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谢将军传信来,说希瑞公爵去往阙州的商队被人拦了,人也被抓了”
严伶正在给慕北玦汇报着一个坏消息。
这希瑞是谁呢,跟慕北玦有啥关系呢?原来这慕北玦生母丽妃娘娘是塔西卡国王的妹妹,塔西卡是西域的一个小国,国人善于经商,普遍富足,而慕北玦的朔风军也在他舅舅的资助下,过得颇为滋润,而希瑞是塔西卡的一名公爵,其商队经常来往于塔西卡与昭国之间,为慕北玦传递些消息与物资。
“有这种事!之前不都好好的?”
“是啊,不知是不是冲殿下来的”
“不,希瑞的商队与本王没有明面上的交易,不可能查到他是本王的人”
慕北玦非常自信。
“那也太奇怪了,兴许,兴许是他们在阙州确实犯了事?”
“希瑞的人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让长戈派人去阙州查查,切记不要暴露”。
严伶刚要领命退下,又被慕北玦叫住,
“让人查查佛堂,可是被人动过手脚?”
“是”
云韶苑内芍药花开的旺盛,却无人欣赏,
“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娘娘恕罪,本来林医官已经无能为力,王妃您也请了法师,这本来顺理成章,只要法师要求圣火为她驱邪...可是谁知道,王爷会不信这个...而且南星这小蹄子不知哪请了大夫”。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办法了,事情做的干净吗”
“王妃放心,接触的人已经送走了。”
门突然被破开。
杨溪月见到门口那人冷厉的眼神,魂一下子被震出体外,连同珠钗上的流苏也要吓得起飞。
他一记眼刀投向杨溪月,
“佛堂的香里面添加了幻心蛊”
“你看我做什么”
“你做了什么,心里清楚”
“妾身什么也没做,我问心无愧”
“刚才你们的对话,本王可是全听见了。”
“你!”
“你不愿意说,本王不强求。但这烬王府容不下你了”。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王爷,你宠妾灭妻,还无故休妻,你不能这样”!
“本王原想商议同你和离,可你偏偏不想要这脸面,做出这害人之事,本王断不能再留你!”
“慕北玦!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你没资格休我!”
他抽出佩剑,完全没有耐心:“走不走”
“王爷,王妃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您可别被人蛊惑了啊”
侍女兰儿本想往苏椋身上泼个脏水,挽回王爷的心,可她错估了王爷对苏椋的心,一道银弧闪过,兰儿已应声倒下,唯有剑尖滴下的一滴血,召示着它刚刚吞噬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啊,兰儿!”杨溪月被慕北玦吓的后退了一步,以往只是听人说慕北玦残忍跋扈,想不到他竟在自己眼前杀人。
“你这样会失去我杨家的支持的!你想清楚,真要为了这个女人而给自己添个仇家吗?”
杨家是侯府,若是转而投靠禹王,对他也是一大麻烦。
他的瞳仁骤缩,眼底折射出日光撞上剑背时溅起的三尺冰棱,“呵,本王从不受人威胁。回去告诉你爹,他想换阵营换就是了,不过要想清楚后果!”
“你!”
他把剑往前一推,直到她的下巴:“要走,还是死?”
杨溪月不甘心,但兰儿已经倒在她面前,她不敢拿命试探。
“你!你会后悔的!”
