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过去了一大半,眼看着春天要来了,雪却下的一场比一场要厚。
广场上扫雪车嗡鸣作响,巡查的保安帮女人把小孩抱过带冰的路面,远处有两只大狗在积雪中互相撕咬取乐,头顶上的雪松不堪重负抖了抖身子,砸下一包雪块。
宛栀被砸的回归神来,直喊痛。
李呈抱着她的肩膀替她揉脑袋。
宛栀就势靠在李呈肩膀上。
晴晴发来消息,李呈一低头就看到了。
一个胜利的表情,晴晴说已经搞定爸妈了,准备过了冬,挑个晴朗的春天举办婚礼。
仓促是仓促了点儿,但贺家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阻拦年轻人执意的决定。
抬起头看向李呈时,宛栀眼里湿漉漉的。
李呈低头吻上,眼睫在唇瓣下微微颤动。
“怎么了?”
宛栀鼻尖有些泛酸,眨眨眼,说道:“高中时,情窦初开,我和晴晴蒙在被子里聊的最多的,就是理想型、想几岁结婚,想要什么样的婚礼,去哪里度蜜月。”
李呈笑,“是吗?”
远离市区的小镇,能看到远山隐约的轮廓和空白的天混淆。
“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明知故问。
宛栀看他一眼,不回答。
李呈闷笑,揉揉宛栀的脑袋。
宛栀来了兴趣,起身问他,“你呢?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那个时候还没有。”
李呈很诚实。
“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学习,只有偶尔逃晚自习跟简奇去网吧打游戏。”
他把玩着宛栀的手指,说道,“我的理想型是在往后的数年里,逐渐清晰的。”
“她眼睛很大很圆,用老人的话说就是很有福相。”
“皮肤很白,不过也不爱晒太阳。”
“喜欢小动物,很善良,但看到虫子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消灭。”
“身高大概到我的锁骨,身材很好但喜欢运动装胜过裙子。”
“会给我分享最近循环的歌,阅读感悟还有追影体验。”
“肩胛骨上有颗小小的痣,脚腕外侧有两处疤痕,左耳两个耳洞。”
宛栀笑着去捂他的眼睛,因为说这话的人眼睛比话语更加热烈。
她笑着问李呈,“萝卜岗吗?你的理想型。”
“是吧,毕竟没有她我就没有理想型。”
宛栀靠在李呈身上望着天,良久,“李呈。”
“我在。”
“我们结婚吧,正好都可以蹭晴晴的。”
少女时代的宛栀比贺锦晴要叛逆,可以因为不喜欢一个人而选择不擅长的理科,也可以因为喜欢一个人偷偷藏手机。
没有人知道宛栀这些隐秘而热烈的秘密,除了一个人。
两个人高中不在一个学校,宛栀在学校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想晴晴了就会装病让妈妈给自己请假。
宛容工作很忙再加上日夜颠倒的加班,没时间对宛栀的这些事情一一深究,女儿说不舒服,那就请假。
然后晴晴就会过来陪宛栀。
两个小姑娘大半夜睡不着,对着手机里的明星尖叫,讨论娱乐圈八卦,当然,还有对未来的畅想。
记得那时候晴晴说,男朋友还是要找年纪大一点的,会疼人。
但不能大太多,爱说教,还有代沟。
她希望能有一个草地婚礼,跟朋友们一起随着音乐肆意舞动。
不想太早生娃,最好先环游世界,至少去过冰岛,她很想看极光。
宛栀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李呈。
李呈家教严,可能还是会办传统婚礼,第一年就要孩子,之后他们的孩子也按部就班的走上李呈该走的路。
晴晴很严肃的打断她,并没有嘲笑闺蜜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说,李呈跟你结婚就已经是离经叛道了,你俩的孩子肯定不会重蹈覆辙。
宛栀笑了,对晴晴的说辞很认可,表示,如果她的孩子真会那样枯燥的成长,那她宁愿不生。
晴晴这时候笑她说,什么生不生的,你先把你的男神大人拿下再说呀。
宛栀恼羞成怒,俩个小姑娘在床上闹作一团,闹累了,晴晴趴在床上,支起身子很认真的问宛栀,到那个时候她们还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吧?
