,工资不是很高,但还算清闲,偶尔也会做些兼职。”
想了想,宛栀还是开诚布公的说道,“阿姨,我知道,我的工作不比在三甲医院......”
郭文凤打断,“哪里的话,诊所比三甲好多了,工作清闲,空余时间多,有什么病什么灾的也比三甲方便。”
“......”
哈?
宛栀震惊,郭文凤还在说着,“工资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你还年轻,以后还长着呢,主要是这个工作不忙,有时间享受生活,是吧?”
厨房里,父子俩一人手里还拿着刀,简直要贴到门上了,郭女士的一番‘长篇阔论’传进来,俩人对视了一眼:善变的女人。
李自军跟李呈表示纳闷,小声蛐蛐:“你妈啥时候转变的态度啊?也不通知我一声。”
李呈耸肩,表示我哪知道。
而且你比我妈还早吧?
客厅这边郭文凤还在跟宛栀‘热聊’。
宛栀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根本就不用应对。
她可以感受到叔叔的热情还有阿姨略显僵硬但很友善的态度。
完全不像李呈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嘛!
两人又聊了两句,郭文凤发话了,“猪头肉切好了吧?!”
厨房门应声而开,双份的猪头肉和各种下酒小菜被端上桌。
李自军总算是喝上心心念念的散白。
饭后,宛栀帮着撤碗筷,想顺便把碗筷洗了,被李呈抢先一步,还把厨房门关上了,不让宛栀进去。
不过李呈也不是奔着洗碗进来的。
他垂眼看着明显忙碌的妈,心里笑了下。
“突然就改变想法了?”
“什么啊?”郭文凤还在装傻。
李呈:“之前还说人家又穷工作又不稳定,劝我趁早分手--”
“哎?哎?说什么呢!”郭文凤不顾手里还有洗洁精泡沫,忙去捂儿子的嘴。
李呈头一偏,躲过去了。
“她都知道,有什么藏的。”
“她都知道啊?”
“嗯。”
郭女士安静了。
李呈:“能说实话了吧?”
郭文凤叹气,“就是你王姨这事儿,一个是让我觉得这人啊,真是跟天气似的,说变就变,头一天我俩还约着一起去合唱团呢,这转天就倒了。”
“再一个,就是,”郭文凤看了眼儿子,语气略有古怪,“你不在现场,你不知道,邻里邻居的都在夸宛栀,刚才在医院,连三甲的护士都在夸,说她脾气好技术好什么的。”
其实真要归根究底,还是老姐妹这事让她看透了,什么三甲不三甲的,也就是听着体面,若真有哪天她跟珍儿似的在家里就倒下了,三甲医院的儿媳妇能像宛栀似的立马回家还能给她急救吗?
她之前把宛栀的工作看得太低了。
不过说实话,她现在也多少觉得俩人走不长久,毕竟家庭差距摆在这儿呢。
宛栀明事理,也许她自己就感到压力,跟儿子分手了,不需要她多说。
这么一想,她也没必要催着儿子分手,能成也行,成不了就拉到。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宛栀确实是个不错的小孩。
李呈对母亲的说辞只信一半,知道她肯定有所保留,但至少目前是稳住了,她不掺和,万事都好办。
李呈提及上午那个相亲。
郭文凤也只能略表遗憾,不能多说什么了。
“阿姨!”
“老婆子!”
厨房门拉开,两个工人模样的人正往家里一箱一箱的抬着吃的喝的。
除了郭文凤,剩下的三个人都直接呆在原地。
工人足足搬了半个小时,才把郭女士定的东西从楼下抬完。
“老婆子,咱家不过了?”
就算是过年,啥时候这么进过年货啊?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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