“后悔?呵,那是什么玩意?”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杨溪月含泪独自离开云韶苑,当她回眸看向这个她生活了一年的小院子,那些积压在记忆深处的洪水忽然翻涌进自己脑海,她突然想起来当年父亲为笼络烬王,在陛下为烬王选亲时,将她推荐,陛下龙颜大悦,才有了这一纸婚约,她记得她的青梅竹马,是外公老家的一个邻居,廖公子,她记得他带自己折纸,画画,不过,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她记得他竟然说要娶她,不过她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由拒绝了,转而听从父亲的话嫁给了烬王,皇上赐婚那天,妹妹偷偷带她去瞧了一眼,也是这样一个夏日,他从皇宫门口走出来,侍卫不知跟他说了什么,他抿嘴一笑,她惊讶世上竟有这么俊的男子。此刻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失恋吗?她苦笑,从未得到,又何谈失去,而自己真的喜欢他吗?她说不清楚,或许只是不甘心,或许是后悔当初的攀金逐玉,或许是感慨自己命运坎坷,谁知道呢,她只感觉到自己眼眶微热,脸庞微凉,日子还是要继续下去的,她转头离去。
词曰:
高堂之命,一笑倾城,红丝牵错误年华,
孤冷深宅,一腔幽愤,怨毒心计向胆生,
一步错,步步错,嫉火煎心,自堕金尊。
东窗发,刀剑向,泪湿衣衫应悟:
何溺梨园做他客,自提椽笔启命轴。
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杨溪月离开,只是一纸错点鸳鸯谱的终结,她会开启自己的人生新篇章,而慕北玦和苏椋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傍晚,苏椋在房内摩挲着自己的埙,眼前却浮现出王爷的脸,她吓了一跳,埙差点掉地上,
若是没有慕北玦,她现在还会在街头卖艺,安静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偶尔遇到泼妇,这也没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偶尔遇到小流氓,这也没什么,她有办法能应付。
可是偏偏遇到了他,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她也总是会幻想着有一个大英雄出现在自己生命里,与他一起执手天涯,她以为会是个行侠仗义的侠士,没想到是他这样的。其实,慕北玦人长的好看,对她又好,好像正是她理想中的样子呢,而且那天在街上救那少年的样子也算是个侠士吧。她回忆起初见时他的不容她拒绝的霸道,景王府救她的气势,安葬绒绒时的温柔,照顾她生病时的体贴,为自己取心头血时的爽利,对自己讲述爹爹时的哀伤,这些天,她每天都会认识一个新的他,每一个新的认识,都在她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她想起那双流星赶月似的狐眼,对她笑时像是碎裂的金箔,不知不觉地勾起了嘴角。
平心而论,他对自己的好真的没话说,而且没想到爹爹跟他竟形同师徒,这让她对慕北玦的好感直线上升,可就因为他是王爷,始终不会只有自己一个女人,自己不敢付出真心吗?可这些日子相处她觉得他跟其他的达官贵人不一样,也许自己可以试试?她心里好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她拍拍脑袋,将一切清理出去。
喵呜~
突然听见一阵猫叫的声音。她出来看,发现一只胖胖的小白猫正在暗处坐着,一双眼睛在黑夜中泛着蓝光,
她走近它,觉得它可能是被埙声吸引来的,“你是从哪里来的呀,你喜欢这个吗”,她吹了一声,把埙放在手心里,那小猫咪果然试探性地把抓伸进她的手心。
“雪爪~”
此时院子外传来一嘈杂的声音以及亮光,
“是你的主人来找你了吗?”
声音越来越近,它仿佛听到召唤一般,一溜烟跑下去了。
“雪爪,哎哟,可算找到你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慕北玦像抱小孩一样轻柔地抱起它,丝毫没有顾及它身上的泥土。
“王爷?”她惊讶的叫道,“这是您养的?”
“对啊,它叫雪爪,雪爪乖,这是阿椋,来跟阿椋握握手。”它却一下子扑到了苏椋怀里,在她怀里蹭啊蹭。
“你这个小流氓,看到美人就投怀送抱的,本王白疼你了!”
她眉目弯弯,笑意盈盈。
“刚要给它沐浴,它却偷跑出来了,看来跟你很投缘呢,来,跟本王一起给它沐浴吧”
“嗯。”
蝉翼纱灯在清风苑廊下晃出一圈圈光晕,猫儿在慕北玦怀中扒拉着他散开的发尾。
苏椋试好了水温道,
“王爷,我来吧~”
“好!”
苏椋哼了首不知名的曲子,雪爪出奇的安静,任由她轻轻揉搓它的毛发,小心翼翼清洗它沾到泥土的肚子和爪子。
看着她跟猫儿的互动,他觉得阿椋是活泼的,可是在他面前她总是战战兢兢,像只乌龟一样,时刻准备着缩回自己龟壳。
“阿椋,你可是觉得本王太残忍,讨厌本王?”他终于问出口了。
听到这个问题,她突然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堂堂王爷竟然这么直白的问她。
“啊不,王爷对臣妾很好。”
“可你还是讨厌本王是吗”
“王爷,我…”
“你不用怕,本王就是想听你的心里话。你总是对我一点也不亲近。”
“我不讨厌王爷”
“你真的不讨厌我?”
“嗯”
“那你说说你心里本王是什么样子的”
“王爷可是要听真话?”
“那当然”
“起初,我是很害怕,总是想起王爷...她偷偷看了他一眼,换了个说法,总是想起那个街上的妇人的下场,后来,王爷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上次在街上帮助那个少年夺回工钱,还有...”,她想了一下,
“王爷口中我见到了爹爹戍边的另一面,我觉得王爷正直心善,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他疑惑,“当真是这样?”