宛栀很用力的点头。
晴晴:那我们到时候一起举办婚礼,我和我的年上君,你和你家李呈。
说完暧昧的看着宛栀,羞的宛栀直接掀被子蒙到晴晴头上,给她一顿‘暴打’。
又一波大战开启,俩人可以这样兴奋的疯闹一整夜。
现在看来,晴晴的愿望,只有第一条算是勉强实现了。
宛栀想努努力,把最后一条也实现。
“我不同意。”
李呈拧着眉,哪怕心里有一瞬为自己能成为小姐妹之间夜聊的话题而感到荣幸,他也不能同意宛栀这心血来潮的决定。
“不是心血来潮!”宛栀很严肃的纠正,“我以前就喜欢你,现在也喜欢你,以后更不会喜欢别人了,结婚的对象只会是你。”
“我没有说这个。”
李呈定定的看着宛栀。
“啊……”宛栀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这个人做事是有流程的,她提结婚抢了他的台词。
宛栀笑着把聊天记录给李呈看。
“晴晴说雪停了,天气暖和了就提上日程,现在已经开始挑婚纱了,你也得提上日程了哦。”
“好。”
于是,李呈挑了个晴好的天,准备向宛栀求婚了。
因为这还是宛栀给他的‘机会’,也没必要准备什么惊喜了,李呈全程都在跟宛栀进行密切沟通。
地点就在同一栋楼顶层空置的会议室,经理帮忙叫人把桌椅都挪到了边上,不知道从哪找来了红地毯,粉白色的花瓣铺满整个地面,墙上挂了风铃和粉色的氢气球。
见证人就是爷爷。
等爷爷睡醒了,哄着他吃过饭,宛栀推着爷爷进入电梯。
光可鉴人的电梯墙面映出祖孙二人身影,贺学礼今天穿上了一件灰色的中山装,是他多年前的旧衣服,材质很好,只是人比当年瘦削,没了当时意气风发之态。
宛栀则是一身白裙,李呈亲自挑的,胸口往上带着袖子部分是白色镂空蕾丝,腰间收束,凸显线条的同时又不至于太过于裸.露。
长发披肩,耳垂上坠了不大不小的珍珠,宛如纯洁干净的白色百合。
电梯一层层往上,祖孙俩都没有说话。
贺学礼不知道孙女打扮这么隆重是要带他去哪儿,看着对面映出的人影,心里也不只是感慨还是什么,一股股的往外冒着水儿,浸润心底的那片土地。
李呈就等在电梯口。
顶层原本是用作会议室和临时转移间的,不常有人走动,现在更是除了他们三个便空无一人。
而此刻,李呈一身和爷爷同色系的灰色西装,笔挺修身,衬得整个人都清和优雅。
他带着笑接手推着爷爷的轮椅,宛栀接过他手里的捧花,在爷爷面前站定,郑重的放到爷爷怀里。
沿着走廊地面上花瓣的指引,他们向着另一头的房间走去。
每走一段,就会两起彩色的小灯,粉色白色相间闪烁,和缓的音□□过棚顶的音响流出,像是某种主题是幸福的进行曲。
最后到了会议室,李呈将轮椅停靠在背光的地方,他将准备好的相机放到爷爷手里,参数都已经调好了,爷爷只需要按下快门即可。
于是在爷爷的见证下,李呈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缓缓单膝下跪。
他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将丝绒盒打开,取出戒指。
“宛栀,嫁给我好吗?”
“好。”
宛栀抬起手,看着自己被他套牢。
那是种很微妙的感觉,有一丝的心慌,有一丝的眩晕。
贺学礼这才明白今天这一番是为什么,眼睛里不由得湿润起来,看到这样的画面,仿佛身上的疼痛都消散了,儿孙的幸福就是最大的解药。
这边宛栀也为李呈带上了戒指,素圈的铂金对戒,是宛栀钦点的。
之前的五金太过贵重,她工作也带不了华丽或者繁杂的款式,这样简简单单的刚刚好。
戒指的侧面带有磁吸,十指相扣的时候会自动相吸,要很用力才能分开。
宛栀也是牵手时被引力一拽才发现,笑李呈幼稚,李呈不说话,默默把手扣得更紧了。
爷爷又开始犯瞌睡了,头一点一点的,宛栀刚靠近又被惊醒,混沌的双眼眨了眨,逐渐聚焦,举起相机给宛栀。
宛栀接过,李呈贴着耳朵一起看——全是糊的。
人影没有一张是清晰的,但莫名的看起来很温馨,宛栀想,可能是因为阳光正好,空气里的尘埃都分外可爱。
她精挑细选了一张给晴晴发过去。
风铃在窗边悬挂,背景模糊的只能看清男生跪地看向眼前的女孩,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果不其然引来晴晴羡慕嫉妒恨的一顿哀嚎。
当天下午晴晴就杀了过来,缠着爷爷也给她拍一张,不过郑垣燃手头有工作,等晚上赶来时爷爷已经睡着了。
晴晴十分遗憾,又不舍得吵醒爷爷,只能等明天爷爷精神好些的时候再为她拍。
为此她还勒令郑垣燃把明天的工作推了留在怡和祥待命。
郑垣燃只好打了几通电话把明天的会议都改成线上,让助理把需要审阅的文件送过来再顺便送几套西装和礼群。
正打着电话,晴晴抬手示意他不必了,另只手拿着一张信纸,眼睛紧盯着上面。
他走过去,晴晴看他一眼,眼圈已经红了,瘪着嘴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郑垣燃看过去,是封手写信,字体很大,笔画带着细微的颤抖,但仍能看出来笔锋的犀利,遒劲有力。
【吾孙 晴
爷爷年老 深感日短
惟愿你能健康快乐其余皆是无用
贺学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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