“比真金还真”
“可你为何总是抵触本王”
“我...没有”
“还敢说,总是对本王撒谎”,他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颊,她没来得及躲,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王爷,您看雪爪已经洗好了,她连忙转移话题。”
他没想到他在她心中是这样的好形象,听到她的真心话,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鼓舞,开心的眉飞色舞,不过看她羞涩的样子,他没再继续,而是顺着她的话题讨论起了雪爪。
慕北玦觉得苏椋不排斥他,这是个非常好的开头,他觉得是时候做些得寸进尺的事情了,第二天他再次来到清风苑,
“阿椋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
“这么快”
“是王爷是药引子好”
“本王药引子这么好,阿椋准备怎么报答?”
“谢...”
“停!阿椋,嘴上说说可太敷衍了”
他一双狐眼中映着她不安地摩挲手指的样子,不禁嘴角微微挑起,
“我...臣妾给王爷做饭...”
“王府有厨子”
“那...王爷耗了心血,该累了吧,臣妾给您捶捶背”
“本王耗的是心血,捶背有什么用!”
那怎么办呀,她有些着急,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已经受了人家的涌泉之恩,她怎么也得报之以大海吧,可这儿也不靠海啊...
“再想!”他看她绞尽脑汁努力想报答他的样子觉得很可爱,他马上就能把她从龟壳里拉出来了,
王府里什么都不缺,也不需要她做什么,那她能做什么呢?她想不到,能不能让王爷自己说想要什么啊,她心中快速盘算着...
“王爷大恩,妾身无以为报,王爷您说想要妾身做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完成!”
“真的?”
“嗯!”
“本王喝醉了,回不去,让我在这睡一晚吧”
哈?她眨眨眼,
“王爷您怎么睁眼说瞎话呀,您何时饮酒了?”
“本王饮了以阿椋为名的酒,比任何烈酒都醉人”
这...她还没想好说辞,他又开口了,
“昨天阿椋还说不排斥本王,难道又是骗人?”
“不是不是...只是大夫嘱咐王爷多休息,不可...不可剧烈之动...”
她强迫自己说出来这番话,只是到最后声音比蚊子还小,卡在喉咙口飞不出来了。
“阿椋这么关心本王,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是剧烈之动?”他的眼中晃动着诱人的笑意,让人不敢直视。
天呐,话题是怎么转到这儿来的,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涨红了脸。
“好了,看你!比本王还急,我就想睡个觉,阿椋你想做什么?”
她终于松了口气,她什么也不想做!
接下来突然安静的空气也让人很尴尬,苏椋开口打破了尴尬,
“那个...王爷,不如臣妾吹埙给您听吧”
“好啊”
悠扬的声音从她指缝间飞出,像蜿蜒的溪流,汇入他的耳中,他身体后仰,双手撑在床上,时而眨眨眼睛,就这么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阿椋,方才的音错了!”
她习埙多年,经验丰富,多年来从未出过错,可今天这是怎么了,自入府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吹奏,怎么就吹成这个鬼样子,偏他还是个懂行的!自己还说以前靠这个吃饭的,不得让他笑掉大牙!
“不..不好意思,我...重新来”
“别紧张,我就是个普通听众”,他依旧笑靥如花。
她转过头,背对他,才找回自己的感觉,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一曲接着一曲,仿佛要把她的整个曲库搬到他面前,不知道吹了多久,她感觉心情平复了,再回头,发出他已经躺下了,莫非他嫌自己吹的不好?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可他躺在这儿,自己怎么睡啊,这是个大问题,她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桌案上,她小心翼翼地从床尾抱了床被子,蹑手蹑脚地离开,
“干嘛去?”
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吓了她一跳,被子都掉地上了,他起身,捡起被子。
“阿椋放着好好的床榻不睡,去哪儿啊”
“王爷您睡,我将就一晚就行”,她招牌式假笑仍旧笑弯了眉眼,
“怎么,嫌弃本王?”
“不不不不不!”她连连摆手,
“那就过来”,他将被子放到床榻上。
她躺在床榻上,他已经熄灭了灯,眼前黑漆漆的,身边有个男子,她怎么也睡不着,眼睛干涩干涩的,她也不敢翻身,怕吵到他,真是太难受了!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见她双眼下方乌青,便知她昨晚定是没睡好,害!她怎么这么胆小!慕北玦叮嘱她再多睡会儿,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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